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晴調(diào)整鏡頭時，張阿姨正用掃帚柄把卡在磚縫里的煙蒂撬出來。金屬柄在路燈下泛著冷光，和她手腕上那圈磨白的護腕形成對比(′?ω?`)。掃帚桿上貼著塊膠布，是前幾天斷了半截后臨時纏的。

“這破桿子，早該換了。”張阿姨嘟囔著發(fā)力，煙蒂終于蹦出來，她卻疼得皺緊眉，手腕悄悄往身后縮了縮——那貼卷邊的膏藥又磨到了。蘇晴蹲下來幫她扶穩(wěn)掃帚：“阿姨，您這手腕疼了多久了？”

“老毛病了，”張阿姨笑了笑，用袖口擦了擦額角的汗，“前幾天下雨路滑，推著清運車爬坡時崴了下，貼了膏藥也不管用。我們這行啊，十個里九個有腰傷手腕疼，常年彎著腰掃地，哪能不落下毛病(′?_?`)。”

手機支架突然震動，夏雨的視頻電話連珠炮似的彈進來。蘇晴剛接起，就聽見她在那頭喊：“晴晴！我剛看彈幕有人說你鏡頭晃，我教你調(diào)參數(shù)……”

話沒說完，一陣狂風卷著塑料袋砸在鏡頭上，“啪”的一聲悶響(?“??)?“(???︿???)。張阿姨剛掃到路邊的落葉瞬間飛散，她下意識去追那個紅色塑料袋，膝蓋在花壇邊緣磕了下，悶哼一聲。

“又磕著了？”蘇晴趕緊扶她，看見她褲腿膝蓋處磨出的破洞，露出里面貼的創(chuàng)可貼。

“嗨，上周掃街沿時被共享單車絆倒的，”張阿姨拍了拍褲子上的灰，語氣輕描淡寫，“我們組長說‘小傷不用報’，報了也白報，醫(yī)藥費得自己墊。你說這活兒，掙得不多，風險倒不小。”

夏雨在電話里急得嚷嚷：“怎么了怎么了？剛那聲是啥？阿姨沒事吧？！”

剛要彎腰，穿運動鞋的男生騎著共享單車沖過，車筐里的空水瓶“哐當”掉在路中間，他回頭喊了句“不好意思”，腳蹬得更快了。張阿姨嘆著氣去撿，手指剛碰到瓶身就被蘇晴攔住：“我來撿，您歇會兒。”

“沒事沒事，”她擺擺手撿起水瓶扔進垃圾桶，“前陣子小李就是撿這種碎玻璃瓶子，手被劃了個大口子，縫了五針，休息三天扣了全勤獎，到手工資才兩千八。”張阿姨搖搖頭，“這錢掙得真叫一個‘血汗錢’。”

夏雨的第二個視頻電話又打了進來。“我跟你說晴晴，剛才那男的我認識！就在前面寫字樓上班，我以前拍美食探店時見過他！”夏雨的聲音透著火氣(｀⌒′メ)，“他上次還把奶茶杯扔花壇里，我跟他理論他還懟我……”

蘇晴沒來得及插話，穿西裝的男人抱著文件跑過，皮鞋踩過剛掃干凈的路面，帶起一串泥點，正好濺在張阿姨的褲腿上。

“你走路看著點啊！”張阿姨忍不住喊了句(ノ=Д=)ノ┻━┻，“這街我掃了三遍了！從凌晨四點到現(xiàn)在，連口熱乎飯都沒吃，一分錢加班費都沒有！”

男人回頭翻了個白眼：“你掃你的地，管我走路？掙這份錢就該受這份罪。”

“你說什么？”張阿姨的聲音突然抖了，“我干這行十五年，從每月八百塊漲到現(xiàn)在三千，漲的還沒物價快！冬天凌晨四點就得站在寒風里，夏天曬得頭暈眼花，你憑什么說我‘該受這份罪’？”她攥著掃帚的手在抖，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發(fā)白。

蘇晴舉著手機往前走了兩步，鏡頭正好對著男人：“您踩到剛掃的路了，而且她凌晨四點就來掃地，您說話客氣點。”

“拍什么拍？”男人突然炸毛，伸手就要捂鏡頭，“我花錢交稅養(yǎng)你們，掃個地還拍視頻博同情？有完沒完？”

夏雨在電話里瞬間拔高音量：“你這話是人說的？！交稅是讓你尊重勞動者的，不是讓你當祖宗的！我告訴你我現(xiàn)在就在地鐵站，馬上到現(xiàn)場！”(╬◣д◢)

男人被電話里的吼聲嚇了跳，梗著脖子道：“她干這行的就該受著！嫌錢少別干嘛！”

這話剛落，旁邊早餐攤的老板娘端著杯熱豆?jié){走過來，“啪”地放在張阿姨手里：“阿姨您喝口熱的，別跟這種人置氣。昨天還看見您幫我撿被風吹跑的遮陽傘呢！”(??ω??)??老板娘又轉(zhuǎn)向男人：“人家阿姨每天幫這條街的店鋪掃門前雪，你倒好，踩了人家的勞動成果還嘴硬！”

幾個晨練的大爺也圍過來：“小伙子說話太沖了！人家凌晨四點就來掃地，你試試站一天？”“我閨女也干環(huán)衛(wèi)，上次暴雨天疏通下水道，渾身濕透了還在笑說‘水通了就好’，你能做到嗎？”

男人被圍在中間，臉漲得通紅。手機又響了——夏雨的第三個視頻電話直接打了過來，她在那頭吼：“你給我等著！我已經(jīng)看見你了！現(xiàn)在就過來跟阿姨道歉！”(▼皿▼#)

男人看了眼越聚越多的人，又瞥了眼蘇晴手機屏幕上滾動的彈幕（全是罵他的話），終于嘟囔著說了句“對不起”，轉(zhuǎn)身快步溜走了。

張阿姨喝著熱豆?jié){，眼眶有點紅，聲音啞啞的：“其實也不是跟他計較，就是有時候掃著掃著會想，我這十五年掃過的路加起來能繞城市兩圈了，咋就換不來句客氣話呢(Ｔ▽Ｔ)。”

夏雨騎著電動車“吱呀”停在路邊，手里還攥著兩個肉包：“阿姨！給您帶的早飯！”她跳下車就去看蘇晴的手機，“剛那男的慫樣錄上沒？我跟你說這段必須剪進去，讓大家看看什么叫沒素質(zhì)！”

蘇晴笑著點頭，鏡頭里，張阿姨咬了口包子，熱氣模糊了眼鏡片，嘴角卻揚得高高的(????)。

彈幕里有人刷：

「老板娘好樣的！這豆?jié){比奶茶暖多了！」

「夏雨姐姐好颯！果然girls help girls！」(??????)??

「突然想給家附近的環(huán)衛(wèi)工送瓶水了……」(??.??)

「十五年掃路才三千工資？太辛苦了吧」

天光大亮時，張阿姨把最后一袋垃圾裝上清運車，蘇晴幫她把磨破邊的手套收進工具袋。“你看這手套，”張阿姨翻出手套掌心的破洞，“上個月剛領的勞保用品，質(zhì)量差得很，還不如自己買的耐用。不過啊，”她話鋒一轉(zhuǎn)，指著干凈的路面笑，“看見大家走在干干凈凈的街上，心里也挺舒坦的。”(??ω??)

晚上十點，蘇晴的出租屋里亮著暖黃的燈。夏雨盤腿坐在地毯上，筆記本電腦屏幕映得她臉發(fā)白，手里還捏著個啃了一半的蘋果：“你聽這段閑聊，阿姨說‘掃過的路能繞城市兩圈’，太戳人了！這段必須原聲放！”(??ω??)

她把蘋果核扔進垃圾桶，手指在觸控板上飛快滑動：“還有她翻手套破洞那個鏡頭，慢動作加字幕‘十五年的堅守，藏在磨破的手套里’！”(???_??)?

蘇晴趴在桌邊，看著時間軸上的片段：張阿姨貼膏藥的指尖、攥緊掃帚的手、說工資時泛紅的眼眶、提到“大家走得舒坦”時眼里的光……

夏雨突然暫停視頻，指著彈幕里那句“原來每段干凈的路，都藏著不為人知的累”說：“這句必須打在屏幕上！字幕要暖色調(diào)的！像日出那種橙黃色?！”(?▽?)

“你今天沖過來的時候，電動車差點撞到花壇。”蘇晴突然笑(≧?≦)?。

夏雨撓撓頭：“那不是急嘛！我看他欺負阿姨就來氣。”她點開素材庫，把網(wǎng)友自發(fā)剪輯的“環(huán)衛(wèi)工暖心瞬間”混剪進去，“你看這些素材，都是網(wǎng)友發(fā)過來的，咱們得讓大家知道，他們的辛苦有人看見。”(??ω??)

窗外的月光落在鍵盤上，蘇晴看著夏雨認真調(diào)音效的側(cè)臉，突然覺得屏幕里的晨光、風中的落葉、爭吵時的臉紅耳赤，都在剪輯軟件里慢慢沉淀成了溫暖的形狀。

夏雨打了個哈欠：“明天加個字幕‘每個用力生活的人，都該被溫柔以待’，怎么樣？”(??ω??)??

蘇晴點頭，指尖在鼠標上輕輕一點，時間軸上的片段緩緩流動，像在訴說一個關于守護與善意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