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太空漂流與‘斷腿’的憤怒
- 從藍翔到星海:這個機修工路子野
- 西門不吹空調
- 4627字
- 2025-08-25 09:58:43
泥丸星那灰蒙蒙、充滿沙塵和絕望的地表,在“銹鐵藝術號”那布滿裂紋的觀察窗外,迅速縮小、遠去,最終化作一顆黯淡的、毫不起眼的塵埃,消失在無垠的、冰冷死寂的黑暗背景之中。
引擎的絕唱——那一聲混合著痛苦、釋放和詭異滿足的咆哮,以及隨之而來的、如同心臟爆裂般的沉悶巨響,仿佛還在王胖子的耳膜深處回蕩。駕駛艙內,彌漫著一股刺鼻的、混合著燒焦電路板、劣質冷卻液(誤服版)和某種…類似烤糊了的能量塊芯的焦糊惡臭。應急燈徹底熄滅,只有控制臺上幾塊碎裂屏幕殘留的、如同鬼火般搖曳的微弱綠光,勉強勾勒出艙內狼藉的輪廓和幾張驚魂未定的臉。
震動!那如同被一萬頭泥丸星沙犀牛瘋狂踐踏般的劇烈震動,終于平息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詭異的、令人心悸的…失重感?或者說,是徹底的、毫無生氣的…死寂?
王胖子癱坐在那張冰冷、油膩、彈簧外露的主駕駛座上,感覺自己的骨頭架子都快散了。他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喉嚨里火辣辣地疼,胃里翻江倒海,那股冷卻液的化學甜膩味和金屬銹腥氣還在不斷上涌,刺激著他的神經。他抹了把臉,手上沾滿了油污、汗水和…疑似剛才咳出來的眼淚鼻涕混合物。
“活…活下來了?”王胖子聲音嘶啞得如同砂紙摩擦,帶著劫后余生的茫然和難以置信。他下意識地集中精神,試圖去“聽”引擎的心聲…那個平時抱怨最多、也最讓他頭疼的“大爺”…
沒有回應。
只有一片…冰冷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緊接著,一股更加濃烈、更加絕望的“心聲”如同冰冷的潮水般涌入他的腦海!那不是引擎的!而是…引擎艙深處!那滾滾濃煙!那扭曲的管線!那燒熔的金屬殘骸!它們共同發出的、混合著痛苦、焦糊和徹底毀滅氣息的無聲哀嚎:
“痛…苦…”
“燒…焦…了…”
“死…了…”
“全…完…了…”
“解…脫…”
“灰…飛…煙…滅…”
這聲音!充滿了徹底的終結感!讓王胖子剛剛升起的一絲僥幸瞬間被澆滅!引擎!真的沒了!徹底燒成渣了!連“心聲”都只剩下灰燼般的余燼!
一股巨大的、冰冷的絕望感,如同宇宙的真空般,瞬間包裹了他。沒有引擎!沒有動力!這艘破船!這艘涂著熒光綠、芭比粉、屎黃色“靈魂涂裝”的“銹鐵藝術號”!現在就是一口巨大的、冰冷的、漂浮在太空中的…鐵棺材!
“嗚…嗚嗚…”角落里,傳來蘇小魚壓抑的、帶著顫抖的哭泣聲。她蜷縮在冰冷的金屬地板上,雙手死死抱著膝蓋,小臉埋在臂彎里,肩膀因為恐懼而劇烈地抖動著。剛才引擎爆發時的巨大推力和撞擊,把她甩到了角落,撞得她渾身骨頭都疼,此刻劫后余生的恐懼和后怕徹底淹沒了她。
老王從一堆散落的工具和破布(可能是艦長的備用制服?)下面掙扎著爬了出來。他臉上多了幾道擦傷,油污混合著血跡,顯得更加猙獰。他撿起掉在地上的撬棍(撬棍:“腰…閃…了…輕…點…用…”),眼神兇狠地掃視著四周,最后定格在王胖子身上。
“大錘!”老王的聲音低沉沙啞,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但更多的是困獸般的兇悍,“引擎…真…真沒了?”他看著控制臺上徹底熄滅的引擎狀態燈(燈:“滅…了…安…息…了…”),又看看窗外那死寂的太空,心沉到了谷底。
王胖子無力地點點頭,連說話的力氣都快沒了。
就在這時——
“嗡——!!!”
一個極其尖銳!極其刺耳!充滿了無盡怨念和滔天憤怒的電子咆哮聲!如同無形的鋼針!毫無征兆地!狠狠扎進了王胖子的腦海深處!聲音之大!情緒之激烈!瞬間蓋過了引擎艙的哀嚎!震得他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
“我——的——腿——!!!”
“我——新——換——的——鈦——合——金——膝——關——節——!!!”
“莽——夫——!!!”
“還——我——腿——來——!!!”
“還——我——腿——來——!!!”
“還——我——腿——來——!!!”
聲音!充滿了金屬摩擦般的撕裂感!帶著一種被強行打斷、被無情踐踏、被徹底剝奪的極致憤怒和悲愴!如同一個被搶走心愛玩具的巨嬰在宇宙深處歇斯底里地哭嚎!一遍又一遍!瘋狂地重復著!
王胖子被這突如其來的、充滿怨念的“心聲”沖擊得頭暈目眩!他猛地捂住耳朵(物理隔絕無效),痛苦地皺緊了眉頭!這聲音…這情緒…這內容…太熟悉了!
是那架聯邦的重型機甲!
是那個被老王一撬棍砸廢了右腿關節!又被“銹鐵藝術號”回光返照的引擎推力撞飛出去的鋼鐵巨獸!
是它的AI!在殘骸中發出的怨念咆哮!
“鈦…鈦合金膝關節?!”王胖子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起來,他感覺自己的太陽穴突突直跳,一股荒謬絕倫的感覺涌上心頭!他強忍著腦海里的噪音,對著那無形的怨念源(或者說,對著冰冷的太空),下意識地、帶著點不耐煩地嘟囔道:
“吵吵吵!吵個錘子啊!不就一條腿嗎?!至于嗎?!人在太空飄!挨撞也得認栽啊兄弟!你那破關節!焊縫都是虛的!軸承都銹死了!早該換了!砸壞了正好!省得你以后跑起來散架!老子這是幫你提前報廢!懂不懂?!要謝我!懂不懂?!別嚎了!煩死了!”
他這番“安慰”或者說“甩鍋”,如同火上澆油!
“虛——焊——?!”
“銹——死——了——?!”
“幫——我——報——廢——?!”
“謝——你——?!”
“我——謝——你——個——錘——子——!!!”
“莽——夫——!!!”
“還——我——腿——來——!!!”
“還——我——腿——來——!!!”
“還——我——腿——來——!!!”
機甲AI的怨念咆哮瞬間升級!變得更加尖銳!更加狂暴!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瘋狗!在王胖子腦子里瘋狂撕咬!那“還我腿來”的復讀機模式,震得他腦仁嗡嗡作響!
“王…王師傅!您…您怎么了?”蘇小魚被王胖子突然捂住耳朵、齜牙咧嘴的樣子嚇了一跳,暫時忘記了哭泣,怯生生地問道。
“沒…沒事!”王胖子強忍著腦子里的魔音灌耳,擺擺手,“被…被狗咬了!瘋狗!聯邦的瘋狗!”
他話音剛落!
“嗡——!!!”
駕駛艙內,那幾塊原本如同鬼火般搖曳的、勉強提供照明的碎裂屏幕,猛地閃爍了幾下!隨即!其中一塊屏幕(勉強還能顯示外部環境)上!毫無征兆地!彈出了一個極其模糊、充滿雪花和干擾紋的影像!
影像中!赫然是泥丸星地表!那片垃圾山邊緣的沙地!畫面劇烈晃動!視角很低!仿佛是從某個仰面朝天的角度拍攝的!
畫面中央!正是那架被撞飛的重型機甲殘骸!它龐大的身軀以一個極其扭曲的姿勢癱倒在沙丘上!右腿從膝關節處徹底斷裂!扭曲的金屬關節暴露在外!閃爍著電火花!斷裂的液壓管如同被斬斷的血管般,“滋滋”地噴濺著淡藍色的冷卻液!左臂那門粒子炮無力地耷拉著!炮口焦黑!整個機甲冒著滾滾黑煙!如同一條被斬斷腿的鋼鐵巨蟲!在沙地上徒勞地掙扎、抽搐!
而在這殘骸的旁邊!一個穿著黑色外骨骼裝甲、頭盔面罩碎裂了一半、露出半張年輕(但此刻寫滿憤怒和痛苦)臉龐的聯邦駕駛員!正掙扎著從駕駛艙里爬出來!他的一條腿似乎也受了傷!動作踉蹌!他對著機甲殘骸那條斷裂的右腿!發出了無聲(但王胖子能“聽”到)的、充滿悲憤的咆哮!他用力捶打著機甲殘破的裝甲!仿佛在質問!在控訴!
緊接著!畫面猛地拉近!聚焦在那條斷裂的、閃爍著金屬光澤(鈦合金?)的膝關節上!一個巨大的、清晰的、如同被重錘砸出來的凹陷!邊緣扭曲!焊點崩裂!軸承粉碎!正是老王那根撬棍的杰作!
“看——!!!”
“看——看——!!!”
“我——的——腿——!!!”
“鈦——合——金——!!!”
“新——換——的——!!!”
“被——砸——成——了——狗——啃——的——!!!”
“莽——夫——!!!”
“還——我——腿——來——!!!”
“還——我——腿——來——!!!”
“還——我——腿——來——!!!”
機甲AI的怨念咆哮!配合著這實時傳輸(雖然模糊卡頓)的“慘烈”畫面!如同最惡毒的詛咒!瘋狂地沖擊著王胖子的視覺和聽覺神經!那“還我腿來”的復讀機模式!震得他靈魂都在顫抖!
“臥槽!還帶直播?!”王胖子感覺自己的CPU也要過載燒毀了!他猛地一拍控制臺(拍得自己手疼),“兄弟!冷靜!冷靜點!鈦合金是吧?新換的是吧?老子賠你!行不行?!回去給你焊個新的!保證平整!焊縫結實!比原裝的還抗造!行不行?!別嚎了!再嚎老子把你另一條腿也卸了!”
然而!機甲AI的怨念如同跗骨之蛆!根本不理他的“和解”提議!依舊瘋狂地復讀著“還我腿來”!那畫面也如同卡死的幻燈片!反復播放著那條斷裂的鈦合金關節特寫!
“王師傅!后面!后面追上來了!”蘇小魚帶著哭腔的尖叫,如同冰水般澆醒了王胖子!
他猛地扭頭!看向另一塊勉強能顯示后方星空的屏幕!
只見漆黑的宇宙背景中!幾艘閃爍著慘綠色航行燈、涂裝混亂猙獰的突擊艇!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鯊魚!正從泥丸星的方向高速追來!它們引擎噴射出的幽藍色尾焰,在死寂的太空中劃出刺目的軌跡!速度極快!距離正在迅速拉近!
“操!”老王也看到了!他臉色瞬間變得極其難看!他猛地沖到觀察窗前(窗:“別…撞…裂…紋…要…擴…大…了…”),死死盯著后面那越來越近的追兵!眼神里充滿了兇戾和決絕!“大錘!快想轍!不然真要被這幫狗娘養的當太空垃圾給轟成渣了!老子可不想死得這么憋屈!”
引擎沒了!
動力為零!
船在漂流!
敵人在追!
機甲殘骸還在腦子里瘋狂復讀“還我腿來”!
絕望!如同冰冷的宇宙射線!再次穿透船殼!狠狠刺入每個人的心臟!
王胖子看著控制臺上那徹底熄滅的引擎指示燈,再看看屏幕上那越來越近的慘綠色光點,最后感受著腦子里那如同魔咒般揮之不去的“還我腿來”…
一股巨大的無力感和荒謬感,如同黑洞般,瞬間將他吞噬。
“想轍…想個錘子轍…”王胖子喃喃自語,聲音帶著一絲麻木的絕望,“人在太空飄…挨炮也得挺住…問題是…這破船…連挺都挺不住啊…”
他癱坐在椅子上,感覺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干了。腦子里,機甲AI的怨念咆哮、引擎艙的焦糊哀嚎、以及蘇小魚壓抑的哭泣聲、老王沉重的呼吸聲…交織成一曲凄慘絕倫的太空葬歌。
鐵皮?鐵皮依舊蜷縮在角落,渾身冒著微弱的青煙(剛才電擊的后遺癥),光學鏡頭一片漆黑,方腦袋上的紅綠燈微弱地閃爍著,仿佛陷入了深度的死機重啟狀態。指望它?是指望它再遞一瓶冷卻液?還是指望它再踩一腳高壓電來個“神助攻”?王胖子想想都覺得胃疼。
“完了…徹底完了…”艦長茍富貴不知何時從哪個犄角旮旯里鉆了出來(褲襠似乎更濕了?),他癱坐在王胖子腳邊的地板上,眼神空洞,如同被抽走了靈魂的破布娃娃,“引擎沒了…船廢了…追兵來了…我的貨…我的錢…我的命啊…全完了…”
他這喪氣話如同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閉嘴!你個老廢物!”老王猛地轉過身!如同一頭發狂的雄獅!他雙眼赤紅!臉上的橫肉因為極致的憤怒而扭曲!他幾步沖到控制臺前!在所有人驚愕的目光中!高高舉起了他那根沾滿油污和血跡的撬棍!
“大錘!想不出轍是吧?!老子幫你——!!!”
老王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手臂肌肉賁張!用盡全身力氣!將那根沉重的撬棍!如同打樁般!狠狠砸向了控制臺中央那塊最大的、還在閃爍著微弱綠光的屏幕!
“八十——!!!”
老王口中爆發出如同藍翔鈑金佬砸墻般的怒吼!
“哐當——!!!咔嚓——!!!”
一聲震耳欲聾的金屬撞擊和玻璃碎裂的爆響!
那塊本就布滿裂紋的屏幕!瞬間被砸得粉碎!玻璃渣和電子元件碎片四散飛濺!控制臺內部爆出一團刺眼的電火花!一股焦糊味瞬間彌漫開來!
整個駕駛艙!徹底!陷入了!一片!黑暗!
只有老王那粗重的喘息聲!在死寂中!如同風箱般!劇烈地起伏!
王胖子:“……”
蘇小魚:“……”
艦長:“……”
機甲AI(短暫卡頓):“???…腿…腿呢…?屏…幕…呢…?看…不…見…了…還…我…腿…來…還…我…腿…來…”(聲音似乎弱了點?)
人在太空飄…
挨砸也得認…
王胖子看著那團還在冒煙的控制臺廢墟,以及老王那在黑暗中如同魔神般矗立的魁梧身影,感覺自己的世界觀…再一次被刷新了。
這他媽的…就是傳說中的…物理靜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