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光微亮。

陽光透過馬車窗，灑在蘇硯臉上。

他迷迷糊糊睜開眼，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伸了個懶腰。

“青禾……什么時辰了？”

“殿下醒啦？”青禾清脆的聲音從車外傳來，“剛過辰時呢。您要用早飯嗎？熬了小米粥，還有新拌的小菜。”

“嗯……端進來吧。”蘇硯揉了揉眼睛，慢吞吞地撐著身子坐起來些。

遠離了京城那片是非之地，連空氣都清新不少，覺也睡得格外沉。

他一邊等著早餐，一邊習慣性地將部分意識沉入遠方。

黑石城，野狗巷。

趙鐵山正拿著一塊布，仔細擦拭著手中那把大刀。刀身上還殘留著昨夜激戰留下的細微劃痕和已經干涸發暗的血漬。

“嘖，當時選這丑東西，真是選對了。”

蘇硯操控著趙鐵山的手指彈了一下厚重的刀身，發出“鐺”一聲的回響。

就昨天晚上的強度，換把普通的制式腰刀，估計早就崩口甚至斷掉了，哪能撐得住那么砍？

回想起昨晚跟著土豪隊長秦烈刷副本的收獲，蘇硯心里就樂開了花。

秦烈的私房錢，花得是真值！一個晚上，基本剿滅了黑石城周邊絕大多數已知的白蓮教據點，命途點賺得盆滿缽滿。

當然，也有那么幾個據點撲空了，人去樓空。更有甚者，和之前那荒廟一樣，里面的人死得透透的，傷口怪異，血都被放干了。

“黑吃黑？還是有什么別的玩意兒在摻和？”蘇硯心里嘀咕了一下，這點不安像水波紋一樣漾開，但很快就被巨大的收獲感沖散了。

管他呢！天塌下來有個高的頂著。秦烈那小子看起來挺能扛事的。我先把我這打工仔的實力提上去再說！

蘇硯迫不及待地再次調出面板：

【化身：趙鐵山】

【境界：武夫·八品（煉肉境）】

【命途點：504！】

【生存：6/10】

【委托3：協助清剿白蓮教（進行中）】

五百零四點！

發了！這回是真發了！一波肥！

突破！必須立刻突破！七品鍛骨境，需要500點？小意思！給我加！

【提升至下一境界（鍛骨境），需命途點 x 500。】

蘇硯眼睛都不帶眨的。意念一動，命途點瞬間蒸發五百點。

面板上的數字猛地一跳，變成了可憐的【命途點：4】。

與此同時，破屋內的趙鐵山渾身猛地一震！

一股遠比上次突破更強烈的洪流，自四肢百骸最深處爆發！

這一次，熱流不再僅僅沖刷皮肉，而是如同無數柄無形的重錘，狠狠地砸向全身的骨骼！

“咔嚓……咯嘣……”

骨骼仿佛在哀鳴，又在歡呼！變得更加致密，更加堅韌，蘊含著更強的力量

整個過程持續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才緩緩平息。

趙鐵山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緩緩睜開眼。他緩緩握緊拳頭，指節發出清脆而有力的“噼啪”聲。

稍微活動了一下肩膀脖頸，全身骨骼立刻發出一連串如同炒豆般的噼啪脆響，舒坦得讓人想呻吟。

“七品鍛骨境……成了！”

感受著這具身體脫胎換骨般的變化，蘇硯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揚起。

“嘿嘿，這錢花得值！”蘇硯得意地笑了笑，對打工仔的新實力非常滿意。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境界上去了，功法技能還是原來的破爛貨。《瘋虎刀訣》殘篇，《莽牛勁》垃圾，根本配不上七品的實力。

“唉，窮啊，只剩四點命途點了，啥也干不了。”蘇硯瞥了一眼面板上那可憐巴巴的余額，嘆了口氣。

“不過沒關系！”他很快又振作起來，“我那本《狂戰刀訣》……估計再有兩三天就能到貨！”

到時候，刀法升級，再配上這身板，以及我五品的戰斗經驗，越級砍那個什么血蓮使徒，很合理吧？

就在他美滋滋規劃未來時——

“篤篤篤！”

“鐵山兄弟？趙老弟？在家嗎？”門外傳來一個有點耳熟的聲音，聽著像是衙門里的哪個捕快。

趙鐵山眉頭微挑。這么早？秦烈又有什么新發現了？還是……又死人了？

他起身，走過去拉開吱呀作響的木門。

門外站著的果然是昨天一起行動過的一個年輕捕快，臉上帶著點急切，但更多的是恭敬。

“趙大俠！您起了！少城主讓我來請您過去一趟，說是有要緊事商量！”捕快見到他，立刻說道。

蘇硯心里嘀咕：要緊事？難道聽風樓那邊終于把血蓮使徒的老巢消息賣出來了？還是什么其他的事？

他面上不動聲色，點點頭：“知道了。這就過去。”

說完，他隨手帶上那扇更加破敗的門，扛起那把大刀，跟著捕快朝衙門走去。

到了衙門，氣氛卻有點不一樣。

平時這個點，衙門里就算不清閑，也該有些忙碌的聲響和人影。

今天卻格外安靜，幾個站崗的衙役腰桿挺得筆直，目不斜視，空氣里透著一股說不出的緊繃感。

更奇怪的是，秦烈居然沒像往常一樣咋咋呼呼地沖出來迎接他。

領路的捕快腳步沒停，也沒像以往那樣直接把他往值房或者后院練武場引，而是腳步一拐，帶著他穿過一道平時不怎么開的側門，朝著衙門更深、更安靜的后宅區域走去。

“嗯？這是去哪？不是去值房？”趙鐵山忍不住問了一句。這路線不對啊，像是要去內宅？見秦烈需要這么正式？

捕快腳步沒停，側過頭壓低聲音道：“趙大俠，少城主在……在書房等您。”他臉上那點恭敬里，似乎還摻進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蘇硯心里那點嘀咕變成了更大的問號。書房？秦烈那小子還有靜下心看書的時候？

七拐八繞，來到一處僻靜的小院。捕快在院門口就停住了腳步，朝里面做了個請的手勢：“趙大俠，您自己進去吧，少城主在里面等您。”

趙鐵山點點頭，邁步走進小院。院子不大，種著幾竿翠竹，打掃得挺干凈。正對著院門是一間看起來頗為雅致的書房。

書房門開著，秦烈果然在里面，但既沒看書也沒練武，而是像根柱子似的杵在屋子中間，背對著門口，手指無意識地敲打著桌面，顯得有點焦躁不安。

聽到腳步聲，秦烈猛地轉過身。

蘇硯一看他的臉，心里就“咯噔”一下。

秦大少爺平時那張總是帶著點熱血的臉上，此刻眉頭緊鎖，眼神中帶著煩躁。活像個闖了禍不知道該怎么跟家長狡辯的熊孩子。

這表情可太新鮮了。啥事能讓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城主愁成這樣？

“鐵山兄弟，你……你來了。”秦烈開口，眼神飄忽，不太敢直視趙鐵山。

“少城主，找我有事？”趙鐵山保持著平靜的語氣。

心里瘋狂猜測：這模樣，像是要借錢？還是出了什么他兜不住的紕漏，需要我背鍋？不對啊，按秦烈的性格，捅破了天也該是梗著脖子硬扛才對。

秦烈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么，又咽了回去。

他深吸了一口氣，像是下定了很大決心，終于抬眼看向趙鐵山，憋了半天，才擠出一句沒頭沒腦的話：

“那個……我父親……他想見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