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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黑市

破竹籃里那點蔫頭耷腦的野菜,果然只換來了趙母劉金花一個刻薄的白眼,以及一句從鼻孔里哼出來的譏諷。

“哼,磨蹭到日上三竿才回來,就弄這點豬都不啃的玩意兒?真是喪門星,半點用都沒有!”

李鳳蘭低著頭,一言不發,將籃子放在冰冷的灶臺邊。

劉金花罵罵咧咧地抓走一大把相對鮮嫩的薺菜和馬齒莧,只留下些老葉子、草根和婆婆丁,摔在她面前:“晌午就煮這些!水少放點!省柴火!”

灶膛冰冷,鍋底空空。

李鳳蘭默默拿起豁口的水瓢,從墻角水缸里舀了半瓢混著冰碴的冷水倒進鍋里,又將那些老葉草根胡亂扔進去。蓋上破舊的木鍋蓋,她才蹲下身,摸出火石和幾根受潮的枯草枝,費力地打火。

火星在潮濕的空氣中艱難地明滅,映著她蒼白冷漠的臉。

下身的疼痛,山路的疲憊,加上早上使用空間收取野山藥和蕨菜后殘留的眩暈感,一陣陣侵襲著她。

但那雙眼睛深處,卻燃著一簇冰冷的火苗。

趙家這群豺狼,果然連這點草料都要克扣!

指望他們施舍口吃的,不如指望太陽從西邊出來!

必須另辟生路!

必須找到能換來實實在在糧食的法子!

念頭轉動間,她的目光無意中掃過堆在墻角、散發著濃重汗臭和霉味的幾件破衣服。

那是趙建國和他爹趙老蔫的。

袖口磨得飛了邊,前襟和后背上油亮亮的污垢幾乎能刮下一層,破洞更是隨處可見。

前世幾十年操勞的記憶翻涌上來。

為了省下幾個錢給趙建國買酒,給兒女添置“體面”的衣裳,她那雙布滿老繭和凍瘡的手,不知熬過多少個油燈昏暗的夜晚,縫補過多少件這樣破爛不堪的衣服。

針線活計,早已刻進了她的骨子里,成了本能。

一個大膽的念頭,如同冰冷的閃電,瞬間劈開了她心頭的陰霾!

改衣!

把這堆破爛改好,拿到黑市去換糧!

這念頭一起,便再也壓不下去。

她強壓下身體的虛弱和不適,手腳麻利地將那鍋勉強煮開的“野菜湯”端下來。灰綠色的湯水寡淡得能照出人影,飄著幾片蔫黃的葉子。

她盛了一碗,也不管燙,三兩口灌下肚。

一股帶著土腥和苦澀的暖流滑入冰冷的腸胃,聊勝于無。

放下碗,她立刻行動起來。

趁著劉金花在屋里指桑罵槐地數落她“懶骨頭”,趙老蔫蹲在門口悶頭抽煙袋,趙建國依舊不見蹤影的空隙,她迅速將那堆散發著惡臭的破衣服抱到了自己那個陰暗冰冷的“新房”角落。

關上門,隔絕了外面的咒罵和窺探。

她坐在冰冷的土炕沿上,就著破窗外透進來的微弱天光,仔細翻看起這些破爛。

一件趙建國穿了不知多久的破棉襖、上面打滿補丁,腋下和后背都裂開了大口子,棉花都黑乎乎地露了出來。一件趙老蔫的粗布褂子,袖口磨損得幾乎成了布條,領口的油垢硬得像盔甲。還有兩條同樣破舊、褲襠快磨穿的褲子。

李鳳蘭的目光銳利如刀,手指在粗糙的布料上細細摩挲,丈量,腦海中飛快地勾勒著改造方案。拆掉那些歪歪扭扭、丑陋不堪的舊補丁,把相對完好的部分布料拆解下來,重新剪裁拼接……她甚至盯上了自己那件陪嫁的、印著褪色“囍”字的紅罩衣!那布料雖然粗糙,但顏色還算鮮亮,拆了做點綴或者里襯正合適!

說干就干!

她翻出自己陪嫁的小布包,里面藏著幾枚大小不一的針和一個纏著黑線、白線的線板。針尖在昏暗的光線下閃爍著一點微弱的寒光。她深吸一口氣,拿起那把冰冷的舊剪刀,對著趙建國那件破棉襖的腋下裂縫,果斷地剪了下去!

“咔嚓!咔嚓!”

剪刀咬合布料的聲音,在死寂的屋子里顯得格外清晰,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

拆線,拆補丁,拆掉那些散發著汗臭的、硬邦邦的棉花塊……動作麻利而精準。枯瘦的手指被粗糙的布料磨得發紅,被針尖刺破的地方滲出血珠也渾然不覺。她全神貫注,眼神銳利,仿佛在進行一場無聲的戰爭。拆下來的破布、爛棉花堆在腳邊,像一堆被剝下的、腐爛的舊皮囊。

拆解完畢,她拿起拆下的相對完好的大片布料,還有自己那件紅罩衣,仔細地鋪在炕上。手指在布料上比劃著,如同最高明的將領在沙盤上排兵布陣。然后,剪刀再次落下!

“咔嚓!咔嚓!”

布料的裁剪聲連綿不絕,帶著一種奇異的韻律。

時間在冰冷的空氣中悄然流逝。窗外日頭西斜,屋子里光線更加昏暗。李鳳蘭點燃了那盞油燈。豆大的火苗跳躍著,將她佝僂著腰、專注縫補的身影投射在斑駁的土墻上,巨大而沉默,如同一個不屈的斗士。

針線在她枯瘦卻異常靈巧的手指間翻飛。穿針,引線,打結。針腳細密勻稱,如同精密的機器縫紉。她用拆下來的深色布料拼接成結實的新袖口和前襟,將那點刺眼的紅布巧妙地剪成菱形小塊,點綴在肘部和領口內側作為加固和裝飾。破洞被精心修補,磨損的邊緣被重新包邊加固……

汗水順著她蒼白的鬢角滑落,滴在粗糙的布料上,洇開一小片深色的印記。

下身的疼痛和身體的虛弱一陣陣襲來,眼前陣陣發黑。

她不得不停下來,大口喘息,閉目凝神,抵抗著那因過度專注和精神消耗帶來的強烈眩暈感。

每一次使用空間收取東西后殘留的疲憊感,此刻也被放大。

但她不能停!

這是她唯一的生路!

不知過了多久,油燈里的油都快燃盡了。

一件嶄新的、帶著明顯拼接痕跡卻異常結實耐穿的男式夾襖,在她手中成型!雖然布料顏色深淺不一,那點暗紅的點綴也顯得有些突兀,但針腳細密,結構合理,保暖性和耐磨性都大大提升!

看著這件凝聚了她心血和希望的衣服,李鳳蘭布滿血絲的眼中,終于露出一絲極其微弱的、近乎于無的笑意。但這笑意轉瞬即逝,被更深的警惕取代。

衣服改好了,怎么出手?

賣給誰?

怎么避開趙家人的耳目?

黑市!

青山坳十里外的柳樹溝,每逢三六九的清晨,會有個不成文的“露水集”。

那里魚龍混雜,有偷偷拿自家雞蛋換鹽的,有拿山貨換糧票的,也有倒騰點舊物件的……這是她唯一的機會!

她小心翼翼地將改好的夾襖折疊好,藏在炕席下最深的角落。然后吹滅了油燈,在冰冷的黑暗中,和衣躺下,強迫自己休息,為明日積蓄力量。

……

天還黑沉沉的,啟明星在灰藍色的天幕上孤獨地亮著。趙家院子里死寂一片,只有幾聲公雞有氣無力的打鳴。

李鳳蘭悄無聲息地起身,如同最警覺的夜行動物。

她快速換上那身最破舊的夾襖,用灰布頭巾包好頭臉,將疊好的夾襖用一塊破包袱皮仔細包好,緊緊抱在懷里。腰間,依舊別著那把冰冷的舊柴刀。

她像一道無聲的影子,再次溜出了趙家的柴門,融入黎明前最濃重的黑暗里。

山路崎嶇,寒風刺骨。

她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懷里的包袱如同滾燙的炭火,也如同冰冷的希望。

柳樹溝的“露水集”果然存在。

天剛蒙蒙亮,溝底一片相對隱蔽的樹林邊,已經影影綽綽聚集了十幾個人。大家都很沉默,警惕地打量著四周,交易也多在無聲中進行,或者壓低了聲音急促地交談幾句。

李鳳蘭的心臟怦怦直跳,手心全是冷汗。

她找到一個相對偏僻的角落,背靠著一棵老柳樹,將懷里的包袱打開一角,露出那件拼接夾襖的一角。

她低著頭,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只露出一雙警惕的眼睛,觀察著來往的人。

時間一點點過去,天色漸亮,集上的人多了些,也有人在她面前匆匆走過,但多是瞥一眼她懷里的舊衣服,便搖搖頭離開。

畢竟,這年頭,飯都吃不飽,誰有閑錢買舊衣服?

還是件拼接的。

就在李鳳蘭的心一點點沉下去,懷疑自己是不是太天真時,一個穿著洗得發白、打著補丁干部服、戴著眼鏡、看起來四十多歲,面容愁苦的中年男人在她面前停了下來。

他的目光落在李鳳蘭懷里的夾襖上,尤其是那細密勻稱的針腳和結實耐看的拼接結構上,眼睛明顯亮了一下。

“大妹子,你這襖子……”

他壓低聲音,帶著濃重的外地口音。

“自家改的,”李鳳蘭的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一種刻意的沙啞和疲憊。

“料子實在,針腳密,擋風耐穿。家里男人沒了,換點口糧……”

中年男人仔細看了看針腳和布料拼接處,又捏了捏厚度,眼中露出滿意之色。

他顯然是個識貨的,知道這改工費了心思,比供銷社那些粗制濫造的成衣強多了。

“怎么換?”

他警惕地看了看四周,聲音壓得更低。

李鳳蘭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強自鎮定。

“五斤糧票,或者……三斤粗糧。”

這是她盤算了很久的價格,不高不低。

要多了怕把人嚇跑,要少了對不起自己熬的那一夜心血。

中年男人皺了下眉,顯然覺得有點貴。

他猶豫了一下,又看看自己身上那件同樣單薄破舊的褂子,再看看即將到來的寒冬,一咬牙,從貼身的衣兜里摸索出一個小布包,飛快地抽出兩張糧票塞給李鳳蘭。

“兩斤糧票!就這些了!”

他的聲音帶著肉疼和不容置疑。

李鳳蘭的心猛地一沉,但看到對方那副“愛要不要”的表情和隨時準備抽身離開的動作,她知道自己沒有討價還價的余地。

兩斤就兩斤!

總比沒有強!

她飛快地掃了一眼糧票——一張一斤的全國糧票、一張半斤的省糧票、貨真價實。她迅速將糧票攥入手心,同時將懷里的夾襖塞給對方,動作一氣呵成。

中年男人接過夾襖,也顧不上看,飛快地塞進自己帶來的一個破布袋里,轉身就鉆進了人群,消失不見。

交易完成!

快得只在電光火石之間。

李鳳蘭背靠著冰冷的老柳樹,大口喘息著,心臟還在狂跳,手心攥著的糧票卻像兩塊燒紅的烙鐵,燙得她幾乎要叫出來!

兩斤半糧票!

這是她重生以來,真正靠自己雙手、靠前世的技藝,換來的第一份實實在在的糧食憑證!

巨大的喜悅和一種難以言喻的成就感瞬間沖垮了她的疲憊!

但狂喜之后,是更深的警惕!

此地不宜久留!

她立刻將糧票塞進懷里最貼身的口袋,裹緊頭巾,低著頭,像來時一樣,迅速離開了這片嘈雜又危險的“露水集”。

回去的路上,腳步似乎都輕快了幾分。

雖然身體依舊虛弱,雖然下身依舊疼痛,但懷揣著那兩張薄薄卻重逾千斤的糧票,她感覺腳下生風。

她沒有直接回趙家那個狼窩,而是再次繞到了后山腳下。懷揣著“巨款”,她需要找個絕對安全的地方藏好!

空間!

只有空間!

她鉆進一處茂密的灌木叢后,警惕地環顧四周。確認無人后,意念沉入空間。那幾塊野山藥和蕨菜嫩芽依舊靜靜地懸浮著。她深吸一口氣,意念牢牢鎖定懷里的糧票。

收!

心中默念。

熟悉的悸動傳來,兩張糧票瞬間消失,安穩地出現在空間之中,懸浮在野山藥旁邊。

做完這一切,一股強烈的眩暈感伴隨著鼻端溫熱的液體感猛地襲來!

眼前一黑,她趕緊扶住旁邊的樹干,才沒摔倒。伸手一摸,指尖染上一點鮮紅——竟然流鼻血了!

這是精神力消耗過度的表現!

她靠在冰冷的樹干上,閉著眼,大口喘息,等待著眩暈感的退去。

心中一片冰冷清明。

代價。

力量的代價。

必須更謹慎!

眩暈稍緩,鼻血也止住了。

她抹去臉上的血跡,目光卻被不遠處山崖石縫里一簇不起眼的、開著細小黃花的植物吸引。

野決明?

李鳳蘭心中一動。

前世模糊的記憶告訴她,這種草根似乎有止血消腫的功效。

她需要草藥!

在這個缺醫少藥的年代,懂點草藥就是多一條命!

而且,說不定也能換點東西!

這個念頭一起,她立刻忘記了疲憊和眩暈,拄著柴刀,小心翼翼地朝著那處陡峭的山崖攀去。

石縫狹窄濕滑,布滿青苔。她小心翼翼地用柴刀撥開荊棘,伸手去夠那幾株開著黃花的野決明。就在她的指尖即將觸碰到那細長的草葉時——

“嘶——!”

一道細長、冰冷、帶著致命威脅的暗影,猛地從石縫下的枯葉堆里彈射而出!

三角狀的蛇頭,冰冷的豎瞳,猩紅的蛇信!

一條當地常見的毒蛇——烙鐵頭!正盤踞在野決明根部,顯然把這里當成了它的地盤!

李鳳蘭渾身的汗毛瞬間炸起!

心臟驟停!

前世被病魔折磨的恐懼,此刻被對毒蛇本能的恐懼瞬間放大!

她想后退,但腳下是濕滑的苔蘚,身體因攀爬本就重心不穩!

眼看那毒蛇已經弓起身子,冰冷的豎瞳鎖定了她,下一秒就要發動致命的攻擊!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別動!”

一個清冽、急促、帶著不容置疑的年輕男聲,如同破開迷霧的利箭,猛地從側后方傳來!

與此同時,一道破空聲響起!

“咻!”

一根拇指粗、削尖了的硬木棍,如同投槍般精準地射來,“噗”地一聲,狠狠釘在毒蛇昂起的七寸下方!

巨大的力道直接將那條正準備攻擊的烙鐵頭死死釘在了地上!

蛇身瘋狂扭動,蛇口大張,發出無聲的嘶鳴,卻再也無法掙脫!

李鳳蘭驚魂未定,猛地回頭!

只見不遠處的山石旁,站著一個身形頎長、穿著洗得發白的藍布學生裝、外面套著一件同樣半舊的灰色棉外套的年輕男人。他手里還保持著投擲的姿勢,微微喘息著。晨光透過稀疏的樹梢,落在他年輕而清俊的臉上,鼻梁上架著一副黑框眼鏡,鏡片后的眼睛清澈明亮,此刻正帶著一絲緊張和關切,牢牢地鎖定在她身上。

山風吹拂著他略顯凌亂的額發,也帶來他身上淡淡的、與這山野格格不入的書卷氣息。

沈墨!

李鳳蘭的瞳孔猛地一縮!

前世記憶深處那個模糊的名字瞬間清晰!

那個后來成了大知識分子的知青!

他怎么會在這里?

沈墨見毒蛇被釘住,明顯松了口氣,快步走了過來,聲音依舊清冽,帶著一種安撫人心的力量:“同志,你沒事吧?這地方背陰潮濕,毒蛇出沒,采藥要當心。”

他的目光掃過李鳳蘭蒼白驚惶的臉,又落在她手中握著的柴刀和被荊棘劃破的衣袖上,最后停留在她剛剛想去采摘的那幾株野決明上,眼中閃過一絲了然和不易察覺的欣賞。

“野決明根?”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語氣溫和,“清熱解毒,消腫散結,是好東西。不過它的根入藥效果更好,采的時候要連根挖起,小心別傷了根須。”

李鳳蘭還沉浸在剛才的驚魂和驟然見到前世“名人”的復雜情緒中,一時有些怔忡,只是下意識地點了點頭,攥緊了手里的柴刀,警惕和疏離依舊寫滿眼底。

沈墨似乎并不在意她的沉默和戒備。他走到那被釘死的毒蛇旁,用腳踢了踢,確認它死透了,才彎腰拔出那根簡陋卻救命的木棍。然后,他解下自己背著的那個洗得發白的帆布挎包,從里面拿出一個小巧的筆記本和一支鉛筆。

他翻開筆記本,里面夾著幾張壓平的植物標本。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將那幾株野決明連根帶土挖了出來,動作熟稔而輕柔。挖好后,他并沒有收走,而是用一塊手帕仔細包好根部,遞向李鳳蘭。

“給,”他的聲音很平靜,仿佛只是遞過一件尋常的東西。

“這花曬干了泡水喝也能去火,根曬干切片,外傷出血可以搗碎外敷。”

李鳳蘭看著遞到面前的手帕包,又抬眼看向沈墨。那張年輕俊朗的臉上,只有純粹的善意和一種對草木知識的專注熱忱,沒有憐憫,沒有施舍,也沒有她熟悉的趙家人那種貪婪算計。

她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伸出手,接過了那個尚帶著泥土氣息的手帕包。指尖相觸的瞬間,冰冷與溫熱的碰撞,讓她微微一顫,迅速收回了手。

“謝…謝謝。”

她低下頭,聲音干澀沙啞,幾乎低不可聞。

“不用謝,舉手之勞。”

沈墨站起身,將筆記本和鉛筆收回挎包,目光在她沾著泥污和些許血跡的衣襟上停頓了一瞬,又從挎包里拿出一個用油紙包著的小包,遞了過來。

“這個也給你。艾草粉,驅蟲止血,山里用得著。”

這次,李鳳蘭沒有再猶豫,默默地接了過來。油紙包散發著淡淡的、清苦的艾草香氣。

沈墨沒再多說什么,只是朝她微微頷首,便轉身,背著他的帆布挎包,步履輕快地朝著山林更深的方向走去。晨光勾勒著他挺拔清瘦的背影,漸漸消失在蒼翠的林木之間。

李鳳蘭站在原地,手里緊緊攥著那個包著野決明根的手帕包和那包艾草粉。冰冷的山風吹過,帶來一絲他殘留的、淡淡的書墨與青草混合的氣息。

懷里的空間里,靜靜躺著那兩張糧票。

手里,是能救命的草藥。

而那個清冽的聲音和清俊的身影,如同投入死水潭的一顆石子,在她冰冷堅硬的心湖里,漾開了一圈極其微弱的漣漪。

這一趟進山,收獲的,似乎比預想的要多。

她收回目光,眼神重新變得冰冷而堅定。將手帕包和艾草粉小心地揣進懷里,拄著柴刀,轉身,朝著趙家那個冰冷的牢籠,一步步走去。

每一步,都更沉,也更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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