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利店的燈像被誰掐住脖子，忽明忽暗。冰柜徹底熄滅，只剩外賣袋在黑暗里鼓著白霜。我攥著U盤，掌心被金屬邊割得生疼，卻感覺不到血。耳朵里全是自己的心跳——砰、砰、砰，像有人在冷藏室里用凍肉砸門。2:45。

手機電量只剩11%，信號格直接消失，屏幕左上角卻蹦出一個紅色倒計時：11:00。數(shù)字一跳，變成10:59，像有人拿刀在我視網(wǎng)膜上刻秒針。

我深吸一口氣，用牙齒撕開外賣袋。寒氣炸開，白霧撲在臉上，像冰針。袋子里只有兩樣東西：

1.半截斷指——不是硅膠，是真肉，指甲縫里嵌著黑泥，切口處的血珠已經(jīng)凍成紅冰渣。

2.一張超市小票，但日期是未來：2025/08/05 03:07，底下打印著一行新字：

PRESS 0 FOR YOU DIE， UNLESS YOU CLOSE THE DOOR BEFORE 03:07。

我喉嚨里發(fā)出“咯”的一聲，像吞下一塊碎玻璃。關門？哪扇門？冰柜？店門？還是收銀機里根本不存在的“0”鍵？突然，頭頂監(jiān)控雪花屏閃出畫面——

小姜被綁在冷庫里那把破椅子上，嘴巴貼著黃色膠帶，眼角烏青。他拼命搖頭，椅腳在地面刮出刺耳的尖叫。鏡頭外，一只戴白色橡膠手套的手抬起，刀尖抵在他脖子上，輕輕一壓，血珠滾落，像慢鏡頭里的紅寶石。

手套背面印著一只兔子LOGO。畫面右下角時間戳：03:07。

那是四分鐘后，或者——十一分鐘后？我分不清現(xiàn)實和預演的邊界。2:50。

倒計時跳到07:00。

我沖向店門，門把手上多了一把嶄新的掛鎖，鎖孔被口香糖堵得死死的。我用指甲去摳，口香糖卻像活物，反卷過來裹住指尖，冰冷黏膩。我掄起收銀臺旁的滅火器砸鎖，“咣”一聲，火星四濺，鎖紋絲不動，反而震得我虎口裂開。

2:52。

06:00。

冰柜門自己彈開，黑暗里亮起一塊紅色按鈕——像炸彈遙控器，上面用白色油漆寫著一個大大的“0”。按鈕旁邊貼著便利貼：按下去，游戲結束，獎勵：

一命換一命。

我腦子里炸開無數(shù)聲音：

“按！小姜活，你死，反正你窮得只剩爛命。”

“不按！你活，他死，你一輩子背著債。”

倒計時05:00，屏幕上的血條開始閃紅光，像催命符。我回頭望向監(jiān)控——畫面里的小姜忽然抬頭，眼神穿過鏡頭直刺我。他不再搖頭，而是緩緩點頭，淚順著膠帶邊緣往下淌，像在說：別管我，活下去。

2:54。

03:00。

我蹲下去，手指懸在紅色按鈕上方。指尖的血滴在“0”上，瞬間凝成冰珠。

冰柜深處傳來“咚、咚、咚”，像有人在用頭撞內壁。我猛地起身，一把拽掉冰柜最下層的擋板——里面沒有壓縮機，只有一臺老式收銀機，屏幕漆黑，唯一亮著的鍵，正是“0”。

2:55。

02:00。

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在發(fā)抖：“操你媽，老子不按。”

我掄起滅火器，對著老式收銀機狠狠砸下去。塑料殼碎裂，電火花噼啪炸開，一股焦糊味混著冷霧噴了我滿臉。倒計時卡在00:02，閃成紅色亂碼——

2:56。

00:00。

世界安靜了一秒。

隨后，所有燈同時熄滅，黑暗像潮水漫過頭頂。我聽見冰柜深處傳來一聲極輕的、滿足的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