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菲離開后，會議室的低氣壓仍未散去。徐行之指尖停在桌面上，忽然抬眼看向寧晶芯，語氣比剛才更冷：“下午安排個時間，我單獨和冉菲談談。”

寧晶芯挑眉：“談什么？她現在油鹽不進。”

“談底線。”徐行之聲音低沉，“數據的事可以慢慢查，但她針對葉窈的小動作，必須到此為止。”

下午三點，徐行之的辦公室。冉菲坐在對面，指尖把玩著鋼筆，笑意盈盈：“徐總監特意找我，是查到‘新證據’了？”

“我不管你對我有什么舊情執念，”徐行之打斷她，開門見山，“葉窈是項目核心成員，也是我認可的設計師。你針對她的任何手段，不管是改數據還是搞小動作，都到此為止。”

冉菲臉上的笑容淡了：“行之，你這是在警告我？就為了一個剛入行沒幾年的設計師？”

“我是在明確立場。”徐行之身體前傾，目光銳利如刀，“項目上的競爭靠實力，不是陰私手段。你要是再敢動她，不管有沒有證據，我都會讓你在集團待不下去。”

冉菲愣了愣，隨即笑出聲：“你為了她，連我們多年的情分都不顧了？徐行之，你別忘了當年是誰陪你熬項目……”

“過去的情分早就隨著你出國斷了。”徐行之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現在你是項目聯席副總監，該做什么不該做什么，自己掂量清楚。”

冉菲臉色徹底沉下來，摔門而去時，高跟鞋的聲響里滿是怒意。

當天晚上，項目區加班到深夜。葉窈整理完張總監要求的優化方案，已經快十一點。她抱著文件往電梯口走，剛拐過走廊拐角，就被一股濃烈的酒氣堵住去路——供應商對接部的老王斜倚在墻上，眼神渾濁又黏膩，直勾勾地盯著她。

“葉設計師，這么晚還忙呢？”老王舔了舔嘴唇，腳步虛浮地逼近，幾乎貼到她面前，“方案做得那么漂亮，人也這么水靈……陪哥哥去樓下喝兩杯，以后竹材供應的好處，少不了你的。”

葉窈渾身一僵，抱著文件后退兩步，聲音發緊：“王經理請你讓開，我要下班了。”

“急什么？”老王突然伸手，一把攥住她的胳膊，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骨頭，“跟我走一趟怎么了？你跟徐總監關系那么好，這點面子還不給？”他另一只手不懷好意地往她腰上探，“長得這么嫩，難怪徐總監對你另眼相看……”

“你放開我！”葉窈嚇得渾身發抖，拼命掙扎，文件散落一地，“你走開！別碰我！救命啊——”

老王被她的反抗激怒，非但沒松手，反而更用力地拽著她往消防通道拖：“裝什么純？在男人堆里混，哪有那么干凈？今天這事你從也得從，不從也得從！”

“放開她！你個老色批！”

一聲怒喝劃破走廊，寧晶芯像陣風似的沖過來，手里還攥著剛取的快遞箱，劈頭蓋臉就朝老王頭上砸去！“砰”的一聲悶響，老王疼得嗷嗷叫，手一松，葉窈趁機掙脫，跌坐在地上渾身發抖。

寧晶芯上前一步，抬腳就往老王肚子上踹，指著他鼻子破口大罵：“你他媽算個什么東西？敢在公司里耍流氓？！年紀一大把了不學好，學人家騷擾小姑娘？我看你是活膩歪了！”

老王被踹得蜷縮在地，剛想爬起來，寧晶芯又是一腳踩在他背上，力道大得讓他悶哼出聲：“摸誰呢？啊？公司的臉都被你這坨爛泥給糊沒了！平時看你對女同事眉來眼去就不是好東西，今天還敢動手是吧？！賤人我打死你！”

她越罵越氣，抓起旁邊的拖把桿就往老王腿上抽：“我讓你不要臉！讓你耍流氓！今天不把你這只臟手廢了，我就不姓寧！”

“寧姐！別打了！”葉窈哭喊著拉住她，眼淚混著恐懼往下掉，“快算了……報警吧……”

“報警？報警都算輕的！”寧晶芯甩開拖把，胸口劇烈起伏，指著老王罵道，“你給我記住了，葉窈要是少根頭發，我拆了你這把老骨頭！保安！保安在哪？把這畜生給我拖出去！”

保安聞訊趕來，七手八腳把哀嚎的老王架了出去。走廊里只剩下散落的文件和瑟瑟發抖的葉窈，她胳膊上被攥出幾道紅紫的指痕，后腰也被蹭得生疼，嚇得連話都說不連貫。

寧晶芯蹲下來抱住她，聲音又急又疼：“沒事了沒事了，姐在呢。這狗東西，我明天就把他齷齪事捅到集團總部，讓他身敗名裂！”

葉窈埋在她懷里哭，搖著頭斷斷續續地說：“別……別上報……我剛被數據的事纏上……同事們會說閑話的……晉升考核……”

寧晶芯看著她嚇破了膽的樣子，又氣又心疼，最終狠狠抹了把臉：“你啊！就是太能忍！這事沒完，我先記著！”

第二天一早，寧晶芯一進公司就沖進徐行之辦公室，把昨晚的事砸在他面前。徐行之正在看技術部的深層日志報告，聽到“拽著往消防通道拖”“往腰上摸”時，手里的文件“啪”地砸在桌上，臉色瞬間黑如鍋底。

“你說什么？”他猛地抬頭，眼底的冷靜徹底碎裂，取而代之的是駭人的怒火，聲音沙啞得像砂紙磨過木頭，“他敢動她？！”

“何止是動？要不是我來得及時，后果不堪設想！”寧晶芯咬著牙，“葉窈胳膊被攥出紫痕了，嚇得現在說話還抖，那畜生簡直不是人！”

徐行之的拳頭攥得死緊，指節“咔咔”作響，手背青筋暴起。他想起葉窈昨晚可能經歷的恐懼，想起她蜷縮在地上哭的樣子，想起自己前幾天還在跟她爭“專業度”，一股毀天滅地的失控感瞬間吞噬了他。

“他人呢？”他猛地站起來，椅子被撞得在地上劃出刺耳的聲響，“讓他給我滾過來！”

“被保安扔出去了，今天沒敢來。”寧晶芯看著他眼底的猩紅，“你別沖動，這事得按流程……”

“流程？”徐行之低吼一聲，抓起外套就往外沖，“流程能抹平她身上的傷？能消了她受的嚇？我今天就讓他知道，下場是什么！”

“徐行之！”寧晶芯拉住他，“葉窈不讓聲張……”

“她不讓？”徐行之甩開她的手，眼神里的怒火幾乎要燒起來，“她受了這么大委屈，憑什么不讓？！我現在就去找蔣董，去報警！誰他媽敢攔我試試！”

他沖出辦公室，走廊里的同事被他周身的戾氣嚇得紛紛噤聲。電梯上升的每一秒都像在凌遲，他一拳砸在電梯壁上，沉悶的響聲里藏著滔天的怒火——工作上的爭執他能忍，數據的事他能查，但有人敢這樣傷害葉窈，他絕對不饒！

而此時的葉窈，正縮在工位上，用長袖死死遮住胳膊上的傷痕。她不知道，那個始終“公事公辦”的男人，已經為她徹底失控，一場風暴正朝著施暴者席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