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劍宗的山門隱在云海深處，九道白玉階梯從山腳蜿蜒而上，每級臺階都刻著壓制修為的符文。劉封望著那望不到頭的階梯，揉了揉發酸的腿，又看了看手里的破布包——里面裝著他僅剩的三件家當：半瓶辣椒醬、《審判劍訣》竹簡，還有沈陽友情贊助的兩雙草鞋。
“這臺階不對勁。”劉封剛踏上第一級，就感覺腿像灌了鉛，“每走一步都要被吸走點力氣，簡直是物理版的‘減肥跑步機’。”
審判劍在他袖袋里哼了一聲：“這是‘九九歸一梯’，專門測試修士的根基。根基越差，走得越累。你這靈根堵塞的體質，能爬上百級就算不錯了。”
“看不起誰呢？”劉封偏不信邪，深吸一口氣開始往上沖。結果剛跑三步就腿軟，差點滾下去，幸好被馮曦玥一把拉住。
少女此刻換上了身淡紫色勁裝，裙擺下的傳送陣紋路若隱若現，走起臺階竟如履平地。她伸手探了探劉封的脈搏，眉頭微蹙：“你的靈力太亂了，別硬撐，跟著我的節奏走。”
她指尖泛起冰藍，一縷清涼的靈力順著劉封的手臂游走，竟暫時沖開了堵塞的靈根。劉封頓時感覺輕松不少，跟著她的步伐拾級而上，嘴里還不忘念叨：“早說你有這本事，剛才在山腳下就該幫我——不過這靈力挺舒服，比空調還涼快，能不能包月？”
馮曦玥白了他一眼，嘴角卻藏著笑意：“再胡說就收回靈力，讓你爬得像條狗。”
跟在后面的沈陽正蹲在臺階上，用放大鏡研究符文：“這符文是‘聚靈陣’的變種，要是摳下來一小塊，說不定能賣……”話沒說完就被劉封一腳踹屁股上：“別作死！這可是人家宗門的山門，你想被當成盜墓賊轟出去？”
三人說說笑笑往上爬，階梯上已有不少前來考核的修士。有人御劍飛行被符文彈飛，摔得鼻青臉腫；有人試圖硬闖，結果被壓得跪在臺階上，半天起不來。相比之下，劉封三人雖然慢，卻穩扎穩打，惹來不少側目。
“那女的好厲害，冰系靈根純度好高！”
“旁邊那小子穿得跟乞丐似的，也來湊熱鬧？”
“還有那個綴滿銅錢的，看著像神霄閣的風格……”
劉封聽見議論聲，故意挺了挺腰板，把審判劍的劍柄露出來，讓“天道認證咸魚”吊牌在陽光下晃悠：“看什么看？沒見過穿補丁衫的未來劍尊嗎？”
審判劍：“能不能別丟人？那吊牌早該扔了！”
爬到九百級時，前方突然傳來爭吵聲。一個穿著粉色羅裙的少女正指著個青衣修士罵：“廢物！連只三階妖獸都搞不定，還想進我玄天劍宗？”
那修士漲紅了臉，手里的長劍都在發抖：“甘師姐，這‘疾風豹’速度太快，我……”
“甘師姐？”劉封心里咯噔一下，這少女的眉眼和甘文豪有幾分像，再看她腰間的玉佩，刻著個“欣”字——正是甘文豪的孫女，甘欣月！
甘欣月也注意到了劉封，當看到他的補丁青衫和咸魚吊牌時，嗤笑一聲：“哪來的叫花子，也敢來參加考核？我看你連第一關都過不了。”
“過不過得了，不是你說了算。”劉封笑瞇瞇地掏出辣椒醬，“說不定等會兒還得請我幫忙呢，比如……對付某些速度快的東西？”
甘欣月被他那瓶紅通通的玩意兒惡心到了，柳眉一豎：“油嘴滑舌！等會兒有你哭的時候！”說完轉身御劍沖上山頂，裙擺飛揚間，劉封瞥見她靴底沾著片黑色羽毛——和蒼梧山邪修幡旗上的羽毛一模一樣。
“這女的有問題。”劉封低聲對馮曦玥說，“她跟甘家絕對有關系。”
馮曦玥點頭：“我剛才感應到她身上有魔氣，很淡，但瞞不過冰鳳靈體。”
三人終于爬到山頂，只見平臺上立著塊巨大的石碑，上面寫著考核規則：三關制，過兩關者可入外門，三關全過者直接晉升內門。
第一關是“辨靈試”，三十個玉盒里裝著不同的靈草，需在一炷香內說出名字和用途。劉封看著那些奇形怪狀的草，頓時傻了眼——他連韭菜和麥苗都分不清，更別說靈草了。
“別急，看我的。”沈陽掏出機關鼠，這小東西鼻子嗅了嗅，突然跳到第三個玉盒前“吱吱”叫。沈陽打開一看，里面是株紫色小草：“這是‘醉仙藤’，能釀酒，也能入藥，就是味兒沖了點。”
馮曦玥則靠冰鳳靈體的感知，指尖輕點：“七號是‘凝冰花’，十七號是‘焚心草’，這兩種混在一起能解寒毒。”
劉封看著剩下的玉盒，急得抓耳撓腮。審判劍突然說：“用排除法！你看那個長著鋸齒葉的，摸著扎手，肯定是‘荊棘草’，能做瀉藥；還有那個開小紅花的，花瓣上有絨毛，是‘癢癢草’，灑在別人身上會起疹子……”
一炷香后，負責考核的長老看著劉封的答卷，嘴角抽了抽——二十八種靈草，有二十種被標上了“可做武器”“能當暗器”“適合惡作劇”的用途，偏偏還全對了。
“勉強算過。”長老甩給他塊木牌，“去第二關。”
第二關是“御物臺”，需在一刻鐘內用靈力操控十枚銅錢穿過銅環。這對別人來說是基礎御物術，對靈根堵塞的劉封卻是難如登天。他盯著銅錢看了半天，額頭冒汗，銅錢卻紋絲不動。
甘欣月在旁邊冷笑：“我就說你不行吧？連御物都不會，還想當劍修？”
劉封沒理她，突然想起物理課學的離心力原理。他掏出沈陽借的銅錢，往空中一拋，同時運轉剛學會的《三清道訣》，故意讓靈力在掌心旋轉——銅錢果然跟著轉了起來，借著離心力“嗖嗖”穿過銅環。
“作弊！他這是歪門邪道！”甘欣月尖叫。
“規則沒說不能用旋轉力啊。”劉封聳聳肩，看著最后一枚銅錢穿過環，“物理常識而已，懂不懂？”
負責考核的長老眼睛一亮，捋著胡須點頭：“思路清奇，有點意思。過了。”
第三關是“實戰臺”，隨機抽取對手對戰，點到為止。劉封的對手竟是個壯漢，提著柄巨斧，一看就是煉體修士。
“小子，識相的就認輸，免得被我打斷腿。”壯漢活動著筋骨，肌肉塊塊隆起。
劉封掏出廣場舞陣盤：“別說我欺負你，我讓你三招。”
壯漢氣得哇哇叫，巨斧帶著風聲劈過來。劉封不閃不避，突然把陣盤往地上一摔，銅錢陣眼瞬間亮起：“蒼茫的天涯是我的愛——！”
金光乍現，壯漢的斧頭剛到半空就停住了，雙腿不由自主地跟著節奏扭動。周圍的修士全看傻了，只見那壯漢一邊跳著詭異的舞步，一邊怒吼：“我怎么停不下來！這是什么妖法？”
“不是妖法，是藝術。”劉封走上前，在他腰上輕輕一推，壯漢頓時失去平衡，摔了個四腳朝天。
“劉封勝！”裁判長老的聲音都在發抖，顯然沒見過這么離譜的對戰。
甘欣月氣得臉都白了，她的對手恰好是馮曦玥。兩人剛站定，甘欣月就祭出條長鞭，帶著黑氣抽向馮曦玥：“我倒要看看，你這冰鳳靈體有多厲害！”
馮曦玥不慌不忙，指尖凝結出冰盾。長鞭抽在盾上，瞬間被凍住。她手腕一翻，冰盾化作冰錐，直逼甘欣月面門。甘欣月慌忙躲閃，卻被冰錐劃破了衣袖，露出的胳膊上竟有塊黑色胎記，形狀像只蝙蝠——和厲千魂的血蝙一模一樣！
“你輸了。”馮曦玥收回冰錐，眼神冰冷。
甘欣月捂著胳膊，怨毒地瞪了她一眼，轉身跑了。
沈陽的對手是個用傀儡的修士，結果他放出機關鼠，這小東西鉆進傀儡肚子里，硬是把對方的核心零件拆了，還叼著塊亮晶晶的靈石跑回來邀功。
三關過后，負責登記的長老看著三人的名字，表情復雜：“馮曦玥，內門；沈陽，外門；劉封……”他看著劉封的戰績，又看了看那柄會吐槽的劍，“外門，歸在丙組。”
“憑什么他是內門我是外門？”劉封不樂意了，“我第三關贏得比她快！”
“因為她三關全優，你……”長老指著“辨靈試”的答卷，“把‘清心草’寫成‘適合塞別人鼻孔’，能進外門就不錯了。”
劉封還想爭辯，被沈陽拉走了：“外門好！外門自由！而且聽說外門的食堂偶爾會有打折的靈米！”
三人跟著引路弟子前往住處。內門在外峰，外門在山腳的雜役處，條件天差地別。劉封的丙組宿舍是間破木屋，四壁漏風，床上還爬著蟑螂。
“這地方還不如劉家的柴房。”劉封皺眉。
“湊活住吧。”沈陽從包袱里掏出個布偶，往墻角一放，“這是我妹做的‘驅蟲傀儡’，保證蟑螂不敢來。”
馮曦玥站在門口，遞給劉封個玉瓶：“這里面是‘通靈散’，能幫你疏通靈根。我在內門，有事可以通過傳訊符找我。”
“謝了。”劉封接過玉瓶，突然想起什么，“對了，你知道劍無雙住在哪嗎？我得去跟他打個招呼。”
馮曦玥噗嗤笑了：“你還是先擔心怎么應付外門的欺負吧。聽說丙組的組長是甘欣月的跟班，肯定會找你麻煩。”
果然，馮曦玥剛走，門外就傳來踹門聲。一個三角眼修士帶著十幾個跟班堵在門口，正是甘欣月的頭號狗腿子，丙組組長趙虎。
“你就是劉封？”趙虎抱著胳膊，“敢惹甘師姐不快，膽子不小啊。”
“有事說事，別踹門。”劉封正在鋪床，“這門本來就快散架了，賠得起嗎？”
“賠？”趙虎冷笑，“今天就讓你知道，外門誰說了算！給我打！”
跟班們立刻圍上來，手里還拿著木棍。劉封不慌不忙，從床底下摸出廣場舞陣盤——這玩意兒他特意改良過，不用靈力也能啟動。
“想打架？先跳段舞熱熱身。”劉封把陣盤往地上一扔，銅錢自動拼成圓圈，“最炫民族風，預備——起！”
金光亮起，趙虎等人頓時像被按了開關，手腳不聽使喚地扭動起來。他們一邊跳一邊罵，表情猙獰又滑稽，看得路過的外門弟子哈哈大笑。
“劉封，你有種！”趙虎跳得滿臉通紅，“等我出去就……哎喲！”
他光顧著罵人，沒注意腳下，被自己人絆倒，結結實實地摔在地上，正好撞在沈陽門口的石墩上，疼得嗷嗷叫。
劉封拍了拍手，對著圍觀的弟子們拱手：“各位，以后都是同門，抬頭不見低頭見。想切磋可以，別搞偷襲這套。另外，誰知道食堂在哪？我餓了。”
人群里走出個瘦高個，正是之前在青陽城遇到的那個胖乎乎的修士，他手里還拿著劉封賣的“烈火丹”：“封哥！我叫王胖子，我帶你去！今天食堂有打折的靈米粥！”
“打折？”劉封眼睛一亮，立刻跟著王胖子往外走，臨走前還不忘對扭個不停的趙虎喊，“記得把陣盤還我，那玩意兒值五塊銅板呢！”
審判劍在他袖袋里嘆氣：“你這摳門的毛病，怕是改不了了。”
外門食堂果然熱鬧，長條木桌旁坐滿了弟子，空氣中飄著靈米的清香。劉封剛盛了碗粥，就看見沈陽端著個大碗跑過來，碗里堆著靈米、肉干、青菜，滿滿當當。
“你怎么搞到這么多？”劉封驚訝道。
“我跟打飯的李師兄說，我能幫他修好壞掉的淘米桶。”沈陽得意地晃了晃碗，“他就多給了我兩勺。”
兩人正吃得香，劍無雙突然走了進來。他依舊白衣勝雪，只是腰間的草繩換成了玉佩，身后跟著一群捧著書本的弟子，顯然是剛上完課。
“劍師兄！”弟子們紛紛起身行禮。
劍無雙的目光掃過食堂，正好落在劉封的破碗上。當看到劉封正用筷子蘸著辣椒醬拌粥時，他的嘴角抽了抽。
“劉封。”劍無雙走過來，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沒想到你真能通過考核。”
“怎么？不歡迎？”劉封吸溜著粥，“還是怕我再用廣場舞陣對付你？”
劍無雙的臉瞬間黑了，周圍的弟子都憋著笑。他深吸一口氣，從懷里掏出個玉瓶：“這是‘清靈丹’，能幫你穩固修為。算我……謝你上次在藏書閣提醒。”
劉封接過玉瓶，打開聞了聞：“喲，白斬雞轉性了？居然會送我東西。不過這丹藥好像過期了，靈氣都散了一半。”
劍無雙：“……”他后悔了，剛才就該把這瓶丹藥扔了。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喧嘩聲。一個外門弟子連滾帶爬地沖進來：“不好了！丙組的趙虎被人打了！說是……說是被辣椒醬潑了臉！”
劉封和劍無雙對視一眼，同時站起身。
“又是辣椒醬？”劍無雙皺眉。
“這次不是我。”劉封摸了摸懷里的半瓶辣椒醬，“有人在模仿我的操作。”
兩人跟著人群趕到現場，只見趙虎躺在地上，滿臉紅腫，嘴角還掛著辣椒籽，旁邊扔著個眼熟的白玉瓶——正是劉封在青陽城賣“烈火丹”用的那只。
“是甘師姐！”有弟子小聲說，“剛才看到甘師姐從這兒經過！”
劉封心里冷笑，果然是甘欣月。這女人不僅跟甘家有關系，還想嫁禍給他。
劍無雙看著那白玉瓶，又看了看劉封，突然開口：“這瓶子不是劉封的。他的瓶底有個缺口，是上次被我劍氣劃到的。”
眾人湊近一看，果然如此。趙虎也懵了，他明明看到甘欣月拿著這瓶子……
“查！”劍無雙眼神一冷，“敢在玄天劍宗嫁禍同門，必須嚴懲！”
劉封看著劍無雙的背影，突然覺得這白斬雞也沒那么討厭。他摸了摸袖袋里的審判劍：“看來這宗門生活，比想象中有趣。”
審判劍：“有趣？我看是麻煩不斷才對。不過……剛才劍無雙幫你說話，是不是對你有意思？”
“滾！”劉封笑罵著，心里卻升起一絲暖意。或許，在這陌生的修真界，他也能找到真正的朋友。
遠處的內門山峰上，甘欣月站在亭子里，看著外門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手里把玩著另一只白玉瓶，瓶身上，甘文豪的魂識正緩緩流動：“做得好，我的好孫女。讓他們斗起來，我們才能坐收漁利……尤其是那個劉封，他的審判劍，可是個好東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