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六人行
- 相見歡之燼雪
- 夜下幕僚
- 2331字
- 2025-08-24 07:23:00
“姬縛蒼既要在永寧公主面前費(fèi)盡心機(jī)爭取,皇兄何不也試試這路子?”姬硯卿斜倚著廊柱,指尖把玩著腰間玉佩,眼尾輕挑看向身側(cè)的兄長,語氣里帶著幾分漫不經(jīng)心的挑逗。
二人原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生母乃是如今寵冠后宮的貴妃,在朝中根基穩(wěn)固。而那四皇子姬離晝,不過是份位不高的端妃所出,向來活得隨性跳脫;唯有那姬縛蒼,身世最為特殊——本是西域胡姬之子,偏巧胡姬難產(chǎn)血崩而亡,彼時(shí)皇后膝下空虛,皇帝念及夫妻情分,便將這襁褓中的嬰兒過繼給了皇后。自小在中宮長大,受皇后耳提面命,姬縛蒼早已將儲君之位視為囊中之物,平日里言行舉止皆是一派儲君風(fēng)范。而他身旁這位二哥姬硯修,看似溫潤如玉,待人謙和有禮,可那雙深邃眼眸里藏著的野心,又怎能瞞過自幼一同長大的親弟弟?唯有姬硯卿自己,對這龍椅之爭素來興致缺缺,只愿做個(gè)逍遙王爺,不過若能助兄長一臂之力,他倒也樂得摻和。
姬硯修聞言,眉頭幾不可察地蹙起,眸中掠過一絲明顯的不快,聲音沉了沉:“爭儲乃是國之大事,豈能依仗女子勢力?若這般蠅營狗茍得來的位置,便是坐上去,也夜夜難安。”他素來不屑用此等手段,更何況……腦海中驀地浮現(xiàn)出一張清麗笑顏,那是他早已在心底許下的唯一承諾,又怎能為了權(quán)勢,去攀附旁人?
姬硯卿見他神色堅(jiān)定,不由勾唇淡笑,拱手道:“哥哥果然好志氣,那弟弟便在此預(yù)祝哥哥心想事成了。”
說笑間,姬硯卿腦海中卻閃過另一抹身影——今日那襲紫衣翩然的女子,眉眼間藏著的狡黠與疏離,倒真是有趣得緊。既然哥哥無意,那他也不必再多想,只是“夜聽歡”這三個(gè)字,卻像枚朱砂痣般刻在了心上。他隱隱覺得,這女子絕非僅是丞相府千金那么簡單,她眼底的波瀾,藏著太多不為人知的故事。
翌日清晨,第一縷陽光穿過雕花窗欞,在地上投下斑駁光影。檐下歸來的燕子與枝頭雀鳥相和啼鳴,清脆聲響將帳中的夜聽歡喚醒。她緩緩坐起身,揉了揉惺忪睡眼,披好外袍走到窗臺邊,抬手推開雕花木窗。清晨微涼的空氣裹挾著草木清香涌入,瞬間驅(qū)散了最后一絲睡意。
“小姐,醒了?”幕禮端著銅盆熱水恰在此時(shí)進(jìn)來,見她立在窗邊,輕聲問道。
夜聽歡轉(zhuǎn)過身,點(diǎn)了點(diǎn)頭,語氣帶著幾分不容置疑的吩咐:“阿禮,今日你與珠葉、墨徊三人留在驛站,看好行囊,切記不可隨處走動。”
幕禮雖滿心疑惑,卻深知自家小姐的性子,從不問多余的話,只恭敬應(yīng)下:“是,奴婢記下了。”說罷便取過梳妝臺上的胭脂水粉,按夜聽歡的意思為她梳妝。脂粉要最濃艷的,眉黛要描得更細(xì)長些,尤其是那口脂,需得是最正的海棠紅,層層暈染開,襯得本就明艷的容顏愈發(fā)驚心動魄。
梳妝完畢,夜聽歡換上一襲正紅繡金紋的長裙,裙擺曳地,行走間似有火焰流動。澹臺昭華推門進(jìn)來,見她這般打扮,驚得差點(diǎn)打翻手中的茶盞——這一身紅衣配著濃艷妝容,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家待嫁的新娘。她自己今日特意選了素雅的月白長衫,發(fā)髻上只簪了支白玉簪,這般對比之下,更顯得夜聽歡張揚(yáng)奪目。再看她腰間,還系著一串小巧的銀鈴,走一步便叮當(dāng)作響,聲音雖清脆,卻也未免太過招搖。
“阿歡,你這……是做什么打扮?”澹臺昭華壓低聲音,滿臉不解。
夜聽歡挑了挑眉,眼波流轉(zhuǎn)間帶著幾分邪魅的笑意,故意湊近她輕聲問:“好看嗎表姐?是不是被我迷住了?”那笑容勾人心魄,澹臺昭華一時(shí)竟看呆了,恍惚間竟真覺得,這般明艷的夜聽歡,美得讓人移不開眼。
二人結(jié)伴走出驛站,剛到門口,便對上四道目光。只見大皇子姬縛蒼身著錦袍,身姿筆挺地站在最前面,神情肅穆,顯然已等候多時(shí);二皇子姬硯修立在他身后右側(cè),青衫素袍,氣質(zhì)溫潤,只是眸光沉靜,讓人看不透心緒;三皇子姬硯卿斜倚在馬車邊,單手支著下巴,似笑非笑;四皇子姬離晝則蹲在他腳邊,手里還把玩著一根草葉,見她們出來,立刻眼睛一亮。
四人望著眼前一紅一白兩道身影,皆是一愣。姬縛蒼的目光先是被紅衣似火的夜聽歡吸引,隨即迅速移開,落在白衣素雅的澹臺昭華身上,眼神里帶著恰到好處的敬意——他分得清主次,知曉今日的主角是誰。
姬硯卿的視線與夜聽歡對上,見她挑眉挑釁,嘴角還掛著那抹邪魅的笑,心頭莫名一動。不得不說,這般打扮的她確實(shí)傾城絕色,可他素來不喜女子濃妝艷抹,總覺得滿身胭脂氣太過俗氣,當(dāng)下便移開了目光。
“哇塞,夜姑娘,你今天好美啊!”姬離晝最先反應(yīng)過來,蹦蹦跳跳地跑到夜聽歡面前,臉上滿是真誠的贊嘆。
他說著便伸出手,想扶她下臺階。夜聽歡見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聲音嬌俏帶著幾分風(fēng)流:“那……四皇子這般夸贊,可是為小女傾心了?”
就在她準(zhǔn)備將手搭在姬離晝手上時(shí),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突然橫空殺出,牢牢握住了她的手腕。夜聽歡一怔,抬眼望去,正對上一雙墨黑如深潭的瞳孔,是姬硯卿。
姬離晝急了,咋咋呼呼道:“三哥,你干什么呢?”他實(shí)在不解,三哥向來不近女色,今日怎會突然跟他搶著扶人?哦……莫非是三哥想幫他試探夜聽歡?定是這樣,畢竟三哥最是不屑與女子周旋的。
“走吧。”姬硯修沒有理會弟弟的叫嚷,只對著夜聽歡和澹臺昭華吐出兩個(gè)字,聲音清冷,聽不出情緒。
夜聽歡與澹臺昭華依言上了馬車,四位皇子則分工同行——姬硯修與姬縛蒼駕車,姬硯卿和姬離晝騎馬護(hù)在兩側(cè)。
馬車?yán)铮嚭煼畔赂艚^了外面的視線,澹臺昭華終于按捺不住,拉著夜聽歡的衣袖急問:“剛才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還敢調(diào)戲四皇子?要是被人聽去,傳出什么緋言碎語,逼著你結(jié)親可怎么辦?”她真是要被這大膽的表妹嚇?biāo)懒恕?
夜聽歡伸出手指,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她的額頭,笑道:“表姐這是怕了?”
“怕?我堂堂永寧公主,有什么好怕的!”澹臺昭華梗著脖子嘴硬。
“那便好。”夜聽歡收回手,理了理衣袖。
“可你就不怕嗎?”澹臺昭華還是不放心,“話本子里不都這么寫的?女子稍有不慎便會被流言所困,最后身不由己。”
夜聽歡無奈地扶了扶額:“表姐,你當(dāng)真是話本子看多了。這世間事,哪有那么多按部就班的劇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