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曉蕓的指尖在鍵盤上敲得發麻，屏幕右下角的時間顯示**03:17**。她的眼睛干澀得像是被砂紙磨過，可腦子里那團火卻越燒越旺。

電腦屏幕上，某知名品牌的旗艦店首頁赫然掛著她的設計——不，現在應該說是“他們的設計”了。那款她熬了七個通宵畫出來的“鵬城記憶”系列T恤，印花里藏著城中村的騎樓剪影和老榕樹的線條，現在卻成了別人的爆款，售價**59.9元**，銷量**8324件**。

“蕓姐……”助理小方推門進來，手里捏著工商局的回函，聲音發虛，“他們說……圖案相似度不足65%，構不成侵權。”

林曉蕓沒說話，抓起桌上的剪刀，“咔嚓”一聲，那封蓋著紅章的回函被攔腰剪斷。紙屑飄落，露出對方律師函上的字句：

>**“貴司作為小型制衣作坊，缺乏原創設計證據鏈，建議接受和解……”**

她冷笑一聲，把剪刀插回筆筒，金屬碰撞聲在寂靜的廠房里格外刺耳。

“告訴老劉，今天停產。”她站起身，抓起外套，“我去會會這位‘原創設計師’。”

小方張了張嘴：“蕓姐，他們背后是大公司，我們……”

“怕什么？”林曉蕓回頭，嘴角扯出一個笑，“他們偷得了我的圖，偷不走我的手。”

“浮沫”咖啡館開在文創園里，裝修走的是工業極簡風，一杯手沖咖啡標價**78元**，抵得上陳大河跑一上午的單。

林曉蕓坐在靠窗的位置，對面是穿著森系長裙的蘇娜——某知名服裝品牌的“新銳設計師”，微博粉絲**20萬+**，最近剛拿了“年度創意新銳獎”。

“林小姐，久仰。”蘇娜微笑，推來一張燙金名片，“沒想到你這么年輕。”

林曉蕓沒接，只是盯著她手腕上的卡地亞鐲子——那玩意兒夠買她廠里三臺縫紉機。

“借鑒是行業的常態啦。”蘇娜攪動著咖啡，語氣輕松，“何況，你們的印花工藝確實粗糙了點……”

林曉蕓的指甲掐進掌心。

就在這時，玻璃門被猛地推開，陳大河拎著外賣箱沖了進來，制服后背濕了一大片：“林小姐！你訂的二十杯冰美式……”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桌上早已擺好了精致的咖啡杯。

蘇娜挑眉：“這位是？”

林曉蕓突然笑了，伸手從外賣袋里摸出個紅糖饅頭，狠狠咬了一口：“哦，我點的‘備用飲品’。”

饅頭渣掉在蘇娜的**米蘭時裝周限定款包包**上，對方的表情瞬間僵住。

陳大河站在旁邊，嘴角抽了抽——他認得這個笑，林曉蕓每次要干大事之前，都是這副表情。

暴雨砸在鐵皮屋頂上，像一千個鼓點同時炸開。林曉蕓蹲在倉庫里，翻找三個月前的設計草圖。紙箱受潮，霉味混著油墨味沖進鼻腔。

突然，停電了。

黑暗中，手機屏幕的光照出一疊被遺忘的物流單——收貨方赫然是**蘇娜公司的倉庫地址**，日期早于對方所謂的“原創首發日”。

“蕓姐！”小方渾身滴水沖進來，手機屏幕上是抖音界面，“有人在扒我們廠環境差……”

視頻里，搖晃的鏡頭掃過掉漆的縫紉機、老舊的排風扇，配文**“這種小作坊能出好設計？”**

林曉蕓的呼吸發緊。

這時，陳大河的語音消息彈出來：

“我有個騎手兄弟說……見過你家版師老王上周進過對方公司大樓。”

深夜，城中村的大排檔。霓虹燈在雨霧中暈出紅綠光斑，塑料布上的水珠折射著廉價而鮮活的光。

林曉蕓把證據一張張排開：物流單、監控截圖、老王兒子新買的**頂配游戲本發票**——價格抵他三個月工資。

“要發微博曝光嗎？”小方捏扁了啤酒罐。

林曉蕓沒回答。她摸出那張被燒掉一角的原始設計圖，背面是父親歪歪扭扭的鉛筆字：

>**“蕓囡，廠子押給銀行了。”**

她突然抓起所有證據，走向煤氣灶。

“蕓姐！”陳大河一把攥住她手腕。

冰涼的雨水順著他下巴滴在燃燒的紙頁上，“嗤”地騰起白煙。遠處，消防車的警笛聲刺破雨夜。

林曉蕓盯著火焰，輕聲說：

“明天幫我約電視臺。”

“我要直播制衣全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