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傍晚，暮色剛漫過寫字樓的玻璃幕墻時，慕青歌已經拎著兩大袋五金工具出了建材市場。
晚風帶著夏末的余溫拂在臉上，他低頭看了看袋子里的螺絲刀、卷尺和一小桶乳膠漆，腳步輕快了些——等過了這個周末，那間逼仄的出租屋總該能添點生氣了。
日子就像窗臺上那盆沒人管的綠蘿，悄無聲息地抽著新芽，轉眼兩個多月就溜了過去。
昕言倒是把日子過得明明白白：先是在街角那家開了十年的花店落腳當了店員，每月五千出頭的工資不算頂好，卻夠她每天抱著鮮花泡在暖烘烘的陽光里；
晚上閑了就架起手機開直播，對著屏幕給人講哪種玫瑰適合道歉、哪種洋桔梗配得上初見，倒也攢了些常來嘮嗑的老粉。她總說這樣的日子“松快得像踩在棉花上”，慕青歌聽著，嘴角也會跟著彎一彎。
這倆月里，慕青歌沒少為那間出租屋費心思。先是蹲在地板上把松動的踢腳線一點點釘牢，又扯著舊窗簾換了層淺灰的棉麻布料，上周還咬咬牙從二手市場淘了個帶抽屜的木書架，擺上他那幾本翻得起毛邊的書后，原本空蕩蕩的屋子竟真有了幾分“家”的模樣。
昕言隔三差五就會拎著一小袋水果過來，有時幫著遞遞錘子，有時就歪在剛鋪好的軟墊上看他忙活，陽光透過新窗簾的縫隙落在她發梢上，暖融融的，倒比墻上那幅廉價掛畫還耐看。
安穩日子過久了，連系統都像是睡了過去，倆月里沒蹦出過一句提示音。
慕青歌甚至偷偷想過，說不定主線任務早就成了沒頭的事，往后就能守著這小屋子，看昕言抱著鮮花笑，聽她直播時軟乎乎的聲音，就夠了。
這天他下班回來，剛把鑰匙插進鎖孔，還沒來得及推門，腦子里就“叮”地響了一聲——是系統那久違的機械音，卻比往常多了幾分清晰的雀躍：“檢測到昕言對宿主好感度達到百分之百，恭喜宿主主線任務完成。獎勵發放：容顏優化至絕世級別，宗師級拳法精通，現金二十萬元。”
話音剛落，一股龐雜的信息流就猛地涌進腦海：太極的圓轉、形意的剛猛、詠春的寸勁……無數招式拆解、發力要訣像刻在骨子里似的，連帶著四肢百骸都泛起一陣奇異的酥麻，仿佛真在拳館里泡了幾十年。
他下意識攥緊拳頭往前一送，“呼”的一聲，拳風竟真帶起了窗邊的窗簾角。
還沒等他細品這宗師級拳法的玄妙，褲兜里的手機突然“叮叮”震了兩下。掏出來一看，銀行短信明晃晃寫著“您尾號XXX卡入賬200000.00元”。慕青歌盯著那串零愣了愣，隨即咧開嘴笑起來——二十萬，夠把屋子徹底翻新一遍了。
他興沖沖沖到衛生間，對著鏡子左看右看。可鏡子里的人還是老樣子：眉眼平平，鼻梁不算挺，連皮膚都帶著點常年熬夜的暗沉。“什么絕世級別啊，”他對著鏡子撇撇嘴，手指戳了戳自己的臉頰，“跟昨天沒差嘛。”
嘀咕歸嘀咕，心里的雀躍并沒少半分。他草草洗了把臉，躺回剛換的軟床墊上時，連帶著呼吸都輕快了。
宗師級拳法、二十萬現金，還有……他摸了摸自己的臉，說不定是變化太細微，明天醒了就看見了呢？想著想著，眼皮就沉了下去，沒一會兒就呼吸均勻地睡熟了。
他沒瞧見，在他睡著后，月光透過窗簾縫落在他臉上，皮膚正一點點褪去暗沉，變得瑩潤透亮，眉峰悄悄拔得更利落些，眼尾的弧度也柔和了幾分，原本普通的五官像是被巧手細細雕琢過，一點點透出驚心動魄的俊朗來。
這安穩覺沒睡多久，天剛蒙蒙亮時，系統的聲音又炸響在腦海里，比上次還急：“叮！系統任務發布：請宿主即刻前往密國，解救三名被恐怖分子抓捕的人質。任務時限七天，請宿主于今日上午十一點整準時出發，機票信息已發送至宿主手機，請查收。任務完成獎勵：超神值加500（可在超神商城兌換任意商品），現金50萬元，各種軍用裝備精通！”
“唔……”慕青歌迷迷糊糊地翻了個身，剛想把這擾人清夢的聲音揮走，猛地反應過來是系統，瞬間像被潑了盆冷水似的坐起身，頭發亂糟糟地支棱著，眼里還帶著沒睡醒的紅血絲：“系統？！你就不能讓我安安生生過幾天日子嗎？倆月都沒動靜，一吭聲就扔這么大個活兒？”
“宿主安逸了兩個月，怕是忘了系統任務的規矩。”系統的聲音聽著竟帶了點委屈似的幽怨，“請宿主不要拖延，即刻準備出發！”
慕青歌認命地嘆了口氣，伸手摸過床頭的手機。屏幕一亮，果然有條未讀短信，正是上午十一點飛密國紐州的機票信息，連登機牌都提前值好了機。他盯著屏幕揉了揉太陽穴，猶豫了幾秒，還是點開通訊錄，撥通了昕言的號碼。
“嘟嘟嘟——”響了沒三聲，電話就被接起來了，那頭傳來昕言還帶著濃重睡意的聲音，軟乎乎的，像剛從棉花堆里撈出來：“慕哥？這么早……有什么事呀？”慕青歌仿佛能想象出她此刻的樣子——大概正窩在江景壹號那張大床上，頭發散在枕頭上，眼睛還沒完全睜開呢。
“昕言，”他放輕了聲音，盡量讓語氣聽起來自然些，“我今天要去密國出趟差，得去一周，等我回來再找你，嗯？”
電話那頭頓了頓，隨即傳來昕言一下子清醒了的聲音，帶著點急：“要去那么久啊？”但沒等慕青歌再說什么，她又軟下來，“那你一定注意安全，別太累啦，早點回來呀。”
“知道了，”慕青歌應著，心里卻有點發沉——哪是出差，分明是去跟恐怖分子打交道。他捏了捏手機，又補了句：“你乖乖的，等我回來給你帶禮物。”
掛了電話，屋子里又靜了下來。慕青歌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方才那股拳法精通的熟稔感還在，可一想到要去密國救人，心里還是沒底。
他掀開被子下床，走到鏡子前時，腳步頓了頓——鏡子里的人眼尾還帶著紅血絲，可那雙眼竟比往常亮了許多，連帶著整張臉都像是被洗過似的，透著股說不出的清俊。
“……這變化，還真是悄無聲息。”他喃喃了一句，隨即苦笑了笑。
現在可不是琢磨容貌的時候，得趕緊收拾東西——軍用裝備精通、500超神值，聽著是誘人，可前提是得能從密國平平安安回來才行。
他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腳步匆匆地走向衣柜，窗外的天，已經徹底亮了。
慕青歌沒敢耽擱，翻出衣柜里最耐造的兩件T恤和牛仔褲塞進背包，又把剛到賬的二十萬轉了一半到常用卡上——誰知道去密國會不會遇上用錢的地方。正對著鏡子扯了扯衣領，忽然發現鏡中人眼尾的紅血絲淡了，鼻梁的輪廓好像也比昨晚清晰些，他皺了皺眉，索性別開眼——現在哪有心思管這些。
打車到機場時剛過九點，換登機牌的隊伍排得不算長。慕青歌捏著身份證往前挪，耳朵里卻突然涌進些細碎的聲響：前頭穿西裝的男人在跟同伴念叨“紐州最近不太平”，旁邊抱孩子的女人正刷著新聞，屏幕上“恐怖組織”的字眼一閃而過。他心里咯噔一下，系統只說救人，沒提那邊具體亂成什么樣。
過安檢時倒順利，只是攥著機票過閘機時，指尖蹭到紙頁上“密國紐州”四個字，總覺得發沉。找了個角落坐下等登機，他掏出手機想給昕言再發句“注意安全”，指尖懸在屏幕上又收了回來——多說多錯，不如等回來再好好賠罪。
十一點整，飛機準時滑向跑道。慕青歌靠在舷窗邊，看著地面的房子越來越小，心里頭跟壓了塊石頭似的。他試著回想系統給的宗師級拳法，抬手虛虛比了個沖拳的架勢，胳膊轉動間竟真有股利落的勁兒，可這拳腳功夫對付恐怖分子，管用嗎？
迷迷糊糊睡了兩覺，再睜眼時窗外已是陌生的天空，云層底下能瞧見成片的紅屋頂。廣播里傳來空姐用中英雙語報的落地提示，慕青歌捏了捏背包帶——紐州到了。
出機場時他特意把帽檐壓得低了些，總覺得路人看他的眼神有點不一樣。后來才反應過來，許是那“絕世容顏”的優化還在悄悄起效，連皮膚都透著點不自然的亮。
他加快腳步攔了輛出租車，報出系統給的第一個坐標——城郊一間廢棄的倉庫，據說人質最初被關押在那兒。
司機是個絡腮胡的本地人，操著蹩腳的英語跟他搭話：“去那邊？最近可不安全，聽說有恐怖分子……”慕青歌只含糊應著“找朋友”，眼睛卻盯著窗外——街道上的行人比他想的少，偶爾能瞧見穿制服的警察站在路口，手里還握著槍。
倉庫在一片荒草地后頭，鐵閘門銹得掉了漆。慕青歌讓司機在遠處停了車，付了錢后貓著腰繞到倉庫后墻。墻根有個破洞，他扒著洞沿往里看，里頭空蕩蕩的，只有幾只野貓竄過，地上倒能瞧見些廢棄的繩子和罐頭盒。
“人不在這兒？”他心里犯嘀咕，剛想縮回頭，耳邊突然傳來“咔噠”一聲——是槍上膛的聲音。
慕青歌猛地轉身，就見兩個戴面罩的男人舉著槍對著他，黑黝黝的槍口直晃眼。他腦子里瞬間炸開系統給的拳法圖譜，幾乎是本能地往旁邊矮身，同時伸腳踹向左邊那人的膝蓋——“咔嚓”一聲脆響，那人痛得悶哼，槍“當啷”掉在地上。
另一個人愣了愣，扣扳機的瞬間，慕青歌已經撲了過去，攥著他持槍的手腕往反方向擰。只聽“啊”的一聲慘叫，槍脫手的同時，慕青歌抬手肘撞在他胸口，那人直挺挺倒在地上，沒了動靜。
他喘著氣踢開腳邊的槍，剛想彎腰搜搜那兩人身上有沒有線索，兜里的手機突然震了——是系統發的消息：“人質已轉移至碼頭倉庫，速去！”
慕青歌低罵一聲，意念一動，系統空間里的家伙什便憑空落在了手里——一把泛著冷光的沙漠之鷹，沉甸甸壓得掌心發沉，還有兩把黑星手槍，槍身光滑得能映出人影，幾個鼓囊囊的備用彈夾也跟著滾了出來。
他沒敢耽擱，利落地把家伙都塞進背包側袋，彈夾往腰后一別，轉身就往出租車停靠的方向跑。身后還傳來那被踹了膝蓋的蒙面人斷斷續續的哼哼聲，聽著又惱又疼，他卻沒空回頭多看一眼。
坐進出租車時，司機瞥了眼他鼓鼓囊囊的背包，眼里閃過點詫異，卻沒多問——紐州這地界最近不太平，誰身上沒點防身的東西呢。
慕青歌報了碼頭的地址，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膝蓋上的布料，剛才那兩下拳腳沒覺得費勁，現在才后知后覺想起，宗師級拳法可不是白給的，剛才踹那人膝蓋時，力道收得正好，既能讓他暫時動不了，又沒下死手，倒是比他自己預想的利落得多。
車往碼頭開時，天徹底暗透了，路邊的路燈稀稀拉拉亮著，照得影子忽長忽短。
慕青歌摸出手機看了眼時間，離系統給的七天時限還有六天多，可一想到人質可能被轉移到輪船上，心里就跟燎了火似的。
他悄悄拉開背包拉鏈，瞥了眼里頭的沙漠之鷹，槍身的冷意順著空氣竄到手背上——有這些家伙在，總比剛才赤手空拳對付持槍的強。
快到碼頭時，司機把車停在離棧橋還有段距離的路邊，指了指前頭黑黢黢的水面：“再往前不敢去了，那邊停了艘舊輪船，這幾天總有人在附近晃悠，看著就不對勁。”
慕青歌付了錢，拎著背包下車，晚風帶著水腥味撲過來，涼得人一激靈。他順著路邊的灌木叢往棧橋挪，遠遠就瞧見那艘舊輪船泊在水里，船身斑駁，甲板上連個燈都沒亮，看著像艘沒人管的廢船，可越是這樣，越透著詭異。
剛摸到棧橋邊，就聽見輪船上傳來幾聲模糊的呵斥，不是英語，倒像是某種地方方言。
慕青歌把背包往懷里緊了緊，沙漠之鷹的槍柄硌著肋骨，反倒讓他心里踏實了些。
他貓著腰順著棧橋往船邊爬，鐵制的棧橋被踩得“咯吱”響，在這靜夜里格外清楚，他屏住呼吸，一步一步挪得極慢——這回去救人，手里有家伙了，可對方人多，還揣著重型武器，得更謹慎些才好。
系統的提示音又響了：“目標在輪船上，宿主注意，對方有十余人，持有重型武器。”
十余人？還帶重武器？慕青歌捏了捏手心的汗，忽然想起任務獎勵里的“軍用裝備精通”——要是現在就能拿到就好了。
船舷邊拴著條小橡皮艇，慕青歌趁沒人注意悄悄爬上去，順著船身的鐵梯往上挪。剛爬到甲板，就聽見船艙里傳來說話聲，嘰里呱啦的聽不懂，只覺得語氣兇巴巴的。
他貼著艙壁往里挪，眼角突然瞥見個小窗戶，往里一看——三個被捆著的人縮在角落，嘴里還塞著布，正是系統給的人質照片上的人！
剛想琢磨怎么進去，身后突然有人拍他肩膀。慕青歌渾身一僵，緩緩轉身，就見個滿臉橫肉的男人舉著槍瞪他，嘴里還罵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