“到我了到我了，可算輪到我了！”姬離晝心頭的雀躍幾乎要從嗓門眼里蹦出來，他一把攥住夜聽歡的手，指腹因激動微微發顫。夜聽歡眉梢輕挑，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反手將他的手回握住，指尖帶著幾分微涼的細膩觸感。姬離晝猝不及防被她這般回應，臉上騰地涌上熱意，方才的雀躍像是被瞬間掐斷的燭火，余下滿心驚惶無措，整個人僵在原地，連眼神都忘了該往哪里放。

夜聽歡瞧著他這副模樣，眼底笑意更濃了些。這堂堂臨淵四皇子，平日里在人前也是一副飛揚跳脫的貴氣模樣，竟也有這般耳根泛紅、手足無措的害羞時刻，倒真是新鮮。

“四皇子這是……輪到你做什么了？”夜聽歡的聲音里帶著幾分刻意放緩的輕笑，像羽毛般輕輕拂過凝滯的空氣。

這聲問話總算將姬離晝從怔忡中拉了回來，他定了定神，抬手摸了摸發燙的耳根，強作鎮定地笑了笑：“接下來，便是本皇子的主場了。你們且放寬心，今兒個定叫你們玩得盡興，絕無半分差池。”說罷，還特意挺起胸膛，擺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不多時，一行六人已來到白打場。這場地極大，鋪著平整的青石板，四周圍著半人高的雕花欄桿，此刻正聚集著不少皇室貴女。她們三三兩兩湊在一起，有的踢著五彩毽子，那毽子在空中劃出輕盈的弧線，伴隨著銀鈴般的笑語；有的則分隊蹴鞠，裙擺飛揚間，皮球在腳下靈活穿梭，熱鬧非凡。

姬離晝望著場內景象，臉上露出幾分傲然之色，揚聲道：“你們東陵的女子，怕是從未見過我們臨淵女子這般踢毽子、玩蹴鞠的法子吧？”夜聽歡目光掃過那些貴女的玩法，眼底波瀾不驚——不過是些基礎技巧，實在算不得稀奇。倒是一旁的澹臺昭華，素來平靜的眸子里泛起了些微漣漪，顯然是起了興致。她望著那飛舞的毽子，眉峰微蹙，似是想起了什么——小時候似乎也見過類似的物件，好像……也是在臨淵。

姬縛蒼將這一切看在眼里，見澹臺昭華似有興趣，忙不迭轉身去取了個毽子來。那毽子用五彩絲線纏裹，綴著幾根雪白的鵝毛，瞧著精致得很。他小心翼翼地遞到澹臺昭華面前，指尖微抬，等著她接下。

然而澹臺昭華卻只是瞥了一眼，并未伸手。姬縛蒼的手僵在半空，進退兩難。她先是看了看他手中的毽子，又抬眼望向他，隨即不動聲色地拉開半步距離，抬腳精準地踢在他手背上。力道不重，卻足以讓毽子從他掌心脫離，悠悠然飄向空中。

就在毽子即將落地的瞬間，澹臺昭華足尖輕點，恰到好處地將其勾起。她身姿靈動，腳踝輕轉間，毽子便在她腳面、膝蓋間來回跳躍，始終不曾落地。那姿態從容不迫，仿佛這毽子早已與她的動作融為一體。姬縛蒼不由得后退了一步，眼中滿是訝異，怔怔地看著她游刃有余地操控著毽子，一時竟忘了言語。

夜聽歡在一旁看得清楚，眉梢又是一挑，心中暗忖：原來這位表姐，竟還有這般不為人知的技藝。瞧這手法，倒像是精通東陵的踢法呢。

澹臺昭華不知踢了多少下，忽然足尖一挑，毽子直直飛向姬縛蒼胸口。姬縛蒼被這突如其來的一下驚得愣住，眼睜睜看著毽子落在腳邊，竟忘了去接。

“沒意思。”澹臺昭華收回目光，語氣淡淡，顯然是因他沒能接住，便斷定此人絕非自己要找的人。

夜聽歡走上前，語氣直白：“表姐，倒不知你竟會這個？”她素來不喜歡拐彎抹角，有疑問便直接問，懶得費心思去猜那些彎彎繞繞。

澹臺昭華對上她探究的眼眸，心頭微緊，下意識移開視線，剛要開口說些什么，卻被姬離晝咋咋呼呼的聲音打斷了。

“夜姑娘，那你定然會蹴鞠吧？”姬離晝捧著個皮質蹴鞠跑過來，臉上滿是興奮，“便是不會也無妨，本皇子親自教你，保管一學就會！”

另一邊，姬硯修的目光自方才起便落在澹臺昭華踢毽子的身影上，久久沒有移開。那靈動的姿態，竟與他腦海中某個模糊的身影漸漸重疊，讓他一時有些恍惚，尚未回過神來。

姬硯卿將哥哥的神情盡收眼底，眼中靈光一閃，轉頭對澹臺昭華笑道：“竟不知永寧公主也會這踢毽子的技藝，真是失敬了。”澹臺昭華聞言一愣，沒料到這位素來以腹黑聞名的三皇子會突然同自己說話，一時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澹臺昭華定了定神，淡聲道：“不過是兒時有人教過罷了，算不得什么技藝。”

姬硯卿故作疑惑地追問：“兒時？莫非永寧公主小時候到過我臨淵？”

澹臺昭華正要開口回應，姬離晝的聲音卻突然拔高，帶著滿滿的震驚：“什么？你想比賽？”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蹴鞠比賽向來是男子的勾當，便是在這白打場，也多是女子練習個人技巧或是表演踢法，何曾有過投門對決的？

可他明明聽見夜聽歡說要比賽，還是投門的那種，更是驚得下巴都快掉了。但轉念一想，既然是夜姑娘想玩，別說只是投門比賽，便是更難的，他也定然奉陪到底。

一直沉默的姬硯修此刻目光微動，終于開口問道：“夜姑娘想如何比？”這位素來溫文儒雅、性情隨和的二皇子，聲音里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興致，溫和的目光落在夜聽歡身上。夜聽歡臉上漾著淺淺笑意，那份渾然天成的灑脫自在，像春日里和煦的風，讓人忍不住想要靠近，姬硯修亦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