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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破軍

  • 北望
  • 白描蒼客
  • 4393字
  • 2025-08-14 08:00:00

“嗡——!!!”

那一聲弦鳴,不像尋常弓弩那般清脆,而是沉悶、厚重,充滿了撕裂一切的力量感。它仿佛不是由牛筋與鐵木所發,而是來自九幽之下,一頭遠古巨獸掙脫枷鎖時的憤怒咆哮。

時間,在這一刻,似乎被拉扯第二十章破軍得無比緩慢。

中央箭樓之上,李玄只覺得自己的心臟,都隨著那聲恐怖的弦鳴,被狠狠地揪了一下。他娘的,這玩意兒的動靜,比雷叔打雷還嚇人。他下意識地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死死盯著那道脫弦而出的黑色閃電。

這是他壓上全部身家的豪賭。賭贏了,尚有一線生機。賭輸了,那便什么都不用想了,大家伙兒洗干凈脖子,等著城破人亡就是。

石頭,那個平日里有些木訥的鐵匠,此刻,卻像一尊雕塑般,依舊保持著下令發射的姿勢。他那張被爐火熏得黝黑的臉上,汗水混雜著煙灰,沖刷出了一道道可笑的溝壑。但他的眼睛,卻亮得嚇人,那里面,燃燒著一種,名為“希望”的,滾燙的火焰。他心里只有一個念頭:中!給老子中!不中,老子回頭就拆了你這堆破銅爛鐵,拿去給婆娘打個新鍋鏟!

城墻缺口處,渾身浴血的雷萬鈞,在聽到那聲弦鳴的瞬間,也下意識地回過了頭。他看著那道劃破天際的黑光,那雙早已被殺戮染紅的環眼之中,第一次,流露出了一種,近乎是孩童般的,期盼。

而在城外,那如同潮水般,正瘋狂涌向城墻缺口的狼騎大軍,也被這突如其來的、來自頭頂的恐怖聲響,驚得動作一滯。他們茫然地抬起頭,只看到一道黑色的影子,以一種他們無法理解的速度,越過了他們的頭頂,帶著尖銳的、撕裂空氣的呼嘯,狠狠地,射向了那座,正在一下又一下,殘忍地撞擊著城墻的,鋼鐵巨獸!

阿史那·蒼狼,在望遠鏡中,同樣看到了那道黑光。

在那一瞬間,他那顆早已被戰爭磨礪得如同鐵石般堅硬的心,毫無征兆地,猛地一跳!

一股,名為“不安”的,久違了的情緒,瞬間,籠罩了他的全身。

“轟——咔嚓——!!!”

一聲,與之前攻城獸撞擊城墻的巨響,截然不同的,清脆的,斷裂聲,轟然響起!

那支承載了整個青石關希望的,“屠龍”重箭,在無數道目光的注視之下,精準地,甚至可以說是,蠻不講理地,命中了那座攻-城獸撞角之后,三尺七寸的位置!

那里,正是石頭,根據圖紙推演出的,它最核心,也是最脆弱的命門——“龍脊”!

百煉精鋼打造的“屠龍”重箭,在“破軍”神弩那恐怖動能的加持之下,爆發出了足以洞穿一切的,毀滅性的力量!

攻城獸那由厚重鐵板包裹的堅固外殼,在它面前,脆弱得,如同紙糊的一般!

“噗嗤!”

一聲令人牙酸的悶響。

整支長達兩丈的巨型弩箭,竟然,從頭至尾,毫無阻礙地,盡數沒入了攻城獸的“身體”之中!

時間,再次,凝固了。

預想中的爆炸,沒有發生。

預想中的解體,也沒有出現。

那座巨大的鋼鐵巨獸,只是,在被命中的瞬間,猛地一震。然后,便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般,靜靜地,停在了那里,一動不動。

城樓之上,玄甲軍將士們那剛剛涌到喉嚨口的歡呼聲,戛然而生。

城外,狼騎們的臉上,也露出了茫然與不解。

這是……射偏了?還是,那玩意的力道,根本就是個樣子貨,中看不中用?

只有石頭,在看到這一幕時,那張緊張到扭曲的臉上,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他知道,成了。

下一刻,仿佛是為了印證他的想法。

一陣,令人牙酸的,“嘎吱嘎吱”的聲響,從那座靜止的攻城獸內部,傳了出來。

那聲音,越來越響,越來越密集。就像,有無數只老鼠,正在那鋼鐵巨獸的身體里,瘋狂地,啃噬著它的骨骼。

“咔嚓——!”

第一根,負責傳遞動力的,巨大的鐵木連桿,應聲而斷!

“砰——!”

一個,負責驅動撞角的,巨大的青銅齒輪,因為失去了平衡,從機括中,崩飛了出來,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轟隆隆——!!!”

連鎖反應,開始了!

那座,由無數個精密零件組成的,代表著墨家機關術最高成就之一的戰爭怪獸,在它的核心中樞,被徹底摧毀之后,開始,以一種,無比壯觀,也無比可笑的方式,從內部,自我解體!

無數的零件,如同下雨一般,從它那鋼鐵的身軀中,崩落。

那根高高揚起的,巨大的撞角,也無力地,垂了下來,“哐當”一聲,砸在了地上,激起一片煙塵。

最后,整座巨大的鋼鐵堡壘,在發出了一聲,如同巨獸臨死前不甘的哀鳴之后,轟然,垮塌。

變成了一堆,扭曲的,冒著黑煙的,毫無用處的,廢銅爛鐵。

死寂。

整個戰場,陷入了長久的,死一般的沉寂。

隨即,青石關的城樓之上,爆發出了一陣,足以將天空都掀翻的,瘋狂的,劫后余生的,歡呼!

“贏了!我們贏了!!!”

“石頭師傅牛逼!!”

“少帥萬歲!!!”

無數的士兵,扔掉了手中的兵器,相互擁抱著,又哭又笑。那股,從戰爭開始,就一直壓抑在他們心頭的,名為“絕望”的陰云,在這一刻,仿佛,被那支“屠龍”之箭,給硬生生,射穿了一個窟窿!

雷萬鈞,這個鐵打的漢子,也忍不住,用他那只沒受傷的手,狠狠地,錘了一下自己的胸膛,仰天發出了一聲,暢快淋漓的,咆哮!

他娘的,過癮!

而李玄,則是在那震天的歡呼聲中,緩緩地,吐出了一口,憋了許久的,濁氣。

他的后背,早已被冷汗,徹底浸透。

他看著城下那堆,壯觀的廢鐵,心中,卻沒有半分喜悅。

他知道,這,僅僅只是一個開始。

他們,只是,暫時,從那只已經伸到了自己脖子邊的,死神鐮刀之下,掙脫了出來而已。

還有兩座。

還有兩座,一模一樣的,鋼鐵巨獸,正在,虎視眈眈。

而他們,只剩下,兩支,“屠龍”之箭。

~~

就在青石關的正面戰場,因為一座攻城獸的毀滅,而士氣大振之時。

在關城西側,一處,早已被廢棄的,堆滿了各種雜物的,舊軍械倉庫之內。

另一場,無聲的,卻同樣致命的戰斗,也已經,進入了,白熱化的階段。

“閣主!小心!”

一名天機閣的女弟子,發出一聲驚呼,她猛地推開了身前的墨輕衣。

下一刻,一張由不知名金屬絲線編織而成的、閃爍著幽藍色電光的大網,從天而降,將那名女弟子,連同她身邊的另外兩名同伴,都罩在了其中。

“滋啦——!”

一陣令人頭皮發麻的電弧閃過。

那三名女弟子,甚至連慘叫都未能發出一聲,便渾身抽搐,口吐白沫,癱軟在地,瞬間,便失去了戰斗力。

“‘縛龍索’?”墨輕衣看著那張,還在閃爍著電光的大網,那雙清冷的眸子里,第一次,流露出了一絲,真正的,殺意。

“呵呵呵……不愧是,我們天機閣,未來的閣主。見識,果然不凡。”

一個陰冷的、如同毒蛇吐信般的聲音,從倉庫的陰影中,響了起來。

只見,那個,本該為她們引路的,身著伙夫服飾的,中年男子,正緩緩地,從一堆破舊的鎧甲之后,走了出來。

他的臉上,早已沒了之前的恭敬與謙卑。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病態的,狂熱的,笑容。

在他的身后,還跟著,數十名,同樣打扮,手持著各種,造型奇特的,墨家兵刃的,叛徒。

“‘土’字堂堂主,土龍,”墨輕衣冷冷地看著他,“我真沒想到,連你,這個負責守護我天機閣,最核心典籍的傳功堂主,竟然,也會,背叛師門。”

“背叛?”那名叫土龍的伙夫,仿佛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一般,放聲大笑起來,“不,不,不。我,不是背叛。我,只是,選擇了一條,更正確的,道路而已。”

“我墨家,本該是,這天下的,執棋者!憑什么,要遵守那可笑的‘非攻、兼愛’的祖訓,像一群見不得光的老鼠一樣,躲在陰暗的角落里,茍延殘喘?!”

“‘破軍’長老,才是對的!只有,讓這天下,徹底大亂!只有,讓戰爭的火焰,燃遍每一寸土地!我墨家的機關術,我墨家的‘道’,才能,在這片廢墟之上,浴火重生!建立一個,真正由我們,所主宰的,新世界!”

他的聲音,充滿了煽動性,他身后那些叛徒的眼中,也露出了同樣狂熱的光芒。

“瘋子。”墨輕衣的口中,輕輕吐出了這兩個字。

她不再廢話。

她手腕一抖,兩柄薄如蟬翼,卻閃爍著致命寒光的短刃,便出現在了她的手中。

她的身影,瞬間,從原地消失。

下一刻,她便如同鬼魅一般,出現在了土龍的身前!

“清理門戶。”

冰冷的四個字,伴隨著,兩道,快到極致的,死亡寒光!

然而,土龍,作為傳功堂主,其本身的實力,也絕非等閑。

就在墨輕衣的短刃,即將劃破他喉嚨的瞬間。

他那看似瘦小的身體,竟然,以一種,不可思議的角度,向后一仰!

同時,他腳下的鞋子,前端,“咔噠”一聲,彈出了兩柄,淬了劇毒的,鋒利刀刃!

“穿心刺!”

這一招,陰險,毒辣,且出其不意!

若是換做旁人,恐怕,早已被當場,穿心而過!

但墨輕衣,卻仿佛,早已預料到了這一切。

她的身體,在半空之中,一個不可思議的轉折,手中的短刃,順勢下劈,精準地,格擋住了那兩柄,致命的,穿心刺!

“叮——!”

一聲脆響!

火星四濺!

二人,一觸即分。

墨輕衣,飄然落地,毫發無傷。

而土龍,則踉蹌幾步,才穩住身形。他的臉上,閃過一絲驚駭。

他沒想到,這個,他看著長大的,小丫頭,其實力,竟然,已經,精進到了如此地步!

“一起上!抓住她!死活不論!”土龍知道,單打獨斗,自己,絕非她的對手。他立刻,下達了,圍攻的命令。

數十名叛徒,立刻,如同聞到了血腥味的鬣狗,從四面八方,向著墨輕衣,以及她身邊,僅存的幾名,天機閣弟子,包圍而來!

一場,屬于墨家內部的,清理門戶之戰,在這座,早已被世人遺忘的,廢棄倉庫之內,轟然,爆發!

~~

中央箭樓之上。

李玄,并沒有,因為一次成功的狙殺,而有絲毫的松懈。

他的目光,依舊,如同鷹隼般,死死地,鎖定著城外的戰場。

“傳我將令!”他的聲音,再次響起,“命雷叔,立刻,率領本部預備隊,給我,死死地,堵住東城的缺口!一步,也不準退!”

“命張叔,立刻,將甕城之內,所有的俘虜,都給我,押上城墻!讓他們,親眼,看一看,他們的‘盟友’,是如何,作戰的!”

“命軍械監,立刻,不惜一切代價,給‘破軍’神弩,重新上弦!”

“少帥!”一名傳令兵,連滾帶爬地跑了上來,臉上,滿是絕望,“不……不好了!雷……雷都統他……他……”

“他怎么了?!”李玄的心,猛地一沉。

“他……他為了堵住缺口,被……被狼騎的箭矢,射中了左肩!現在……現在已經,昏迷過去了!”

“什么?!”李玄只覺得,眼前一黑,身體,都晃了晃。

雷叔……

那個,平日里,雖然暴躁,卻總是,像一座山一樣,擋在所有人前面的,雷叔……

一股,無法抑制的,怒火與悲痛,從他的胸中,騰起!

他下意識地,便要,沖下城樓,親自,去往那最危險的,第一線!

然而,一只,寬厚的,溫暖的,大手,卻在此時,穩穩地,按住了他的肩膀。

是李牧。

“玄兒,”李牧的聲音,沙啞,卻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力量,“你,是主帥。”

“主帥,不能離開,指揮的位置。”

“東城,交給我。”

說罷,他沒有再多說一個字。

他只是,緩緩地,從墻上,取下了那柄,早已蒙塵,卻依舊,鋒利無匹的,鎮北侯佩劍。

然后,轉過身,一步一步地,向著,那喊殺聲,最慘烈的,東城,走去。

他的背影,不再挺拔。

甚至,帶著幾分,英雄遲暮的,蕭索。

但,在所有玄甲軍將士的眼中,那,依舊是,一座,足以,撐起,這片天地的,巍峨山岳!

“父親……”李玄看著父親那決絕的背影,眼眶,再次,濕潤了。

他知道,自己,不能辜,負,這份,沉甸甸的,信任。

他猛地,轉過身,對著,那群,正在,手忙腳亂地,給“破軍”神弩,重新上弦的工匠們,發出了,聲嘶力竭的,咆哮!

“快!再快一點!!!”

“你們,每慢一息!城下,便會,多死,一百個,我們的弟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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