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順著我的指尖流進巖縫，巖層深處傳來微弱的震顫。那不是回響，是回應。白月葵沖過來扶我時，我還能感覺到體內的雷勁在逆向游走，像被什么東西拽著往丹田深處拉。她一句話沒說，直接把匕首插進地面裂縫，撬出一塊泛著金屬光澤的礦晶。

“別動。”她聲音很啞，但手穩。

她用刀背敲碎礦晶，將碎片排成一條線，連向遠處塌陷的通道壁。接著撕下我作戰服的內襯，蘸了滴落的血抹在最前端的晶面上。血剛碰上，整排礦晶突然泛起一層幽藍的光，像是活了一樣順著線路跳動。

我喉嚨一甜，又咳出一口血。她立刻把我的手腕按在礦晶末端，雷弧從我皮膚下竄出來，沿著晶體鏈泄入巖層。經脈里的灼燒感稍微退了些，可眼球后頭還在發燙，視線邊緣泛著藍。

她抬頭看我，眼神變了。

“你的血和雷能共振了。”她說，“不是副作用，是融合。”

我沒力氣回答。她背起我，一腳踢開擋路的碎石。通道頂不斷掉落石塊，她走得極慢，每一步都在聽地底的動靜。

我們剛轉過一道彎，頭頂轟然塌下一大片巖層，封死了來路。她靠著墻喘了口氣，從戰術腰帶上扯下最后一個信號彈，砸向通道盡頭。紅光劃破黑暗，照亮前方十米——那里有個半塌的應急艙，門卡在變形的框架里。

她把我放下，用匕首撬門。鉸鏈發出刺耳的摩擦聲，艙門終于被扯開一條縫。她鉆進去，兩秒后拖出一臺便攜式醫療儀，接上電源。屏幕閃了閃，顯示“系統自檢中”。

我開始抽搐。雷能在體內亂撞，皮膚下的紋路像電流在爬。她把醫療儀的電極貼片按在我胸口和后頸，剛接通，儀器就發出警報。屏幕上的心率曲線扭曲成鋸齒狀，腦波頻率竟然和某種外部信號同步。

她拔掉電源，改用手動呼吸器。氧氣面罩扣在我臉上，她把一根導線纏在自己手腕上，另一端連到接地樁，再從樁上引線接我腕脈。她的生物電成了導流橋，一點點把我體內暴走的雷能引出去。

“撐住。”她說。

我沒撐住。

意識斷片前，我看見她把匕首插進自己的手臂，用血在艙壁上畫了個簡化的六角陣。血流進刻痕，陣法亮了一下，接著所有金屬部件都震了震，像是被什么掃過。

然后我聽見聲音。

不是耳朵聽到的，是從骨頭里冒出來的低頻震動。有人在說話，又像不是人在說。語序亂，詞不連貫，但意思能懂。

“核心……沒死……它在改寫……”

我勉強睜開眼。她正跪在艙門口，對著外面發愣。我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廢墟堆里有個人影在動。那人拖著一條斷腿，外骨骼半邊燒焦，爬得極慢。他手里攥著一塊黑乎乎的芯片，邊緣還在冒煙。

白月葵沖出去，把他拖進艙內。那人已經說不出話，只是把芯片塞進她手里，手指一松，頭一歪。她立刻用刀切開他脊椎接口，把芯片插進終端。

屏幕閃出一段殘像：地脈核心的波形圖。按理說那東西該歸零了，可圖上有一條極細的線，每隔七秒跳動一次，像心跳。下方標注著兩行字：“意識殘片重組中”“能量協議正在重構”。

她拔出芯片，試圖連上龍骨村的信標。終端反復搜索，所有導航頻率都偏移了，坐標跳來跳去，像是被什么東西干擾。

我忽然覺得冷。

不是溫度低，是體內的熱被抽走了。雷紋在皮膚下縮成點狀，集中在心口和指尖。我抬起手，發現指甲蓋邊緣泛著藍光，像礦晶反光。

她回頭看了我一眼，把終端遞過來。天際線方向，一道紫得發黑的光帶橫貫天空，無聲蔓延。它不像是極光，更像是某種能量在空間里劃開的口子。

“你看那個。”她說。

我沒回答。我感覺到體內的雷勁在變。不再是五雷天心訣原本的運行路線，它自己在改，像被什么牽引著重新排布。每一次跳動，都和天上的光帶頻率對上一次。

她把終端收起來，重新接上醫療儀，這次沒開電。她用機械泵維持我的呼吸，又從急救包里取出一支抑制劑，扎進我脖子。

針管剛推到底，我猛地抽搐，雷弧從頸動脈炸開，直接把針頭熔斷。抑制劑灑在地面，碰到金屬支架的瞬間，整滴液體炸成一團電火花。

她立刻扔掉注射器，切斷所有電子設備。艙內只剩應急燈的紅光。她把接地樁砸進更深的巖層，換更粗的導線，重新連上我的脈門。

“不能再用電子監控了。”她說，“你的身體在排斥電流以外的一切。”

我喉嚨動了動，想說話，卻只噴出一串細小的電弧。

她盯著我的眼睛，忽然伸手抹掉我眼角滲出的血。血在她指尖泛起漣漪，藍光一閃即逝。

“你和它連上了。”她說，“不是被感染，是共鳴。”

我想搖頭，可脖子僵了。體內的雷勁開始往頭部匯聚，太陽穴突突直跳。我看見艙壁上的六角陣又亮了，這次是自發的，從內部透光。陣法的紋路和我皮膚下的雷紋一模一樣。

她猛地把匕首插進陣心，硬生生切斷了光路。陣法熄滅，我腦中的壓力稍微退了點。

她靠在墻邊，喘著氣，手指還在抖。她把芯片塞進防水袋，貼身收好。然后從我腰帶上解下戰術刀，割開自己左臂的作戰服。她用刀尖在皮膚上劃了個小口，擠出一滴血，滴在礦晶上。

血沒反應。

她又割深一點，再滴。

這一次，礦晶微微發亮。

她抬頭看我，眼神冷了下來。

“只有你的血能激活它。”她說，“不是雷能的問題，是你的血本身變了。”

我想說點什么，可嘴剛張開，一股電流從舌根沖上來，整個人猛地繃直。監測儀殘片上的指示燈突然全亮，接著噼啪炸開。艙內所有金屬件都在震，像是被無形的波掃過。

她撲過來壓住我肩膀，大喊我的名字。

我睜開了眼。

瞳孔里全是藍光。

我感覺到天上的極光在動，它不是光，是信號，是某種語言。每一個波動都在往我腦子里灌東西——不是畫面，不是聲音，是結構，是規則，是能量運行的底層邏輯。

我張嘴，聲音不像我自己。

“它在……進化……”

話一出口，體內的雷勁全停了。像是被這句話抽干了所有動力。我眼前一黑，最后感覺到的是她抓住我的手，把我的手指按在她手腕上。

她的脈搏跳得極慢。

我的指尖卻開始發燙。

她的皮膚下，有一道極細的藍線，從動脈開始，往心臟方向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