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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人皮旗

篝火堆像只咆哮的野獸,火星子“噼啪”往上竄,濺了王鐵蛋一臉。

他正蹲在角落啃麥餅,餅渣掉在破褲子上,混著草屑和泥,像幅抽象畫。麥餅是三天前領的,邊緣發綠,霉味刺得鼻腔發酸,他卻嚼得津津有味——在裂土,能填飽肚子的都是好東西,管它發霉不發霉。

“咚!”

老疤的破鑼嗓突然炸響,震得王鐵蛋的麥餅差點掉地上。他抬頭,看見老疤把一卷羊皮地圖“啪”地拍在石頭上,火星子濺在地圖上,燙出個小黑點,像只被烤焦的螞蟻。

“血手的糧草庫在黑風口礦洞!”老疤的黃眼睛掃過眾人,刀疤在火光下扭曲成猙獰的形狀,“今晚三更夜襲,砍了守軍,把糧食全燒了!誰他媽敢慫,老子先砍了他!”

周圍的漢子們瞬間炸了鍋。

“砍!砍死血手的狗!”

“燒了他的糧草,讓他喝西北風去!”

“老疤放心,我這把刀早就餓了!”

吼聲像潮水般涌來,漢子們拍著胸脯,唾沫星子濺在火里,“滋滋”響。王鐵蛋啃著麥餅,心里冷笑——這群蠢貨,礦洞入口狹窄,上面是懸崖,下面是深溝,守軍就算只有十個,往下扔石頭都能砸死一片。

“硬攻?這是去給血手送人頭。”他偷偷瞥了眼地圖,黑風口礦洞的位置被老疤畫了個紅圈,旁邊寫著“守軍十人”——老弓沒騙他,但老疤顯然沒把這“十人”當回事。

王鐵蛋的手指在麥餅上劃出礦洞的輪廓:入口僅容一人通過,兩側是垂直的巖壁,最適合埋伏滾石和弓箭。他穿越前玩過《英雄聯盟》,這種地形叫“狹窄路口”,進去就是被團滅的命。

“媽的,老疤的戰術水平還不如白銀段位。”他心里罵了句,把最后一口麥餅塞進嘴里,拍了拍手上的渣。

“老疤,”王鐵蛋突然開口,聲音不大,卻像塊石頭砸進滾水里,瞬間壓下了漢子們的吼聲,“硬攻是送死,我有個主意。”

所有人的目光突然聚焦在他身上,像聚光燈打在舞臺中央。老疤的刀疤擰成一團,黃眼睛里的火光跳了跳:“你又想耍什么花樣?上次牙牙的事,還沒跟你算賬!”

“不是耍花樣,是心理威懾。”王鐵蛋走到地圖前,用沾著麥餅渣的手指戳了戳黑風口的位置,“守軍都是血手抓來的流民,家里人多半死在他手里——上個月石村屠村,血手親手砍了三百多口,這些事裂土誰不知道?”

他突然提高聲音,像在給學生上課:“咱們偽造些人皮旗,用草席剪出人形,潑上豬血,畫上人眼、斷手、燒焦的頭發——石村冤魂的樣子;再讓弓箭手躲在懸崖上,模仿女人哭嚎,就喊‘血手還我命來’‘兒啊娘來找你了’——他們肯定嚇破膽!”

“你當血手的人是傻子?”

黑牙突然拔刀,刀光在火光下閃了閃,架在了王鐵蛋的脖子上。刀刃冰涼,貼著皮膚,王鐵蛋甚至能聞到刀上的血腥味,混著黑牙手心的汗味,又腥又臭。

黑牙的臉離他只有半尺,左臉的刀疤在火光下像條活蜈蚣:“裂土的人誰信鬼神?你這招要是不靈,老子先砍了你!”

王鐵蛋沒躲,反而笑了,嘴角咧到耳根,露出兩排不太整齊的牙:“他們不是傻子,但他們怕鬼。裂土的人誰沒見過死人?誰沒做過虧心事?”

他突然湊近黑牙,聲音壓得很低,像說悄悄話,只有兩人能聽見:“你敢說你晚上不夢見被你砍死的那個小孩?就是三年前礦洞里,抓著你褲腿喊‘叔叔饒命’的那個?”

黑牙的臉“唰”地白了,握刀的手猛地抖了一下,刀刃差點劃破王鐵蛋的脖子。他的瞳孔收縮,像被踩了尾巴的貓,呼吸突然變得急促,喉結上下滾動,卻說不出一個字。

篝火堆的“噼啪”聲突然變得很響,漢子們的呼吸聲都停了,沒人敢說話——黑牙的反應太明顯,王鐵蛋戳中了他的痛處。

王鐵蛋慢慢推開脖子上的刀,動作輕得像拂去灰塵:“人越怕什么,就越會被什么摧毀。血手的守軍怕冤魂,我就給他們冤魂;你怕我用規則取代自由,我偏要讓你看看,規則比刀更有用。”

他轉向老疤,拍了拍地圖上的紅圈:“老疤,你是要十個弟兄的命,還是要一礦洞的糧食?你選。”

老疤盯著王鐵蛋看了半晌,黃眼睛里的懷疑漸漸變成了審視,又從審視變成了一絲不易察覺的興奮。他突然抓起酒囊,灌了一大口,酒液順著嘴角往下淌,滴在地圖上,暈開一小片深色的印記。

“就按你說的辦!”老疤突然拍板,聲音像破鑼被敲響,“讓裁縫鋪的老鬼做‘人皮旗’,弓箭手跟你去懸崖,黑牙帶后援隊接應!”

他猛地揪住王鐵蛋的衣領,刀疤幾乎貼到王鐵蛋臉上,黃眼睛里閃著狠光:“辦砸了,我讓牙牙吃你的肉!連骨頭渣都不剩!”

王鐵蛋沒說話,只是笑了笑,掰開老疤的手,轉身就往裁縫鋪走。路過黑牙身邊時,他故意撞了下黑牙的肩膀,黑牙踉蹌了一下,握刀的手松了松,沒敢再砍。

漢子們看著王鐵蛋的背影,沒人說話,只有篝火的火星“噼啪”往上竄,像在給這場詭異的“心理戰”倒計時。

“媽的……這小子到底是人是鬼?”絡腮胡弓箭手突然嘀咕了一句,手里的木矛掉在地上,發出“哐當”一聲響。

沒人回答他。

裁縫鋪的帳篷像口發霉的棺材,混著布料的霉味、豬血的腥氣和老鬼身上的汗味,嗆得王鐵蛋直皺眉。

老鬼是個獨眼龍,左眼用塊破布蒙著,右眼渾濁得像灘泥水,正蹲在地上用剪刀剪草席,“咔嚓咔嚓”的聲音像在剪人肉,聽得人頭皮發麻。

草席是從死人身上扒下來的,灰撲撲的,還沾著塊暗紅的血漬,不知道是哪個倒霉蛋的。老鬼的剪刀很鈍,剪到第三張時突然卡住,他“呸”地往剪刀上吐了口唾沫,用力一擰,草席“刺啦”裂開,露出參差不齊的毛邊,像被啃過的骨頭。

“王軍師,這玩意兒真能嚇退血手的人?”老鬼突然開口,聲音沙啞得像破風箱,“我見過血手的人砍頭,眼睛都不眨一下,怕個屁的草席……”

“他們怕的不是草席,是自己的良心。”王鐵蛋拎起桶豬血,往剛剪好的草席上潑,血珠濺在他臉上,像顆紅痣,“上個月石村屠村,血手的守軍里有三個是石村人,他們親手把鄰居推下礦洞——你說他們晚上睡得著覺嗎?”

老鬼的剪刀猛地頓住,右眼突然紅了。王鐵蛋這才想起,老鬼就是石村逃出來的,老婆孩子都死在礦難里。

“我剪……我剪還不行嗎……”老鬼低下頭,剪刀再次動起來,這次卻剪得又快又狠,草席的“咔嚓”聲里,好像摻了哭聲。

弓箭手們蹲在帳篷外削木桿,沒人說話。

絡腮胡的手抖得厲害,木桿削歪了三次,尖頭像個鈍角。他的女兒就是石村屠村時被抓走的,現在生死不明。王鐵蛋潑豬血的聲音像針,一下下扎在他心上——草席上的斷手圖案,和他女兒被砍斷的手一模一樣。

“王鐵蛋,你這招太陰了。”絡腮胡突然把木桿扔在地上,聲音悶得像打雷,“比砍人還缺德。裂土的規矩是刀對刀,你用這玩意兒,不怕遭報應?”

王鐵蛋正在給草席畫眼睛,聞言抬頭,手里的豬血刷子“啪”地掉在地上,血濺了絡腮胡一褲腿。他笑了,笑得像個無賴:“缺德?總比讓你們去送死強。你想被礦洞上的滾石砸成肉泥,還是想活著找到你女兒?”

絡腮胡的脖子突然紅了,像被煮熟的蝦。他猛地站起來,拳頭攥得死緊,指節發白——王鐵蛋戳中了他最軟的地方。

“我……”他張了張嘴,想說“我不怕死”,卻看見草席上的斷手圖案,喉嚨突然哽住,眼淚毫無征兆地掉下來,砸在木桿上,“我女兒才七歲……她還等著我去救她……”

帳篷里的老鬼突然咳嗽起來,咳得像要把肺咳出來。王鐵蛋拍了拍絡腮胡的肩膀,撿起豬血刷子,繼續畫眼睛:“放心,等奪了糧草,咱們就去血手的老巢救人。但現在,你得幫我把這些‘冤魂’插在礦洞外——這是你女兒唯一的活路。”

絡腮胡沒說話,撿起地上的木桿,重新削起來。這次,他的手穩多了,木桿的尖頭在火光下閃著冷光,像要刺穿血手的心臟。

“用旗子嚇退敵人?裂土不養懦夫。”

蘇媚的聲音突然從帳篷外傳來,像冰錐砸在滾油里,瞬間凍結了所有人的動作。王鐵蛋握著豬血刷子的手頓了頓,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該來的總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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