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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靈童新生,懵懂問恩仇

清虛的指尖在血泊里動了一下。

那不是夢。他能感覺到自己的手還在,雖然整條胳膊像是被抽走了骨頭,軟得抬不起來。

七竅的血已經凝了,結成硬殼,堵得耳朵嗡嗡響。

但他還活著。

意識像一盞快滅的油燈,在腦袋里搖晃。

他沒敢睜眼,只用殘存的神識往山頂探去——蓮池的方向,那股暴戾的氣息沒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稚嫩卻灼熱的“存在感”。

活了。

他心里那根繃到快斷的弦,終于松了一寸。

可就在這松勁的剎那,他猛地一顫。

那股存在感,動了。

不是往金光洞去,也不是在原地停留,而是……直直地,朝著山腳,朝著這間破草廬,一步步走來。

赤足踩在石階上,一步一響,像是踩在他心口。

清虛咬住牙根,把最后一絲本源之力沉進丹田,死死壓住外泄的氣息。

他不能讓哪吒察覺到自己身上那股熟悉的“念”——那孩子現在魂識未穩,記憶斷成碎片,若是一下子認出恩人,情緒炸開,光是體內那股火種就能把他燒成灰。

他得裝。

裝成一個普通的、病弱的、偶然路過的好心散修。

他緩緩挪動身子,靠墻坐起,把沾血的臉埋進袖子里,又用另一只手胡亂抹了把臉,把干涸的血痂蹭掉些,露出底下蒼白的皮膚。

然后,他輕輕咳了一聲,聲音虛弱得像是風一吹就散。

門外,腳步停了。

門被推開一條縫。

一個小孩站在門口。

赤腳,紅綾纏臂,身上還裹著濕漉漉的荷葉,像是剛從池子里爬出來。

臉上沒什么表情,可眼睛里燒著火,不是憤怒,也不是仇恨,而是一種……混沌的、被撕裂過的痛。

他盯著清虛,看了很久。

久到清虛以為自己裝得不夠像,差點要開口編個謊。

可那孩子先說話了。

“你是誰?”

聲音很輕,像剛學會說話的人,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

清虛喉嚨動了動,聲音壓得更低:“我叫清虛……山里采藥的。你昏迷的時候,我……幫你擋了點風。”

他沒說“救你”,也沒說“護你”,更沒提什么神識、本源、魂海。就一句“擋風”,輕飄飄的,像是路邊隨手扶了把摔倒的娃。

哪吒眨了眨眼。

火光在瞳孔里跳了跳。

他往前走了一步,門檻都沒跨,就站在那兒,盯著清虛的臉,像是在找什么。

“你知道我是誰嗎?”

清虛搖頭:“不知道。”

“那你為什么幫我?”

“我沒幫。”清虛咳嗽兩聲,肩膀跟著抖,“我只是……不想看你死在風口上。”

哪吒的眉頭一點點皺起來。

他抬起手,掌心浮起一縷火苗,小小的,卻燙得草廬里的空氣都扭曲了。屋頂的茅草開始冒煙,焦味一點點散開。

清虛沒動。

他知道這火不是沖他來的。

是沖那個名字,那個記憶,那個被剔骨削肉的“哪吒”去的。

可這孩子現在不記得自己是誰了。他只記得痛,記得恨,記得有人把他從骨肉里抽出來,扔進蓮池,像扔一塊爛木頭。

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看著那團火,忽然問:“我……是不是已經死了?”

清虛搖頭:“你活著。”

“可我沒有血,沒有肉,只有蓮藕和荷葉。”哪吒的聲音開始發抖,“我是不是……不該活?”

清虛終于抬眼,看著他。

那眼神不悲不喜,也不勸,只是平靜得像一潭水。

“你活了。”他說,“這就夠了。”

“可我想報仇!”哪吒猛地抬頭,眼里火光炸開,“我記得那個名字!李靖!是他……是他……”

他沒說完,可那股恨意已經沖了出來,像野獸一樣撞在草廬的四壁上。

屋頂的茅草“嗤”地一聲燒了起來,火舌舔著梁木,黑煙滾滾。

清虛的嘴角又裂了,血順著下巴滴下來。

他沒去擦,只是緩緩抬起手,指尖輕輕點在自己心口。

“你若恨,”他說,“就記住這恨。”

哪吒愣住。

“但你若活,”清虛聲音很輕,卻像釘子一樣扎進哪吒的耳朵里,“也記住——有人愿為你擋風。”

哪吒的火苗顫了顫。

他低頭看著清虛的手,看著那根指著心口的指頭,看著那張滿是血污卻平靜的臉。

他忽然蹲下來,膝蓋碰地,紅綾掃過地面。

“你……不怕我?”他問。

清虛笑了下,笑得嘴角又裂開一道:“怕。我怕你一怒之下,把我這破草廬燒了,我連個遮雨的地方都沒了。”

哪吒愣了下。

然后,他居然也扯了扯嘴角。

不是笑,更像是……一種生疏的、笨拙的回應。

他伸出手,不是攻擊,而是試探性地,碰了碰清虛的手背。

那一瞬,清虛感覺到一股極微弱的“念”順著指尖傳過來——不是恨,也不是恩,而是一種……確認。

你在,我在。

我記得你。

草廬外,風忽然停了。

哪吒的手還搭在清虛的手上,指尖微顫。

“我……還能記得你嗎?”他問。

清虛點頭:“只要你愿意。”

哪吒沉默了一會兒,忽然說:“我不想叫哪吒。”

清虛一怔。

“那個名字……是他們給的。”哪吒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我想……重新開始。”

清虛沒說話。

他知道這個名字不能改。天命如此,因果如此,哪吒就是哪吒,哪怕他現在不記得。

可他沒說破。

只是輕輕拍了拍哪吒的手背:“名字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成為什么樣的人。”

哪吒抬頭,眼里火光未熄,卻多了一點別的東西。

像是光。

他張了張嘴,還想問什么。

可就在這時,草廬外的空氣忽然一沉。

一道金光從天而降,落在門口,化作一道符紙,輕輕貼在門框上。

禁制。

清虛心頭一緊。

太乙真人來了。

可他沒回頭,也沒動。

哪吒卻像是察覺到了什么,猛地站起身,轉身看向門外,眼神瞬間冷了下來。

“誰?”

沒人回答。

只有風穿過燒焦的茅草,發出“沙沙”的響。

哪吒站在門口,背對著清虛,紅綾無風自動。

清虛靠在墻邊,緩緩閉上眼。

他知道,哪吒的“新生”才剛開始。

而“恩”與“仇”的問,才剛剛出口。

哪吒站在門邊,拳頭慢慢攥緊。

他忽然回頭,盯著清虛:“你不怕他?”

清虛睜開眼,笑了笑:“怕。但我更怕你忘了自己是誰。”

哪吒沒再說話。

他轉身,一步跨出門檻,赤腳踩在焦黑的土地上。

清虛看著他的背影,看著那具蓮藕之軀在金光下泛著微光,忽然覺得,這孩子或許真的能走出一條不一樣的路。

可就在這時,哪吒停下腳步。

他沒回頭,只是抬起手,掌心那團火苗猛地暴漲,化作一條火蛇,盤旋而上,在空中凝成一個字。

——“恩”。

火字懸在半空,灼灼不滅。

然后,它緩緩落下,像一片燃燒的葉子,輕輕蓋在清虛剛才點過的心口位置。

清虛呼吸一滯。

他感覺到一股熱流,順著胸口蔓延開來,不是傷,不是痛,而是一種……烙印。

因果,成了。

哪吒終于走了。

赤足踩過石階,身影消失在山霧里。

清虛靠在墻邊,胸口那團熱意還在,像一塊燒紅的鐵,嵌進了肉里。

他知道,從今往后,哪吒不會再問“你是誰”。

因為他已經給了答案。

草廬外,風又起。

燒焦的茅草灰被卷上半空,打著旋兒,落進清虛的衣領里。

他動了動手指,想抬手拍掉,可手臂剛一用力,一口血就涌上喉嚨。

他沒吐。

只是把血咽了下去。

屋頂的火還在燒,火舌舔著橫梁,發出“噼啪”的響。

清虛抬頭看著那根即將斷裂的梁木,知道它撐不了多久。

他閉上眼,等那根木頭砸下來。

等太乙真人進來,等哪吒再回來,等下一波劫火降臨。

可就在他閉眼的瞬間,眼角余光瞥見——

那塊貼在門框上的符紙,邊緣正在一點點發黑,像是被什么看不見的東西,從背面,緩緩燒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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