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鏢旗獵獵映初心
- 云鶴拐帶記之風起青萍
- 會員1229
- 1575字
- 2025-08-21 11:24:36
鏢局的朱鏢頭把“護糧鏢”的帖子拍在八仙桌上,茶碗里的水震得直晃,茶葉沫子在水面打轉。他看著凌云和林岳,眉頭擰成個疙瘩:“這趟鏢去蒼狼嶺,據說有山匪盤踞,你們……”
“我們接了。”林岳沒等他說完就點頭,手指在帖子上的“賑災糧”三個字上重重一點,墨跡幾乎要透紙背,“何時出發?”
朱鏢頭愣了愣,隨即豎起大拇指:“林小哥果然仗義!其他鏢局一聽蒼狼嶺就搖頭,也就你們……”他忽然壓低聲音,湊近兩人,“實不相瞞,這批糧是給流民的,官府撥的賑災款被克扣了大半,要是再被山匪搶了,這個冬天不知要凍死多少人。”
凌云握緊劍柄,指節泛白得像要捏碎什么:“放心!有我在,誰也別想動糧食一根手指頭!”他想起小時候跟著父親去賑災,那些餓肚子的孩子眼睛亮得像星星,手里卻只有塊凍硬的窩頭。
出發前夜,莫邪蹲在鏢局后院的老槐樹下磨刀,玄色刀光在月光下泛著冷意,刀峰映出他眼底復雜的光。凌云走過去,遞給他個油紙包,里面是蘇綰做的肉干,還帶著芝麻香:“蘇綰做的,路上吃。”
莫邪沒接,刀背在磨石上蹭出火星,濺在腳邊的草叢里:“你真信那些流民值得救?”他見過太多為了活下去背叛兄弟的人,血影閣山下的孤兒院里,就有孩子為了半塊餅告發同伴偷了窩頭,“去年血影閣有個分舵,就是被流民舉報才被端了。”
“那是他們沒遇到好糧食。”凌云把肉干塞給他懷里,劍穗上的玉墜碰在他手背上,“我爹說,人之初性本善,只是有時候被逼得沒了辦法。”他摸著劍鞘上的“斬盡人間不平事”,忽然想起父親日記里的話——“真正的俠義,不是殺盡惡人,而是給好人留條活路”。
莫邪嚼著肉干,沒再說話,只是磨刀的聲音輕了些,刀峰的寒光里,似乎多了點什么柔和的東西。
次日清晨,鏢隊出發。二十輛糧車在官道上排成長龍,帆布上印著的“安遠鏢局”旗幟在風中獵獵作響。凌云和林岳騎馬走在最前,青鋒劍與鐵尺在朝陽下閃著光,像兩束劈開晨霧的利刃。莫邪不知何時出現在隊伍末尾,玄色披風被風掀起,露出腰間的糖紙——那是蘇綰偷偷塞給他的,說“蒼狼嶺風大,含顆糖能暖身子”。
行至蒼狼嶺腹地,兩側的密林忽然傳來“簌簌”聲,緊接著數支弩箭破空而來,“嗖嗖”地射穿糧車帆布,露出里面飽滿的糙米。山匪們舉著刀沖出來,為首的獨眼龍獰笑著:“留下糧食,饒你們不死!”
凌云拔劍出鞘,青鋒劍如一道流光,瞬間挑落三個匪首的頭巾,露出他們頭上的疤痕:“此乃賑災糧,要搶,先過我這關!”
莫邪的刀同時出鞘,玄色刀光在匪群中翻涌,卻總在最后一刻收力,只傷不殺。他聽見山匪中有人喊“家里還有孩子等著吃飯”,刀勢忽然一滯——那聲音像極了當年血影閣山下,那個為了半塊餅哭鼻子的小孤兒。
林岳指揮鏢師結成防御陣,鐵尺舞得密不透風,卻不忘喊:“這些山匪中有不少是被逼的,盡量留活口!”他的小冊子就揣在懷里,首頁寫著“仁為首,義為先”。
激斗中,凌云的劍忽然被個少年匪首纏住。那少年不過十二三歲,臉上還帶著稚氣,手里的銹刀卻狠戾得像頭餓狼。凌云認出他腰間掛著個荷包,針腳歪歪扭扭,像是初學針線的人繡的。劍峰忽然偏了半寸,只挑落他的刀:“你爹娘呢?”
少年愣住了,眼里的兇光褪去,露出茫然:“爹被抓了,娘病著……”
“那你更不該搶這些糧。”凌云翻身下馬,從糧車里舀出半袋糙米,米香混著泥土氣撲面而來,他把米袋塞給少年,掌心的溫度透過粗布傳過去,“回去吧,找個正經活干,別再打家劫舍了。”
少年抱著米袋,忽然“撲通”跪下,對著糧車磕了三個響頭,額頭撞在青石板上,發出悶響。匪群見領頭的跑了,又被凌云等人的氣勢震懾,漸漸散去,只留下幾具被打落的兵器在地上閃著冷光。
夕陽西下時,鏢隊抵達流民安置點。流民們排著隊領糧,有個老婆婆顫巍巍地給凌云塞了塊烤紅薯,皮焦肉嫩,還帶著余溫:“好孩子,菩薩會保佑你的。”凌云捧著溫熱的紅薯,忽然明白林岳為何堅持要護這趟鏢——有些東西,比銀子更重,比如這紅薯的溫度,比如流民眼里重新亮起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