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木甲傳訊
- 洪荒月刃:三女踏碎九重天
- 嘉遇安禾
- 3463字
- 2025-08-11 10:26:31
廣寒宮的銅漏滴答作響,將深夜的寂靜敲得支離破碎。
月瑤跪在寒玉床前,指尖捏著枚指甲蓋大小的玉簡。玉簡是用玄冰木的邊角料制成的,泛著淡淡的幽藍,上面用精血混合星塵砂刻著幾行字——那是藏經(jīng)閣的布防圖,以及一行小字:“碎月崖,玉兔印記,求換《太陰秘史》下冊。”
“小姐,真的要這么做嗎?”青禾舉著燭臺站在旁邊,燭火的光暈在她臉上投下不安的陰影,“要是被天兵發(fā)現(xiàn)……”
“發(fā)現(xiàn)了又能怎樣?”月瑤沒有抬頭,指尖在玉簡邊緣摩挲,那里被她打磨得異常光滑,“反正三日后都是死,不如賭一把。”
她將玉簡翻轉(zhuǎn)過來,背面刻著只展翅的玄鳥——這是從水晶球里看到的圖騰,也是她唯一的線索。金烏族與玄鳥族的恩怨,《太陰秘史》里只字未提,但直覺告訴她,這兩個族群之間一定有不為人知的糾葛。
“可這茫茫洪荒,誰會恰好路過碎月崖?”青禾的聲音發(fā)顫,“再說,就算有人撿到,也未必愿意冒險換《太陰秘史》……”
“總會有人的。”月瑤的語氣異常堅定,她從暗格里取出那只玉兔傀儡,指尖拂過它玄冰木制成的脊背,“三百年前,曾有玄鳥一族的人墜落在太陰星。他們對金烏族恨之入骨,若知道金烏族要用我的本源煉制法器,一定會出手。”
她小心翼翼地扳開傀儡的腹部,那里有個指甲蓋大小的凹槽——這是昨天特意改造的,剛好能放下玉簡。當玉簡卡進凹槽的瞬間,傀儡眼中的夜明珠突然閃爍了一下,像是在確認里面的內(nèi)容。
“聚靈砂還夠嗎?”月瑤抬頭問。
青禾連忙點頭:“夠的,我按您的吩咐,在它胸腔里多塞了半錢。就算遇到星力紊亂,也能撐到碎月崖。”
月瑤滿意地點點頭,將傀儡放在掌心。她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強行沖破鎖心鏈的禁錮,逼出一絲本源法力,緩緩注入傀儡體內(nèi)。
“嗡——”
傀儡的耳朵抖了抖,前爪在她掌心輕輕一蹬,活靈活現(xiàn)的樣子讓青禾忍不住低呼出聲。月瑤卻皺起了眉——法力流轉(zhuǎn)到后腿關節(jié)時明顯滯澀,看來剛才改造腹部時,不小心碰壞了里面的微型法陣。
“得修一下。”她從發(fā)髻上拔下根銀簪,小心翼翼地挑開傀儡后腿的關節(jié),露出里面纏繞的牽星絲,“青禾,拿點星塵砂來,要最細的那種。”
銀簪的尖端沾著星塵砂,在關節(jié)處勾勒出個新的法陣。當最后一筆完成時,傀儡突然蹦跳起來,動作比之前流暢了數(shù)倍,甚至能像真兔那樣后腿蹬地,在空中劃出弧線。
“成了!”月瑤的眼中閃過一絲亮芒,將傀儡放在地上,“記住路線了嗎?”
傀儡像是聽懂了她的話,對著西北方向蹦跳了三下——那是碎月崖的方向。月瑤欣慰地笑了,這是她用《千機傀儡術》里的“識途陣”改造的,只要輸入目的地的星坐標,傀儡就能自動避開禁制和巡邏兵。
“該出發(fā)了。”她看了眼銅漏,指針正指向亥時三刻,“這個時辰,天兵換崗最松懈。”
青禾掀開床底的暗格,里面露出條狹窄的通道——這是三百年前廣寒宮擴建時留下的密道,連執(zhí)事長老都不知道。通道口用塊偽裝成地磚的玄冰板蓋住,上面刻著與周圍相同的冰紋,不仔細看根本發(fā)現(xiàn)不了。
“我在這里放風,您……您小心。”青禾的聲音帶著哭腔。
月瑤拍了拍她的肩膀,沒有說話。她捧著玉兔傀儡鉆進密道,通道里彌漫著潮濕的寒氣,墻壁上的冰棱時不時刮過她的裙擺,發(fā)出細碎的聲響。
密道的盡頭是片廢棄的花園,據(jù)說三百年前曾是某位仙子的居所,后來因仙子在聯(lián)姻中隕落而荒廢。花園里的桂樹早已枯死,只剩下光禿禿的枝干,像伸向夜空的鬼爪。
月瑤將傀儡放在地上,指尖在它頭頂輕輕一點:“去吧,別讓人發(fā)現(xiàn)。”
傀儡的耳朵抖了抖,轉(zhuǎn)身鉆進枯草叢里。它的動作極快,玄冰木制成的身體在月光下幾乎隱形,只有偶爾閃過的夜明珠光芒,證明它的存在。
月瑤屏住呼吸,躲在假山后面,神識緊緊鎖定著傀儡的氣息。她能感覺到,傀儡正沿著花園的圍墻快速移動,在接近第一道巡邏線時突然停下,前爪在地上扒拉著什么。
“是迷蹤陣!”月瑤的心跳驟然加速。
她忘了這處花園的圍墻外布著迷蹤陣,雖然威力不大,但足以讓誤入的生靈原地打轉(zhuǎn)。傀儡顯然也發(fā)現(xiàn)了異常,正用前爪在地上劃出復雜的紋路——那是她教給它的破陣口訣。
“快點……”月瑤的指尖掐進掌心,指甲縫里滲出的血珠滴在冰冷的地面上。
就在這時,兩名身披銀甲的天兵提著燈籠走過,燈籠的光暈在圍墻上投下晃動的影子。傀儡像是被驚動的真兔,猛地竄進旁邊的灌木叢,連夜明珠的光芒都收斂了起來。
“剛才好像有東西跑過去了?”左邊的天兵停下腳步,握緊了腰間的長刀。
“能有什么?無非是只兔子。”右邊的天兵不以為然地擺擺手,“這破花園除了兔子連只鳥都沒有,別疑神疑鬼的。”
腳步聲漸漸遠去,傀儡才從灌木叢里鉆出來,繼續(xù)沿著圍墻移動。它避開巡邏兵的路線越來越熟練,甚至能預判天兵的走位,在他們轉(zhuǎn)身的瞬間快速穿過通道。
月瑤的神識跟著傀儡穿過三道巡邏線,越過兩座石橋,終于來到太陰星的西境。這里的空氣明顯稀薄了許多,地面上的冰層帶著淡淡的紫色——這是靠近洪荒邊界的標志。
碎月崖就在前方。
那是座斷裂的懸崖,崖壁上布滿了鋒利的冰棱,像是被巨斧劈開的傷口。崖下翻滾著紫色的星云,那是太陰星與洪荒的結(jié)界,據(jù)說掉下去的生靈,要么被星云撕碎,要么就會墜入洪荒大地。
傀儡站在崖邊,警惕地觀察著周圍。它的小腦袋轉(zhuǎn)動著,夜明珠眼睛掃過每一塊巖石,最終停在塊半埋在冰雪里的玄鐵上——那塊鐵上刻著只栩栩如生的玉兔,正是月瑤小時候玩耍時留下的印記。
它用前爪刨開玄鐵周圍的冰雪,露出底下松軟的泥土。然后轉(zhuǎn)過身,用后腿蹬著地面,將腹部的玉簡連同聚靈砂一起埋了進去。最后用冰雪將坑洞填好,甚至還特意擺放了幾塊碎石,偽裝成從未被翻動過的樣子。
做完這一切,傀儡沒有立刻離開,而是蹦跳著來到崖邊,低頭望著崖下翻滾的星云。夜明珠眼睛里映出星云的倒影,像是在思考什么。
月瑤的神識透過傀儡傳來,能清晰地感覺到崖下傳來的強大吸力,以及結(jié)界另一側(cè)傳來的、屬于洪荒大地的復雜氣息。那里有草木的清香,有妖獸的嘶吼,有人類的煙火氣——是她從未接觸過的世界。
“若有緣人拾得,或許能助我一臂之力。”月瑤對著虛空低語,聲音里帶著一絲渺茫的希望。
她知道這希望有多微弱。碎月崖幾百年都無人問津,就算真有人路過,也未必能看懂玉簡上的暗號,更未必愿意為一個素不相識的“祭品”冒險。
可除此之外,她別無選擇。
傀儡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情緒,突然轉(zhuǎn)過身,對著廣寒宮的方向蹦跳了三下,然后轉(zhuǎn)身躍下懸崖——這是月瑤設定的最后指令,完成任務后便銷毀自身,以免被人追蹤。
月瑤的神識隨著傀儡的墜落而斷裂,心中像是空了一塊。她望著碎月崖的方向,久久沒有動彈,直到寒風吹透了單薄的襦裙,才猛地回過神。
該回去了。
她沿著原路返回密道,通道里的寒氣似乎比來時更重,刮在臉上像細小的刀片。路過廢棄花園時,她看到那棵枯死的桂樹,突然想起八歲那年,星君曾在這里教她辨認星圖。
“瑤兒你看,那顆是啟明星,無論黑夜多漫長,它總會第一個亮起。”
那時的星光落在她臉上,溫暖得像母親的手。
月瑤抬手撫摸著枯樹粗糙的枝干,指尖傳來冰涼的觸感。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像啟明星那樣,在即將到來的黑暗里找到光亮,但她知道,自己絕不會像這棵桂樹一樣,在原地等待枯萎。
回到廣寒宮時,銅漏的指針已經(jīng)指向子時。青禾趴在案上睡著了,燭火的光暈在她臉上投下安穩(wěn)的影子,嘴角還沾著點月糕的碎屑。
月瑤輕輕為她披上披風,目光落在案上的《千機傀儡術》上。書頁被風吹得嘩嘩作響,停留在記載“子母傀儡”的那一頁——這是她下一步的計劃,若求救信石沉大海,就用子母傀儡制造混亂,趁機逃離。
她走到窗邊,望著碎月崖的方向。夜空的云層漸漸散去,露出顆明亮的啟明星,正倔強地在天際閃爍。
“再等等。”月瑤對著啟明星輕聲說,“再給我一點時間。”
腕間的鎖心鏈突然發(fā)出一聲輕響,暗金色的符文泛著微弱的光芒。月瑤低頭看去,發(fā)現(xiàn)勒痕處的皮膚竟泛起淡淡的紅暈——那是本源法力與禁制對抗產(chǎn)生的反應。
她握緊拳頭,感覺到體內(nèi)的太陰本源正在蘇醒,像條蟄伏的龍,等待著掙脫枷鎖的時刻。
碎月崖下的星云依舊翻滾,那塊刻著玉兔印記的玄鐵靜靜躺在冰雪里,仿佛在等待著什么。而在遙遠的隕石帶,一道幽藍的流光突然改變了方向,朝著碎月崖的方向疾馳而來。
命運的絲線,已經(jīng)悄然纏繞。
月瑤不知道,她埋下的不僅是求救信,更是一顆能點燃整個洪荒的火種。而這顆火種,即將在某個意想不到的時刻,爆發(fā)出足以燎原的光芒。
她只知道,從今晚開始,她的每一步都必須踏在刀尖上,用盡全力去賭一個不確定的未來。
廣寒宮的銅漏依舊滴答作響,但這一次,月瑤聽出了不一樣的節(jié)奏——那像是倒計時的鼓點,催促著她,也考驗著她。
黎明前的黑暗,總是格外漫長。
但只要熬過這黑暗,就能看到啟明星的光芒。月瑤望著窗外那顆越來越亮的星星,嘴角終于露出了一絲微弱的笑容。
她的賭局,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