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計劃與獨白
- 型月,契約錯誤,但愛是真的
- 是茄子汁哦
- 2322字
- 2025-08-09 19:34:36
公寓的燈泡接觸不良,光線在陳燼臉上忽明忽暗。他面前攤著冬木地圖,紅藍記號筆的油墨在便利店促銷傳單背面暈開。清姬蜷在唯一的破沙發(fā)上,青綠色長發(fā)鋪滿褪色的絨布,腳上那雙純白襪子纖塵不染。她熔金的豎瞳一眨不眨,盯著陳燼手里的筆尖。
“切嗣的狙擊點。”陳燼用紅筆在愛因茲貝倫城堡外圍的山丘畫了個叉,“他習慣制高點,視野覆蓋城西主干道。”筆尖移到遠坂宅,“時臣有教會庇護,正面強攻等于自殺。”最后停在間桐宅上方,筆尖懸著,墨點泅開一片污跡,“摩根的空間撕裂……范圍未知。”
清姬的足尖在沙發(fā)邊緣輕點:“全部燒掉就好了呀,安珍大人。”她歪頭,青綠發(fā)絲滑落肩頭,“清姬的火焰,可以連地基都熔穿哦。”
“然后吉爾伽美什的乖離劍就會把我們轟成分子。”陳燼丟開筆。塑料筆桿在桌面彈跳兩下,滾到地圖邊緣,“七個御主,七騎從者,現在全知道有個瘋子Berserker在冬木到處放火——你覺得誰會先被圍剿?”
“清姬不怕……”
“我怕。”陳燼打斷她。聲音不高,像塊石頭砸進死水,“我怕死得毫無價值。”他抓起半涼的速溶咖啡灌了一口,澀味黏在舌根,“圣杯還未顯世,我們卻變成出頭鳥——這叫蠢。”
清姬飄起來,赤足離地三寸,白襪晃到他眼前:“那安珍大人想怎么做?”硫磺味混著新棉襪的纖維氣息,奇異地纏繞上來。
“等。”陳燼用指甲刮掉地圖上的墨漬,“等他們互相咬。切嗣要殺時臣,時臣想陰雁夜,雁夜背后還蹲著個摩根……”他忽然扯了下嘴角,像自嘲又像冷笑,“我們當觀眾。看戲的,總比演戲的長命。”
“像灰塵?”清姬落在他身側的椅背上,冰涼的足弓蹭過他手肘,“像安珍大人說的……影子?”
“對。”陳燼側頭。臺燈光從下方打上來,把他眼底的陰影拉得深不見底,“切嗣肯定在查便利店。讓他查,一個打零工的窮學生,賬戶余額不到三萬円,每天通宵搬貨——”他忽然頓住,抓起桌上便利店排班表,“周日晚班……該死!”
清姬的指尖點上表格:“這里畫了圈?”
“店長臨時調班。”陳燼把表格揉成團,“周日晚十點,海濱倉庫區(qū)送貨。”他松開手,紙團滾到摩根的名字上,“那條路……是切嗣監(jiān)控愛因茲貝倫城堡的必經點。”
“會遇見?”
“概率73%。”陳燼盯著紙團上的油污,“切嗣的情報網不會漏掉這種巧合。送貨員出現在殺手蹲點的路線?太完美了——他絕對會試探。”
清姬的足尖壓住他手腕:“讓清姬去。燒了倉庫,安珍大人就不用去了。”金瞳里焰光明滅。
“然后切嗣就會收到‘倉庫區(qū)突發(fā)火災,送貨員陳燼失蹤’的報告?”陳燼抽出手腕,“這等于舉著喇叭喊我們有鬼。”他抓過新地圖鋪開,藍筆尖戳進海濱區(qū),“聽著。周日晚上,你靈體化跟著我。推貨車進倉庫時,如果三點鐘方向第二扇窗有反光——立刻用最小魔力制造電路短路,只要火花,不要火。”
“電路?”
“切嗣習慣用電磁探測器。”陳燼在倉庫平面圖上畫叉,“短路會觸發(fā)他的設備報警,他會以為是遠坂家的使魔在搗亂。”筆尖狠狠一劃,“只要他轉移注意力三秒,我就能卸完貨走人。”
清姬的睫毛垂下來:“安珍大人……很熟悉殺人者的把戲呢。”
空氣凝滯了。冰柜的舊壓縮機在隔壁嗡嗡作響,震得燈泡又閃了兩下。陳燼看著自己虎口的繭——便利店搬貨磨的,和以前握刀的位置重疊。
“我殺過很多人。”聲音平得像鈍刀切過凍肉,“為錢,為活命,或者什么都不為。”他抬眼看清姬,“所以我知道,切嗣現在看我的眼神,和我當年看獵物的眼神——一模一樣。”
燈泡滋啦一聲,滅了。黑暗吞噬桌面地圖上猩紅的叉與圈。清姬的輪廓在陰影里浮出微光,青綠長發(fā)像深夜的海藻。
“安珍大人后悔嗎?”她的吐息拂過他耳廓。
“有用嗎?”陳燼在黑暗里摸到煙盒。抽出一支,沒點,“死透的人不會跳起來說原諒你。”打火機咔嗒竄出火苗,他湊近煙卷,光暈短暫照亮下頜繃緊的線條,“但這次不一樣。圣杯燒掉之前,我不能死。”
煙頭紅光在黑暗里明滅。清姬冰涼的指尖突然蓋住他手背。
“倉庫的事,交給清姬。”她的聲音貼著耳膜滑進來,“您指揮就好。”足尖在桌沿輕點,“像剛才那樣……告訴清姬每一步該做什么。”
陳燼嗆出一口煙:“指揮?我連便利店新來的高中生都教不會用收銀機。”
“但您知道怎么讓殺人者分心。”清姬的鼻尖幾乎蹭到他側臉,“知道電磁探測器,知道狙擊點,知道73%的概率——”金瞳在煙頭微光里灼燒,“這難道不是才能?”
煙灰簌簌落在摩根的名字上。陳燼捏熄煙蒂:“是野狗挨打多了,學會聞獵人味而已。”
“那就用這個。”清姬的指甲劃過他右手背令咒,“用野狗的本能,指揮龍。”她忽然退開,青綠長發(fā)在黑暗里鋪展如翼,“周日晚,第一步是短路電路。第二步呢?”
陳燼的喉結滾動一下。靈魂深處那片焦土被風吹開,露出底下滾燙的煤核。
“……卸貨時把推車往左傾斜十五度。”聲音像生銹的齒輪重新咬合,“車身擋住倉庫監(jiān)控死角,你實體化0.5秒——對著切嗣方向張嘴。”
“吐息?”
“不。口型。”陳燼在虛空劃出三個音節(jié),“讀我的唇——‘發(fā)現你了’。”
清姬的輕笑像蛇滑過枯葉:“他會嚇一跳呢。”
“切嗣不會。”陳燼摸到打火機,咔地點亮,“但躲在暗處的久宇舞彌——他的助手,心跳會亂0.8秒。”火苗在他瞳孔里跳動,“夠我多爭取五秒。”
光暈圈住兩人。清姬懸浮在昏黃中,白襪纖塵不染,腳踝的金青繩環(huán)泛著冷光。
“然后?”
“跑。”陳燼吹滅火苗,黑暗重新合攏,“頭也別回。”
寂靜沉淀下來。遠處傳來末班電車的嗡鳴。陳燼聽見自己血液沖刷耳膜的聲音,咚,咚,咚——和當年扣扳機前的節(jié)奏重疊。
“安珍大人。”清姬的聲音融在黑暗里,“您的手剛才在抖。”
陳燼攥緊拳頭。指甲陷進掌心的舊疤。
“嗯。”他松開手,疤痕在黑暗里發(fā)燙,“每次制定殺人計劃……都會抖。”
沙發(fā)絨布發(fā)出細微摩擦聲。清姬的氣息纏繞上來,硫磺味蓋過煙味。
“現在呢?”她的額頭抵住他肩膀。
陳燼望向窗外。冬木的霓虹在遠處流淌,像一條彩色的毒蛇。
“等周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