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元寶正對著一本攤開的賬冊唉聲嘆氣，算盤珠子被他撥得噼啪作響，卻怎么也理不清那筆糊涂賬。他看見云鶴一行人走進綢緞莊，肥臉立刻皺成了包子：“你們是……昨天在客棧吃霸王餐的？”

蘇綰上前一步，將自己的賬本在柜臺鋪開，墨跡在陽光下泛著光澤：“王掌柜，我們是來幫您解決當鋪糾紛的。”她指尖點過賬目上的“五匹云錦”字樣，“您上月在通源當鋪當了五匹云錦，說好月利三分，如今卻被算成五分，這事若傳出去，怕是會影響您的聲譽。”

王元寶的小眼睛頓時亮了，肥手在賬冊上一拍：“姑娘說得是！那姓劉的就是個黑心肝！可我派了三個伙計去理論，都被他打了回來……”他壓低聲音，湊近蘇綰，“那姓劉的小舅子是縣衙的捕頭，硬氣著呢！”

“打架傷和氣。”云鶴笑瞇瞇地遞上杯一杯茶，茶霧在他眼前散開，“其實很簡單，您只需如此這般……”他附在王元寶耳邊低語片刻，胖子的臉從愁苦變成驚愕，最后拍著大腿笑起來：“妙！太妙了！先生真是神人！”

三日后，通源當鋪門前圍滿了看熱鬧的百姓。幾個穿粗布衣裳的漢子舉著木牌，上面歪歪扭扭寫著“劉老板欠工錢”“吞了寡婦的銀鐲子”，為首的正是被當鋪欺壓過的張秀才，他手里捧著那本被駁回的訴狀，聲淚俱下地訴說冤屈。人群中，云鶴混在百姓里，時不時喊一嗓子：“聽說劉老板昨晚還去青樓喝花酒呢！用的說不定就是吞來的銀子！”

劉老板氣得滿臉通紅，派伙計拿著棍棒驅趕，卻被憤怒的百姓擋了回來。這時，蘇綰帶著王元寶的賬房先生上前，將當票和賬簿擺在臺階上：“劉掌柜，王老板的五匹云錦，按三分月利計算，您多收了二十四兩銀子，還請歸還。”

賬房先生是鎮上有名的老學究，他拿著算盤當眾噼啪一算，數字分毫不差，圍觀者頓時炸開了鍋，有人甚至撿起石子往當鋪門里扔。劉老板看著越聚越多的人群，又瞥見街角一閃而過的官差身影——那是林岳提前請來的“見證者”，終于咬著牙從柜臺里拿出銀子，還當眾把張秀才的傳家寶——一支鑲玉毛筆，還給了原主。

事成之后，王元寶非要塞給云鶴五十兩銀子，被他推回去一半：“我們只要該得的。”他把銀子分給眾人時，陽光透過綢緞莊的窗欞，照在銀錠上反射出的光，竟比當鋪門楣的金粉溫暖許多。凌云摸著沉甸甸的銀錠，忽然覺得這比搶來的踏實百倍，掌心的溫度仿佛能熨帖心里的褶皺。

“這叫‘咨詢費’。”云鶴把銀子交給蘇綰記賬，自己則抓起一把瓜子嗑起來，“以后咱們就靠這個吃飯——既不用動刀，又能幫人解決麻煩，多好。”

白芷正在給綢緞莊的伙計涂藥膏（昨日被當鋪的人打腫了臉），聞言翻了個白眼，銀簪在發間晃出細碎的光：“說得好聽，不就是當攪屎棍嗎？”但她嘴角的笑意卻藏不住——藥箱里的“寵物急救藥膏”已經空了大半，正好用這筆錢再買些曼陀羅花粉和金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