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握緊火尖槍，盯著山門方向，一動不動。

清虛喉嚨發(fā)緊，手心全是汗。

他剛從系統(tǒng)面板上看到那條警告——【外來意志正在蘇醒】，還沒來得及細(xì)想，眼前黑氣已經(jīng)不再爬行，而是像活了一樣，猛地向乾元山護(hù)山大陣的北側(cè)薄弱點(diǎn)扎去，速度快得幾乎留下殘影。

他知道不能再等了。

哪吒還在發(fā)愣，清虛咬牙撐地，硬是把身子從門檻上拽了起來。腿軟得像面條，背部那道被乾坤圈砸中的傷口又裂開了，血順著脊梁往下淌，浸透了后衣。

但他不能停。

“你在這兒守著。”他啞著嗓子對哪吒說，“別亂動，也別往山外看。”

哪吒皺眉：“你去哪兒？”

“上個茅房，行不行？”清虛翻了個白眼，“重傷的人就不能拉屎？”

哪吒一愣，火尖槍都忘了握緊：“你……你這時候？”

“越急越憋不住。”清虛擺擺手，一瘸一拐地往山后走，“你當(dāng)我是鐵打的？剛才那一圈差點(diǎn)把我五臟六腑震成糊糊，不放點(diǎn)出來，回頭真得爆了。”

哪吒沒再問，只哼了一聲，轉(zhuǎn)身盯著山門，火尖槍橫在身前。

清虛走出十步，拐過藥田后那片亂石坡，臉上的嬉笑瞬間消失。

他從懷里摸出哪吒給的青瓷小瓶，倒出最后一粒療傷丹塞進(jìn)嘴里。藥香一沖，神識稍微穩(wěn)了點(diǎn)，可那股虛弱感像潮水一樣，一波波往腦門上撞。

“拼了。”他低聲咕噥，“再不查清楚，哪天真被人從地底下鉆出來掐死，連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順著系統(tǒng)面板上那根跳動的紅線，一點(diǎn)點(diǎn)往北麓挪。乾元山北面地勢陡峭，少有人跡，巡山童子三天才來一趟，正是藏東西的好地方。

越往里走，空氣越冷。

清虛蹲下身，伸手碰了塊石頭。

指尖剛觸到，一股刺骨寒意“嗖”地鉆進(jìn)經(jīng)脈，整條胳膊瞬間發(fā)麻。

他猛地縮手，心口一緊。

“這玩意兒……有毒？”

系統(tǒng)面板立刻彈出提示：

【檢測到殘留怨力，具備侵蝕性】

【建議：避免直接接觸】

“廢話，我現(xiàn)在才知道？”清虛甩了甩手，罵了一句，“要不是我命比紙薄，誰樂意碰這臟東西。”

他從袖子里抽出一張黃符，用指尖沾了點(diǎn)血，飛快畫了個封禁印，貼在石頭上。符紙剛貼實，黑氣“滋”地一聲縮了回去，石頭表面“噼啪”裂開幾道更深的縫。

清虛瞇眼一看——縫里有東西。

一縷縷凝成絲狀的黑氣，像血管一樣在石頭內(nèi)部蠕動。更瘆人的是，這些黑絲的走向，竟隱隱組成了一個陣法的雛形。

“這是……截教的手筆？”

他心頭一跳。

太乙真人是闡教，石磯是截教，當(dāng)年十絕陣一役，石磯被太乙用九龍神火罩活活煉死，連魂都沒逃出來。若說這世上誰最想報復(fù)太乙，石磯絕對排前三。

可人都死了，怨念還能活下來？

清虛不信邪，又往前爬了幾步，終于在兩塊巨巖夾縫間，看到了那道裂谷。

入口不大，也就一人寬，邊緣焦黑。谷內(nèi)黑氣繚繞，隱約能聽見“沙沙”聲，像是無數(shù)細(xì)小的石子在互相摩擦。

他屏住呼吸，從懷里掏出一小塊銅鏡——這是系統(tǒng)給的“窺靈鏡”，能照出常人看不見的靈體痕跡。

他把鏡子探進(jìn)裂谷。

鏡面一開始是黑的，接著，一點(diǎn)點(diǎn)泛出暗紅。

紅得像血，又像火。

緊接著，一張扭曲的臉在鏡中浮現(xiàn)——女人的臉，五官模糊，雙眼空洞，嘴角卻咧著，像是在笑。

清虛手一抖，差點(diǎn)把鏡子扔了。

“石……石磯？”

那臉在鏡中一閃而逝，黑氣翻涌，鏡面又恢復(fù)漆黑。

系統(tǒng)面板卻在這時跳出新提示：

【檢測到高濃度怨念烙印】

【匹配人物：石磯娘娘（已隕）】

【能量形態(tài)：怨煞石傀（未完全成型）】

【核心位置：地脈陰煞交匯點(diǎn)，距地表約三百丈】

清虛咽了口唾沫，喉嚨干得發(fā)疼。

“好家伙，死人都能搞復(fù)活計劃？這怨念是腌入味了？”

他盯著那道裂谷，腦子里飛快轉(zhuǎn)著。

石磯臨死前，肯定用了什么秘法，把自己的怨念封進(jìn)某塊石頭里，再借乾元山與骷髏山交界的地脈陰氣慢慢滋養(yǎng)。

等怨念成形，再順著地脈爬進(jìn)蓮池，污染哪吒的蓮藕化身——哪吒一毀，太乙臉面盡失，她也算報了仇。

“陰啊。”清虛低聲罵，“這女人死了都不安生，非得搞株連。”

他正想著，系統(tǒng)又彈出一條紅字：

【隱藏任務(wù)已激活——摧毀或封印【怨煞石傀】核心】

【任務(wù)背景：石磯怨念借地脈陰煞重生，欲毀蓮池、斷哪吒根基】

【失敗后果：哪吒化身崩解，因果斷裂】

清虛眉頭一跳。

“因果斷裂”？那不就等于他在哪吒身上種下的“恩”字印記直接報廢？之前拼死救他、挨圈、吐血、演戲，全白干了？

“不行。”他咬牙，“我命都快搭進(jìn)去了，你讓我前功盡棄？”

他摸了摸懷里的玉瓶，三粒丹藥，只剩兩粒半。背部的傷還在流血，神識像被撕過一樣，一用就疼。

可他知道，現(xiàn)在退回去，等于把哪吒的命和自己的因果全扔了。

他不能退。

也不能硬上。

“拼不了力，就拼腦子。”他低聲說，從袖子里掏出一張空白符紙和一支朱砂筆。

這是他最后的家當(dāng)。

他咬破指尖，開始畫陣。

一個“引煞陣”——把地脈里的陰氣往特定方向引，打亂石傀的生長節(jié)奏。

這陣法他只在系統(tǒng)給的《雜術(shù)集》里看過，成功率不到三成，畫錯一筆，自己就得被反噬成白癡。

“賭一把。”他一邊畫一邊嘀咕，“要死也得死得值。”

符紙畫完，他咬牙把它貼在裂谷入口的左側(cè)巖壁上。符紙剛貼實，黑氣猛地一顫，像是察覺到了什么，迅速向內(nèi)收縮。

清虛立刻又掏出第二張符，這是“惑靈符”，能短暫干擾靈體感知。

他把符紙揉成團(tuán)，往裂谷里一扔。

“啪”一聲，符紙炸開一團(tuán)灰霧，黑氣頓時亂了陣型，像無頭蒼蠅一樣亂撞。

就在這空檔，清虛拖著傷腿，一寸寸往谷口爬。

他得親眼看看，那石傀的核心到底藏在哪。

谷內(nèi)陰風(fēng)刺骨，每吸一口氣都像在吞冰渣。他爬了不到十丈，額頭已經(jīng)冷汗直冒，視線開始發(fā)黑。

可就在他快要撐不住時，腳下地面突然一顫。

“轟——”

一聲悶響從地底傳來。

緊接著，黑氣驟然凝聚，形成一道人形輪廓——由碎石拼成的軀干，沒有臉，胸口卻嵌著一塊漆黑的石頭，石頭上布滿裂紋，正一明一暗地閃著紅光，像心跳。

清虛瞳孔一縮。

那就是核心。

它在呼吸。

而且……它好像察覺到他了。

碎石人形緩緩轉(zhuǎn)頭，空洞的“頭”對準(zhǔn)了他。

清虛渾身汗毛倒豎，想退，腿卻像釘在了地上。

就在這時，系統(tǒng)面板瘋狂閃爍：

【警告：目標(biāo)已鎖定施術(shù)者】

【威脅等級：致命】

【建議：立即撤離】

“撤離個鬼！”清虛低吼，“我現(xiàn)在跑，它下一秒就能順著地脈爬到蓮池！”

他猛地從懷里掏出第三張符——這是他壓箱底的“斷脈符”，原本留著保命用的。

他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在符上，雙手結(jié)印，狠狠拍向地面。

“給我——斷！”

符紙瞬間燃燒，化作一道赤光鉆入地底。

地面劇烈一震，遠(yuǎn)處傳來“咔嚓”一聲，像是地脈被硬生生截斷了一截。

黑氣人形猛地一僵，胸口那塊黑石的紅光瞬間暗了半分。

成功了！

清虛剛松一口氣，卻見那黑石突然“咔”地裂開一道縫，一縷比之前更濃的黑氣緩緩溢出，直直朝他面門撲來。

他想躲，可身體早已到極限，動都動不了。

黑氣貼上他額頭的瞬間，一股冰冷到極致的恨意直接鉆進(jìn)神識——

“……太乙……我要你……徒兒……化灰……”

是石磯的聲音。

是直接烙進(jìn)他腦子的詛咒。

清虛眼前一黑，整個人向后倒去，后腦重重磕在巖石上。

他躺在地上，喘著粗氣，額頭冷汗直流。

那聲音還在腦子里回蕩。

他知道，石傀沒死。

它只是……更恨了。

他掙扎著想爬起來，手剛撐地，卻摸到一塊溫?zé)岬臇|西。

低頭一看——是那塊被他貼了封禁符的焦石。

符紙已經(jīng)燒成了灰，可石頭內(nèi)部的黑絲，竟在緩緩跳動，像活了一樣。

更可怕的是，石頭表面，浮現(xiàn)出幾個歪歪扭扭的字：

“你……也……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