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尾下方那臺被喚醒的“備胎”矢量噴口陣列，如同一個憋屈了半輩子終于逮到機會發泄的怨婦，猛地噴出了一股極其狂暴、極其混亂、夾雜著黑煙、藍紫色火星和不明金屬碎屑的橘紅色等離子流！

這股力量！來得如此猛烈！如此猝不及防！如同在“銹鐵藝術號”這艘癱瘓巨獸的屁股上狠狠踹了一腳！巨大的推力瞬間作用在船體上！

“嘎吱——！！！”

整個船體發出令人牙酸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的恐怖呻吟！船身猛地一歪！如同一個被踩了尾巴的太空巨貓！朝著左側！瘋狂地！毫無征兆地！旋轉起來！

駕駛艙內！王胖子感覺自己像被塞進了一臺高速旋轉的滾筒洗衣機！還是泥丸星垃圾場淘汰下來的、軸承生銹、配重失衡的那種！他整個人被巨大的離心力狠狠甩飛出去！“咚”地一聲！重重撞在冰冷的艙壁上！眼冒金星！五臟六腑都在翻騰！胃里那點糊糊混合著冷卻液的怪味直沖喉嚨！

“嘔——！！！”王胖子干嘔一聲，差點把膽汁吐出來！

艦長茍富貴更慘！他像個被抽飛的破麻袋，在艙壁上彈了一下，又滾到地上，發出殺豬般的慘叫：“哎喲！我的腰！我的老腰啊！斷了！肯定斷了！”

貨艙深處！傳來老王氣急敗壞的怒吼：“王大錘——！！！你丫的——！！！開穩點——！！！老子差點被甩進垃圾堆里——！！！”以及蘇小魚驚恐的尖叫：“啊——！！！”

窗外！那道已經射出的、足以將“銹鐵號”轟成渣的慘綠色光束！擦著瘋狂旋轉的船尾！險之又險地射向了深邃的太空！打了個寂寞！

“躲…躲開了？！”王胖子強忍著眩暈和惡心，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手腳并用地撲向那徹底報廢、只剩下一堆冒煙碎片的控制臺！雖然控制臺廢了，但艦內廣播線路似乎還通著！他一把抓起那個沾滿油污的麥克風（麥克風：“輕…點…捏…麥…克…風…頭…要…掉…了…”）！

“噴口——！！！干得漂亮——！！！”王胖子對著麥克風發出嘶啞的咆哮，聲音因為激動和眩暈而劈叉，“繼續——！！！噴——！！！給老子噴——！！！噴死那幫狗娘養的——！！！”

然而！帥不過三秒！

船尾那臺剛剛爆發過的矢量噴口陣列，如同一個用力過猛閃了腰的老頭，噴流瞬間變得萎靡不振！橘紅色的尾焰變得稀薄、斷斷續續！船體旋轉的速度驟然減緩！如同一個快要停轉的陀螺！

“爹…沒…勁…了…”

“壓…力…不…穩…”

“燃…料…劣…質…”

“艦…長…摳…門…給…吃…的…是…沙…子…吧…”

“餓…”

“虛…”

“要…歇…會…”噴口陣列的心聲帶著一股子“賢者時間”的疲憊和抱怨，清晰地傳入王胖子腦海。

“歇個錘子歇！”王胖子急得跳腳（雖然腳有點軟），他對著麥克風，如同指揮一支由老年秧歌隊組成的敢死隊，發出了聲嘶力竭的祖安咆哮！

“左噴口——！！！你丫的——！！！沒吃飯啊——？！！！給老子加把勁——！！！使勁噴——！！！往死里噴——！！！氪金！回去給你換頂級燃料！管飽！管夠！噴——！！！”

“左…噴…口…報…到…”

“老…寒…腿…了…”

“軸…承…銹…死…了…”

“熱…身…不…夠…”

“使…不…上…勁…”

“讓…我…緩…緩…”左噴口的心聲慢悠悠地傳來，帶著一種“老同志需要照顧”的慵懶。

“緩你個頭！噴——！！！”王胖子氣得差點把麥克風捏碎！

“噗嗤——！”左噴口似乎被罵得有點委屈，不情不愿地、如同放了個悶屁般，噴出一小股稀薄的、歪歪扭扭的橘紅色氣流。推力微弱！聊勝于無！

“右噴口——！！！你他媽看戲呢——？！！！隔壁老左都動了——！！！你呢——？！裝死啊——？！給老子噴——！！！噴他娘的——！！！”王胖子調轉槍口！

“右…噴…口…在…線…”

“憋…太…久…了…”

“管…道…堵…了…”

“血…脈…不…通…”

“得…活…動…活…動…筋…骨…”

“熱…身…運…動…預…備…起…”右噴口的心聲帶著一種“準備做廣播體操”的儀式感。

“熱你妹的身！噴——！！！”王胖子感覺自己的血壓要爆表了！

“嗡——滋啦——！！！”右噴口猛地一震！噴出一股比左噴口粗壯不少、但極其不穩定、如同抽風般的橘紅色亂流！推力忽大忽小！方向飄忽不定！

“中間的——！！！別他媽偷懶——！！！關鍵時候掉鏈子——？！給老子頂上去——！！！噴——！！！往死里噴——！！！”王胖子火力全開！

“中…間…噴…口…就…位…”

“壓…力…表…亂…跳…”

“燃…燒…不…充…分…”

“黑…煙…多…”

“勁…頭…小…”

“摸…會…魚…行…不…行…”中間噴口的心聲充滿了“職場老油條”的敷衍。

“摸魚？！摸你個頭！噴——！！！”王胖子發出了絕望的怒吼！

“噗…噗噗…”中間噴口如同得了哮喘，斷斷續續、有氣無力地噴出幾股夾雜著大量黑煙的、如同拉稀般的微弱氣流。

三個噴口！如同三個各懷鬼胎、磨洋工的老油條！在太空中上演了一出極其混亂、極其荒誕的“噴氣交響曲”！

左噴口：間歇性、微弱、方向固定（偏左）。

右噴口：抽風式、力度不穩、方向亂飄。

中間噴口：斷斷續續、黑煙滾滾、力度最小。

三種力量！作用在“銹鐵藝術號”這艘重心不穩、結構松散、涂裝妖艷的破船上！

結果！

奇跡（或者說災難）發生了！

“銹鐵藝術號”！

這艘剛剛從泥丸星垃圾堆里爬出來的、引擎報廢的、涂著精神污染涂裝的破船！

在冰冷死寂的太空中！

開始了一場！

前無古人！后無來者！驚天地泣鬼神的！

太空！扭秧歌！

只見巨大的船體！如同一個喝了兩斤劣質合成伏特加、又踩了香蕉皮的醉漢！在無垠的星空中！瘋狂地！毫無規律地！抽搐！搖擺！旋轉！翻滾！

前進路線？！那是什么東西？！不存在的！

它時而像抽筋的泥鰍！猛地向左一竄！帶起一股歪斜的尾流！

時而像觸電的蛤蟆！瘋狂地原地打轉！卷起一片黑煙！

時而像被踩了尾巴的貓！毫無征兆地向上猛躥！差點撞到一艘追得太近的突擊艇！

時而又像斷了線的風箏！打著旋兒向下墜落！然后又猛地一個“鷂子翻身”（其實是失控）！險險避開一道擦身而過的慘綠色光束！

動作之詭異！之扭曲！之不可預測！完全顛覆了任何已知的飛行器動力學原理！堪稱太空行為藝術之巔峰！泥丸星鈑金佬の絕唱！

駕駛艙內！王胖子感覺自己不是在開飛船！而是在駕駛一臺失控的泥丸星滾筒式洗衣機！還是裝了火箭推進器的那種！他死死抓著艙壁上一個凸起的金屬把手（把手：“輕…點…拽…要…斷…了…”），身體如同狂風中的破麻袋！被甩得東倒西歪！上下翻飛！眼前金星亂冒！胃里翻江倒海！

“左…左…左你個頭…嘔…”王胖子對著麥克風，聲音斷斷續續，帶著強烈的嘔吐欲，“右…右…右…噴…噴…噴…嘔…讓…讓漂移…飛…飛一會兒…嘔…”他感覺自己的腦漿子都快被甩勻了！

貨艙深處！老王那中氣十足、充滿憤怒的咆哮聲隔著艙壁傳來：“王大錘——！！！你丫的——！！！到底會不會開——？！？！老子——！！！快被甩成——！！！離心機里的糊糊了——！！！穩住——！！！穩住啊——！！！”

蘇小魚的尖叫聲已經帶上了哭腔和破音：“啊——！！！要撞了——！！！又躲開了——！！！啊——！！！王叔小心——！！！鐵皮——！！！”

鐵皮？！王胖子在劇烈的眩暈中，勉強捕捉到鐵皮的聲音！那聲音！在如此混亂的環境中！竟然…異常平穩？！

“保…護…線…路…”

“能…量…管…線…完…好…”

“控…制…線…路…完…好…”

“位…置…穩…定…”

“執…行…任…務…中…”

“中…”

鐵皮？！它在船尾？！在那種能把老王都甩成糊糊的混亂環境中？！它說…位置穩定？！執行任務中？！中？！

王胖子感覺自己的世界觀再次受到了沖擊！這電子兒子…下盤這么穩？！藍翔鈑金佬祖傳的千斤墜？！

與此同時！追擊的聯邦突擊艇編隊！徹底懵了！

公共通訊頻道里（信號似乎被“銹鐵號”的瘋狂動作干擾得斷斷續續），傳來聯邦駕駛員們充滿困惑、震驚、以及…一絲崩潰的交流聲！

“報…報告禿鷲一號！目標…目標動力源不明！能量信號混亂！軌跡…軌跡完全無法預測！重復！完全無法預測！”一個駕駛員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

“我…我看到了！它…它在干什么？！抽風嗎？！左搖右擺！原地打轉！還…還他媽翻跟頭？！這什么新型規避戰術？！”另一個駕駛員的聲音充滿了世界觀崩塌的茫然。

“鎖定失敗！鎖定失敗！火控雷達要瘋了！目標軌跡像…像被一萬只泥丸星沙鼠同時咬了尾巴的太空野狗！毫無規律！無法建模！無法預判！”火控員的聲音帶著抓狂的絕望。

“禿鷲三號！禿鷲三號！小心！它…它又抽抽了！朝你撞過來了！快躲開——！！！”驚呼聲！

“嗡——！！！滋啦——！！！”一陣劇烈的能量護盾波動聲和金屬刮擦聲！

“操！擦到護盾了！這瘋子！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報告！能量護盾損耗百分之五！這他媽…這他媽是碰瓷吧？！”禿鷲三號駕駛員的聲音帶著后怕和憤怒。

“禿鷲二號！你那邊怎么樣？！能鎖定嗎？！”

“鎖個屁！我剛瞄準！它一個‘鷂子翻身’！屁股對著我就撅過來了！差點懟我炮口上！嚇得老子手一抖！能量炮打偏了！這…這玩意兒有毒吧？！”禿鷲二號駕駛員的聲音充滿了憋屈。

“指揮部！指揮部！這里是禿鷲小隊！目標…目標行為異常！疑似失控！但…但規避效率極高！請求指示！重復！請求指示！這…這玩意兒到底怎么打？！跟它打…跟陪精神病跳廣場舞似的！根本摸不著節奏啊！”小隊長的聲音帶著濃濃的無奈和…一絲絲崩潰。

王胖子在駕駛艙里，雖然被甩得七葷八素，但聯邦駕駛員們那充滿困惑和抓狂的對話，斷斷續續地通過公頻（干擾嚴重）傳了進來！他一邊干嘔，一邊忍不住咧開嘴，露出一個極其扭曲、極其痛苦、但又帶著一絲變態快感的笑容！

“扭…扭起來…嘔…”王胖子對著空氣，發出含糊不清的指令，“左…左三圈…右…右三圈…脖子扭扭…屁股扭扭…嘔…早…晨起來…做運動…嘔…”

“銹鐵藝術號”仿佛聽懂了他的“指令”（或者說，噴口們終于“熱身”完畢？），船體猛地一個劇烈的、毫無征兆的“S”形大回環！如同一條在太空中瘋狂扭動身軀的鋼鐵巨蟒！船尾噴出的黑煙和亂流！如同它興奮的吐信！

后面一艘追得太緊的突擊艇！猝不及防！為了躲避這突如其來的“蛇皮走位”！猛地一個急轉彎！差點和旁邊另一艘艇撞在一起！兩艘艇的駕駛員在公頻里爆發出一連串氣急敗壞的咒罵！

“嘔…漂移…飛…飛一會兒…”王胖子感覺自己的胃已經空了，他癱在冰冷的艙壁上，看著窗外那艘被自己“妖嬈舞姿”逼得手忙腳亂的突擊艇，嘴角掛著慘白的、虛弱的、但充滿惡趣味的笑容。

“人在太空飄…挨打要會搖…”

“扭…扭秧歌…”

“保…保命符…”

“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