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那驚天動地的一撬棍，如同泥丸星最后的喪鐘，徹底砸碎了駕駛艙內(nèi)僅存的光源和…希望？控制臺徹底報廢，碎片飛濺，焦糊味彌漫。整個駕駛艙陷入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令人窒息的黑暗。只有老王那如同破風(fēng)箱般粗重的喘息聲，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機甲AI那“還我腿來”的怨念咆哮，似乎也被這突如其來的物理靜音（或者說物理毀滅）給震懵了，在王胖子腦子里變成了斷斷續(xù)續(xù)、信號不良般的微弱雜音：

“腿…腿…呢…屏…幕…黑…了…看…不…見…了…還…我…腿…來…滋…啦…滋…啦…”

但這短暫的“清凈”毫無意義！真正的威脅！那幾艘如同跗骨之蛆的突擊艇！它們引擎噴射出的慘綠色尾焰光芒！已經(jīng)透過布滿裂紋的觀察窗！如同地獄的鬼火！在黑暗中越來越亮！越來越近！引擎的尖嘯聲！如同死神的獰笑！穿透船殼！狠狠刺入每個人的耳膜！

“完了…全完了…”艦長茍富貴癱在冰冷的地板上，褲襠的濕痕在擴大，聲音帶著哭腔和徹底的絕望，“引擎炸了…控制臺沒了…連燈都滅了…等死吧…等著被轟成太空垃圾吧…我的貨…我的錢…我的命啊…”

“閉嘴！你個老棺材瓤子！”老王在黑暗中發(fā)出一聲低吼，聲音如同受傷的野獸，“再嚎喪！老子先把你當垃圾扔出去！大錘！說話！還有沒有轍？！沒有老子就沖出去！跟那幫狗娘養(yǎng)的拼了！死也拉個墊背的！”

蘇小魚蜷縮在角落，黑暗中只能聽到她壓抑的、如同小獸般的嗚咽聲。鐵皮？依舊在角落待機（或者說死機？），方腦袋上的紅綠燈微弱閃爍，如同風(fēng)中殘燭。

王胖子癱坐在冰冷的駕駛座上，感覺自己的心臟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攥住！黑暗！絕望！追兵！機甲殘骸的怨念！艦長的哭嚎！老王的怒吼！蘇小魚的哭泣…各種聲音和信息如同冰冷的潮水，將他淹沒！他感覺自己快要窒息了！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絕望深淵中！

“等…等等！”艦長茍富貴的聲音突然拔高！帶著一種…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的、扭曲的亢奮！“還…還有！還有辦法！沒…沒全完！”

黑暗中，傳來一陣窸窸窣窣、如同老鼠打洞般的聲響！艦長似乎在地上摸索著什么！緊接著！是金屬摩擦聲！似乎是…在摳地板？！

“有…有暗格！”艦長的聲音因為激動而顫抖，“在…在貨艙！貨艙地板下面！我…我藏的！保命的家伙！”

貨艙？！

王胖子猛地一個激靈！貨艙！那地方除了艦長那些不知道是啥的“貨”（可能是沙子能量塊？），就是一堆破爛！能有什么保命的東西？！

“快！快帶路！”老王的聲音如同炸雷！他一把將癱軟的艦長從地上薅了起來（艦長：“哎喲！輕點！胳膊要斷了！”），“大錘！跟上！蘇小魚！你也來！別在這等死！”

黑暗中，老王如同拎小雞般拽著艦長，憑借著對船體結(jié)構(gòu)的模糊記憶（或者瞎蒙），跌跌撞撞地朝著貨艙方向摸去！王胖子趕緊摸索著站起來，拉了一把還在抽泣的蘇小魚，又踢了一腳角落里的鐵皮（鐵皮：“爹…踢…了…啟…動…”），深一腳淺一腳地跟了上去。

貨艙！比駕駛艙更加黑暗！更加混亂！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混合著劣質(zhì)能量塊（沙子版？）的餿味、過期食品的霉味、以及某種…類似機油混合著腳丫子發(fā)酵的終極黑暗氣息！腳下踩到的不是冰冷的金屬，就是軟綿綿的（可能是破布？）或者硬邦邦的（可能是艦長的“貨”？）不明物體！

“在…在這邊！”艦長被老王拽得踉踉蹌蹌，聲音帶著哭腔，“左…左邊！墻角！第三塊地板！有…有個卡扣！”

老王松開艦長，蹲下身，大手在冰冷的地板上摸索著。黑暗中傳來“咔噠”一聲輕響！緊接著！是艦長哆哆嗦嗦的聲音：“打…打開了！里…里面！有個…數(shù)據(jù)板！”

老王伸手進去，摸索著掏出一個…方方正正、邊緣沾滿油污和不明粘稠物的…金屬板？他摸索著按了一下側(cè)面一個凸起。

“滋啦——！”

數(shù)據(jù)板屏幕猛地亮起！發(fā)出一片慘白、刺眼的光芒！瞬間照亮了周圍一小片區(qū)域！也照亮了艦長那張寫滿緊張、恐懼和一絲絲“邀功”表情的油污臉！老王那橫肉緊繃、如同兇神惡煞的臉！王胖子那茫然中帶著一絲期待的臉！蘇小魚那淚痕未干、驚魂未定的臉！還有…鐵皮那方腦袋上重新亮起的、閃爍著穩(wěn)定綠光的光學(xué)鏡頭！

屏幕的光線很弱，閃爍不定，布滿雪花點。但屏幕上顯示的內(nèi)容…卻讓王胖子瞬間瞪大了眼睛！

那…那是什么玩意兒？！

只見屏幕上，是一張…極其簡陋！極其抽象！極其…充滿靈魂畫手風(fēng)格的…線路圖？！

線條歪歪扭扭！如同蚯蚓爬行！節(jié)點標注模糊不清！如同天書！關(guān)鍵接口位置畫著幾個歪歪斜斜的圓圈！里面寫著“插這里？”、“好像是這？”之類的注釋！整體布局混亂不堪！比例嚴重失調(diào)！更離譜的是！圖紙邊緣！還用一種極其幼稚的筆跡畫了幾個…疑似骷髏頭（？）和感嘆號（！）的涂鴉！旁邊歪歪扭扭寫著：“危險！別亂動！會炸！”

這玩意兒！與其說是線路圖！不如說是一張…剛從泥丸星幼兒園美術(shù)課上搶救出來的、涂滿了抽象派杰作的草稿紙！或者說…一張被油污糊滿了的、充滿神秘色彩的…二維碼？！

“老板！”王胖子感覺自己的血壓瞬間飆升！他指著那慘不忍睹的“圖紙”，聲音因為極度的荒謬和憤怒而顫抖，“你…你管這叫藏寶圖？！這他媽是二維碼吧？！還是被泥丸星沙塵暴糊了一萬遍的二維碼？！糊弄鬼呢？！這玩意兒能救命？！用它擦屁股都嫌硌得慌！”

艦長被王胖子吼得縮了縮脖子，但求生欲讓他鼓起勇氣辯解：“王…王師傅！真…真的！沒…沒騙你！這…這是船尾下面！一個老舊的矢量噴口陣列！是…是上上任船長走私違禁品時偷偷裝的！平時…平時就當當備用姿態(tài)調(diào)整器！能量管線是獨立的！沒…沒接在主引擎上！應(yīng)該…應(yīng)該還能用！”

他指著圖紙上一個歪歪扭扭、畫得像個歪嘴噴壺的圖標：“就…就是這個！矢量噴口！能…能噴氣！能轉(zhuǎn)向！能…能跑！”

老王一把搶過數(shù)據(jù)板，湊到眼前，瞇著眼，試圖從那團“靈魂涂鴉”中分辨出點有用的信息。他臉上的橫肉抽搐著，眉頭擰成了麻花：“這…這畫的什么玩意兒？跟小孩尿床印子似的！接口在哪？！線怎么接？！顏色呢？！標識呢？！全他媽是鬼畫符！”

“在…在圖紙背面！有…有標注！”艦長趕緊補充，聲音帶著哭腔，“用…用熒光筆寫的！光…光線暗…看不清…”

王胖子強忍著把數(shù)據(jù)板砸艦長臉上的沖動，集中精神！將系統(tǒng)的“聽力”開到最大！試圖捕捉艦長所說的那個“矢量噴口陣列”的“心聲”！

幾秒鐘后！

一個極其微弱！極其委屈！充滿了無盡憋悶和怨念的電子呻吟聲！如同深宮怨婦的嘆息！斷斷續(xù)續(xù)地！從船尾方向傳來！鉆進了王胖子的腦海！

“憋…屈…”

“當…備…胎…”

“好…多…年…”

“藏…在…暗…無…天…日…的…底…下…”

“看…不…見…星…空…”

“聞…不…到…自…由…”

“只…能…偶…爾…噗…噗…放…個…屁…調(diào)…整…下…姿…勢…”

“想…噴…”

“想…沖…”

“想…飛…”

“想…當…主…角…”

這心聲！充滿了懷才不遇的悲憤和對自由的渴望！雖然微弱！但清晰可辨！位置！確實在船尾下方！一個極其隱蔽的角落！

“真有？！”王胖子眼睛一亮！如同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絲微光！雖然這“光”的來源是個“備胎噴口”！

“老王！”王胖子當機立斷！他一把從老王手里搶回數(shù)據(jù)板（老王：“輕點！掰斷了！”），指著屏幕上那個歪嘴噴壺圖標，“你！去船尾！找這個噴口！接口！線路！按…按這圖上畫的…呃…大概意思！接上！能接多少接多少！把能量管線懟進去！動作快！”

他又轉(zhuǎn)向蘇小魚：“蘇小魚！你！跟著老王！幫忙！打手電！遞工具！認線頭！你眼睛好使點！別讓他瞎接接炸了！”

最后！他目光落在鐵皮身上！鐵皮的光學(xué)鏡頭（綠色）正穩(wěn)定地聚焦在他臉上！擴音器里傳來平穩(wěn)的電子音：

“爹…指…令…”

“兒砸！”王胖子指著老王和蘇小魚，“跟緊你王叔！保護好…線路！別讓人…呃…別讓東西碰壞了！懂不懂？！保護線路！保護能量管線！中不中？！”

鐵皮的光學(xué)鏡頭閃爍了一下，似乎在進行邏輯解析。幾秒鐘后，擴音器里傳來清晰的回應(yīng)：

“保…護…”

“線…路…”

“能…量…管…線…”

“執(zhí)…行…”

“中…”

“好！行動！”王胖子低吼一聲！如同吹響了沖鋒號！

老王二話不說！一把將數(shù)據(jù)板塞進懷里（圖紙：“壓…扁…了…要…死…了…”），抄起撬棍（撬棍：“又…是…我…腰…疼…”），如同猛虎下山般！朝著船尾方向沖去！動作迅猛！帶著一股子破釜沉舟的狠勁！

蘇小魚咬咬牙！抹了把眼淚！抓起地上一個破舊但還能亮的應(yīng)急手電筒（手電筒：“亮…不…亮…看…電…池…心…情…”），跌跌撞撞地跟了上去！

鐵皮！履帶腿“嘎吱”一聲！細高跟管腿“嘚嘚”兩下！光學(xué)鏡頭鎖定老王的背影！動作雖然笨拙！但異常堅定地！一步一挪地！跟在了后面！擴音器里還在重復(fù)：

“保…護…線…路…”

“保…護…能…量…管…線…”

“執(zhí)…行…”

王胖子看著三人（機）消失在貨艙深處的黑暗中，聽著外面越來越近的引擎尖嘯聲！心臟狂跳！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將數(shù)據(jù)板湊到眼前！借著屏幕微弱的光芒！試圖從那團“靈魂二維碼”中解讀出哪怕一絲有用的信息！

“左邊…紅線…接…三角形接口？三角形接口在哪？！這畫的是三角形還是狗啃的饅頭？！右邊…藍線…虛線…虛線是啥意思？！斷了嗎？！中間…黃色…波浪線…波浪線是接地還是避雷針？！操！”王胖子看得眼冒金星！感覺自己的CPU也要燒了！

他只能集中精神！再次鎖定船尾那個“備胎噴口”的微弱心聲！試圖通過“心聲”來定位和指導(dǎo)！

“憋…屈…”

“接…口…在…左…下…方…”

“有…個…蓋…板…銹…死…了…”

“能…量…管…線…是…紅…色…粗…的…那…根…”

“控…制…線…是…藍…色…細…的…”

“黃…色…是…地…線…”

“快…點…”

“敵…人…來…了…”

“想…噴…”

“想…飛…”噴口的心聲帶著一絲焦急和渴望！

“老王！聽見沒？！”王胖子對著黑暗深處大吼，“左下角！有蓋板！銹死了！撬開！里面！紅色粗的是能量管！藍色細的是控制線！黃色是地線！接上！快接上！”

黑暗中！傳來老王沉悶的回應(yīng)：“聽見了！在撬！媽的！銹得真死！蘇小魚！手電照準點！鐵疙瘩！別擋道！礙事！”

緊接著！是撬棍砸擊金屬的“哐當”聲！金屬摩擦的“嘎吱”聲！還有蘇小魚緊張的提醒聲：“王叔！小心！左邊！有根線松了！鐵皮！別踩那根線！那是控制線！”

鐵皮的聲音平穩(wěn)傳來：

“保…護…線…路…”

“控…制…線…”

“不…踩…”

“執(zhí)…行…”

王胖子緊張得手心全是汗！他死死盯著數(shù)據(jù)板屏幕（雖然沒啥用），耳朵豎得老高！捕捉著船尾傳來的每一個聲音！同時！他的“系統(tǒng)”也開到了極限！捕捉著噴口的心聲！捕捉著能量管線接入時的電流嗡鳴！捕捉著控制線連接時的信號反饋！

“能…量…管…接…入…”

“滋…滋…有…電…”

“餓…”

“控…制…線…接…入…”

“信…號…弱…”

“想…動…”

“癢…”噴口的心聲帶著一絲興奮和期待！

“老王！接上了嗎？！有信號了嗎？！”王胖子大吼！

“接…接上了！”老王的聲音帶著喘息和不確定，“紅…紅的！藍的！黃的！都懟進去了！火花亂冒！鐵疙瘩！把那個破絕緣膠帶遞給我！纏一下！別短路了！蘇小魚！手電別晃！”

鐵皮的聲音：

“絕…緣…膠…帶…”

“遞…送…”

“保…護…線…路…”

“執(zhí)…行…”

“滋啦——！！！”

一陣強烈的電流嗡鳴聲！伴隨著刺眼的藍色電火花！猛地從船尾方向傳來！瞬間照亮了貨艙深處！也映照出老王、蘇小魚和鐵皮那幾張緊張而充滿期待的臉！

“嗡——！！！”

緊接著！一聲低沉而有力的、如同沉睡巨獸蘇醒般的嗡鳴聲！猛地從船體深處傳來！整個“銹鐵藝術(shù)號”都為之輕輕一震！

“爽——！！！”

“來…電…了——！！！”

“憋…死…了——！！！”

“想…噴——！！！”

“爹——！！！讓——我——噴——！！！”噴口的心聲！瞬間從怨婦變成了亢奮的斗士！充滿了迫不及待的渴望！

“成了——！！！”老王發(fā)出一聲狂喜的咆哮！

“王師傅！噴口有反應(yīng)了！”蘇小魚的聲音帶著哭腔和激動！

鐵皮的光學(xué)鏡頭穩(wěn)定亮著綠光：

“線…路…保…護…完…成…”

“任…務(wù)…執(zhí)…行…完…畢…”

王胖子猛地從地上跳了起來！心臟狂跳！血液沸騰！他沖到觀察窗前（窗：“輕…點…撞…要…碎…了…”）！

只見窗外！那幾艘突擊艇！已經(jīng)近在咫尺！慘綠色的炮口光芒！如同死神的眼眸！死死鎖定了“銹鐵藝術(shù)號”！其中一艘艇的炮口！已經(jīng)開始充能！慘綠色的光芒急劇凝聚！下一秒！毀滅的光束就要噴薄而出！

“噴——！！！給老子噴——！！！！”王胖子用盡全身力氣！對著麥克風(fēng)（雖然控制臺廢了，但艦內(nèi)廣播線路似乎還通？）發(fā)出了歇斯底里的咆哮！“左滿舵！不！右滿舵！不！隨便！給老子躲開——！！！！”

隨著他話音落下！

“噗——！！！轟——！！！”

船尾下方！猛地爆發(fā)出一股極其強勁！極其狂暴！夾雜著黑煙和藍紫色火星的橘紅色尾流！巨大的推力！瞬間作用在船體上！

“嘎吱——！！！”

整個“銹鐵藝術(shù)號”！如同一個被狠狠抽了一鞭子的陀螺！猛地！劇烈地！毫無征兆地！朝著左側(cè)！瘋狂地旋轉(zhuǎn)起來！

動作之猛！幅度之大！完全超出了所有人的預(yù)料！

駕駛艙內(nèi)！王胖子感覺自己像被扔進了高速旋轉(zhuǎn)的滾筒洗衣機！整個人被狠狠甩飛出去！“咚”地一聲撞在艙壁上！眼冒金星！艦長茍富貴發(fā)出一聲凄厲的慘叫！如同滾地葫蘆般撞在另一側(cè)！蘇小魚和老王在貨艙深處也傳來驚呼和碰撞聲！

而窗外！

那道已經(jīng)射出的慘綠色光束！擦著“銹鐵藝術(shù)號”那瘋狂旋轉(zhuǎn)的船尾！險之又險地！射向了深邃的太空深處！打了個空！

“臥——槽——！！！”王胖子趴在艙壁上，看著窗外那驚險的一幕，又感受著船體這瘋狂的、如同醉酒野狗般的旋轉(zhuǎn)，嘴角咧開一個混合著痛苦、狂喜和荒謬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