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西漠去的路比北境還難走。風越來越怪,吹在身上像有沙粒扎,風心草在馬背上枯了大半,連孩子的小源石都暗了些。走了一天一夜,遠遠看見西邊的天變成了土黃色,風卷著沙粒往這邊涌,過處的草全枯了,連石頭都裂了縫——蝕風到了。
“用黑鐵礦擋!”南境領主喊著,讓礦工們把帶來的黑鐵礦堆成墻。黑鐵礦剛碰到蝕風,竟發出“滋滋”聲,礦上的風紋亮了,像在吸蝕風里的沙氣。可蝕風太猛,黑鐵礦墻慢慢變黑,竟開始往下掉渣。
孩子突然舉起小源石,源石的光裹著他往蝕風里沖:“小源石說要引風!”他手腕上的源石裂開道縫,縫里滲出青光,竟在蝕風里辟出條窄路。艾德里安催馬跟上,掌心的源石和孩子的源石呼應,青光越來越亮,把蝕風往外推了推。
走了約莫半日,黃沙里突然冒出些黑影,不是影狼,是些人形的沙怪,渾身裹著沙,手里握著沙矛,矛尖刻著沙紋。沙怪見了源石,嘶吼著撲過來,南境領主揮劍劈過去,劍刃剛碰到沙怪,就被沙粘住了,拔都拔不出來。
“別用鐵器!”母親的聲音從后面傳來,她竟帶著祖父趕來了,祖父手里拿著根新的長杖,杖頭嵌著塊源石碎片,“沙怪怕風脈的本氣!用風心草汁潑!”
蘇跟著跑過來,她懷里抱著個新的風心草囊,是剛在半路采的——原來蝕風只蝕老風心草,新長的草反而更韌。草汁潑在沙怪身上,沙怪發出慘叫,沙粒往下掉,露出里面的骨頭,骨頭上竟刻著風紋,和密信里的枯骨一樣。
“是守沙人!”祖父揮杖敲向沙怪的骨頭,骨頭裂開,里面掉出顆沙珠,珠里裹著縷小風,“守沙人是當年跟著沙脈去西邊的風行者,沙主醒了,就把他們變成了沙怪,讓他們攔著我們去鎖沙淵。”
沙珠里的風碰到源石,突然亮了,竟鉆進源石里,源石的青光更亮了。艾德里安突然明白,沙脈和風脈本就是一家,守沙人的風沒忘風脈,還在等源石來救。
又走了一日,前方出現個巨大的深坑,坑底黑得像墨,就是鎖沙淵。淵邊站著個老人,穿著破爛的長袍,袍上繡著沙紋,手里拄著根沙杖,杖頭嵌著塊和源石很像的石頭,只是顏色是黃的——沙源石。
“終于來了。”老人咳了聲,沙從他嘴角掉下來,“我是最后一個守沙人,沙主在淵底,正吸沙脈的源氣,吸完就該吸風脈的了。”
他指著淵底,那里有個巨大的黑影,像座山,渾身裹著沙,沙里滲出黑氣,正是沙主。沙主身邊飄著無數沙紋,紋里裹著蝕風,正往風脈的方向飄。
“源石要和沙源石合在一起,才能重新鎮住沙主。”老人把沙源石遞過來,他的手剛碰到艾德里安的手,就化成了沙,“但合石時要有人站在淵底,用自己的血當引,不然兩塊石不認……”話沒說完,他就徹底變成了沙,被風吹進了鎖沙淵。
孩子突然往淵邊跑,他的小源石飛起來,懸在淵上方:“我的小源石說它能當引!它是源石長出來的,有風和沙的氣!”
艾德里安抓住他:“不行,淵底太險。”
“我爹是礦工,他說有光的地方就有路。”孩子掙開他的手,往淵底跳,小源石在他頭頂亮著,像顆小太陽,“艾德里安哥哥,你快合石!別讓蝕風去灰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