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門的清晨總是伴隨著雞叫和弟子的呼喝聲。劉封被凍醒時,發現破木屋的窗戶紙又破了個洞,冷風直往脖子里鉆。他裹緊打補丁的被子,摸出馮曦玥給的“通靈散”,倒出一粒塞進嘴里——味道跟板藍根似的,苦得他直皺眉。
“抱怨啥?有得吃就不錯了。”審判劍在床頭的劍鞘里打了個哈欠,“昨天那瓶清靈丹,劍無雙至少花了五塊中品靈石,你賺大了。”
“賺?我看是鴻門宴。”劉封翻了個身,盯著房梁上的蜘蛛,“那白斬雞突然獻殷勤,肯定沒好事。”
話音未落,門外傳來“哐當”一聲,王胖子頂著個雞窩頭沖進來,手里舉著張黃紙:“封哥!出事了!外門任務榜更新了,這個月的S級任務是獵殺‘雷紋豹’,據說那畜生是渡劫期妖獸!”
“渡劫期?”劉封猛地坐起來,“外門弟子最高才筑基期,這不是送人頭嗎?”
他抓過任務榜一看,上面用朱砂寫著任務詳情:雷紋豹棲息在黑風谷,皮毛可制防御法器,內丹能煉“驚雷丹”,獎勵是十塊上品靈石。最下面還有行小字:任務失敗者,罰抄《玄天門規》一百遍。
“這哪是任務,是刁難。”劉封摸著下巴,“肯定是甘欣月搞的鬼,想讓我知難而退。”
“要不……咱們跑路吧?”王胖子縮了縮脖子,“聽說去年去黑風谷的弟子,連骨頭渣都沒回來。”
“跑?那不是我劉封的風格。”劉封把任務榜拍在桌上,眼睛發亮,“十塊上品靈石啊!夠買一卡車辣椒醬了!再說了,渡劫期又怎樣?物理攻擊講究的是技巧,不是蠻力。”
審判劍:“我看你是想錢想瘋了。”
正說著,沈陽揣著個布包溜進來,神神秘秘地關上門:“看我弄到啥了?”他打開布包,里面是堆銹跡斑斑的鐵片,“這是從廢棄煉器房撿的‘玄鐵邊角料’,融化了能打把匕首,至少能賣三個銅板。”
“你這摳門勁兒,不去當收廢品的可惜了。”劉封翻了個白眼,突然想起什么,“對了,你會煉丹不?”
“煉丹?”沈陽撓撓頭,“我爹是煉器師,煉丹只懂點皮毛。怎么了?”
“聊天群里的火鍋煉丹老祖發了個新配方。”劉封掏出個皺巴巴的紙團,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寫著:“麻辣金丹秘方:辣椒三斤、花椒半斤、靈泉水一壇,用火鍋底料慢燉三個時辰,火候到了自然成丹。”
“這能叫丹方?”沈陽嘴角抽了抽,“我看是麻辣鍋底做法。”
“試試嘛,反正原料便宜。”劉封拍板,“辣椒和花椒我去食堂借,靈泉水你去后山弄,就用你那能吐金子的機關鼠當攪拌器。”
兩人說干就干。劉封憑著厚臉皮,從食堂大媽那“借”了半袋干辣椒和一筐花椒,沈陽則拎著機關鼠去后山,不到半個時辰就灌了滿滿一壇靈泉水。他們找了個廢棄的丹爐,架在宿舍后面的空地上,點燃柴火就開始“煉丹”。
辣椒和花椒倒進丹爐的瞬間,刺鼻的辣味彌漫開來,嗆得兩人直咳嗽。機關鼠被塞進丹爐當攪拌器,“吱吱”叫著抗議,小爪子在里面亂扒,把調料攪得漫天飛。
“不對啊,老祖說要加火鍋底料。”劉封一拍大腿,又跑回食堂,偷摸舀了勺麻辣鍋底倒進爐子里。
丹爐里頓時炸開了鍋,紅通通的湯汁翻滾著,冒出的熱氣竟帶著淡淡的靈氣。審判劍突然在劍鞘里喊:“有點意思!這辣味居然能刺激靈氣活性,真能成丹?”
三個時辰后,夕陽西下,丹爐里傳出“砰砰”的輕響。劉封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打開爐蓋——里面沒有金丹,只有一堆圓滾滾的紅色丸子,散發著濃郁的麻辣味,還冒著熱氣。
“這……是辣條成精了?”沈陽拿起一顆,猶豫著要不要嘗。
“管它啥,先試試效果。”劉封抓起一顆塞進嘴里,辣勁瞬間從舌尖竄到天靈蓋,他捂著嘴直跺腳,“臥槽!比辣椒醬還狠!”
就在這時,幾個外門弟子被香味吸引過來,為首的正是之前被廣場舞陣坑過的趙虎。他看著丹爐里的丸子,咽了咽口水:“劉封,你這是煉的啥寶貝?聞著挺香啊。”
“祖傳的‘麻辣強身丹’,吃了能提神醒腦,增強修為。”劉封順口胡謅,故意把丸子往高處舉,“數量有限,先到先得,一塊下品靈石一顆。”
“真有這么神?”趙虎半信半疑,但架不住誘惑,掏出一塊靈石換了三顆,當場就吞了下去。
其他弟子見狀,也紛紛掏錢購買。轉眼間,一爐“辣條丸子”就被搶光了。劉封和沈陽數著靈石,笑得合不攏嘴——足足賺了二十塊下品靈石。
“這錢也太好賺了。”沈陽把靈石揣進懷里,“要不咱們再煉一爐?”
“不急。”劉封摸著下巴,“先看看效果。”
效果來得比想象中快。不到半個時辰,就聽見宿舍區傳來此起彼伏的慘叫。趙虎捂著肚子在地上打滾,臉憋得通紅:“劉封!你給我吃的啥?我……我快忍不住了!”
緊接著,十幾個買了丸子的弟子全沖進了茅房,隊伍排到了百米開外,場面一度十分尷尬。
“壞了!”沈陽一拍大腿,“這哪是強身丹,是竄稀丹啊!”
劉封也懵了,這才想起審判劍說過,那是“竄稀丹變種”。他看著茅房方向,突然捂住嘴笑:“管它啥丹,至少效果顯著。”
正笑得歡,遠處傳來一聲怒喝:“是誰在胡鬧?!”
眾人抬頭,只見劍無雙領著幾個內門弟子走過來,白衣勝雪,卻掩不住滿臉的嫌棄。當看到排成長隊的弟子和滿地的狼藉時,他的眉頭皺成了疙瘩。
“劍師兄!是劉封!他煉的丹藥有問題!”趙虎從茅房探出頭,褲子都沒提好。
劍無雙的目光射向劉封,帶著殺氣:“又是你?”
“誤會,都是誤會。”劉封擺手,“我這是新型瀉藥,哦不,強身丹,可能劑量沒掌握好。”
“胡說八道!”劍無雙顯然不信,他走到丹爐邊,撿起一顆剩下的丸子聞了聞,“這分明是辣椒和花椒做的,你竟敢拿外門弟子當試驗品?”
他越說越氣,突然抓起那顆丸子塞進嘴里——大概是想親自驗證藥效。劉封想攔都來不及,只能眼睜睜看著劍無雙嚼了兩下,臉色瞬間從白變紅,再從紅變紫。
“你……”劍無雙指著劉封,話沒說完就捂著肚子,轉身沖向茅房,連形象都顧不上了。
周圍的弟子憋笑憋得肩膀發抖。內門弟子們面面相覷,誰也沒想到,堂堂玄天劍宗首席弟子,居然會被一顆辣椒丸子放倒。
“完了,這下徹底把他得罪了。”沈陽縮了縮脖子。
“怕啥?”劉封不以為然,“他現在自顧不暇,哪有空找咱們麻煩。走,去黑風谷,再晚雷紋豹都跑了。”
兩人偷偷溜出宗門,直奔黑風谷。谷口陰風陣陣,怪石嶙峋,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血腥味。沈陽放出機關鼠探路,這小東西剛跑沒幾步,突然“吱吱”叫著往回竄,小爪子指著左邊的山洞,渾身發抖。
“有情況。”劉封握緊審判劍,小心翼翼地靠近山洞。洞壁上布滿了抓痕,地上還有幾具妖獸的尸體,死狀凄慘,像是被什么東西吸干了精血。
“這不是雷紋豹干的。”沈陽指著尸體脖子上的牙印,“這是人的牙印!”
劉封心里咯噔一下,剛想后退,就聽見洞里傳來低低的啜泣聲。他示意沈陽躲起來,自己則貼著洞壁往里挪,拐過一個彎后,眼前的景象讓他倒吸一口涼氣。
山洞深處有個血池,池里翻滾著暗紅色的液體,散發著濃郁的血腥味。十幾個外門弟子被綁在池邊的石柱上,臉色慘白,嘴唇干裂,顯然被吸了不少精血。而在血池中央,一個穿著灰色道袍的老者正盤膝而坐,雙手結印,嘴里念念有詞——正是外門的煉器長老,范濟。
“范長老?你怎么在這?”劉封失聲喊道。
范濟猛地睜開眼,瞳孔里閃過一絲紅光:“誰?!”當看清是劉封時,他的臉色瞬間變得猙獰,“是你這小崽子!正好,缺個鼎爐,就用你吧!”
他突然抬手,一道血光射向劉封。審判劍自動飛出,劍身金光暴漲,擋住了血光:“老東西,竟敢修煉邪術!”
“邪術?”范濟冷笑,從血池里站起來,道袍下的皮膚竟布滿了血管狀的紅紋,“這是‘血龍功’,比你們玄天劍宗的狗屁功法厲害百倍!等我吸夠了精血,突破元嬰期,整個修真界都是我的!”
他說著,雙手一揮,血池里的液體化作數條血蛇,纏向劉封。劉封仗著身法靈活躲閃,同時大喊:“沈陽!快救那些弟子!”
沈陽從藏身處跑出來,掏出機關鼠往石柱上扔。機關鼠“咔噠”一聲裂開,變成把小鋸子,開始鋸繩子。被綁的弟子們見狀,紛紛喊著:“多謝沈師兄!”
范濟被分了神,血蛇的攻勢慢了下來。劉封趁機祭出廣場舞陣盤,金光乍現間,范濟的動作突然變得僵硬,竟跟著無形的節奏扭動起來。
“又是這該死的陣法!”范濟又驚又怒,強行運功抵抗,嘴角溢出鮮血,“你到底是誰?為什么會‘九天鎮魂舞’?”
“什么鎮魂舞,這是廣場舞。”劉封一邊躲閃血蛇,一邊吐槽,“老人家,跟不上時代了吧?現在都流行這個。”
審判劍突然喊道:“攻擊他的丹田!那是血龍功的弱點!”
劉封聞言,掏出最后半瓶辣椒醬,運起靈力往范濟丹田扔去。紅色的醬汁在空中劃過弧線,不偏不倚潑在范濟的道袍上。
“啊——!”范濟發出凄厲的慘叫,丹田處的紅紋瞬間炸開,血池里的液體也開始翻騰,“我的功……我的功法!”
他捂著丹田后退,不小心撞在石柱上,竟把石柱撞斷了。被綁的弟子們趁機掙脫,連滾帶爬地往外跑。范濟見狀,怨毒地瞪了劉封一眼,化作一道血光,從山洞深處的暗門逃了。
“追不追?”沈陽撿起地上的機關鼠。
“別追了,安全第一。”劉封看著血池,眉頭緊鎖,“這老家伙肯定跟甘家有關系,他修煉的邪術,跟蒼梧山的邪修很像。”
他走到血池邊,發現池底刻著繁復的符文,和馮曦玥的周天星斗盤上的紋路有幾分相似。審判劍劍身貼在血池上,突然亮起紅光:“這是‘聚血陣’,能把方圓百里的精血吸到這里。范濟只是個小嘍啰,背后肯定有人指使。”
“甘文豪?”劉封猜測。
“有可能。”審判劍沉聲道,“十萬年前,他就靠吸食特殊體質者的精血修煉。這血池,說不定是他復活計劃的一部分。”
兩人不敢久留,趕緊離開黑風谷。回到宗門時,發現外門炸開了鍋——劍無雙拉肚子拉得站都站不穩,被弟子抬去丹堂了;吃了“麻辣強身丹”的弟子們還在茅房排隊,據說丹堂的止瀉藥都賣斷貨了。
劉封剛回到宿舍,馮曦玥就找上門來,臉色凝重:“你們去哪了?劍無雙在丹堂點名要找你。”
“找我?他不是在拉肚子嗎?”劉封笑道。
“別笑了。”馮曦玥掏出一張傳訊符,“這是從范濟的房間搜到的,上面有甘家的標記。他失蹤了,宗門已經派人去查了。”
劉封接過傳訊符,上面只有一行字:“血池已備,靜待冰鳳。”
“冰鳳?”劉封心里一緊,“他們的目標是你?”
馮曦玥點頭,冰藍色的瞳孔里閃過一絲擔憂:“我懷疑,范濟只是甘家安插在宗門的暗樁之一。他們收集弟子的精血,可能是為了……復活甘文豪。”
就在這時,王胖子氣喘吁吁地跑進來,手里拿著塊令牌:“封哥!內門傳來消息,讓你去參加生死擂臺!趙虎說你勾結邪修,盜取宗門精血!”
“什么?”劉封怒了,“那老東西跑了,倒把黑鍋扣我頭上了?”
“肯定是甘欣月的主意。”馮曦玥攥緊拳頭,“她想借擂臺除掉你。”
“去就去。”劉封把傳訊符揣進懷里,眼神變得銳利,“正好,我也想看看,這玄天劍宗到底有多少甘家的人。”
他拿起審判劍,劍柄上的“天道認證咸魚”吊牌在陽光下晃悠,卻沒人再覺得可笑。王胖子看著他的背影,突然覺得,這個穿補丁青衫的外門弟子,好像和傳說中的廢物不一樣了。
沈陽拍了拍王胖子的肩膀:“別擔心,我這就去弄點好東西,保證讓封哥在擂臺上大放異彩。”他說著,從懷里掏出個金光閃閃的東西——竟是用機關鼠吐的金子熔成的拳套。
馮曦玥望著劉封的背影,輕輕撫摸著發間的狼牙棒,冰藍色的瞳孔里,第一次浮現出清晰的擔憂。她轉身走向內門,裙擺下的傳送陣紋路悄然亮起——她要去查清楚,甘家到底布了多大的局。
而此刻的丹堂里,劍無雙正趴在床上,臉色蒼白如紙。旁邊的弟子遞過來一碗藥:“劍師兄,這是止瀉丹,您趁熱喝吧。”
劍無雙擺擺手,想起劉封那張欠揍的臉,又想起血池的傳聞,突然坐起來:“備劍!我要去外門!”
弟子愣住了:“師兄,您身體……”
“別廢話!”劍無雙的眼神變得凝重,“那小子雖然混蛋,但說的話未必是假的。如果宗門里真有甘家的暗樁,那麻煩就大了。”
夕陽西下,玄天劍宗的生死擂臺上,已經圍滿了弟子。甘欣月站在擂臺邊,嘴角掛著得意的笑。她看著走上擂臺的劉封,仿佛已經看到了他被打成肉泥的樣子。
劉封握著審判劍,站在擂臺中央,目光掃過臺下的人群。他知道,這場擂臺賽,不僅僅是為了洗清自己的冤屈,更是為了撕開甘家陰謀的第一道口子。
“劉封!你這叛徒,還有臉來?”趙虎捂著肚子,強撐著跳上擂臺,手里的長刀閃著寒光,“今天我就替宗門清理門戶!”
劉封沒說話,只是舉起了審判劍。劍身嗡鳴著,金光越來越亮,仿佛在回應著他的決心。
戰斗,一觸即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