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德里安的馬剛過落鐵谷的石橋，風突然變了向。往年這個時節，南境的風該帶著麥香往北邊飄，此刻卻像被什么東西拽著，硬生生往西邊卷，吹得路邊的風心草歪歪扭扭，草葉上的黃花落了一地。

“這風不對勁。”他勒住馬，掌心的源石突然輕顫——不是之前在主脈時的灼燙，是種細微的嗡鳴，像在預警。落鐵谷的礦工們正蹲在鐵礦旁看“花紋”，見風變了向，都直起身子往西邊望：“艾德里安大人，西漠那邊怕是出事了！”

西漠是風脈從未觸及的地方，據說那里沒有風，只有漫天黃沙，連影脈都沒去過。艾德里安剛要開口，蘇騎著快馬從灰石城方向趕來，她懷里揣著個牛皮袋，袋口纏著黑布，布上繡著個陌生的符號——像三縷纏在一起的沙紋。

“北境來的密信，不是凱恩寫的。”蘇翻身下馬，把牛皮袋遞過來，指尖泛著白，“是北支風行者在斷風隘撿到的，說風沙里飄來的，袋里還有半塊枯骨，骨頭上刻著風紋。”

艾德里安解開黑布，里面的信紙黃得像枯葉，字跡是用沙漿寫的，歪歪扭扭：“風脈源氣歸位，沙主醒了。三日后，西漠起‘蝕風’，過處風脈枯，萬物沉。速帶源石來西漠‘鎖沙淵’，遲則無救——落款是‘守沙人’。”

枯骨上的風紋很舊，比北支風行者的鎮風符還老，紋路上沾著細沙，觸著源石時，源石的嗡鳴更急了。母親從后面趕上來，她手里拿著外祖父留下的風脈全圖，圖的最西邊原本是片空白，此刻竟慢慢浮現出條虛線，線盡頭標著“鎖沙淵”，旁邊寫著行小字：“沙脈與風脈同源，共生于源氣，沙主醒則風脈絕。”

“沙脈？”艾德里安皺眉，他從沒聽過這個詞。

“外祖父的手記里提過一句。”母親指著空白處，“說風脈分南北時，源氣還裂出了一縷往西邊去，變成了沙脈。沙脈有主，叫‘沙主’，沉在鎖沙淵里，靠源氣的余溫睡著。現在我們把風脈的源氣歸位了，沙脈的源氣沒了牽絆，就把沙主吵醒了。”

蘇突然抓住艾德里安的手腕，她的風心草囊在發抖，草囊里的草汁竟滲出袋外，落地瞬間就被風卷成了灰：“蝕風……手記里說蝕風是沙脈的風，能吸干風脈的氣，風心草遇著就枯。三日后……今天就是第一天！”

南境領主不知何時跟了過來，他手里拿著塊黑鐵礦，礦上的風紋正慢慢變淡：“落鐵谷的鐵礦也不對勁，花紋在消。艾德里安大人，我帶南境的礦工去西漠！黑鐵礦能吸影紋，說不定也能擋蝕風！”

艾德里安捏著密信，源石突然亮了下，映出信紙背面的沙紋——竟和母親風脈圖上的虛線重合。他翻身上馬：“蘇，你帶北支風行者守灰石城，若蝕風來了，用風心草汁澆遍風源潭；母親，你去主脈找祖父，問他知不知道沙脈的事；我帶源石去西漠。”

“我跟你去！”那個落鐵谷的孩子突然從礦工堆里跑出來，他手腕上的小源石亮得像顆星，“我的小源石能感沙脈的氣，剛才它燙了下，說鎖沙淵在西漠最深處。”

艾德里安看著孩子眼里的光，想起自己當年拿著裂了的風之石往北境跑的樣子，點了點頭：“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