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春淚劫
第一節:草芽泣血
四月的草原剛泛起鵝黃。小晴蹲在草甸上,指尖輕輕拂過剛鉆出地面的草芽——那是她今早用九眼石“喚醒”的第一批春草。可此刻,草芽的尖端正滲出淡紅色的汁液,像被誰偷偷抹了血。“小晴姐!”阿依古麗裹著鵝黃色的圍巾從遠處跑來,手里攥著把枯萎的野菊,“巴圖大叔說東邊的草甸全死了!草葉卷著焦邊,連蝴蝶都不敢落!”程野從馬廄牽出黑馬,鞍韉上掛著老薩滿送的“春紋短刀”——刀鞘上刻著嫩芽與云紋,是草原“護春人”的信物。他皺眉道:“我去看看。”“等等。”老薩滿從帳篷里捧出個陶甕,甕身刻滿螺旋紋,里面裝著半甕清水——是他去年在“春泉祭”上求的“神泉”。“三十年前,我在錫林郭勒見過這種病。”他的聲音發顫,“草芽泣血,是草原的‘春之淚’在哭。春之淚是旱魃的眼淚,能把活物變成干尸。”小晴的手一抖,九眼石突然發燙,石面的藍光穿透晨霧,照向東邊的草甸。她看見,整片草甸像被撒了層紅粉,草葉蜷成焦黑的螺旋,連泥土都泛著腥甜的紅。更駭人的是,草葉上掛著的水珠——不是露水,是淡紅色的“淚”,滴在地上會腐蝕出小坑,冒出青煙。第二節:旱魃蘇醒
程野騎馬沖向東邊草甸,小晴攥著春紋短刀跟在后面。風里飄著焦糊的氣味,像燒了半世紀的干草。“看!”程野突然勒住馬韁。前方百步外,一條碗口粗的沙蟒正從沙地里鉆出來。它的鱗片呈暗紅色,泛著金屬光澤,頭部卻長著三對觸須,每根觸須尖都掛著滴淡紅色的“淚”。更恐怖的是,它的腹部有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傷口里滲出的不是血,而是黑色的霧氣——霧氣所過之處,草芽瞬間枯萎,連地鼠洞都被腐蝕成白骨。“是…旱魃!”老薩滿的聲音從身后傳來,他舉著陶甕沖過來,“三十年前,我師父說過,旱魃是草原的‘旱魂’,每百年蘇醒一次,專啃食草根!”“它怎么醒了?”巴圖握緊套馬桿,“春才剛到!”“因為…春之契破了。”老薩滿指向小晴胸口的九眼石,“你娘當年用九眼石封印了旱魃的魂,可今年春泉祭的神泉被污染了,封印松動了。”小晴的九眼石突然劇烈顫抖,石面的藍光與旱魃身上的紅光激烈碰撞。她聽見地底傳來悶雷般的轟鳴,像有什么東西在撕扯著大地。“小晴!”程野拽住她的韁繩,“別過去!旱魃的毒液能腐蝕骨頭!”“我必須救草原!”小晴咬著牙,“老薩滿說,春之淚是旱魃的眼淚,只有用‘春之淚’才能鎮住它!”“春之淚?”程野皺眉,“哪來的春之淚?”“在春泉眼里。”老薩滿指向遠處的雪山,“春泉是草原的‘命脈’,旱魃的魂就藏在泉眼里。你娘當年封印它時,用九眼石鎖住了泉眼,可現在…泉眼要干了。”第三節:泉眼尋淚
春泉位于雪山腳下,是一汪被白樺林環繞的冰湖。小晴、程野、老薩滿和巴圖深一腳淺一腳地跋涉著,阿依古麗抱著那只總愛啄人腳的小狼崽跟在后面。“小晴姐。”阿依古麗突然拽了拽她的衣袖,“你看。”她腳邊的雪地上,開著朵淡藍色的小花——是小晴在記憶樹里見過的“春信花”,只在春泉復蘇時綻放。“春信花開了!”老薩滿驚喜地蹲下身,“它指引著春泉的位置!”冰湖的冰面突然裂開道縫隙,露出下面暗涌的泉水。泉水泛著幽藍色的光,像塊嵌在雪地上的寶石。可當小晴靠近時,泉水里突然伸出條暗紅色的觸須,卷住了她的腳踝!“小心!”程野撲過來,揮刀砍斷觸須。觸須落在雪地上,瞬間化成黑煙,“這是旱魃的觸須!”泉水里的黑霧越來越濃,隱約能看見泉眼深處有團暗紅色的影子——是旱魃的魂,被九眼石鎖在泉眼里千年,此刻正瘋狂掙扎。“小晴!”老薩滿喊,“用你的九眼石!它認得你娘的氣息!”小晴摸出九眼石,石面的藍光突然變得柔和。她將石頭投入泉眼,藍光穿透黑霧,照在旱魃的魂上。旱魃發出刺耳的尖叫,觸須瘋狂抽打著冰面,冰層“咔嚓”裂開,泉水開始瘋狂上漲。“春之淚要出來了!”巴圖大喊,“快退后!”泉水突然噴涌而出,濺起的水花里裹著淡紅色的“淚”。小晴伸手接住一滴,眼淚剛碰到她的掌心,就化作縷青煙,鉆進了她的九眼石里。“小晴!”程野抓住她的手腕,“你的手在流血!”小晴這才發現,掌心被泉水腐蝕出個血洞。可她顧不上疼,因為她看見——旱魃的魂正在泉眼里蜷縮,它的觸須漸漸萎縮,紅鱗片也失去了光澤。第四節:淚鎖旱魃
旱魃的魂發出最后一聲尖叫,化作團黑灰,被春之淚淹沒。小晴跌坐在雪地里,望著掌心的血洞。九眼石躺在她手邊,石面的藍光變得黯淡,卻多出道淡紅色的紋路——和旱魃鱗片的紋路一模一樣。“它…走了嗎?”阿依古麗蹲下來,用小狼崽的爪子輕輕碰了碰她的手。“嗯。”小晴輕聲說,“春之淚鎮住了它。”老薩滿捧起些春之淚,裝進陶甕:“這些眼淚要帶回帳篷,能救活枯萎的草芽。”他看向小晴,“你娘當年也是這樣,用自己的血喂養春之淚,才封印了旱魃。”小晴摸了摸胸口的九眼石,石面上的紅紋突然開始流動,像在畫什么圖案。她閉上眼,腦海里浮現出母親的幻影——母親穿著藍裙,站在春泉邊,手里捧著九眼石,對她說:“小晴,春之淚是草原的眼淚,也是你的眼淚。當你學會為它流淚時,你就真正成為了守護者。”第五節:春歸草長
春之淚被帶回帳篷后,奇跡發生了。枯萎的草芽重新挺直了腰桿,草葉上的焦痕漸漸愈合;東邊草甸的黑土變成了黑褐色的沃土,連被腐蝕的地鼠洞都長出了新的草苗。阿依古麗抱著小狼崽在草甸上跑,笑聲像銀鈴般清脆:“姐姐!你看!草芽又綠了!”程野坐在帳篷前,給受傷的黑馬包扎。他的左肩被旱魃的觸須劃了道傷口,此刻正滲著血。小晴走過去,用春之淚幫他清洗傷口。淚水剛碰到傷口,就發出“滋啦”一聲,傷口瞬間愈合,只留下一道淡粉色的疤。“小晴。”程野抓住她的手,“你剛才…哭了?”小晴這才發現,自己的臉上全是淚水。她摸了摸臉,笑了:“嗯,為草原哭,也為我娘哭。”老薩滿從帳篷里捧出塊羊脂玉牌,塞給小晴:“這是你娘的春淚玉,能保存春之淚的力量。”他把玉牌遞給小晴,“她說,草原的未來在你手里,要記得,眼淚是最珍貴的滋養。”小晴接過玉牌,玉牌貼在胸口,傳來陣陣暖意。她抬頭看向天空,藍天下,春信花在風中搖曳,像撒了把碎星星。遠處傳來巴圖的笑聲,他正和阿依古麗一起放風箏,風箏上畫著草原的四季:春芽、夏花、秋月、冬雪。章末鉤子
黃昏時分,小晴坐在草甸上,把玩著手里的春淚玉。程野躺在她身邊,手里舉著只剛抓到的野兔:“今晚吃烤兔子?”“好。”小晴笑著點頭,她摸了摸程野的耳朵,“程野,你…有沒有想過,我們的孩子會是什么樣子?”程野愣了一下,隨即笑了:“我猜…他會像你一樣,有雙會笑的眼睛;像我一樣,喜歡騎馬;還會…像你娘一樣,守護草原。”小晴的眼睛亮了:“真的?”“嗯。”程野點頭,“因為他會有最好的媽媽和爸爸。”遠處傳來老薩滿的笑聲,他正和巴圖一起掛新的經幡。經幡上寫著新的禱詞:“愿春淚長流,愿草原記住每一個愛它的人,愿守護者的靈魂,永遠明亮。”小晴抬頭看向天空,晚霞把云染成橘紅色,像母親裙子上的花紋。她想起母親的話:“小晴,草原的未來在你手里,要記得,傾聽是最強大的力量。”她摸了摸胸口的九眼石,又看了看腳邊的春信花,突然覺得,這個春天,雖然短暫,但草原上的每一個生命,都在學會“生長”——生長出希望,生長出勇氣,生長出彼此的愛。而在雪山腳下的春泉里,有滴春之淚正靜靜流淌,淚里映著小晴的臉,還有她娘的影子。淚珠輕輕滾動,像在說:“孩子,你做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