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育館里早已熱鬧起來。許聽和喬佳欣剛找到觀眾席的位置，就看見李煜正踩著新買的白球鞋在場上炫耀：“看見沒？限量款！跑起來跟帶風似的！”

韓奕霖從隔壁班趕來，脫了校服外套往欄桿上一扔：“少吹，等會兒輸了可別賴鞋。”

江澈背著畫板剛從藝術樓跑過來，手里還攥著半塊沒吃完的面包：“等我！剛被老師留著改畫，沒遲到吧？”

顧梓澤最后走進來，手里拿著瓶礦泉水，目光下意識地往觀眾席掃了圈——許聽正朝他揮手，喬佳欣笑著朝他點頭，而他原本以為會看到的那個位置，空著。

“發什么呆？”李煜用胳膊肘撞了撞他，“趕緊的，分隊了！”

顧梓澤收回目光，擰開瓶蓋喝了口水，喉結滾動了下：“來了。”

籃球在地上彈起的瞬間，許聽忽然戳了戳喬佳欣：“你看顧梓澤今天是不是有點蔫？”

喬佳欣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顧梓澤正彎腰運球，動作依舊利落，可投球的瞬間，眼神似乎掠向了觀眾席那個空位置。她忍不住笑了：“可能是少了個最想讓看的人吧。”

場邊的歡呼聲里，許聽拿出手機，對著場上連拍了幾張，點開跟林可苒的聊天框，輸入：“顧梓澤今天狀態超好！就是老往這邊看，你沒來他好像有點無聊哈哈哈”

按下發送鍵時，她忽然看見顧梓澤投進一個三分球，轉身的瞬間，目光正好撞上她舉著手機的鏡頭，他愣了愣，隨即迅速轉開臉，耳根卻悄悄泛了點紅。

許聽笑得更歡了，戳了戳喬佳欣：“你看你看！我就說吧！”

而此刻的林可苒剛到家門口，手機“叮”地響了一聲。她點開消息，看著照片里那個在球場上跳躍的身影，陽光落在他揚起的側臉上，眼神亮得驚人。她忍不住彎了彎嘴角，回復：“替我加油”

廚房里傳來媽媽的聲音：“苒苒回來啦？快洗手準備吃飯了，你爸做了你愛吃的海鮮”

林可苒應著“來了”，把手機揣進兜里，推開門的瞬間，鼻尖撞上飯菜的香氣。

她走進廚房看見爸媽都在，“爸爸媽媽，好想你們”

“哎喲，媽媽也想你”季煙笑著擦掉手上的水，伸手揉了揉林可苒的頭發，指腹帶著洗過菜的微涼潮氣，“快讓媽媽看看，瘦沒瘦？最近是不是又沒好好吃飯？”

“哪有，肯定是媽媽好久沒見我了”

林遠華正系著圍裙在灶臺前忙碌，聞言回頭笑了笑，手里的鍋鏟還冒著熱氣：“回來就好，快嘗嘗爸爸新研究的蒜蓉粉絲蒸扇貝，看合不合你胃口。”說著就用筷子夾了一個遞到她嘴邊。

林可苒張開嘴接住，鮮美的湯汁混著蒜蓉的香在嘴里散開，燙得她微微吸氣，卻還是忍不住瞇起眼：“好吃！爸，你這手藝越來越棒了！”

“好吃就多吃點，”季煙拉著她走到餐桌旁，給她遞過一雙筷子，“路上累了吧？先坐著歇會兒，還有個你愛吃的油燜大蝦，馬上就好。”

林可苒看著爸媽一個在灶臺前顛勺，一個在旁邊麻利地擺盤，廚房的抽油煙機嗡嗡響著，窗外的天色漸漸暗下來，暖黃的燈光灑在他們身上，心里像被什么東西填滿了，又軟又暖。她拿起筷子，夾了一塊媽媽剛擺好的涼拌菌菇，脆生生的：“媽，你拌的涼菜還是這么好吃。”

“小饞貓，”媽媽被她逗笑，拍了拍她的手背，“慢點吃，沒人跟你搶。”

林可苒笑了笑走出廚房四處張望，又探頭進去問：“哥哥呢？他不在家嘛？”

“哦，你哥今天臨時要出差，沒在家”季煙笑著回她

林可苒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這樣啊”

林遠華端著一大盤油燜大蝦過來，紅亮亮的蝦油泛著光，他解下圍裙往椅背上一搭：“好了好了，開飯！”

林可苒笑著點頭：“來了！”

林可苒看著油燜大蝦上裹著的濃稠醬汁，筷子剛伸過去，就被季煙拍了下手背：“先喝點湯墊墊，我給你燉了冬瓜排骨湯，去去火氣。”

說著就盛了碗湯遞過來，乳白色的湯面上漂著幾粒蔥花，溫熱的香氣鉆進鼻子里。林可苒捧著碗小口喝著，排骨燉得酥爛，冬瓜吸足了湯汁，抿一口就化在嘴里。

“爸，你這扇貝真的絕了，”她咽下嘴里的食物，又夾了個扇貝，粉絲吸飽了蒜蓉的香味，混著貝肉的鮮甜，“比外面海鮮館做的還好吃。”

林遠華被夸得眉開眼笑，又給她夾了只大蝦：“喜歡就多吃點，你哥不在，這些全給你留著。”

季煙在一旁剝著蝦殼，剝好的蝦肉浸在醋碟里，遞到她碗里：“慢點吃，沒人跟你搶。

一家三口圍坐在餐桌旁，燈光暖融融地落在飯菜上，也落在彼此臉上。林可苒一邊聽爸媽講著旅游的趣事，一邊往嘴里塞著飯菜，心里那點因為沒能去看籃球賽的遺憾，早就被滿桌的香氣和家人的笑聲沖得一干二凈。

吃到一半，她手機又震了一下，是許聽發來的視頻。點開一看，屏幕里顧梓澤正在場上跳躍，籃球在他手里轉得飛快，最后一個漂亮的投籃，全場瞬間爆發出歡呼聲。鏡頭晃了晃，許聽的聲音帶著笑意傳過來：“看到沒！顧梓澤剛才那球超帥！他投進之后還往你常坐的位置看了一眼呢！”

林可苒忍不住彎起嘴角，手指在屏幕上敲了敲：“替我給他鼓鼓掌。”

剛把手機揣回兜里，就被季煙看在眼里，她挑眉笑問：“跟聽聽聊天呢？是不是約好了一會兒出去啊？”

“沒有沒有，”林可苒連忙擺手，夾了一筷子油燜大蝦塞進嘴里，“就是跟聽聽說我到家了，爸媽做的飯超好吃。”

季煙被她逗笑，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子：“就你嘴甜，叫聽聽有時間來家里玩，好久沒見她了”

“好，回頭我跟她說”

窗外的夜色越來越濃，餐廳里剩下碗筷碰撞的輕響和偶爾的笑聲。林可苒看著爸媽說笑的模樣，忽然覺得，所謂的熱鬧，從來都不止一種模樣。球場上的歡呼是熱烈的，而此刻餐桌旁的暖光，家人遞過來的一筷菜，一句簡單的嘮叨，卻是另一種更踏實、更讓人安心的溫暖。

————

這邊顧梓澤剛結束球賽，額前的碎發被汗水浸得透濕，貼在額頭上，運動服后背洇出一大片深色。李煜勾著他的脖子往場邊拖，嗓門亮得很：“最后那記三分絕了！許聽剛說，林可苒讓她替你加油呢！”

顧梓澤腳步頓了頓，扯過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把臉，掩去眼底那點閃閃爍爍的光，聲音帶著運動后的微啞：“知道了。”

韓奕霖拎著幾件校服外套走過來，往他們懷里一扔：“趕緊穿上，剛打完球別吹感冒。”接著在顧梓澤旁坐下，剛打球老往觀眾席瞟，看什么呢？”

他低頭扣著外套紐扣，指尖觸到微涼的布料，慢悠悠道：“沒什么。”目光卻又不由自主地飄向觀眾席——那個空位還空著，許聽和喬佳欣正收拾東西起身，許聽沖他揮了揮手。

許聽和喬佳欣并肩從觀眾席走下來，手里還拎著沒喝完的礦泉水，快步朝他們這邊湊過來。許聽沖場上剛歇下來的幾人揚了揚手機，臉上帶著促狹的笑：“剛才那幾場球看得人手心都冒汗，尤其是顧梓澤最后那個三分，簡直帥炸了！”

喬佳欣在一旁笑著點頭，輕輕碰了碰許聽的胳膊：“別光顧著夸，說正事呢。”

許聽這才收了笑，擺了擺手：“我倆晚點還有點事，就不跟你們湊伙吃飯了，先撤啦。”

江澈剛把畫板從肩上卸下來，聞言直起身子，嘴里還叼著半塊沒啃完的面包，含混不清地問：“啥急事啊？李煜剛還說要去巷口那家冰粉攤，老板新熬的紅糖超正宗，不去嘗嘗？”

許聽眨了眨眼，沖喬佳欣使了個眼色，兩人相視一笑，故意賣起關子：“哎呀，就是女孩子的小秘密啦，你們不懂。”她擺了擺手，拉著喬佳欣往后退了兩步，“你們趕緊去吃吧，別等涼了，我們先走咯！”

話音剛落，兩人就像踩著輕快的鼓點似的，轉身往體育館外跑，喬佳欣跑了兩步還回頭揮了揮手，對韓奕霖說：“我先走了”

看著她們的背影消失在門口，江澈撓了撓頭：“女孩子的秘密還真多。”

江澈把畫板往肩上一扛，嘴里還嚼著半塊面包，含混道：“走了走了，去吃點東西？你手機剛才響了好幾下，是不是有人發消息？”

顧梓澤這才想起手機還擱在場邊臺階上。起身走過去拿起，屏幕亮著，是許聽發來的幾張照片，還有條未讀消息，來自林可苒：“聽說你贏了，厲害。”

他指尖在屏幕上頓了頓，點開對話框敲了兩個字：“還好。”想了想，又補了句：“下次來看？”

發送鍵按下去的瞬間，李煜湊過來看了眼，吹了聲口哨：“可以啊你，還會主動邀人了？”

顧梓澤沒理他，把手機揣回兜里，邁開長腿往體育館外走。夕陽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長，嘴角卻悄悄勾起點藏不住的弧度。

剛走到校門口，手機震了震。點開，是林可苒的回復：“看情況吧。”

他盯著那行字看了幾秒，把手機揣好，腳步輕快了些。晚風卷著夏末的熱意吹過來，帶著點說不出的甜。李煜在旁邊看得真切，伸手捅了捅他胳膊：“‘看情況’就是有戲，懂不懂？”

顧梓澤瞥他一眼，沒說話，腳步卻下意識加快了些。江澈抱著畫板跟在后面，忽然“啊”了一聲：“我剛想起畫具還落在藝術樓了，得回去拿，你們先走吧？”

“去吧去吧，”李煜揮揮手，“我們去老地方吃冰粉，你完事了直接過來。”

韓奕霖已經走到了車棚，：“阿澤，騎車還是走路？”

“走路。”顧梓澤答得干脆。他想慢慢走，吹吹晚風，順便等林可苒的消息——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己還在期待什么。

李煜已經跨上了車，單腳點地等著他們：“那我先去占位置，老板今天新做了紅糖糍粑，去晚了估計就沒了。”話音剛落，騎著車“咻”地竄了出去。

韓奕霖跟顧梓澤并排走，看他時不時摸一下口袋里的手機，忍不住笑：“至于嗎？一條消息而已。”

顧梓澤沒否認，只是望著前面被夕陽染成金紅色的云霞，喉結動了動：“她今天沒來看球。”

“那不是家里有事嗎？”韓奕霖踢了踢路邊的小石子，“許聽不是說她爸媽回來了？換我我也選家里的熱飯菜，誰樂意悶在體育館里看你們流汗。”

顧梓澤低笑一聲，倒也是這個理。體育館里雖然有空調，可場邊圍著那么多人，加上來回跑動的熱氣，確實悶得像個蒸籠，哪比得上家里敞亮的客廳和飯菜香。

兩人慢慢悠悠往巷口的冰粉攤晃，剛拐過街角，就看見李煜正趴在攤子前跟老板念叨：“多放兩勺紅糖，對，花生碎也要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