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個帶勁的姑娘，老子喜歡！！！”
齊廣林眼中發光，直接撲過去，從身后抱住吳幼佳，兩只大手在她的身上一頓狂捏。
吳幼佳的身體猛地僵住了。齊廣林滾燙的呼吸噴在她后頸上，帶著劣質煙草的酸臭。他粗糙的手指正隔著單薄的襯衫揉捏她胸前的柔軟，力道大得讓她疼得吸氣。“放開！“她掙扎著扭動身體，手肘狠狠往后頂去。
齊廣林悶哼一聲，卻更加興奮地收緊手臂。“夠辣！“他喘著粗氣，濕漉漉的嘴唇貼上她耳垂，“老子就喜歡馴服野馬...“
吳幼佳感到一陣惡心。她突然抬起腳，用高跟鞋的細跟狠狠踩在他腳背上。齊廣林痛呼著松開了手，她趁機轉身，一巴掌甩在他油膩的臉上。
“你他媽——“齊廣林捂著臉，眼中閃過兇光。但下一秒，他的表情凝固了——吳幼佳不知何時掏出了一把蝴蝶刀，鋒利的刀尖正抵在他喉結上。
“再碰我一下，“她輕聲說，刀尖微微下壓，“我就讓你永遠說不出'喜歡'這個詞。“
房間里突然安靜得可怕。齊廣林咽了口唾沫，喉結在刀尖下滾動。他這才注意到，眼前這個看似嬌小的姑娘，眼神冷得像西伯利亞的凍土。
“開、開個玩笑嘛...“他干笑著后退，后背撞上了酒柜。玻璃瓶相互碰撞的清脆聲響中，吳幼佳緩緩收起刀，轉身走向門口。
她的手剛搭上門把，突然聽見身后傳來玻璃碎裂的聲音。本能讓她側身一閃，一個威士忌酒瓶擦著她耳邊飛過，在門框上炸開無數碎片。
齊廣林喘著粗氣站在酒柜旁，手里握著另一個酒瓶。“臭婊子，“他咧嘴露出泛黃的牙齒，“今天不把你辦踏實了，老子跟你姓！“
吳幼佳瞇起眼睛。她慢慢解開襯衫最上面的兩顆紐扣，露出鎖骨處一道猙獰的傷疤。“知道這是什么嗎？“她聲音輕柔，“上一個像你這么說的男人留下的。“
廣林愣住了。就在這瞬間，吳幼佳猛地沖上前，一個利落的回旋踢將他手中的酒瓶踹飛。玻璃碎片在燈光下劃出閃亮的弧線，像一場微型流星雨。
齊廣林踉蹌后退，撞翻了茶幾。威士忌在地毯上洇開深色痕跡，混合著玻璃碴子閃閃發亮。吳幼佳踩過那片狼藉時，高跟鞋碾碎玻璃的聲響讓他頭皮發麻。“等、等等！“他胡亂抓起煙灰缸擋在胸前，“你知道我姐夫是誰嗎？“金屬缸體在他發抖的手里哐當作響，“動了我，你走不出這個城市！“
吳幼佳突然笑了。她彎腰撿起半截酒瓶，琥珀色液體順著鋒利的斷口滴落。“三年前在曼谷，“她用瓶尖輕輕劃過他顫抖的腮幫，“也有人這么威脅我。“玻璃陷進肥肉里，血珠連成細線，“后來他們用鏟子才能把他從墻上刮下來。“
電話鈴聲突然炸響。齊廣林褲袋里的手機亮起“姐夫“二字，吳幼佳瞥見后挑了挑眉。她松開酒瓶，任它在地毯上滾出黏膩的軌跡。“接啊。“她踢了踢他發抖的膝蓋，“開免提。“
齊廣林按下接聽鍵的瞬間，變聲器處理過的電子音從聽筒里傳來：“游戲好玩嗎？我在你別墅裝了十七個攝像頭。“吳幼佳猛地抬頭，視線掃過吊燈角落的紅色光點。
“現在走到西窗邊。“電子音繼續說。齊廣林連滾帶爬撲向窗口，突然發出非人的慘叫——窗外懸著個鮮血淋漓的麻袋，拉鏈縫隙里露出他小舅子青紫的臉。
吳幼佳的后頸滲出冷汗。這個角度攝像頭拍不到，她迅速用唇語對癱軟的齊廣林說：“想活命就配合。“然后抬高聲音：“原來您就是陳局長？久仰。“
電話那頭傳來打火機開蓋的脆響。“吳小姐。“電子音突然變成低沉的男聲，“我弟弟的命值多少錢？“
捏住齊廣林的后頸迫使他抬頭，讓他看清自己用口紅在掌心寫的字。“那要看，“她盯著對方抽搐的眼皮，“您覺得海港區拆遷文件值多少錢？“
電話里傳來紙張翻動聲。“明晚八點，帶著原件來碼頭。“男人輕笑，“記得穿漂亮點，我弟弟喜歡看你這樣。“掛斷后，吳幼佳從齊廣林西裝內袋抽出鋼筆，擰開發現是微型錄音器。她把它扔進威士忌里，看著氣泡咕嘟咕嘟冒上來。“告訴你姐夫，“她扯下窗簾綁帶捆住他的手腳，“他安插在拆遷辦的內鬼，昨天已經喂了鯊魚。“
走出別墅時，吳幼佳摸了摸鎖骨傷疤下的微型定位器。三百米外巷口，穿環衛工制服的男人正對著耳機說：“目標上鉤，準備B計劃。“他腳邊的垃圾車里，躺著個和她體型相仿的昏迷女孩。
吳幼佳踩著玻璃渣走向巷口，高跟鞋在寂靜的夜里敲出危險的節奏。她余光掃過那個“環衛工“——對方假裝整理垃圾袋的動作太僵硬，橡膠手套下露出價值不菲的機械表。
“需要幫忙嗎小姐？“男人直起身時，右手始終藏在反光背心里。吳幼佳突然把香奈兒包包甩過去，在對方下意識接住的瞬間，包帶纏住了他來不及抽出的手槍。她猛地下壓手腕，男人食指在扳機上被勒出骨裂的脆響。垃圾車后門突然彈開。三個黑影撲來的剎那，吳幼佳拽著包帶旋身，將慘叫的“環衛工“甩向他們。趁著人墻倒塌的混亂，她蹬著墻面翻進二樓空調外機，落腳時故意踩松了生銹的支架。
金屬墜落的轟鳴中，她聽見子彈擦過耳際的尖嘯。左側居民樓的窗簾后閃過鏡片反光——狙擊手。吳幼佳突然扯開襯衫，在狙擊鏡必然對準她胸口定位器的0.5秒里，將鋼筆大小的信號干擾器扎進自己鎖骨傷疤。監控屏幕前的陳局長只看到雪花一閃，目標就從熱成像儀上消失了。“B組失手。“狙擊手按住耳機匯報時，沒注意到通風管道里滴落的血珠。吳幼佳倒掛在管道內側，正用染血的指甲刀剪斷備用電源線。整條街陷入黑暗的瞬間，她落在B組組長背上，雙腿絞住他喉嚨：“告訴陳局長，他藏在情婦那的拆遷協議副本...“肋骨折斷的悶響打斷了她的話，“...已經在我老板桌上。“遠處傳來警笛聲。吳幼佳掰開組長攥著的手機，最新消息顯示“立即銷毀碼頭3號集裝箱“。她輕笑出聲，把組長染血的工作證扔進下水道——證件照下面印著“海港區拆遷辦副主任“。警車紅藍交錯的燈光掃過巷口時，垃圾車里的昏迷女孩突然睜眼。她扯掉仿真人皮面具，從舌底吐出刀片割斷繩索。后視鏡映出她與吳幼佳九分相似的臉，只是右眼下方多顆淚痣。
“C組就位。“女孩對著衣領紐扣說完，突然劇烈抽搐起來——她沒發現吳幼佳捆她時，在辮梢纏了根通著高壓電的發絲。
三百米外的屋頂上，真正的吳幼佳正在給傷口涂抹特制止血凝膠。她望著碼頭方向升起的濃煙，從內衣夾層抽出一張老照片：泛黃的畫面里，穿拆遷辦制服的父親被吊在挖掘機上，背后是如今陳局長的親筆簽名。“明天見，姐夫。“她對著火光輕語，把照片連同點燃的打火機一起拋向夜空。
吳幼佳在屋頂邊緣蜷縮成一團，止血凝膠的薄荷味刺痛了她的鼻腔。遠處碼頭的火光映在她瞳孔里，像一簇永不熄滅的仇恨。她摸出藏在鞋跟的微型注射器，淡藍色液體在玻璃管中微微晃動——這是能讓人十二小時內肌肉僵直的神經毒素，針尖還沾著C組女孩的血。下水道傳來金屬碰撞聲。她無聲地滑到通風口旁，聽見對講機沙沙的電流聲：“A組報告，在碼頭3號集裝箱發現...等等，這是什么——“慘叫伴隨著某種黏膩的咀嚼聲戛然而止。吳幼佳皺眉，這不是她安排的橋段。
手機屏幕突然亮起，未知號碼發來一張照片：陳局長癱坐在真皮轉椅上，太陽穴插著半截鋼筆，辦公桌擺放著被血浸透的拆遷文件。照片角落有枚模糊的金色袖扣——和她父親葬禮上別在遺體領口的那對一模一樣。
“游戲升級了。“新消息伴隨著爆炸聲震動她的掌心。吳幼佳猛地回頭，看見自己剛才棲身的空調外機被火箭筒轟成碎片。熱浪掀飛了她的假發，露出貼著頭皮的電子追蹤貼片。她終于明白為什么能輕易逃脫——他們根本是在驅趕獵物。巷子里的血泊突然泛起漣漪。偽裝成井蓋的金屬板緩緩升起，穿白大褂的男人推著輪椅出現。輪椅上坐著個戴氧氣面罩的老人，枯枝般的手指正撫摸著膝蓋上的黑貓。“幼佳啊...“老人氣管里發出風箱般的聲響，“你爸當年也像你這么倔。“
黑貓突然炸毛尖叫。吳幼佳這才發現貓眼是兩顆微型攝像頭，而老人脖頸處縫合線的針腳，和她鎖骨傷疤的形狀完全相同。白大褂男人掀開輪椅夾層，里面整齊排列著二十支藍色注射器——和她手里的一模一樣。警笛聲突然調轉方向。所有巷口同時亮起強光燈，吳幼佳在刺目光線中看見無數反光背心在移動，每件背心后都印著父親當年單位的logo。輪椅老人舉起顫巍巍的手，掌心躺著她小時候丟在拆遷辦門口的蝴蝶發卡。
“歡迎參加壓力測試。“白大褂男人按下輪椅扶手的紅色按鈕時，吳幼佳感到鎖骨下的定位器突然發燙。夜空被某種巨大的金屬撕裂聲劃破，她最后看見的，是集裝箱碼頭方向升起六架武裝直升機，機艙門里垂下的繩索上，吊著二十三個和她長相相同的女孩。
吳幼佳在強光中瞇起眼睛，蝴蝶刀已滑入掌心。輪椅老人的笑聲像生銹的齒輪轉動：“你以為復仇是場獨舞？“他扯開氧氣面罩，露出與陳局長如出一轍的家族胎記，“我們家族經營拆遷三十年，每個釘子戶都是最好的演員培訓素材。“白大褂男人突然撕下臉皮——是齊廣林那個“被裝進麻袋“的小舅子。他轉動輪椅扶手，黑貓瞳孔射出全息投影：二十三個克隆體正同步復制吳幼佳的戰斗動作，連她習慣性甩頭發的細節都分毫不差。
“你每殺一個人，我們就多十個替代品。“老人咳嗽著指向天空，直升機垂下的繩索突然齊齊斷裂。克隆體們墜落的瞬間，吳幼佳看清她們鎖骨都沒有傷疤——那才是真正的識別碼。下水道井蓋突然炸飛。真正的C組女孩沖出來，淚痣在強光下滲著血：“快走！他們用拆遷戶的骨髓...“話音未落，她太陽穴爆開血花。狙擊子彈來自吳幼佳曾經棲身的通風管。輪椅老人撫摸著黑貓：“現在壓力測試進入第二階段。“他按下另一個按鈕，所有強光燈突然調轉方向照向直升機。機艙里，穿環衛工制服的狙擊手們正互相瞄準——每個人脖子上都浮現出和吳幼佳相同的鎖骨傷疤。
吳幼佳趁機滾到垃圾車后，發現車底焊著父親當年用的老式工具箱。她撬開夾層，里面躺著支銹跡斑斑的射釘槍，槍管刻著“送給我的拆遷隊長“——是陳局長當年“犒勞“父親的禮物。
白大褂男人的慘叫突然響起。吳幼佳探頭看見他胸口釘著三枚鋼釘，輪椅老人正用注射器扎進自己脖子：“看來你爸沒告訴你，當年他親手...“藍色液體推入血管的瞬間，老人皮膚下竄出蛛網般的金屬絲。
整條街的玻璃同時爆裂。吳幼佳撲向最近的克隆體尸體，從她耳后抽出芯片插進自己追蹤貼片。所有直升機突然失控盤旋，像被無形絲線操縱的提線木偶。
“找到你了。“她對著芯片里閃爍的坐標輕笑，射釘槍對準三百米外的教堂鐘樓。生銹的鋼釘擊碎彩窗玻璃時，傳來金屬入肉的悶響。全息投影驟然熄滅，黑貓炸成一團電線。強光燈一盞接一盞爆裂，黑暗重新降臨。吳幼佳踩過滿地玻璃碴，從輪椅老人僵直的手指間抽出那張拆遷文件。火光中，文件背面顯出父親的字跡：“佳佳，真正的釘子永遠釘在敵人看不見的地方。“
遠處傳來第一聲雞鳴。她抹了把臉上混著血和露水的液體，把射釘槍別在后腰。晨霧中，二十三個克隆體的殘骸正在融化，像一場被陽光蒸發的噩夢。
吳幼佳踩著融化中的克隆體殘骸走向碼頭，晨霧在她身后拖出一道血色軌跡。射釘槍在后腰發燙，仿佛父親枯骨的溫度。集裝箱縫隙間突然閃過一道人影，她本能地側身，卻聽見熟悉的蝴蝶刀出鞘聲——是那個淚痣女孩，此刻她右眼下方正滲著藍色液體。“芯片植入四十八小時后會溶解腦干。“女孩扔來一個沾血的防水袋，里面裝著二十三張員工卡，“他們用拆遷補償金買通了整條生物鏈。“吳幼佳翻到最底下那張，照片里的自己穿著白大褂，工號竟是父親當年的編號。
霧中傳來履帶碾過碎骨的聲響。十臺挖掘機呈扇形逼近，每臺駕駛座都坐著個戴氧氣面罩的老人。最前排的機械臂突然砸下，吳幼佳翻滾躲開時，看見鏟斗里粘著父親那支射釘槍的復制品。淚痣女孩沖上前扯開衣領，鎖骨處新鮮縫合的傷疤還在滲血：“我們才是原版！當年拆遷隊...“履帶聲淹沒了后半句話。吳幼佳撞進集裝箱夾縫，發現內壁貼滿泛黃的拆遷公告，每張都按著父親的血手印。公告背面用鋼釘釘著張兒童畫：穿裙子的小女孩站在挖掘機前，畫紙邊緣有半枚金色袖扣的壓痕。履帶突然停止轉動。所有挖掘機同時亮起遠光燈，光束交匯處浮現全息投影——陳局長正在簽署文件，而遞鋼筆的手戴著環衛工手套。吳幼佳摸到后腰射釘槍的瞬間，投影里的鋼筆突然調轉方向，筆尖刺穿了她父親的瞳孔。“認知重構完成。“機械合成的女聲從四面八方響起。淚痣女孩的身體開始像素化消散，她最后掙扎著把蝴蝶刀插進地面。刀柄折射的光斑組成經緯坐標，吳幼佳舔掉虎口的血，在集裝箱銹蝕處擦出個模糊的日期：正是拆遷隊強拆福利院那天。挖掘機駕駛艙集體彈開，二十三個氧氣面罩垂落下來。吳幼佳扯斷最近的輸氧管，里面涌出的卻是淡藍色神經毒素。她突然明白那些克隆體為何沒有傷疤——真正的標記是隨毒素顯現的家族胎記。
第一縷陽光刺破濃霧時，她踩著履帶躍入駕駛艙。面罩下是張正在融化的老人臉，后頸插著與黑貓同款的數據線。吳幼佳拽出數據線插進自己鎖骨，全息投影立刻切換成拆遷現場監控：幼年的她被陳局長抱走時，手里攥著那枚金色袖扣。
“記憶錨點確認。“機械女聲突然帶上哭腔。所有挖掘機同時舉起機械臂，在空中拼出福利院的殘缺輪廓。吳幼佳舉起射釘槍，鋼釘擊碎駕駛艙玻璃的瞬間，二十三支藍色注射器從天花板墜落。
她在玻璃雨中接住其中一支，管壁上刻著父親扭曲的字跡：“佳佳，注射器里裝的是當年的拆遷補償金。“液體晃動時，她看見無數張百元大鈔在溶液里翻卷，每張都印著陳局長的臉。
淚痣女孩完全消散前，用唇語說了三個字。吳幼佳把注射器扎進機械操縱桿，看著藍色液體順著液壓管蔓延。當第一臺挖掘機開始肢解自己時，她終于讀懂了那句話：
“我們才是釘子。“
吳幼佳站在挖掘機的殘骸上，藍色液體順著液壓管滴落，在銹鐵上腐蝕出蜂窩狀的孔洞。她低頭看著掌心——那張被神經毒素泡軟的百元鈔票上，陳局長的臉正逐漸溶解成父親的模樣。
霧突然變濃了。
身后傳來金屬摩擦聲，她轉身時，看見最后那臺挖掘機的鏟斗緩緩升起，里面蜷縮著個穿福利院制服的小女孩。孩子抬起頭，右眼下方有顆淚痣，懷里抱著只銹跡斑斑的工具箱。“姐姐認得這個嗎？“小女孩打開箱子，里面整齊排列著二十三枚金色袖扣。每枚袖扣背面都刻著日期，最早的那個是福利院強拆前夜。
吳幼佳的蝴蝶刀掉在鋼板上，發出清越的顫音。她伸手去摸后腰的射釘槍，卻發現槍管不知何時已經彎曲成問號的形狀。
“他們說你最喜歡玩捉迷藏。“小女孩抓起一把袖扣撒向濃霧，金屬落地聲此起彼伏，“可你從來不去找我們。“
霧中浮現出模糊的人影。一個、兩個、三個......二十三個穿同樣制服的小女孩從不同方向走來，每個人鎖骨上都貼著電子追蹤貼片。她們手拉手圍成圓圈時，吳幼佳看見她們后頸都有一道縫合線——和她父親尸體上的針腳一模一樣。最矮的那個女孩突然開始咳嗽，吐出一團纏繞著血絲的金屬線。線頭在空氣中自動伸展，連接上挖掘機暴露的電路板。全息投影再次亮起，這次畫面里是年輕時的陳局長，他正把注射器扎進某個拆遷戶的脖頸，而鏡頭外有只小手舉著兒童畫——畫里穿裙子的小女孩，裙擺處藏著半截鋼筆。“認知重構第二階段。“機械女聲從地底傳來。所有小女孩同時解開制服紐扣，露出胸口泛著藍光的家族胎記。她們開始齊聲背誦拆遷條款，聲音漸漸與吳幼佳的記憶重疊：那是父親每晚在病床前教她的“防身口訣“。
工具箱突然震動起來。最底層的暗格彈開，露出支老式錄音筆。按下播放鍵的瞬間，父親虛弱的聲音混著心電圖警報響起：“佳佳，當你聽到這段錄音，說明他們已經找到培養皿的母本......“
小女孩們突然集體噤聲。她們像接收到某種指令般后退兩步，從口袋里掏出環衛工手套戴上。最小的那個走到吳幼佳面前，踮腳取下她鎖骨下的定位器，輕輕按在自己相同的傷疤位置。“歡迎回家，母本姐姐。“她露出與年齡不符的微笑，手套縫隙間露出機械表反光。
霧散了。
陽光刺破云層的剎那，吳幼佳看見整片廢墟上矗立著無數挖掘機，每臺駕駛艙里都坐著個戴氧氣面罩的自己。而遠處未拆完的福利院墻上，二十三張兒童畫正隨風飄落，每張畫背面都印著拆遷辦公章的鋼戳。
錄音筆還在循環播放最后一句：“記住，真正的釘子......“她彎腰撿起蝴蝶刀，發現刀刃不知何時已銹蝕成鑰匙的形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