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影的鬼手,撕裂了心象回廊粘稠的死寂,帶著腐蝕靈魂的惡臭和刺骨的寒意,已迫在眉睫!指尖纏繞的濃黑霧氣翻涌,仿佛有無數張痛苦嘶嚎的微小面孔在其中掙扎!
退無可退!避無可避!
林硯瞳孔中倒映著那急速放大的死亡陰影,靈魂深處被“虛淵鍛星”千錘百煉出的韌性,在這一刻壓倒了本能的恐懼!她沒有試圖格擋或躲閃那物理層面(意識空間層面)的攻擊,而是將所有的意志,所有的精神,所有的力量,毫無保留地灌注進左手手腕那點星塵烙印!
“壁壘!凝!”
一聲源自靈魂深處的尖嘯!并非向外,而是向內!向她自身存在的核心!
嗡——!
那層籠罩她意識體的淡金色光膜瞬間變得無比凝實!光芒雖然依舊不算熾烈,但其內部那些由意志錘煉出的、對抗混亂的原始秩序紋路驟然亮起,如同電路板被瞬間激活!光膜的形態也不再是簡單的球形,而是隨著她意志的引導,瞬間在前方凝聚、加厚,形成一面邊緣略顯模糊、卻帶著絕對堅定意味的淡金色菱形小盾,堪堪迎上林影抓來的鬼手!
這正是“虛淵鍛星”的成果——對星塵壁壘最基礎、最本能的形態控制!
嗤——!!!
鬼手的五指狠狠抓在淡金小盾之上!沒有巨大的碰撞聲,只有一種令人牙酸的、能量與惡意激烈湮滅的刺耳銳響!濃黑的霧氣如同強酸般瘋狂腐蝕著盾面,淡金色的光芒劇烈搖曳、明滅,盾牌表面甚至被鬼手抓出五道深深的凹陷裂痕,仿佛下一秒就要徹底破碎!
巨大的沖擊力透過盾牌傳來,震得林硯意識體一陣劇烈晃動,靈魂仿佛要被震散!星塵烙印傳來鉆心的灼痛!
“桀桀……徒勞的掙扎!”鏡中的林影發出扭曲的狂笑,長發無風自動,露出的那截蒼白下頜扭曲出一個更加猙獰的弧度!它抓在盾牌上的鬼手猛然加力!更多的、更加粘稠污穢的黑霧從鏡面深處涌出,纏繞上它的手臂,瘋狂沖擊著淡金小盾!
淡金小盾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裂痕進一步蔓延!林硯感覺自己的意識如同被壓在了萬仞山底,維持盾牌存在的每一秒都消耗著巨量的精神力!這樣下去,不出三秒,盾碎人亡!
不能硬抗!這里是意識空間!戰斗的規則,不止于力量的對撞!
一個念頭如同電光石火般劃過林硯幾乎被壓垮的意識!她猛地抬起頭,目光越過即將破碎的盾牌,死死盯住鏡中林影那雙在長發縫隙間閃爍的猩紅眼眸!
“看著我!”她發出嘶啞的精神吶喊,不再是恐懼的尖叫,而是帶著一種傾注了所有意志的、強行“聚焦”的命令!
與此同時,她右手虛握——意識空間中并無實體武器,但她那被星塵壁壘力量浸潤的意志,卻本能地開始凝聚、塑形!一縷縷淡金色的微光從她意識體中抽離,在她右手之中迅速勾勒、凝聚成一柄造型古樸、劍身模糊卻透著銳利氣息的淡金色短刃!這是意志的延伸,是星火凝聚的鋒芒!
“心刃”——星塵壁壘攻擊性的初步顯化!
就在淡金短刃成型的瞬間,林硯左手維持的菱形小盾終于到達極限,“砰”的一聲巨響,徹底爆碎成無數飛濺的淡金色光點!
林影的鬼手失去了阻擋,帶著更加狂暴的勢頭,直抓林硯咽喉!
但就是這盾牌破碎的零點一秒的間隙!林硯凝聚全部意志的“聚焦”命令,如同無形的重錘,狠狠砸入了林影那雙猩紅的眼眸深處!
“呃!”鏡中的林影發出一聲短促而意外的悶哼!它那前沖的鬼手動作,出現了一個極其細微、幾乎難以察覺的凝滯!仿佛它的“注意力”被林硯那凝聚了全部意志的目光強行干擾、吸引了一瞬!
就是現在!
林硯的身體借著盾牌破碎的沖擊力向后急退,同時右手那柄剛剛凝聚成型的淡金短刃,帶著她一往無前的決絕意志,不是刺向那抓來的鬼手,而是劃向那些連接在她意識體與鏡中林影之間的、若隱若現的暗紅色能量絲線!
這些絲線,才是林影的力量通道,才是侵蝕的具象化!
嗤啦——!
淡金短刃精準地劃過數根最粗壯的暗紅絲線!如同燒紅的刀切過油脂,絲線應聲而斷!斷口處爆發出細小的、充滿怨毒的黑紅色電火花!
“啊——!!!”
鏡中的林影發出了遠比之前更加凄厲、更加痛苦的尖嘯!它抓向林硯的鬼手猛地頓住,劇烈顫抖,纏繞其上的黑霧都潰散了幾分!它那模糊的身影如同信號不良的畫面般瘋狂閃爍、扭曲!那被斬斷的絲線,仿佛直接傷到了它的根本!
有效!斬斷連接,能直接削弱它!
林硯心中剛升起一絲希望,下一秒,更大的危機驟然降臨!
被斬斷絲線的痛苦,徹底激怒了林影!它猛地抬起頭,長發向后甩開,第一次……露出了大半張臉!
那是林硯的臉!卻又絕對不是!
皮膚蒼白如同陳年舊紙,布滿了細密的、如同瓷器冰裂般的暗紅色紋路!一雙眼睛完全被粘稠的、翻滾的猩紅霧氣所充斥,沒有任何眼白和瞳孔,只有無盡的怨毒與饑渴!它的嘴巴咧開到一個非人的弧度,露出里面漆黑一片、仿佛連接著深淵的空洞!
“你……竟敢……傷我?!”林影的聲音變得扭曲尖利,不再是模仿林硯,而是混合了無數重疊的、充滿惡意的嘶吼!它猛地張開那只鬼手,掌心之中,一個不斷旋轉的、由純粹黑暗和猩紅眼眸碎片構成的混沌漩渦瞬間成型!
一股遠超之前的、令人靈魂凍結的吸力從那漩渦中爆發出來!不再是物理層面的抓取,而是直接針對林硯的意識核心,針對她那點星塵烙印!要將她的靈魂徹底扯出、吞噬!
與此同時,整個心象回廊劇烈震蕩!周圍的墻壁、地板、天花板開始溶解、崩塌,化作翻涌的、粘稠的黑暗!無數扭曲的、充滿負面情緒的記憶碎片——林硯童年獨自躲在柜中的恐懼、被退稿時的自我懷疑、面對催稿的壓力、對祖母模糊記憶的悲傷——如同被驚動的蝗蟲,從四面八方涌現,伴隨著蝕淵那充滿蠱惑的低語,瘋狂地沖擊著林硯的意識!
“放棄吧……你很累了……”“孤獨才是你的歸宿……”“把身體給我……一切痛苦都會結束……”“成為我……我們……一起……”
內外夾擊!精神污染與直接吞噬的雙重絕殺!
林硯剛剛后退的身形被那恐怖的吸力強行定住,并一點點拖向鏡中那個黑暗漩渦!手中的淡金短刃光芒急速黯淡,剛剛凝聚的意識體再次變得模糊!星塵烙印瘋狂閃爍,傳來撕裂般的劇痛!侵蝕深度的數值在外部樞的監測中瘋狂跳動:20.1%!20.5%!21.0%!
絕望如同冰水澆頭!
就在林硯的意識即將被徹底拖入那黑暗漩渦、星火即將熄滅的剎那——
一幅畫面,如同定格的膠片,突兀地、清晰地閃現在她即將被污染淹沒的意識核心深處:
那是黑白照片的一角。祖母林素心站在巨大的、眼紋斑駁的古鏡前,她的雙手結著一個復雜的手印,但她的眼神,并非全然的決絕赴死,而是……帶著一種深沉的、仿佛看透了時光的悲憫與指引。她的目光,似乎穿透了相紙,穿透了時空,落在了此刻瀕臨崩潰的林硯身上。而在她結印的指尖,一縷極其微弱的、與木盒中透出同源的幽藍色光芒,正順著某個特定的軌跡,悄然流轉。
那個軌跡……那個手印的細微變化……那個光芒流轉的節點……
與林硯在“虛淵鍛星”中,無數次瀕臨崩潰時,潛意識里為了維持壁壘而本能勾勒出的、那些對抗混亂的原始秩序紋路……隱隱重合!
那不是孩童的涂鴉!那是……鑰匙的碎片!是祖母用生命留下的、對抗蝕淵的法則軌跡!
“啊——!!!”
林硯發出了一聲并非恐懼、而是將所有頓悟與不屈燃燒到極致的吶喊!她不再抗拒那吞噬的吸力,而是將最后殘存的所有意志,所有精神力,甚至那正在被吞噬的“存在感”本身,如同獻祭般,瘋狂地注入手腕的星塵烙印,并沿著那瞬間明悟的、源自祖母手印軌跡的玄奧路徑,狠狠運轉!
“星火……燃燼!!!”
轟——!!!
一點極致的、壓縮到無法形容的淡金色光芒,如同超新星爆發,從星塵烙印的核心猛地炸開!
這光芒并非向外擴散沖擊,而是向內……坍塌!
以林硯的意識體為核心,一個微型的、卻帶著絕對“秩序”與“錨定”意味的淡金色引力奇點瞬間形成!
那瘋狂吞噬拉扯的黑暗漩渦,那翻涌的負面記憶碎片,那蝕淵的蠱惑低語,在接觸到這淡金色奇點散發出的無形力場的瞬間,如同遇到了克星,猛地一滯!吞噬的吸力被強行扭曲、偏折!
而連接在林硯與鏡中林影之間的、那些尚未被斬斷的暗紅絲線,在這突如其來的、指向內部的恐怖“錨定”力作用下,被繃緊到了極致!然后——
崩!崩!崩!
一根接一根,如同被無形巨力扯斷的弓弦,紛紛斷裂!爆裂!
“不——!!!”鏡中的林影發出了難以置信的、充滿了極致痛苦與驚駭的慘嚎!它掌心的黑暗漩渦瞬間崩潰!整個模糊的身影如同被重錘砸中的煙霧,劇烈扭曲、潰散!那暴露出的恐怖面容上,猩紅的眼眸中第一次露出了……恐懼!
它瘋狂地向鏡面深處退縮,試圖重新融入那片污穢的陰影之中!
機會!
林硯眼中厲色一閃!趁著這對方潰散、自身“星火燃燼”帶來的短暫力量巔峰,她右手那柄本已黯淡的淡金短刃再次光芒暴漲!這一次,短刃的形態變得更加凝實,邊緣甚至浮現出與那秩序軌跡隱隱相合的細微紋路!
她用盡最后一絲力量,猛地將短刃投擲而出!
目標:并非鏡中潰散的林影,而是那面巨大的、作為所有映射根源的——穿衣鏡本身!
嗤——!!!
淡金短刃如同燒紅的流星,精準地刺入了鏡面中心!
咔嚓——!!!
一聲清脆無比的、如同整個世界碎裂的聲響!
光滑的鏡面上,以短刃刺入點為中心,無數道蛛網般的裂痕瞬間蔓延開來,布滿了整個鏡面!
鏡中的景象瞬間變得支離破碎!林影那潰散退縮的身影被裂痕分割、扭曲,發出一聲更加凄厲的慘嚎,徹底消失在那片破碎的黑暗之后!
整個心象回廊隨著鏡面的破碎,開始劇烈地震蕩、崩塌!周圍的黑暗如同退潮般消散!
“警告!映射空間結構崩潰!緊急脫離程序啟動!”樞冰冷的提示音如同天籟般響起!
嗡!
強大的抽離感傳來!林硯的意識如同被彈出膛的炮彈,猛地從那片崩塌的意識空間中被強行拽回!
“噗——!”
現實中的林硯猛地睜開眼,再次噴出一小口帶著淡金色光點的鮮血,身體軟軟地向前跪倒,雙手撐在冰冷的觀星臺地面上,劇烈地喘息,渾身如同剛從水里撈出來,每一個細胞都在哀嚎,靈魂深處充斥著透支后的虛無與劇痛。
但她還活著。
她艱難地抬起頭,看向全息投影。
投影中,她現實公寓臥室的那面穿衣鏡,光潔的鏡面上,赫然多了一道細微的、卻真實存在的裂痕!雖然裂痕沒有心象回廊中那般夸張,卻清晰可見!鏡中,再也看不到林影那模糊的輪廓,只有一片死寂的空白。那些連接在她現實身體手腕上的暗紅絲線,也變得極其黯淡、稀疏。
“‘心鏡獵影’訓練結束。”樞的混合音響起,帶著一絲極其細微的……數據更新延遲?“鏡影映射體遭受重創,存在強度降低41.3%。現實污染連接通道削弱68.7%。侵蝕深度……”
樞的核心光點似乎極其罕見地“凝固”了一瞬。
“侵蝕深度:19.9%。”
不僅停止了攀升,反而……回落了0.1%!
雖然微乎其微,但這無疑是自侵蝕開始以來的第一次……逆轉!
林硯跪在冰冷的平臺上,聽著樞的匯報,感受著靈魂深處那難以言喻的疲憊與劇痛,又看了看投影中鏡面上那道清晰的裂痕。
一絲混雜著劇痛、后怕、以及微弱卻真實不虛的勝利感的復雜情緒,終于沖破了麻木。
她做到了。她正面擊退了林影,甚至……留下了一道傷痕。
就在這時,樞的警報聲再次響起,但這一次,并非針對林硯或觀星臺。
“偵測到高優先級外部通訊請求。來源:凈視會加密頻道。發信人身份編碼驗證:工蜂-07,陳濤。通訊內容標記:最高緊急,涉及‘方舟’異常動向及……‘守鏡人’相關絕密情報。”
陳濤?在這個時間點?方舟異常?守鏡人絕密情報?
林硯的心猛地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