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讀課的鈴聲剛落，許聽抱著作業本從后門溜進來，往林可苒旁邊的空位一坐，就壓低聲音笑：“快看朋友圈，李煜昨晚把冰粉湯灑在白球鞋上，哀嚎了半宿。”
林可苒剛把課本攤開，聞言點開手機，指尖劃過屏幕時，瞥見顧梓澤的頭像——是張傍晚的操場照，籃球架的影子斜斜拖在地上，配文只有一個句號。她指尖頓了頓，抬頭時正好對上許聽促狹的目光。
“你干嘛這個眼神？”林可苒被許聽看得不自在，伸手推了推她的胳膊，指尖還捏著剛從筆袋里抽出來的筆，筆桿上的紋路硌著掌心。
許聽卻故意往她跟前湊了湊，下巴擱在桌面上，眼睛彎成月牙，尾音拖得長長的，帶著明晃晃的戲謔：“嘖嘖嘖，‘下次來看哦～’”
“你怎么知道…我也沒發聊天記錄給你看啊”林可苒的聲音越說越輕，尾音都帶上了點飄忽的氣音，握著筆的手指不自覺收緊，筆桿上的防滑紋路深深嵌進掌心。
“昨天顧梓澤給你發消息的時候，李煜就在旁邊看著你，他昨晚一邊哀嚎一邊告訴我的”許聽邊笑邊說
“……我就知道”林可苒一臉無奈，緊接著又說：“我昨天沒去，那他出于禮貌性的說一下不是很正常嗎”
“哦～只是禮貌性說一下嘛？”許聽拖長了調子，說完又立馬開口“我不信”
“……”林可苒瞟了她一眼沒說話
“他昨天打球可是看了你空著的那個位置很久哦”許聽壓低聲音，故意把“很久”兩個字咬得格外清晰，一邊說一邊用胳膊肘輕輕撞了撞她，眼神里的促狹藏都藏不住，“中場休息的時候，韓奕霖跟他說話，他眼睛還黏在那兒呢，跟被磁石吸住了似的。”
林可苒依舊沒有回應她，筆“啪嗒”一聲掉在桌上，滾到許聽手邊。她想去撿，手指卻和許聽伸過來的手撞在一起，兩人都笑了起來，又趕緊捂住嘴，在老師投來的目光里乖乖坐直，只敢用眼神偷偷較勁——一個滿眼“我都知道”，一個滿臉“你別胡說”。
上課鈴響的前一秒，林可苒悄悄把手機塞進抽屜，指尖碰到冰涼的外殼時，忽然想起顧梓澤那條只有一個句號的朋友圈。陽光從窗縫溜進來，在課本上投下細細的光斑，她盯著課本上的字，筆尖懸在半空半天沒落下，耳廓卻還殘留著許聽那句“眼睛黏在那兒”的余溫。
前排同學翻動書頁的沙沙聲里，她忽然輕輕勾了勾嘴角——或許，下次的籃球賽，真該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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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在晨讀的朗朗聲、課上的筆尖摩擦聲和課間的細碎笑語里悄悄溜走，轉眼就到了周四下午。最后一節課的快下課鈴聲像是某種信號，原本安靜的教室漸漸浮起細碎的議論，話題總繞不開明天就要貼出來的分班名單。
林可苒剛把數學卷子最后一道大題的步驟理清楚，筆帽“咔嗒”一聲扣好，就感覺胳膊被輕輕撞了一下。許聽正用課本擋著半張臉，眼睛亮晶晶地沖她晃了晃手機——屏幕上是李煜發來的朋友圈，配圖是他那雙沾著冰粉漬的白球鞋，文字里還在怨念“洗了三遍都沒干凈，明天只能穿備用鞋了”。
兩人對視一眼，都忍不住彎了彎嘴角，又趕緊繃住臉，怕被講臺前的老師發現。
許聽收回手機，壓低聲音說：“聽說明天放學顧梓澤他們班有籃球賽，去不去看？”
林可苒正低頭收拾東西準備放學，聞言收拾的手頓了頓，抬眼時恰好看見窗外的陽光比周一更盛，落在許聽亮晶晶的眼睛上，晃得人心里也跟著輕輕一動。轉頭看著還在等她回答的許聽：“去。”
她剛說完，下課鈴就“叮鈴鈴”炸響，教室里瞬間涌起身形和喧鬧，椅子摩擦地面的吱呀聲、書本碰撞的嘩啦聲混在一起，把剛才那句應答輕輕托了起來
“放學了，聽聽，我媽一直念叨著讓你來我家吃飯，所以要不要去今晚我家？”林可苒已經收拾完東西，轉頭看著正在收拾的許聽
“嗯…但是我今晚有補習課，要不然等周末吧，到時候我跟欣欣一起去”其實許聽是想去的，但是她爸規定一個星期要有三次補課，因為星期一下午看了球賽，明天也要看球賽，所以今晚就不能不補了…
“也行，剛好我媽還沒見過欣欣”林可苒拉著書包帶站起身
“成，那周末我提前跟欣欣說一聲，讓她也打扮打扮，給阿姨留個好印象。”許聽把最后一本書塞進書包，拉鏈“刺啦”一聲拉到底，拍了拍林可苒的胳膊，“我得先走了，不然李煜等得估計快把校門口的欄桿扒出坑了。”因為兩家是世交，家離得又近，所以經常兩人是一起回家的。
林可苒聽見這話不禁笑了笑“好，那明天見”
許聽剛想開口，李煜催她的電話就打了過來，她看了一眼，然后拿起書包急著跟林可苒說“那我走了，明天見！”說完就轉身快步走了出教室
林可苒笑著看她的背影，隱約還能聽到她接李煜的電話，“別催了，在走了在走了，馬上就到了”
等林可苒上車后，拿起手機發現不久前顧梓澤給她發了信息，她點進去看
“明天下午放學有球賽，來嗎？”
“分班前最后一場球賽了”
林可苒指尖在屏幕上敲了敲，發出很輕的“嗒”聲。
“嗯，去。”
發完消息，林可苒把手機揣回兜里，指尖還殘留著屏幕的溫度。司機師傅剛發動車子，引擎的嗡嗡聲混著窗外的蟬鳴，倒讓心里那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小雀躍更明顯了些。
沒一會兒手機在兜里震了一下。掏出來一看，是顧梓澤回的——就一個字：“好”
林可苒對著那字看了兩秒，嘴角沒忍住往上揚了揚。車剛好拐過街角，夕陽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長，落在前排座椅的靠背上，像個偷偷藏著笑的小尾巴。
車子穩穩停在院子前，林可苒拿起著書包往家走，剛進門，季煙抬頭看見她：“回來啦？餓了沒？晚飯還沒好，你爸今天燉了銀耳湯，放涼了正好喝，墊墊肚子。”
她“好”了一聲，把書包放下，徑直走到餐桌前拿起碗盛了一碗。甜絲絲的涼意滑過喉嚨，心里那點雀躍卻沒降下去，反而像泡發的銀耳似的，慢慢脹開來。
“對了，媽媽聽聽說周末和欣欣過來”林可苒吃到一半，忽然想起來開口說道
“欣欣？是喬佳欣嘛？”季煙想起女兒朋友圈那個長相甜美的女孩子
“對，你前兩天不還說想見見人家嘛”林可苒點了點頭
“可不嘛”季煙走到她對面坐了下來“上次看你朋友圈發合照，那小臉笑起來倆酒窩，多好看啊。到時候我讓你爸多做倆硬菜，讓人家姑娘嘗嘗。對了，那個叫李煜的小子不來？上次聽許聽媽說，那孩子能吃三碗飯，正好讓他給我試試新鹵的雞爪咸淡。”
“他來干嘛，當吃播啊？”林可苒撇撇嘴，心里卻想起李煜那雙沾著冰粉的鞋，忍不住笑出聲，“再說了，人家說不定沒空呢”
“也是，那下次”
晚上吃過晚飯后，林可苒洗漱完躺在床上拿起手機，許聽發來一連串消息，全是明天的“觀賽攻略”：【我跟李煜說讓他給我們占前排位置，明天不用擠了】【江澈說顧梓澤今天練球特別狠，估計明天要放大招】【對了，記得帶瓶水，上次看球有人喊太猛嗓子都啞了】
林可苒笑著回了個“知道了”，放下手機時，窗簾縫里漏進來的月光剛好落在床頭柜上，像撒了把碎銀。她翻了個身，把枕頭抱得緊了點，鼻尖似乎還能聞到白天陽光曬過的味道。
第二天早上，林可苒醒得比鬧鐘早了十分鐘。
她坐起來揉了揉眼睛，陽光已經從窗簾縫里鉆進來，在地板上投了道亮晃晃的線。
到了教室，早讀課的鈴聲響起時，許聽照例從后門溜進來，一坐下就湊過來：“早！”
“早，你今天怎么又遲到了”林可苒問她
“別提了…昨晚李煜像有病一樣跟我嘮了好久，關鍵是嘮的全是之前說過的…”許聽無語的說
“你們兩個真的是…”林可苒無奈的笑了笑，“對了，聽說分班名單中午就會貼出來，在公告欄那兒。”林可苒今天來得早，聽見班里同學說的
“那中午我們去看一眼，雖然我們的成績都知道，但還是去看一眼比較穩妥”說完許
“行”
好不容易熬到午休鈴響，許聽跟脫韁的野馬似的，拽著林可苒就往公告欄沖：“快快快，去晚了就得在人堆里踮腳看了！”
公告欄那兒果然已經圍了一圈人，里三層外三層，全是伸著脖子找名字的。李煜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看見她倆就問：“你倆不是進前五十了嘛，怎么還來擠？”
“我們倆來湊個熱鬧，你不也進了，怎么也在這”許聽聽聲音就知道是誰了，轉頭看了他一眼，又把頭轉了回去看榜
“我們路過看到你們兩個在這”李煜說完，后面的幾人也湊了過來
林可苒回頭一看大家都在，還沒來得及說點什么，喬佳欣就湊過來說：“苒苒，聽聽，一起去吃飯吧”
聽到聲音許聽也不看公告欄了回過頭，“你們都在啊，行啊，那一起去吃飯吧”
“走吧，晚點再看”林可苒也開口回應
幾個人一起去了上次那個店里吃飯，吃完飯后回學校后，公告欄前已經沒有什么人了，許聽立馬走上前看名單，得意的說：“沒有絲毫的意外，我們都在一個班”
“藝術班剛好在隔壁，以后都可以一起了”韓奕霖看了教室安排
顧梓澤看著名單上跟自己挨在一起的名字，下意識轉頭看向了林可苒，剛好林可苒轉頭，兩人就對視上了，兩人都勾起了嘴角像是在給這個對視的一個回應
而跟大家不在一個班的江澈，抬眼看了一眼藝術班的名單，其實幾乎都是認識的人，剛想轉眼去看看其他的，突然看到一個名字——傳媒影視類：攝影—謝晏遲
江澈盯著“謝晏遲”三個字，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這名字有點耳熟，好像在哪聽李煜念叨過，說是隔壁學校轉來的攝影特長生，據說拿過不少獎。
他正琢磨著，李煜已經蹦到他跟前：“江澈，別愁眉苦臉的，藝術班帥哥多，正合你意。”
江澈翻了個白眼：“你懂什么。”嘴上這么說，心里那點因為分班產生的失落倒真淡了些。他往藝術班名單那邊又掃了一眼，謝晏遲的名字旁邊還畫了個小小的相機圖標，倒挺形象。
“走了走了，”李煜伸手攬住江澈的肩膀，“反正離得近，下課照樣能約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