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巷的積水漫過腳踝時，林默正盯著觸須怪頂端那張開合的嘴部。

青灰色的黏液混著雨水滴在地上，蝕出細密的小坑。這只觸須比剛才在便利店遇到的更靈活，頂端的倒刺間還掛著半塊撕碎的布料——大概是某個不幸者的遺物。

【觸須攻擊半徑：1.8米】

【當前距離：2.3米（安全范圍）】

【它的移動速度：1.2m/s（比前兩只快30%）】

視網膜上的數據流因劇烈頭痛微微顫抖，像劣質信號的電視屏幕。林默甩了甩頭，試圖驅散那股鑿太陽穴的鈍痛，左手卻突然傳來一陣抽搐——毒素已經爬到了肩膀，皮膚下的蠕動感越來越清晰，像是有無數條細小的蟲子在啃噬神經。

“趙鵬，拆到哪一步了？”他對著對講機低吼。這臺對講機是從王總包里翻出來的，信號時斷時續，電流聲刺啦作響。

“擰……擰螺絲呢！”對講機那頭傳來趙鵬帶著哭腔的聲音，夾雜著金屬碰撞的脆響，“這螺絲銹死了！擰不動啊！”

林默的目光掃過五金店的方向。趙鵬的身影縮在卷閘門后，手里的扳手正跟發電機較勁，后背露在外面，離觸須怪的攻擊范圍只有不到三米。

【趙鵬暴露時間：已持續1分12秒】

【觸須轉向攻擊的概率：72%（受扳手震動吸引）】

【剩余拆卸時間：至少3分鐘（按當前進度）】

“把扳手反過來用！”林默突然喊道，同時猛地將手里的消防水帶朝反方向甩去。水帶抽在圍墻上，發出“啪”的脆響，比扳手的聲音更刺耳。

觸須怪的動作頓了頓，頂端的嘴部轉向聲音來源，青灰色的身體在雨里劃出一道扭曲的弧線。

“反……反過來？”趙鵬的聲音帶著困惑，但還是照做了。

林默的大腦在高速運算：

【扳手反向受力點：螺絲邊緣的六角棱】

【所需扭矩：30N·m（趙鵬的臂力剛好達標）】

【成功概率：85%】

“用力砸！”他再次嘶吼，同時注意到觸須怪的身體繃緊了——這是彈射攻擊的前兆。

【攻擊前搖：0.3秒】

【彈射速度：15m/s（比之前快25%）】

【預判軌跡：趙鵬后背】

“低頭！”

林默的吼聲和觸須破空的“咻”聲同時響起。趙鵬下意識地往前一趴，觸須擦著他的頭皮射過去，狠狠扎進卷閘門里，倒刺瞬間撕下一大塊鐵皮。

“哐當！”

鐵皮落地的瞬間，對講機里傳來趙鵬帶著哭腔的歡呼：“下來了！燃油泵下來了！”

【拆卸完成時間：2分47秒（比預計快13秒）】

【觸須拔出門板所需時間：1.2秒】

【趙鵬返回冷庫的最短路徑：12米，需8秒】

“往我這邊跑！”林默迎著觸須怪沖過去，右手撿起地上的半截磚頭。

他沒有直接攻擊，而是算準觸須拔出門板的瞬間，將磚頭朝巷口的積水坑扔過去。

“噗通！”

水花濺起的高度剛好擋住觸須的視線。林默借著這個間隙，側身滑出半步，左手撐地時，肩膀的麻痹感讓他差點摔倒——毒素已經擴散到53%，整個左臂幾乎失去知覺。

【觸須擺脫視覺干擾時間：0.5秒】

【趙鵬已跑出6米，距離冷庫還有6米】

【我的位置：觸須正前方1米，可吸引其注意力】

“來啊！”林默故意用沒受傷的右臂拍打墻壁，發出規律的震動。觸須對這種有節奏的震動格外敏感，果然放棄了趙鵬，轉而朝他撲過來。

這一次，它的攻擊角度異常刁鉆，從斜上方壓下來，帶著一股腥風，封死了所有閃避的空間。

【觸須攻擊角度：75°】

【覆蓋范圍：2米×1.5米】

【唯一空隙：左下角，寬度30cm，高度50cm】

頭痛在瞬間飆升到頂點，像是有把電鉆鉆進了天靈蓋。林默的視線里炸開一片白光，耳邊的鳴響讓他聽不見自己的嘶吼，但身體卻憑著演算的本能做出了反應——

他猛地蜷縮身體，像只蝦米一樣往地上滾去。觸須擦著他的后背掃過，倒刺刮破了外套，帶出一道火辣辣的疼。

【翻滾距離：1.8米】

【起身所需時間：0.7秒】

【觸須二次攻擊準備時間：1.1秒】

“夠了……”林默撐著地面站起來，喉嚨里涌上一股腥甜。他抹了把嘴角，看見指尖的血珠在雨里迅速化開。視網膜上的數據流開始重疊，【觸須數量】后面的數字突然從“1”變成了“7”。

七只？

他猛地轉頭，心臟瞬間被攥緊——不知何時，巷口的陰影里鉆出來更多觸須，青灰色的身體在雨幕里此起彼伏，像一片蠕動的蛇群。剛才被磚頭引開的兩只觸須也回來了，正和其他幾只匯合，形成一個半包圍圈，將他和趙鵬困在了中間。

“林默！快進來！”

冷庫方向傳來鄭曉的喊聲。林默抬頭，看見趙鵬已經沖到了鐵門口，鄭曉正使勁往里拉他，李萌萌則舉著根鐵棍，緊張地盯著觸須群。

【包圍圈閉合時間：17秒】

【我與冷庫的距離：15米】

【需突破的觸須數量：3只（正前方）】

“鄭曉！看門上的備用鎖舌！”林默邊跑邊喊，大腦里的演算幾乎要燒起來，“在門內側，鎖芯右邊，有個銀色的小鐵片！”

這是他剛才沖出冷庫時，用余光瞥見的結構——鄭曉是設備維護員，對機械的敏感度遠超常人，或許能在短時間內弄明白那東西的作用。

“鎖舌？”鄭曉愣了一下，但還是立刻松開趙鵬，伸手在門內側摸索。她的手指很快碰到了那個凸起的金屬片，“找到了！怎么弄？”

【備用鎖舌結構：彈簧式，向右推3厘米即可卡入卡槽】

【所需力量：15公斤（鄭曉的體能剛好達標）】

【鎖舌卡入后，門的抗撞擊力提升至200公斤】

“向右推3厘米！用力！”林默的聲音因為頭痛變得嘶啞。他已經沖到了第一只觸須面前，這只觸須的直徑只有手腕粗，攻擊性卻最強，正對著他的膝蓋射過來。

【觸須直徑：6cm（弱點：表皮較薄）】

【攻擊速度：10m/s】

【最佳攔截點：距離頂端15cm處（神經密集區）】

林默沒有閃避。他忍著左臂的麻痹，用盡全力將消防斧反握在右手里，斧刃的角度精確到53°——這個角度既能劈開觸須表皮，又能最大限度減少反震帶來的體力消耗。

“噗嗤！”

斧刃沒入觸須的瞬間，林默感覺像是砍進了一塊灌滿黏液的海綿。觸須怪發出刺耳的尖嘯，身體劇烈抽搐，倒刺狠狠刮過斧柄，差點脫手。

【刺入深度：4cm（未達神經核心）】

【觸須死亡時間：延遲3秒（需二次攻擊）】

但他沒時間補刀了。另外兩只觸須已經從左右兩側包抄過來，距離不足兩米。林默猛地拔出斧頭，黏液濺了他一臉，腥臭味嗆得他劇烈咳嗽，視線因此模糊了0.3秒——就是這0.3秒的延遲，讓他沒能完全避開左邊的觸須。

“嘶——”

觸須的倒刺擦過他的腰側，撕開一道血口。冰冷的黏液順著傷口往里鉆，像是瞬間澆了一盆液氮，凍得他肌肉抽搐。

【傷口深度：2cm（未傷及內臟）】

【毒素擴散速度：因新傷口加速，當前61%】

【剩余體力：37%】

“快到了！”趙鵬在鐵門口大喊，聲音都變了調。

林默咬著牙沖過最后五米。鄭曉已經將備用鎖舌推到位，鐵門比剛才穩固了許多，但七只觸須正瘋狂地撞擊門板，每撞一下，門上的鐵絲加固扣就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吱”聲。

【鐵絲扣承重極限：180公斤】

【觸須撞擊力總和：210公斤（超載）】

【斷裂時間：5秒】

“開門！”林默撲到鐵門前，鄭曉和趙鵬立刻合力拉開一條縫。他側身擠進去的瞬間，余光瞥見鐵絲扣已經繃出了裂痕。

“關門！”

鐵門“哐當”一聲合上的同時，鐵絲扣“啪”地斷了。最前面的那只觸須剛好伸到門縫處，被門夾斷了半截，青灰色的黏液像噴泉一樣濺在門板上，發出“滋滋”的腐蝕聲。

冷庫里的寒氣瞬間包裹了全身。林默靠在門上滑坐在地，劇烈的咳嗽讓他彎下了腰，每咳一下，太陽穴就像被重錘砸了一下。他抹了把腰側的傷口，摸到一手黏膩的血，混雜著觸須的毒液，在低溫下泛著詭異的白沫。

“你怎么樣？”鄭曉蹲下來，從工具箱里翻出紗布，想給他包扎，卻被他按住了手。

“先別碰。”林默的聲音很啞，“毒液有腐蝕性，用酒精……”

話沒說完，他突然停住了。

冷庫深處的陰影里，有兩個模糊的身影蜷縮在貨架后面。剛才光顧著應付觸須，竟然沒注意到這里還有其他人。

【身影1：身高約150cm（少年或兒童），呼吸急促（虛弱狀態）】

【身影2：身高約160cm（中年女性），呼吸平穩（警惕狀態）】

【距離：8米，未攜帶明顯武器】

“誰在那里？”趙鵬舉起消防斧，聲音還有些發顫。

陰影里的人動了動。一個蒼老的女聲傳出來，帶著明顯的戒備：“別過來。我們沒惹你們。”

林默的大腦自動捕捉到聲音里的情緒——恐懼占比40%，警惕占比60%，沒有明顯的敵意。他掙扎著站起來，腰側的傷口被牽動，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氣，但還是朝著陰影走了兩步。

“我們也沒惡意。”他的聲音盡量平穩，“外面不安全，這里……暫時還算安全。”

陰影里的人沉默了幾秒，緩緩走了出來。

走在前面的是個頭發花白的老太太，穿著件洗得發白的護士服，胸前的工牌歪在一邊，上面寫著“趙蘭”。她的左手緊緊牽著個少年，少年看起來只有十三四歲，臉色蒼白得像紙，嘴唇毫無血色，正虛弱地靠在老太太身上，眼睛半睜半閉，像是隨時會暈過去。

“阿杰，別怕。”趙蘭輕輕拍了拍少年的后背，目光卻像雷達一樣掃過林默、鄭曉和趙鵬，最后落在林默腰側的傷口和左臂的青灰色紋路上，“你被觸須毒素感染了？”

“嗯。”林默點頭，“暫時被低溫壓住了。”

“不可能。”趙蘭立刻搖頭，語氣肯定，“我在市一院當了三十年護士，災變后見過不下十個被感染的，最快的十分鐘就開始抽搐，最慢的也撐不過半小時。你……”她上下打量著林默，眼神里充滿了懷疑，“你這狀態，不對勁。”

林默沒解釋。他的注意力全在那個叫阿杰的少年身上——少年的嘴唇在動，似乎在說什么，但聲音太小，聽不清。

“他在說什么？”林默問。

趙蘭嘆了口氣，俯身在少年耳邊聽了幾秒，抬頭說：“他說……剛才撞門的觸須，已經不動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

林默走到鐵門邊，側耳傾聽。外面的撞擊聲確實停了，只剩下嘩嘩的雨聲。

【觸須撤離原因：？？？】

【概率1：被其他目標吸引（可能性30%）】

【概率2：受到某種指令（可能性50%）】

【概率3：阿杰的預警能力（可能性20%）】

“你能感覺到它們？”林默看向阿杰。

少年虛弱地點點頭，喉嚨里發出沙啞的氣音：“神經波……它們的神經波……消失了。”

“神經波？”趙鵬一臉茫然，“那是什么？”

“不知道。”阿杰搖搖頭，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臉漲得通紅，“每次……每次感覺到，都會累……”

趙蘭連忙扶住他，輕輕拍著他的背：“別說話了，省點力氣。”她看向林默，眼神緩和了些，“阿杰災變后就有這本事，能提前感覺到觸須怪的位置，就是每次用完都得虛弱好一陣子。”

林默的大腦瞬間捕捉到關鍵信息：

【阿杰能力：觸須神經波預警】

【有效范圍：未知】

【預警代價：短期虛弱（持續時間未知）】

【價值評估：極高（可規避90%的突襲風險）】

“你的預警范圍是多少？”他追問，語氣帶著不自覺的急切。

趙蘭皺起了眉：“你問這個干什么？”

“規劃安全路線。”林默的回答很直接，“我們需要知道，在多少米范圍內是安全的。”

“安全？”趙蘭冷笑一聲，目光掃過他腰側滲血的傷口和鄭曉手里的燃油泵，“就憑你們？剛才在外面跟觸須硬碰硬，差點連門都關不上，現在還想規劃路線？”

她的目光最終落在林默的左臂上，帶著明顯的輕視：“我聽說過覺醒異能的人，有力氣大的，有跑得飛快的，甚至有能放火的。可沒聽說過，有人靠‘算數’就能殺觸須的——剛才要不是鄭曉反應快，你們倆現在已經成怪物的點心了。”

鄭曉想反駁，卻被林默按住了手。

“你說得對。”林默平靜地承認，“現在還不行。”

他低頭看了眼自己的左臂，青灰色的紋路在低溫下又退了些，但皮膚下的蠕動感并未消失，像是在積蓄力量。剛才那56秒的極限演算，讓頭痛和毒素的副作用同時爆發，現在他的視野里還殘留著淡淡的重影。

【當前可演算變量：3（受體力和毒素影響，無法增加）】

【誤差范圍：0.2-0.8cm（比之前更不穩定）】

【副作用：四級頭痛（伴隨間歇性耳鳴）】

“但很快就行。”他補充道，語氣里沒有絲毫波瀾，仿佛在陳述一個既定的事實。

趙蘭還想說什么，阿杰突然拉了拉她的衣角，小聲說：“冷……”

冷庫的溫度確實在降。林默抬頭看向制冷機的壓力表，指針已經落到了“危險”區域，說明蓄電池的電量正在快速流失。

【剩余續航時間：14小時27分（比之前估算少33分鐘，可能因頻繁開關門損耗）】

【燃油泵安裝所需時間：約1小時（需鄭曉操作）】

【安裝完成后，發電機可支持制冷機全功率運行：72小時（根據燃油余量估算）】

“鄭曉，”林默轉向設備維護員，“能在1小時內把燃油泵裝上嗎？”

鄭曉看著手里沾滿油污的零件，又看了看制冷機的線路接口，點頭：“差不多。但需要兩個人幫忙扶著發電機，它太沉了。”

“我來。”趙鵬立刻說，盡管他的手還在抖。

林默看向趙蘭：“能幫我處理下傷口嗎？你是護士，應該比我們懂。”

趙蘭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從隨身的布包里拿出一小瓶酒精和半包棉簽：“只能簡單消毒，這毒液我處理不了。”她蹲下來，用棉簽蘸著酒精擦拭林默腰側的傷口，動作很輕，但酒精碰到傷口的瞬間，還是疼得林默倒抽一口冷氣。

“嘶——”

“忍著點。”趙蘭的聲音緩和了些，“這毒液很奇怪，低溫確實能抑制它，但好像……也在改變它的性質。”她指著林默左臂的青灰色紋路，“你看這里，邊緣比剛才更清晰了，不像在擴散，倒像在……凝固？”

林默低頭看去。果然，青灰色的邊緣不再是模糊的擴散狀，而是變得像冰碴一樣銳利，在冷庫的白光下泛著淡淡的光澤。

【毒素狀態：活躍→半凝固】

【低溫影響：抑制擴散（+），改變分子結構（？）】

【與冰系異能的關聯性：待驗證（概率60%）】

一個模糊的念頭在他腦海里閃過，但頭痛讓他抓不住那絲靈感。他只能暫時將這個發現記在心里，指尖無意識地在膝蓋上畫著演算公式。

“對了，”鄭曉突然開口，手里拿著個從趙鵬那里接過的對講機，“剛才忙著關門，沒注意——王總呢？”

所有人都愣住了。

林默猛地轉頭看向鐵門內側——剛才太混亂，竟然沒人注意到，王總不見了。

【王總失蹤時間：約2分鐘（從觸須撤離到現在）】

【失蹤原因：主動離開（可能性70%）/被隱藏危險帶走（可能性30%）】

【風險等級：中（若他獨自離開，可能引來更多觸須）】

“他剛才還在門后……”李萌萌怯生生地說，聲音發顫，“我好像看見他往……往冷庫深處走了。”

冷庫深處一片漆黑，只有幾排貨架的影子歪歪扭扭地映在地上，像蟄伏的怪物。制冷機的嗡鳴聲在空曠的空間里回蕩，顯得格外詭異。

林默站起身，撿起地上的消防斧。

【冷庫深處結構：未知（可能有隔間或通道）】

【王總攜帶物品：背包（內有罐頭×3，水×2瓶）】

【潛在危險：未知（可能有其他變異體或結構隱患）】

“趙鵬，跟我來。”他朝黑暗走去，腰側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但大腦已經重新進入演算狀態，“鄭曉，繼續修發電機，別停。趙蘭，看好阿杰和李萌萌。”

趙蘭看著他走進黑暗的背影，又看了看鄭曉手里的燃油泵，嘴唇動了動，最終還是沒說什么，只是把阿杰摟得更緊了些。

黑暗中，林默的腳步很輕，每一步都踩在沒有冰碴的地面上。他的視網膜上自動浮現出簡易的地圖——根據冷庫的外部尺寸和內部貨架的排列，推算出可能存在的通道。

【推測隔間位置：西北方向，距離20米】

【王總腳步聲殘留：微弱（向西北方向）】

【空氣流動：西北方向有微弱氣流（可能是通風口或暗門）】

走到第十五排貨架時，他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不是觸須的毒液味，是新鮮的人血味。

林默握緊消防斧，放慢腳步。貨架后面傳來壓抑的嗚咽聲，像是有人在哭。

【聲源位置：貨架后1.5米】

【呼吸頻率：每分鐘32次（極度恐懼）】

【生物特征：與王總匹配】

“王總？”林默繞到貨架后面。

王總蜷縮在地上，右腿不自然地扭曲著，褲腿被血浸透了，正抱著膝蓋瑟瑟發抖。他面前的地上，有一攤摔碎的罐頭，油漬混著血，在冰冷的地面上凍成了一層薄冰。

“別……別過來……”王總的聲音帶著哭腔，“這里……這里有東西……”

林默的目光掃過四周。除了貨架和滿地的凍肉，什么都沒有。

【異常點：王總前方3米處，地面有不規則凹陷（直徑約50cm）】

【凹陷邊緣：有新鮮的抓痕（非觸須倒刺造成，更像人類指甲）】

【王總傷口：右小腿骨折（可能是摔倒時被凹陷邊緣絆倒）】

“什么東西？”林默走到凹陷旁邊，用消防斧敲了敲地面。冰層下面是空的，發出空洞的回響。

“黑……黑色的……”王總語無倫次，“從地里鉆出來的……長爪子……”

林默蹲下來，用斧刃撬開冰層。下面不是水泥地，而是塊松動的金屬板，板上的螺絲已經銹得不成樣子。

【金屬板尺寸：60cm×60cm】

【下方空間：未知（可能是檢修通道）】

【危險等級：高（若存在未知生物，可能具有隱蔽性）】

他剛要伸手去掀金屬板，對講機突然響了，鄭曉的聲音帶著驚慌：“林默！快回來！發電機……發電機后面有東西！”

林默的心臟猛地一沉。

【鄭曉位置：冷庫中央，距離此處15米】

【發電機后方：視覺盲區（被機器遮擋）】

【阿杰狀態：虛弱（可能無法及時預警）】

“趙鵬，看著他。”林默丟下一句話，轉身朝冷庫中央跑去。腰側的傷口被扯得生疼，左臂的麻痹感也在加劇，但他顧不上了——團隊里最懂機械的鄭曉出事，意味著他們可能永遠失去穩定的電源，也就失去了抑制毒素的唯一方法。

跑到中央區域時，他看見鄭曉正舉著扳手，緊張地盯著發電機后面，李萌萌躲在她身后，嚇得渾身發抖。趙蘭抱著阿杰，擋在她們前面，臉色蒼白，但眼神很堅定。

“怎么了？”林默沖到發電機側面。

“剛才……剛才聽見后面有動靜。”鄭曉的聲音發顫，“像是什么東西在爬……”

林默繞到發電機后面。

狹窄的縫隙里，只有幾根裸露的電線和一堆凍住的冰塊，什么都沒有。

【地面痕跡：無新鮮爪印或黏液】

【空氣氣味：只有機油和冷氣，無異常腥臭味】

【聲音來源：可能是電線受熱膨脹（發電機運行時會產生微量熱量）】

“是不是電線響？”林默伸手摸了摸發電機的外殼，有點溫，“機器啟動時，電線熱脹冷縮……”

話沒說完，他突然停住了。

發電機后面的墻壁上，有塊瓷磚是松動的。瓷磚邊緣的水泥已經脫落，露出后面深色的磚塊——這不是冷庫該有的結構，更像是……人為砌上去的假墻。

【假墻厚度：約20cm（根據瓷磚與磚塊的間距估算）】

【敲擊聲：沉悶（內部可能為實心，但不排除中空）】

【與金屬板下方空間的關聯性：可能相通（概率45%）】

林默用斧背敲了敲假墻。

“咚……咚……”

聲音確實有點悶，但在沉悶中，似乎夾雜著一絲極其微弱的回響。

是空的。

他剛要再敲，阿杰突然虛弱地開口，聲音小得像蚊子哼：“母須……神經波……和這個一樣……”

林默猛地轉頭看向少年。

“你說什么？”

阿杰被他的反應嚇了一跳，往趙蘭懷里縮了縮，小聲重復：“這個……墻后面的聲音……和母須的神經波……很像……”

母須？

這個詞像道閃電劈進林默的大腦。他想起阿杰之前說過“研究所的機器聲和觸須神經波很像”，現在又說假墻后面的聲音像“母須”的神經波——這絕不是巧合。

【母須：觸須怪的母體？（推測）】

【研究所：與觸須變異相關（已知）】

【假墻后面：可能是研究所的秘密通道或實驗區域（高度推測）】

“鄭曉，有工具能拆瓷磚嗎？”林默的聲音有些發緊。

鄭曉從工具箱里翻出一把鏨子：“這個可以，但動靜會很大……”

“拆。”林默的語氣不容置疑，“我們需要知道后面是什么。”

趙蘭皺起眉：“現在拆？萬一引來觸須怎么辦？”

“外面的觸須已經撤離了。”林默看向鐵門的方向，“而且，比起外面的怪物，墻后面的東西可能更危險——但也可能，是我們活下去的關鍵。”

他的目光掃過所有人：趙蘭懷里虛弱的阿杰，舉著鏨子的鄭曉，一臉茫然的趙鵬（他不知何時跟了過來），還有瑟瑟發抖的李萌萌，以及遠處蜷縮在地上的王總。

算上他自己，一共七個人。

【團隊生存概率：單獨行動（12%）→聯合行動（48%）】

【關鍵變量：信息（假墻后面的秘密）、資源（穩定電源）、能力互補（預警+機械+醫療+演算）】

“動手吧。”林默對鄭曉說，同時握緊了消防斧。

鏨子敲在瓷磚上的聲音，在寂靜的冷庫里顯得格外刺耳。每敲一下，都像是敲在所有人的神經上。林默的大腦在高速運轉，計算著拆墻的時間、可能遇到的危險、以及應對的方案。

【拆墻預計時間：10分鐘（破壞4塊瓷磚即可打開通道）】

【潛在風險：觸發警報（可能性20%）、釋放未知氣體（可能性15%）、遭遇防御工事（可能性30%）】

【應對方案：趙蘭準備簡易過濾裝置（用紗布和水）、鄭曉準備短路工具（切斷可能的警報線路）、趙鵬負責警戒鐵門方向】

當第一塊瓷磚“哐當”一聲掉在地上時，林默的視網膜上突然彈出一行新的演算結果：

【團隊凝聚力：當前35%（信任度低，協作生疏）】

【目標達成后預計提升至50%（共同應對危機可增強信任）】

他看著身邊各司其職的人們——鄭曉專注地拆墻，趙蘭用紗布和冰水制作簡易面罩，趙鵬舉著斧頭盯著門口，甚至連李萌萌都在幫忙撿拾地上的碎瓷磚。

或許，真的可以。

林默深吸一口氣，壓下太陽穴的鈍痛。左臂的青灰色紋路還在，但他感覺自己的大腦比任何時候都要清醒。

外面的雨還在下，冷庫的制冷機嗡嗡作響，假墻后面的秘密即將揭開。

而他的演算，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