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光帶里的舊時光與掌心的溫度

林風坐在舊館的木凳上，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凳面的木紋——這是他當年常坐的位置，木紋里還嵌著些細小的木屑，是王磊當年砸籃板時濺落的，這么多年過去，居然還沒被磨掉。

阿明他們在光帶里練球，拍球聲“咚咚”響，像在敲打著時光的鼓點。小宇正教小星投“迷你光帶球”，彎腰調整姿勢的樣子，像極了當年趙宇教他左手運球時的模樣；小滿站在三分線外，深呼吸后起跳，籃球劃過的弧線，和他十七歲那年在雪夜投出的絕殺，幾乎重合。

“林學長，喝杯姜茶吧。”阿明端著杯熱姜茶走過來，杯子是櫻花賽時用的舊陶瓷杯，上面畫著道歪歪扭扭的光帶。

林風接過杯子，暖意順著掌心蔓延開，突然就想起高三那年的梅雨季。那時舊館漏雨，地板濕滑，他練球時崴了膝蓋，王磊也是這樣端著杯姜茶過來，姜味濃得嗆人，卻讓他膝蓋的疼都輕了些。那天趙宇沒說話，只是默默把自己的護膝拆下來給他，護膝上還沾著汗味，卻裹得格外暖。

“想什么呢，學長？”阿明蹲在他旁邊，看著光帶里的舊球，“是不是想起您當年練球的事了？”

林風點頭，指尖碰了碰杯沿的光帶圖案：“想起很多事，比如第一次跟李叔打球，他教我‘籃板暗號’——拍三下籃板，就是要傳球；比如跟職高的野球局，王磊膝蓋擦破了皮，還非要接著打，最后我背著他去的診所；還有高三決賽那天，陽光剛好落在光帶里，我投進絕殺后，趙宇的眼眶紅了，卻嘴硬說‘運氣好’。”

阿明的眼睛亮了：“李爺爺也跟我們說過！說您當年投絕殺時，球在空中劃的弧線，比館頂?shù)墓膺€亮！”

“他還跟你們說什么了？”林風笑著問。

“說您爸當年也是舊館的‘三分王’，”阿明往光帶方向挪了挪，指著墻上道模糊的刻痕，“說那是您爸刻的‘林，三分線外三步’，您第一次來舊館時，就是對著這刻痕練的球。”

林風抬頭看向那道刻痕，歲月把字跡磨得淺了，卻依然能辨認出“林”字的輪廓。他想起十歲那年，父親牽著他的手走進舊館，也是站在這道刻痕前，教他第一次投籃：“風風，投三分要找光，光帶會幫你瞄準。”那時他還不懂，直到后來父親走了，他抱著那顆藏著小石子的舊球，在光帶里練了無數(shù)次，才慢慢明白——所謂“找光”，找的不只是陽光，還有父親留在舊館里的溫度。

“學長，您看！”小諾舉著本舊相冊跑過來，里面夾著張他從沒見過的照片——是李叔和他父親年輕時的合影，兩人站在舊館前，手里舉著顆籃球，籃球上也畫著道光帶，和現(xiàn)在的舊球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這是李爺爺昨天給我的，”小諾指著照片里的籃球，“他說這顆球后來壞了，您爸把它埋在了舊館的墻角，說‘等以后有孩子來練球，就讓球里的光，陪著他們’。”

林風走到墻角，蹲下來輕輕撫摸地面——這里的土比別處軟些，他好像能摸到當年父親埋球時的溫度。十七歲那年，他在舊館的裂縫里撿到那顆藏著小石子的舊球，現(xiàn)在才知道，那或許不是偶然，是父親留在舊館里的“約定”，是要他把這份熱愛，傳給后來的人。

光帶里的練球聲停了，小星跑過來，抱著那顆趙宇送的舊球：“林風哥哥，你能給我講您當年跟趙宇哥哥打球的事嗎？”

林風接過舊球，指尖撫過球皮上的簽名，突然就想起高二那年的暑假。趙宇第一次主動教他防守，說“別用蠻力，看對手的肩膀”；想起野球局后，趙宇在舊館的光帶里，偷偷給他補了個左手運球的動作，說“下次別再被人斷球了”；想起高三畢業(yè)那天，趙宇把這顆舊球塞給他，說“以后要是想舊館了，就摸摸它，像我在你身邊一樣”。

“當年我跟你趙宇哥哥，總在這光帶里吵架，”林風把舊球遞給小星，聲音輕輕的，“他嫌我單打，我嫌他太兇，可每次比賽，他都會把最關鍵的防守交給我，我也會把最穩(wěn)的傳球，傳給最靠譜的他。”

小星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抱著舊球跑回光帶里，跟阿明他們一起，學著照片里李叔和林風父親的樣子，舉著球拍照，笑容亮得像光帶里的太陽。

夕陽從舊館的細縫漏下來，落在林風的掌心，暖得像當年父親的手，像王磊遞來的姜茶，像趙宇裹在他膝蓋上的護膝。他看著光帶里的孩子們，看著墻上的刻痕，看著展柜里的舊球和老獎杯，突然明白——回憶從來不是過去的影子，是藏在舊館里的光，是掌心傳遞的溫度，是一代又一代人，用熱愛續(xù)寫成的故事。

阿明走過來，遞給他一本新的光帶日記：“學長，這是我們寫的新日記，里面有您當年的故事，也有我們的故事，您也寫點什么吧。”

林風接過筆，在日記的最后一頁，寫下：“舊館的光帶不會老，因為我們的回憶，會永遠在這里發(fā)光；我們的熱愛，會永遠在這里傳遞——從父親的刻痕，到我們的汗水，再到孩子們的笑聲，都是光帶里，最珍貴的時光。”

寫完時，小星他們在光帶里喊：“林風哥哥，快來一起練球！”

林風笑著站起來，走向光帶——那里有他的青春，有孩子們的未來，有舊館永遠不會涼的溫度。他知道，不管過多少年，只要他回到這里，只要光帶還在，那些藏在時光里的回憶，就會像掌心的溫度一樣，永遠滾燙，永遠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