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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花疫劫

芳華驟萎

五月的草原正被初綠浸染。草甸上的羊茅草剛抽出新穗,野芍藥的骨朵兒綴滿枝頭,連空氣里都浮動著甜絲絲的花香。小晴騎著追風走在巡牧路上,發間的草語帶沾著晨露,布帶上的蒲公英串被風掀起,像落了滿袖的星子。程野跟在她右側,腰間別著老薩滿送的“花紋短刀”——刀鞘上刻著五瓣梅的紋路,是草原“護花使”的信物。“小晴!”程野的聲音突然壓低,“你看那片野芍藥。”小晴抬頭,瞳孔微縮。前方百步外的野芍藥叢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原本飽滿的花苞蜷縮成褐色的皺皮,花瓣邊緣泛著焦黑,連葉片都蜷成了灰白色的卷兒。更詭異的是,枯萎的花叢中飄著團淡紫色的霧氣,霧氣里裹著細碎的花瓣,像被無形的手揉碎了撒在空中。“是…‘花疫’?”老薩滿的聲音從隊伍后方傳來,他騎著白馬,法杖上的骨片叮當作響,“十年前我在狼山見過花疫,那回整片山坡的花都死了,連蜜蜂都不敢靠近。”“花疫?”巴圖握緊了手中的套馬桿,“是天災嗎?”“不是。”老薩滿搖頭,“花疫是草原的‘花靈’在哭。花靈是每朵花的魂,它們若死了,草原的花就會跟著死。”小晴的草語帶突然輕顫,布帶上的蒲公英串泛起幽綠——這是它第三次“說話”了。她摸了摸胸口的九眼石,石面的藍光穿透晨霧,照在枯萎的芍藥叢上。“阿爸。”她輕聲說,“您記得嗎?母親日記里寫過,1998年春,她在狼山救過一只受傷的‘花蝴蝶’,蝴蝶說…花靈最怕‘斷根之痛’。”巴特爾爺爺勒住馬,皺眉道:“斷根之痛?”“嗯。”小晴點頭,“母親說,花靈依附在花莖里,若花莖被折斷,花靈就會疼得發瘋,甚至…會報復。”

花疫在正午時分徹底爆發。原本零星的枯萎花叢像被點燃的野火,迅速蔓延至整片草甸。野芍藥、馬蘭、金蓮花…所有正在開放的花朵都在枯萎,花瓣紛紛揚揚飄落,像下了場紫色的雪。更駭人的是,枯萎的花莖里滲出淡紫色的汁液,汁液所過之處,草葉焦黑,土地龜裂,連馬蹄踩過的地方都冒起青煙。小晴騎著追風沖進花疫區,草語帶在發間瘋狂擺動。她能聽見地底傳來細碎的嗚咽,像無數朵花在同時哭泣。“小晴!”程野拽住她的韁繩,“別過去!花汁會燒穿馬蹄!”“我必須找到花靈!”小晴咬著牙,“老薩滿說,花靈藏在花莖最深處的‘花房’里,只有找到它,才能止住花疫。”花房是草原的神秘所在,每朵花的根部都有一個拇指大的洞穴,洞穴里住著花靈。小晴的九眼石突然發燙,石面的藍光穿透地面,照出一條蜿蜒的裂縫——裂縫從她腳下延伸向草原深處,裂縫里滲出淡紫色的霧氣,正是花疫的源頭。“跟著裂縫走!”小晴大喊。隊伍跟著裂縫狂奔。馬蹄踢起的泥土里,不斷冒出淡紫色的汁液,燒得馬匹直甩頭。阿依古麗懷里的野鴨突然撲棱翅膀,尖叫著飛起來,一頭扎進裂縫旁的泥土里。“野鴨!”阿依古麗急得要下馬,被小晴拉住:“等等!”野鴨在泥土里瘋狂撲騰,終于從土里叼出塊指甲蓋大的玉片——玉片呈淡紫色,表面刻著五瓣梅的紋路,和程野的花紋短刀鞘如出一轍。“是…花靈的碎片!”老薩滿驚呼,“二十年前,狼山的花靈被人類折斷花莖,碎片就散落在草原上。你母親當年…收集過這些碎片。”玉片剛被叼出,裂縫里突然傳來一聲尖嘯。小晴抬頭,看見裂縫深處爬出無數條半透明的小蟲,蟲身覆蓋著細密的絨毛,頭部卻長著花瓣狀的觸須——正是花疫的“花蠱”,以花莖為食,能將花靈的魂吸成碎片。“是‘花蠱’!”老薩滿的聲音發抖,“它們把花靈的魂吸干,再用花莖做巢穴。再這樣下去,整片草原的花都會變成空殼!”

花房的入口藏在裂縫的最深處。小晴、程野、老薩滿和巴圖圍坐在一塊凸起的巖石上,中間的火堆噼啪作響,卻驅不散空氣里的腐臭。花靈的碎片躺在小晴手心,散發著淡紫色的光,像塊捂在手心的紫水晶。“它們為什么攻擊花莖?”程野搓了搓凍得發紅的手,“花莖不是花靈的家嗎?”“因為花莖被污染了。”老薩滿摸了摸花靈碎片,“人類的農藥、放牧的踩踏、還有…長生天教的‘催花劑’。這些東西滲進花莖,花靈受不了,才會變成花蠱。”“催花劑?”巴圖皺眉,“是那種能讓花快速開放的藥水?”“是。”老薩滿點頭,“二十年前,有個外鄉商人來草原賣催花劑,說能讓芍藥提前半個月開放。牧民們用了,結果第二年,所有芍藥都開得又快又艷,可第三年…就全死了。”小晴的九眼石突然發出嗡鳴,花靈碎片的光芒和九眼石交相輝映。她看見花房里浮現出一幅畫面:——年輕的母親跪在花房前,懷里抱著個穿粉裙的小女孩(和小晴有七分相似)。她舉著半塊花靈碎片,嘴里念誦著古老的咒語:“以花為契,以魂為引,花靈歸位,芬芳永存…”“那是…我娘?”小晴脫口而出。“是你母親!”老薩滿驚呼,“二十年前,她就是在這里,用花靈碎片封印了花房的‘花毒’。她用自己的血喂養花靈,讓花靈能在花莖里安息。”畫面突然扭曲,變成一片漆黑。小晴感覺有冰涼的東西順著九眼石爬進掌心,耳邊響起花靈的低語:“她騙了你…她根本不是為了安息…她是為了…藏起花靈的力量…”“住口!”程野大喊,揮刀劈向巖壁,卻只砍出一道白痕。“是長生天教的人!”老薩滿突然指向花房邊緣,“他們來了!”三個黑影從花房的陰影里鉆出來,為首的是個穿紫袍的男人(正是第十八章的紫袍男,此刻他的紫袍上沾著淡紫色的花汁,更顯陰森),身后跟著兩個裹著花布的高大男人,手里各握著把半人高的花鋤,花鋤上泛著幽藍的光——正是“催花鋤”,長生天教的法器。“交出花靈碎片。”紫袍男的聲音像刮過花莖的風,“否則,我就讓這整片草原變成‘花冢’。”“休想!”程野擋在小晴面前,“有我在,你別想碰她!”紫袍男冷笑一聲,抬手打了個響指。兩個裹花布的男人立刻揮鋤沖來,花鋤劃破空氣,發出“嗤嗤”的聲響,連空氣都染上了淡紫色的霧氣。“阿依古麗!”老薩滿喊,“帶小晴去花房后面!”阿依古麗抱著野鴨從后面跑來,她懷里的小狼崽突然撲棱翅膀,尖叫著飛起來,一頭扎進花房。小狼崽在花莖間穿梭,用爪子扒開花莖,露出下面凍著的半截白骨——白骨的手腕上戴著塊褪色的銀鐲,和哈斯爺爺的風之鑰上的紋路一模一樣。“是…守花人?”巴圖蹲下身,用短刀挑起那截骨頭,“巴圖說過,花房有位老守花人,五十年前失蹤了…”“不是失蹤。”小晴的聲音發顫,“母親日記里寫過,他說‘要永遠守著花房的魂’。可…可他的骨頭怎么會…”“小晴!”程野的聲音從身后傳來,“你看花房!”花房的中央立著尊花雕,雕的是個穿粉裙的小女孩,和小晴有七分相似,雙手捧著顆淡紫色的水晶,水晶里流轉著淡青色的霧氣。“是…花靈?”老薩滿驚呼,“那是草原的‘花之淚’,能保存所有逝去的花魂。”花雕突然動了。小女孩的花雕抬起頭,琥珀色的眼睛里泛起水光。她捧著水晶的手緩緩抬起,水晶里的霧氣飄出來,在花房上凝結成幅畫面——畫面里,年輕的母親跪在花房前,懷里抱著個穿粉裙的小女孩(正是花雕里的小女孩)。她舉著花靈碎片,嘴里念誦著古老的咒語:“以血為契,以魂為引,花靈歸位,芬芳永存…”“那是…我娘?”小晴脫口而出。“是你母親!”老薩滿驚呼,“二十年前,她就是在這里,用花靈碎片封印了花房的‘花毒’!她用自己的血喂養花靈,讓花靈能在花莖里安息。”畫面突然扭曲,變成一片漆黑。小晴感覺有滾燙的熱流從花靈碎片涌入體內,眼前浮現出一幅幅新的畫面:——年輕的母親用自己的血澆灌花靈的幼蟲;——花靈在花房里盤旋,用紫色的霧氣修復枯萎的花莖;——她自己(小晴)小時候,母親抱著她,指著花房說:“這里藏著草原的芬芳,等你長大,一定要替媽媽守住它。”

花蠱的幼蟲終于爬上了花雕。它們的觸須沾著淡紫色的霧氣,所過之處,花雕的粉色花瓣開始凋零,露出下面灰白色的石質。小晴、程野、老薩滿和巴圖背靠著背,手里握著武器,等待著死亡的降臨。“小晴。”程野握住她的手,“別怕。”“我不怕。”小晴輕聲說,“我娘在保護我。”花靈碎片突然發出耀眼的白光,白光照亮了整個花房。小晴看見,花蠱的幼蟲們突然停住了,它們的觸須上的紫霧開始熄滅,身體漸漸變得透明。“是…是母親的力量。”老薩滿喃喃道。花靈碎片的白光中,浮現出一只巨大的蝴蝶——蝶翼是淡紫色的,上面綴著五瓣梅的紋路,正是花靈的本體。花靈扇動翅膀,紫色的霧氣從翼尖灑落,落在花蠱身上,花蠱們發出尖叫,紛紛化為灰燼。“花靈…回來了。”巴圖敬畏地跪下來。花靈飛到小晴面前,輕輕落在她肩頭。它的觸須蹭了蹭她的臉頰,像在說“謝謝你”。小晴摸了摸肩頭的花靈,又看了看手心的花靈碎片,突然明白:草原的守護從來不是一個人的事,而是所有生命共同的責任——花靈守護花朵,她守護花靈,牧民守護草原,彼此依存,生生不息。

花房的清晨,陽光透過云層灑下來,照在花田上,泛著耀眼的光。小晴騎著追風走在隊伍最前面,花靈停在她的肩頭,蝶翼在陽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程野騎著馬跟在她身后,手里提著半只剛打到的野兔,嘴角掛著笑。“小晴。”他輕聲說,“你看。”小晴抬頭,看見遠處的花田上,牧民們正忙著搭建新的花棚。孩子們追著蝴蝶跑,老人們坐在石頭上聊天,連空氣里都飄著甜絲絲的花香。“花靈回來了。”老薩滿騎著白馬走過來,“它說,花房的毒已經被清除,草原要舉辦‘花朝節’了。”“花朝節?”巴圖驚訝地說,“今年…今年會有花車、花燈、花船?”“會。”老薩滿點頭,“你母親當年說過,花朝節是草原的‘婚禮’,要讓所有生命都來慶祝新生。”小晴摸了摸肩頭的花靈,花靈輕輕扇動翅膀,一片花瓣飄落在她手心。她把花瓣收進懷里,想起母親的話:“小晴,草原的未來在你手里,要記得,芬芳是最珍貴的力量。”“程野。”她轉頭看向程野,“等花朝節開始了,我們一起去看花船,好不好?”“好。”程野點頭,“我陪你。”隊伍繼續前進,馬蹄聲踏在松軟的泥土上,發出“噗噗”的聲響。遠處傳來阿依古麗的笑聲,她舉著只剛抓到的野鴨,跑向小晴:“姐姐!你看!阿爸說,今年花朝節的獎品是…是你去年送我的那束干花!”小晴笑著應下。她抬頭看向天空,藍天下,候鳥正在遷徙,排成“人”字形,像首流動的詩。花靈在她肩頭撲棱翅膀,發出清脆的鳴叫,像是在唱一支歡快的歌。她摸了摸胸口的九眼石,又看了看懷里的花瓣,突然覺得,這個春天,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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