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師姐妹間生嫌隙,云渺仙子妒意生
- 鴻蒙劍主:吾乃袁洪之女
- 嘉遇安禾
- 4533字
- 2025-08-11 10:29:13
昆侖的桃花開得正盛時,演武場的青石板上總落著層粉白的花瓣。袁靈曦揮劍斬斷最后一縷晨光,劍穗上的紅綢掃過地面,卷起幾片調皮的花瓣,像在跟她玩捉迷藏。
“小師妹的‘流云十三式’越發精進了。”二師兄抱著個食盒走過來,老遠就聞到里面飄出的桂花糕香氣,“師父說這是給你的獎勵?!?
靈曦收劍入鞘,額角的碎發被汗水濡濕,貼在泛紅的臉頰上。她接過食盒打開,眼睛瞬間亮了——里面不僅有桂花糕,還有她最愛的蜂蜜蓮子羹,碗邊還臥著顆瑩白的雪桃。
“師父怎么知道我想吃雪桃?”她拿起雪桃咬了口,清甜的汁水順著嘴角流下,像嘗到了春天的味道。
“師父昨天看你盯著桃林發呆了半個時辰。”二師兄笑得溫和,目光落在她腰間的短劍上,“這柄‘青鋒’還是太小了,等你再長高點,師兄給你鑄柄新劍?!?
靈曦用力點頭,嘴里塞滿了桂花糕,說起話來含糊不清:“我要像師父那樣,有柄能斬云斷霧的劍!”
話音剛落,就見云渺仙子從桃林深處走出來。她今日穿了件煙霞色的道袍,襯得膚色愈發白皙,只是那雙漂亮的眼睛,此刻像結了層薄冰,冷冷地盯著靈曦手中的食盒。
“練功時間竟敢偷吃,成何體統?!痹泼斓穆曇粝翊懔吮?,“玉虛宮的規矩都學到狗肚子里去了?”
靈曦手里的桂花糕差點掉在地上。她連忙咽下嘴里的食物,規規矩矩地行了個禮:“師姐早?!?
“哼。”云渺冷哼一聲,目光掃過食盒里的雪桃,眼底閃過絲不易察覺的嫉妒,“有些人就是好命,不用費什么力氣,就能得到別人求都求不來的東西?!?
二師兄連忙打圓場:“師姐誤會了,這是師父特意給小師妹的……”
“師父自然是疼小師妹的?!痹泼齑驍嗨脑?,語氣里的酸意像潑灑的醋,“畢竟不是誰都有本事,三歲就能引動太極圖,七歲就能打通任督二脈。”她走到靈曦面前,故意撞了下她的胳膊,食盒里的蓮子羹晃出大半,濺濕了靈曦的衣襟。
“哎呀!”靈曦連忙穩住食盒,看著胸前的污漬,小眉頭皺成了疙瘩。
“抱歉啊小師妹,”云渺的嘴角勾起抹虛假的笑意,“師姐不是故意的,誰讓你站得這么不穩呢。”
二師兄的臉色沉了下來:“師姐!”
“怎么?我說錯了嗎?”云渺挑眉看向他,“連站都站不穩,還想學劍?別到時候丟了玉虛宮的臉?!?
靈曦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嵌進掌心。她知道云渺是故意的,就像上次故意把她的陣法圖扔進香爐,還笑著說是風吹的;像上上次在她的藥湯里加了黃連,卻說是熬藥時拿錯了藥材。
可她不能頂嘴。師父說云渺師姐只是性子傲了些,心里是不壞的。她深吸一口氣,低聲說:“沒關系,我去換件衣服就好?!?
說完轉身就要走,卻被云渺一把抓住手腕。她的指甲掐得很緊,靈曦疼得皺起眉頭,卻倔強地沒吭聲。
“別急著走啊?!痹泼鞙惤诵?,溫熱的氣息噴在靈曦耳邊,聲音卻冷得像冰,“聽說你最近在學‘九轉元功’?進展如何?要不要師姐指點你幾招?”
靈曦的心跳漏了一拍。她知道云渺一直想學九轉元功,可師父說她心性未定,還不到時候。這話要是傳到師父耳朵里,指不定會誤會云渺師姐。
“我……我學得不好,不敢勞煩師姐?!膘`曦想掙脫她的手,手腕卻被攥得更緊。
“小師妹這是怕我偷學嗎?”云渺笑得越發虛假,“也是,畢竟是師父的獨門絕技,自然要藏著掖著。”她突然松開手,靈曦重心不穩,踉蹌著后退幾步,食盒“哐當”一聲掉在地上,桂花糕滾得滿地都是。
“你!”二師兄氣得臉色發白,卻被靈曦拉住了衣袖。
靈曦搖搖頭,蹲下身去撿地上的糕點。粉白的花瓣落在她烏黑的發間,像撒了把碎星星,可那雙總是亮晶晶的眼睛,此刻卻蒙著層水汽,像被雨打濕的小鹿。
云渺看著她委屈的模樣,心里竟升起種扭曲的快意。她就是看不慣這丫頭一副天真無邪的樣子,看不慣師父把所有好東西都給她,看不慣所有人都圍著她轉。憑什么?憑她有個被鎮在五行崖下的爹?還是憑她體內那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黑氣?
“自己的東西都看不住,還想學什么大本事。”云渺丟下這句話,轉身就走,煙霞色的道袍掃過滿地狼藉,像只驕傲的孔雀。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桃林盡頭,靈曦才把最后塊沾了泥土的桂花糕撿起來,緊緊攥在手心。
“小師妹,別理她!”二師兄氣得發抖,“我這就去告訴師父!”
“不要!”靈曦連忙拉住他,聲音帶著哭腔,“師父知道了會不高興的……”她不想讓師父為難,更不想看到師父失望的眼神。
二師兄看著她通紅的眼眶,心里又氣又疼。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懂事了,懂事得讓人心疼。他嘆了口氣,從懷里掏出塊干凈的帕子,輕輕擦去她臉上的淚痕:“師兄再去給你拿些點心?!?
靈曦搖搖頭,把攥皺的桂花糕放進食盒:“不用了,我想再練會兒劍。”
她撿起地上的青鋒劍,重新站到演武場中央。桃花瓣還在紛紛揚揚地落,可她的眼神卻變了——剛才的委屈和難過,全都化作了劍穗上的鋒芒,凌厲得讓人心驚。
“流云十三式”講究靈動飄逸,可此刻靈曦的劍招里,卻多了股不服輸的韌勁。劍尖劃破空氣的聲音越來越響,卷起的花瓣不再是調皮的玩伴,而是被她一一斬碎,像在宣泄著什么。
二師兄站在一旁看著,突然想起師父說過的話——靈曦這孩子,看著軟乎乎的,骨子里卻藏著股金烏族的烈性子。
那天下午,靈曦把“流云十三式”練了整整五十遍,直到夕陽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長,直到手臂酸得抬不起來,才拄著劍喘粗氣。桃林的花瓣落了她滿身,像穿了件粉白的鎧甲。
“小師妹?!睅煾覆恢螘r站在桃樹下,手里拿著件干凈的月白道袍,“先換件衣服,別著涼了?!?
靈曦接過道袍,手指觸到布料的瞬間,突然鼻子一酸,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掉下來:“師父,我是不是很笨?”
玉鼎真人蹲下身,輕輕擦去她的眼淚:“為什么這么說?”
“我總是做不好,還會惹師姐生氣……”靈曦哽咽著,“是不是我離開了,大家就都高興了?”
真人的心像被針扎了下。他知道云渺這些日子沒少刁難靈曦,本想讓她們自己磨合,卻沒想到這孩子藏了這么多委屈。
“傻孩子。”他摸了摸她的頭,聲音溫柔得像春風,“你是玉虛宮的弟子,這里就是你的家,誰也沒資格趕你走?!彼D了頓,目光變得格外認真,“至于云渺,她只是暫時迷路了,總有一天會想明白的?!?
靈曦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把臉埋在師父溫暖的衣襟里。她聞到了熟悉的松木香,還夾雜著淡淡的墨香——那是師父批閱典籍時染上的味道,讓她覺得格外安心。
從那天起,靈曦練得更刻苦了。天不亮就去演武場,直到月上中天才回來,有時候甚至會抱著劍在桃花樹下睡著。二師兄心疼她,總變著法子給她帶些好吃的,卻發現這孩子好像突然長大了,眼神里多了些以前沒有的東西。
云渺的刁難也變本加厲。有時會故意在她練劍時打翻藥桶,讓滾燙的藥汁濺到她腳邊;有時會在她推演陣法時,突然放出幾只受驚的靈鳥,攪亂她的心神;最過分的一次,竟偷偷把她的《陣法精要》藏了起來,害她被師父罰抄典籍到深夜。
“師姐為什么總跟我過不去?”靈曦抱著膝蓋坐在桃樹下,看著天上的月亮發呆。月光透過花瓣灑在她身上,像落了層銀霜。
“因為她把你當成了對手?!倍熜诌f給她塊烤紅薯,“師父說過,真正的強者,不是把對手踩在腳下,而是讓自己變得更強?!?
靈曦啃著烤紅薯,突然握緊了拳頭:“我要變得很強很強,強到誰也欺負不了我,強到能保護師父,強到……能找到父親。”
那天晚上,她做了個夢。夢里她站在五行崖下,看到個高大的身影被鎖在山壁上,金色的血液順著鎖鏈滴落,在地上開出朵朵慘烈的花。她想跑過去,卻被道無形的屏障擋住。
“爹!”她拼命喊著,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
那身影緩緩轉過頭,看不清容貌,只能看到雙溫柔的眼睛。他朝她伸出手,聲音像隔著萬水千山:“曦兒,要好好活著,要……守住本心。”
靈曦從夢中驚醒時,枕巾已經濕透。她摸了摸胸口的凝神玉,冰涼的觸感讓她漸漸平靜下來。她走到窗邊,看著演武場的方向,那里的桃花瓣在月光下輕輕飄落,像無數雙注視著她的眼睛。
“我不會讓你失望的?!彼龑χ铝凛p聲說,仿佛在對夢中的父親承諾。
接下來的日子,演武場總能看到兩個身影。靈曦練劍時,二師兄就在旁邊幫她喂招;她推演陣法時,二師兄就替她護法。云渺看著那和睦的畫面,心里的嫉妒像野草般瘋長,卻再也不敢明目張膽地刁難——上次她故意撞翻靈曦的劍架,被師父罰去面壁思過了三個月。
“小師妹的劍法學得真快。”有次練完劍,小師弟捧著本劍譜跑過來,眼睛里滿是崇拜,“這招‘長虹貫日’比師姐練得還要好呢!”
這話恰好被路過的云渺聽到。她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卻只是冷冷地瞥了靈曦一眼,轉身走進了桃林深處。
靈曦看著她的背影,突然想起師父說過的話——嫉妒就像毒藥,會慢慢腐蝕人心。她不知道云渺姐姐心里的毒藥,什么時候才能解開。
桃花落盡的時候,玉鼎真人要去參加元始天尊的法會,臨走前把靈曦叫到書房。
“這是‘斬仙劍’的入門心法。”真人遞給她塊玉簡,“我不在的日子,你要好好練功,也要……多體諒云渺?!?
靈曦接過玉簡,指尖傳來溫潤的觸感。她知道師父的意思,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真人離開后,昆侖仿佛安靜了許多。靈曦每天除了練功,就幫著打理藥圃,偶爾會去藏經閣看看那枚龍紋玉佩——師父臨走前特許她可以去探望。
玉佩還是老樣子,漆黑的玉面上雕刻著盤旋的龍紋,龍睛的紅寶石在昏暗的光線下,像兩顆跳動的小心臟。靈曦每次握住它,都會感覺到股微弱的暖意,像有什么東西在里面沉睡著。
“你到底藏著什么秘密呢?”她對著玉佩喃喃自語,指尖劃過那細小的缺口,“是不是跟我爹有關?”
玉佩沒有回應,只是龍睛的紅寶石似乎亮了些。
這天傍晚,靈曦正在藥圃里采摘草藥,突然聽到桃林深處傳來打斗聲。她心里一緊,連忙抓起身邊的短劍跑了過去。
只見云渺正被幾個黑衣蒙面人圍攻,她的道袍已經被劃破,手臂上還流著血,卻依舊倔強地揮舞著長劍,像只受傷的驕傲孔雀。
“師姐!”靈曦大喊著沖過去,短劍化作道銀芒,直刺為首的黑衣人。
黑衣人沒想到會突然殺出個小姑娘,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云渺趁機喘息,看到靈曦時,眼中閃過絲驚訝,隨即是濃濃的不屑。
“誰要你多管閑事!”她大喊著,劍招卻不由自主地配合起靈曦的攻勢。
靈曦的劍法靈動飄逸,云渺的劍法則沉穩凌厲,兩人一攻一守,竟形成種奇妙的默契。黑衣人漸漸不敵,虛晃一招后轉身就跑,很快消失在桃林深處。
“咳咳……”云渺捂著流血的手臂,臉色蒼白如紙。
靈曦連忙從懷里掏出傷藥,想遞給她,卻被她揚手打掉。藥瓶摔在地上,棕色的藥粉撒了滿地。
“別假好心了。”云渺的聲音帶著濃濃的嘲諷,“是不是覺得我很沒用?連幾個小毛賊都打不過?”
靈曦撿起地上的藥瓶,低聲說:“師姐受傷了,先上藥吧?!?
“不用你管!”云渺猛地推開她,踉蹌著往自己的住處走去,背影在夕陽下拉得格外孤寂。
靈曦看著她的背影,又看了看地上的藥粉,突然嘆了口氣。她撿起短劍轉身往回走,晚霞把她的影子染成了金紅色,像條通往遠方的路。
她知道,她和云渺姐姐之間的嫌隙,就像昆侖的積雪,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融化的。但她不著急,因為師父說過,只要心里有光,再厚的冰雪也有消融的那天。
月光重新灑滿演武場時,靈曦又開始練劍。劍影在地上畫出個又一個圓,像在編織著一個關于成長和和解的夢。桃林深處,云渺站在窗前,看著那道專注的小小身影,手里緊緊攥著塊從地上撿起的桂花糕碎屑,指尖泛白。
夜風穿過桃林,帶來了遠處的鐘聲,像在提醒著某些被遺忘的約定。而屬于這對師姐妹的故事,才剛剛開始書寫最曲折的篇章,誰也不知道,未來的洪荒大地上,她們會成為彼此的羈絆,還是最終的對手。但至少此刻,昆侖的月光是溫柔的,像在輕輕訴說著——所有的相遇,都值得被溫柔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