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清脆的提示音劃破出租屋的寂靜，慕青歌指尖在沙發扶手上頓了頓，慢悠悠地撈過茶幾上的手機。屏幕亮起時，昕言的名字在昏暗里泛著微光。

“慕哥，那個‘緣’是你吧？謝謝你?！?

他盯著那行字看了兩秒，指尖在屏幕上敲得漫不經心：“沒事，別往心里去。你好好的，比什么都強?！?

信息發出去的瞬間，手機被隨手丟回沙發。他往后一仰，后腦勺磕在有些掉皮的沙發靠背上，目光直直戳向天花板——那里有塊碗口大的墻皮鼓了起來，邊緣卷著焦黃色的毛邊，像塊隨時會砸下來的爛瘡。

這出租屋是真破啊。

慕青歌喉結滾了滾，視線掃過墻角堆著的幾個紙箱子，里面塞滿了他沒來得及整理的舊物。

賬戶里剛到賬的五萬塊還帶著電子轉賬的余溫，加上為追昕言系統準備的五百萬泡妞資金，花去了一些還剩，四百多萬，除去這四百多萬不能動。

他卡里還剩十多萬，足夠他在隔壁高檔小區租個帶落地窗的單間，至少不用天天盯著這塊搖搖欲墜的墻皮。

可他不想走。

樓下的張大媽總在他晚歸時留著單元門的燈，上個月他又拖欠房租時，老太太只揮揮手說“不急，你先顧著自己”。

這份帶著煙火氣的善意，比任何精裝修的房子都讓人踏實。要是換個房東，恐怕他早就被掃地出門，哪還能在這破沙發上安穩地發呆。

“叮?！?

手機又響了，還是昕言。

慕青歌挑眉點開，屏幕上的字卻讓他呼吸一滯：“慕哥，對不起。我想了很久，明天還是搬回去住。你給我的太多了，我真的承受不起。那些禮物，我會一點一點掙錢還你。”

信息發送成功的提示彈出時，直播間后臺的燈光還亮著，昕言癱在電競椅里，后背的冷汗已經浸透了T恤。

一念永恒剛才在私信里發來的那句“我等你想清楚”還在對話框里懸著，可慕青歌替她擋酒瓶時滲出血的額角、被踹在地上時蜷縮的背影，像兩把鈍刀在她心口反復拉鋸。

她對著屏幕發了半小時呆，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一邊是陪她從籍籍無名走到現在的大哥，一邊是讓她心跳失序的心動，最終還是前者的重量壓垮了天平。指尖按在發送鍵的瞬間，眼淚突然砸在了手機殼上。

慕青歌看著那行字，猛地從沙發上彈起來，膝蓋撞到茶幾邊緣也沒覺出疼：“昕言，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對話框上方的“正在輸入”閃了很久，久到他以為手機卡了，才跳出新消息：“慕哥，對不起。我不想讓永恒哥難過，所以……”

省略號懸在屏幕上，像道遲遲不落的判決。又過了五分鐘，新的信息終于進來，字字都帶著決絕：“所以，我們還是取關吧。以后別再聯系了，你給的一切，我真的承受不起?！?

最后一個字跳出來的瞬間，慕青歌覺得胸腔里像是被什么東西攥緊了，悶得發疼。

他還沒來得及敲下反駁的話，屏幕上突然跳出個刺眼的紅色感嘆號——消息發送失敗。

他盯著那個感嘆號，嘴角慢慢扯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就在這時，冰冷的機械音毫無預兆地鉆進腦海：“叮！系統檢測到任務目標拒絕宿主，任務進度降至5%，任務面臨失敗。請宿主立刻采取挽回措施，否則將觸發懲罰機制！”

慕青歌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底只剩一片死寂。

他對著空氣扯了扯嘴角：“系統，我早說過不行吧？平白無故給人送別墅跑車，說愛人家，換作是你，你敢要么？現在好了，人把我拉黑了，你說怎么追？”

“宿主無需焦慮?！毕到y的聲音依舊毫無波瀾，“經檢測，任務目標對宿主好感度已提升至60%，只要把握恰當時機，挽回概率極大。”

“得了吧。”慕青歌拿起手機，對著那個紅色感嘆號拍了張照，像是在留什么證據，“你還是趕緊把懲罰砸下來吧，完事了好接下一個任務?！?

從一開始，他就沒抱過希望。這世上哪有天上掉餡餅的事？更別說這餡餅還裹著“愛情”的糖衣。

空氣安靜了足足十分鐘，久到慕青歌以為系統死機了，那道機械音才再次響起，帶著種不容置疑的強硬：

“檢測到任務目標已拉黑宿主，主線任務暫時擱置。現變更二次任務：宿主需在六個月內成為國際知名殺手。任務成功獎勵：解鎖超神值與超神商城。超神值可通過任務累計或獲取他人認可獲得，可用于兌換商城內任意商品。”

“……啥？”

慕青歌像是被人兜頭潑了盆冰水，猛地從沙發上彈起來，手機“啪”地摔在地上，屏幕裂出蛛網般的紋路。

他盯著空氣，眼睛瞪得像銅鈴：“系統，你沒睡醒吧？讓我去當殺手？我長這么大，殺雞都得閉著眼睛，你讓我去殺……人？”

窗外的月光恰好從窗簾縫里擠進來，落在他煞白的臉上，映出滿目的荒唐與無措。

“宿主請放心，系統已為您載入‘槍械精通’技能包，絕無讓宿主白白涉險的可能?！?

系統那沒什么起伏的電子音剛落，慕青歌只覺得太陽穴突突一跳，下一秒，無數龐雜又清晰的信息就跟決堤的洪水似的往腦子里涌。

從柯爾特左輪的擊發原理、AK47的部件拆解，到M416的彈道下墜系數、沙漠之鷹的后坐力緩沖技巧，甚至連不同口徑子彈在不同溫度下的初速變化都標記得明明白白。

他踉蹌著靠住身后的墻，閉著眼緩了足有半分鐘，直到那些知識不再像亂麻似的攪著神經，而是穩穩“落”在記憶里，才終于松了口氣。

“我說系統，”他揉著發漲的額角，語氣里帶著點沒壓下去的不滿，“光給我塞這些理論有什么用？手里沒槍，我難道拿手指頭當槍管？”

其實比起沒槍，更讓他別扭的是這任務本身——他前一天還在寫字樓里對著報表敲鍵盤，今天就被硬按上“執行者”的身份，要去摻和遠在異國的麻煩事，怎么想都覺得荒唐。

“宿主無需擔憂?！毕到y的機械音依舊平鋪直敘，可慕青歌不知怎么，總覺那電子音尾端沾了點若有若無的、不像好意的調子，“各類適配槍械已儲存于系統空間，宿主只需集中意念即可取出?！?

慕青歌將信將疑地挑了挑眉，沒再多說，試著在心里默念“沙漠之鷹”。

指尖剛泛起一點微涼的觸感，一把銀亮的手槍就穩穩落在了掌心——槍身帶著金屬特有的冷意，紋路清晰的握把貼合著手型，他下意識晃了晃手腕，能感覺到彈夾沉甸甸的，顯然是滿裝狀態。

“還真有……”他低低嘖了一聲，指尖順著槍管摩挲過去，腦子里的知識像是有了實體似的跟著活絡起來。

他抬手擺出標準的雙手持槍姿勢，手臂微沉卸力，食指虛搭在扳機護圈上，連呼吸都跟著放緩——明明是頭回摸真槍，可動作卻熟稔得像練了千百遍，連虎口抵住握把的力度都分毫不差。

“原來沙漠之鷹握在手里是這種感覺?！彼睦锬瑖@道，后坐力還沒體會到，單是這份“得心應手”的熟稔，就夠讓他驚訝的了。

就在他試著調整站姿時，系統的提示音突然又響了：“叮！現發布任務：

協助免國警方破獲K園區犯罪集團。任務目標：對園區頭目‘老K’實施抓捕，若遭遇致命抵抗可就地擊斃。任務時限：七日內完成。系統已為宿主預訂明日午后飛往免國首都的機票，電子行程單已發送至宿主手機，請即刻準備啟程?！?

慕青歌握著槍的手頓了頓，眉頭皺得更緊了——抓捕或擊斃？聽著比單純“暗殺”多了點底線，可一想到要去那個傳聞里混亂又危險的園區，他還是忍不住犯怵。

但掌心的沙漠之鷹還帶著冷意，腦子里的槍械知識清晰得能背出序號，他咬了咬牙，終究還是把槍收了回去——事到如今，好像也沒什么退路了。

慕青歌把沙漠之鷹收回系統空間時，指尖還殘留著金屬的涼意。他摸出手機，屏幕上果然躺著條未讀短信，電子機票的行程單清晰列著起飛時間——明天下午三點，距現在還剩十多個小時。

“時間還充裕?！彼读顺蹲旖?，轉身往臥室走。沒什么好收拾的，系統說會在當地備好身份和基礎物資。

他翻出個舊背包，塞了件換洗衣物和充電器，剛拉上拉鏈，手機又震了震，是條陌生號碼發的信息：【接頭人林警官，落地后撥這個號。】末尾附了串十一位的數字。

慕青歌打電話去公司請了假，這次總監到沒有問什么就給他批了假。

第二天下午兩點去機場的路上，慕青歌靠著車窗瞇著眼。腦子里過著系統給的K園區資料——那地方在免國邊境，說是園區，實則是個半獨立的灰色地帶。

老K在里頭搞電信詐騙、非法拘禁，手上沾了不少人的血，當地警方盯了半年多，卻總因對方防備太嚴沒法下手。這次讓他來，大概是系統覺得“外力”更方便突破？

飛機降落在免國首都時，天剛擦黑。慕青歌按地址找到家不起眼的民宿，剛把背包放下，就撥通了林警官的電話。響了三聲被接起，那邊傳來個壓得很低的男聲，帶著點警惕：“哪位？”

“進林警官你好，我是饕餮?！边@個名字是系統給慕青歌起的代號。

那邊沉默了兩秒，才說：“明早六點，城南舊車站候車廳，穿藍色工裝的就是我。別遲到，也別帶人?！闭f完就掛了。

第二天清晨的舊車站飄著細雨，慕青歌裹了件連帽外套，在候車廳角落看見個穿藍色工裝的中年男人——皮膚黝黑，手指關節粗大，正低頭用砂紙磨著塊舊木頭，眼角余光卻把周圍掃得一清二楚。

“林警官？”慕青歌走過去。

男人沒抬頭，只往旁邊挪了挪，遞過來張折疊的地圖：“老K最近常住園區深處的別墅，周圍有三層哨崗，夜里十點換班，是唯一的空隙。但他身邊總跟著兩個槍手，據說以前是雇傭兵。”

他磨木頭的動作沒停，聲音壓得像蚊子哼，“你要的東西，我放在放后山破廟里了，一把改裝過的毛瑟，帶消音?！?

慕青歌捏著地圖，指尖劃過別墅周圍標著紅圈的哨崗位置：“他白天出門嗎？”

“極少。只有每周三下午會去園區里的‘據點’查賬，那地方人多眼雜，反而不好動手?！绷志俳K于抬眼看他，目光里帶著審視，“你真行？”

慕青歌沒答，只把地圖折好揣進兜里：“今晚十點后見?！?

夜里的山風裹著濕冷的霧氣，慕青歌從破廟取了槍，槍身裹在油布里，沉甸甸的。

他借著月光往K園區摸，鐵絲網外圍拉著電網，他繞到西側的峭壁，按地圖上標的“盲區”攀上去——系統給的“攀爬技巧”這時派上了用場，指尖摳著巖石縫，動作輕得沒驚起半點聲響。

三層哨崗果然在換班，手電筒的光柱晃來晃去，卻漏了別墅后墻的陰影。慕青歌貼著墻根挪到窗下，玻璃沒關嚴，能聽見里頭的說話聲，夾雜著骰子落碗的脆響。

“老大，那批人里又跑了兩個，追回來的時候……沒氣了?！眰€尖嗓子在說。

“跑？”另個聲音粗啞，帶著不耐煩，“廢物！埋了就是，明早讓底下的人盯緊點，別再出岔子。”

是老K。慕青歌屏住呼吸，緩緩抬起槍，瞄準窗內那個背對著他的壯實身影。

就在他食指要扣下扳機時，眼角瞥見兩個黑影從別墅兩側繞過來——是那兩個雇傭兵，正貓著腰往他這邊靠，手里的槍閃著冷光。

慕青歌心里一緊，沒敢遲疑，猛地側身滾到墻角。

幾乎同時，兩顆子彈擦著他剛才的位置釘進墻里，碎石灰簌簌往下掉。他借著翻滾的力道轉身，抬手就是兩槍，消音器只發出“噗噗”兩聲輕響，那兩個雇傭兵悶哼著栽倒在地。

屋里的骰子聲停了。老K吼了句什么，腳步聲往窗邊沖來。慕青歌沒給他人影露全的機會，槍口一抬，對準窗框的縫隙扣下扳機。

“咚”的一聲悶響，屋里沒了動靜。

他等了半分鐘，確認沒別的動靜，才推開門進去。老K趴在窗邊，后心插著顆子彈，已經沒了氣。旁邊的桌子上還攤著賬本，密密麻麻記著些人名和數字，透著血腥味。

慕青歌拿出手機拍了幾張照片，發給林警官，然后轉身往外走。

山風依舊濕冷，他把槍收回系統空間時，聽見系統的提示音在腦子里響：“叮！主線任務完成。宿主可選擇即刻返程，或停留一日等待警方收尾?！?

他抬頭看了眼遠處園區的方向，隱約能聽見警笛聲正往這邊來?！胺党??！彼吐曊f。

比起這滿是罪惡的地方，還是寫字樓里的報表，更像他該待的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