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舊館的秋風與未散的團魂

初秋的風卷著梧桐葉飄進舊館時，阿明正蹲在光帶里撿球，臉漲得通紅，校服袖子卷到肘部，露出的小臂上還沾著地板的木屑。小宇站在籃架旁，手里的戰術板被捏得變了形，聲音帶著點悶：“都說了別單打！你非要自己投，球都被斷了三次！”

“我那不是沒機會傳嗎？”阿明猛地站起來，舊球往地上一砸，“你跑位跑得那么偏，我傳給誰？”

小諾夾在中間，手里的櫻花糖都快捏化了：“別吵了，我們再練一遍‘光帶快攻’好不好？剛才小陳學長的視頻里說，這個戰術要靠配合……”

“練什么練！”小宇把戰術板往地上一摔，粉筆灰揚起來，落在光帶里的梧桐葉上，“再練也是輸，上次跟三中的友誼賽，就是因為你倆一個不肯傳、一個不肯跑！”

阿明的眼圈突然紅了，彎腰撿起舊球，手指摳著裂縫里的干桂花——那是春天櫻花賽時塞的，現在已經變成了褐色，像段發皺的回憶。他想起林風學長說的“團隊比單打重要”，可剛才比賽時，看著對方一次次斷球，他腦子里只有“要贏”，忘了身后還有等著接球的小宇和小諾。

“怎么了這是？”

熟悉的聲音從門口傳來，阿明猛地抬頭，看見林風站在逆光里，手里拎著個運動包，身后跟著王磊、小陳和趙宇——他們是回來參加社區組織的“舊館傳承日”，沒想到剛進門就撞見這一幕。

王磊走過來，彎腰撿起地上的戰術板，拍掉上面的灰：“多大點事，吵架能解決問題？當年我跟林風，為了個投籃角度，差點在這館里打起來。”

趙宇靠在門框上，目光掃過鬧別扭的三個孩子，又落在阿明手里的舊球上，聲音還是淡淡的：“是輸了比賽？”

小諾點點頭，把剛才的情況小聲說了一遍——跟三中的友誼賽，他們因為阿明單打、小宇跑位失誤，最后輸了5分，回來練球時越吵越兇，連最基本的“光帶快攻”都練不下去了。

小陳蹲下來，翻開隨身帶的舊筆記本，里面夾著張泛黃的紙，是當年他們跟職高野球局后畫的戰術圖：“你們看，這是我十七歲時畫的，那天我們也因為單打輸了半場，后來靠配合贏了。”他指著圖上的光帶標記，“阿明，你像當年的林風，總想著靠自己投進絕殺；小宇，你像王磊，急著證明自己，反而忘了跑位要跟隊友配合；小諾，你跟我一樣，要敢喊出來，戰術不是畫在板上的，是喊在球場上的。”

林風走過去，把阿明手里的舊球接過來，指尖撫過裂縫：“知道這顆球為什么能陪我們這么久嗎？不是因為它結實，是因為每次有人想單打時，它都會‘提醒’我們——你聽。”他把球往地上一拍，“咚咚”的回聲在舊館里蕩開，比平時更沉些，“這聲音像不像隊友在喊‘傳球’？”

阿明愣住了，剛才吵架時，他好像真的聽見小宇在喊他，可他光顧著自己突破，沒回頭。小宇也低下了頭，踢了踢地上的梧桐葉：“我剛才跑位太急了，沒跟你呼應……”

“都別自責了！”王磊拍了拍手，把運動包往地上一倒，里面滾出幾顆新球，還有印著“舊館”字樣的護腕，“走，我們陪你們練！林風防阿明，我防小宇，小陳跟小諾一組，趙宇當裁判，讓你們看看什么叫‘團魂’！”

訓練重新開始，舊館里的氣氛慢慢熱了起來。林風防阿明時，故意留了傳球的空當，阿明猶豫了一下，終于把球傳給了跑到位的小諾；小宇跑位時，不再只顧著往前沖，而是回頭看阿明的手勢，兩人配合著完成了一次漂亮的快攻；小諾也敢喊了，站在場邊指揮：“阿明往左帶！小宇去擋拆！”

趙宇站在光帶旁，手里的哨子偶爾響一下，目光落在三個孩子身上，嘴角難得有了點弧度——像當年看林風他們練球時的樣子。小陳舉著平板電腦錄像，屏幕上的數據流跳動著：“阿明傳球成功率80%，小宇跑位準確率75%，配合越來越好了！”

練到傍晚時，林風提議打一場“新老對抗賽”——他、王磊、小陳、趙宇一組，阿明、小宇、小諾，再加上來幫忙的小滿一組。舊館的燈已經換成了LED燈，卻特意保留了光帶區域的暖光，梧桐葉落在光帶里，像撒了把碎金。

比賽開始后，林風他們故意放慢節奏，給孩子們創造機會。阿明在光帶里接到小諾的傳球，不再猶豫，手腕輕輕一抖，籃球空心入網；小宇搶下籃板，精準地傳給小滿，小滿第一次在正式對抗賽中投進球，笑得露出兩顆小虎牙；小諾則站在戰術板旁，像模像樣地喊著“防守”，聲音比平時響亮了不少。

最后一分鐘，比分打平。球權在阿明他們手里，阿明抱著舊球，站在光帶里，身后是林風的防守。他想起剛才林風說的“聽球的回聲”，也想起小宇和小諾在身后的跑動——這次，他沒有自己投。

阿明突然一個假動作，把球往右側一甩，小宇像道閃電沖過來，接球、起跳、上籃，動作一氣呵成！

“進了！”

小諾跳起來抱住阿明和小宇，三個孩子在光帶里滾成一團，梧桐葉粘在他們的頭發上，像戴了頂小小的王冠。林風他們笑著鼓掌，王磊的嗓門最大，震得屋頂的灰塵都掉了下來。

夕陽從舊館的細縫漏下來，把所有人的影子都融在光帶里。阿明坐在地上，手里的舊球被汗水浸得有點潮，他抬頭看著林風他們，突然說：“學長，我現在知道了，贏球不是一個人的事，是我們三個人，還有舊館，還有你們，一起的事。”

林風蹲下來，摸了摸阿明的頭，像當年李叔摸他那樣：“這就對了，團魂不是喊出來的，是在球場上，你知道身后有人等著，他知道你會傳球，這樣練出來的。”

王磊把帶來的飲料分給大家，打開一罐遞給趙宇：“當年我們跟職高的野球局，要是早明白這個道理，也不用輸半場。”

趙宇接過飲料，難得接了話：“現在明白也不晚，至少他們不用走我們的彎路。”

小陳翻開筆記本，在新的一頁寫下：“2026年秋，舊館新老對抗賽，勝方：光帶隊，核心：團魂。”他把筆遞給阿明：“該你們寫了，寫下你們的戰術心得。”

阿明接過筆，在紙上認真地寫：“永遠不要忘了身后的隊友，光帶里的球，要靠大家一起投進。”

夜幕降臨時，他們鎖上舊館的門。梧桐葉還在往下落，飄在門口的石階上，像鋪了層軟毯。阿明他們走在前面，小宇背著舊球，小諾哼著小陳教的“光帶歌”，阿明手里攥著那張寫著“團魂”的紙，腳步輕快得像踩在風里。

林風他們跟在后面，看著三個孩子的背影，突然想起當年的自己——也是這樣，吵過、鬧過，卻在舊館的光帶里，慢慢學會了什么是團隊，什么是熱愛。

“明年春天，我們再回來，跟他們打場正式的‘跨代賽’。”王磊說。

“好。”林風點頭，看向舊館的方向。月光從屋頂的細縫漏下來，在地板上投出淡淡的光帶，像在等著下一次熱鬧的重逢。

他知道，舊館的團魂從來不會散——它藏在舊球的裂縫里，藏在戰術板的粉筆印里，藏在每一個在這里奔跑、傳球、歡笑的少年心里，不管過多少年，只要有人走進來，只要光帶還在，那股熱熱鬧鬧的團魂，就會永遠亮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