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浩和林薇薇被正式批捕那天，天氣難得放晴。小白文創(chuàng)的辦公室里飄著股甜香——張姐一大早烤了蔓越莓餅干，說是“慶祝壞人落網(wǎng)”。林小白正站在財務(wù)室門口給員工發(fā)季度獎金，紅包厚得像塊小磚頭，蘇曉曉捏著紅包掂了掂，眼睛亮得像沾了糖霜：“老板！這厚度比我上個月工資還高！您該不會是偷偷給我們發(fā)了雙倍吧？”

“想什么呢。”林小白笑著彈了下她的額頭，“一半是獎金，一半是‘反造謠精神損失費’——這段時間大家都辛苦了，晚上我請客，想吃什么隨便點。”

“哇！老板萬歲！”蘇曉曉抱著紅包蹦起來，差點撞翻旁邊的綠蘿。李然推了推眼鏡，手里捏著紅包沒說話，但嘴角偷偷翹了個弧度——他最近正攢錢買新畫板，這紅包剛好夠；張姐最實在，把紅包小心翼翼塞進包里，轉(zhuǎn)頭就去給財神玩偶換了塊新紅布：“托財神爺?shù)母＃蹅児驹絹碓酵病！?

趙公明的虛影飄在財務(wù)室的空調(diào)上，看著員工們喜氣洋洋的樣子，酸溜溜地哼了一聲：“有什么好高興的？不過是解決了兩個小嘍啰。”他說話時虛影晃了晃，差點從空調(diào)上掉下來——這幾天他總覺得渾身不得勁，法力時靈時不靈，早上附在財神玩偶里想偷拿張姐的餅干，結(jié)果沒控制好力道，把玩偶的胳膊掰掉了半只，還是趁張姐沒注意偷偷粘回去的。

林小白沒理他的傲嬌，指尖卻悄悄捏了捏紅包邊角——她其實比誰都松快。但看著趙公明越來越淡的虛影，心里又揪了揪：這幾天他連附在玩偶里都費勁，上次幫她擋掉林薇薇扔來的水杯，虛影閃得像接觸不良的燈泡，問他怎么了，只梗著脖子說“歷劫的正常反應(yīng)，本神當年扛過天雷都沒事”。

正愣神時，手機“嗡嗡”震起來，屏幕上跳著“表姐”兩個字。林小白看見這名字就頭疼——這位遠房表姐是小區(qū)出了名的“金牌月老”，從她二十歲起就沒斷過給她介紹對象，上回介紹的是個“開公司的老板”，結(jié)果見面才知道是“小區(qū)便利店老板”，還說“以后你買醬油能打折”。

“小白啊！可算聯(lián)系上你了！”電話剛接通，表姐的大嗓門就像炸雷似的蹦出來，震得林小白趕緊把手機拿遠半尺，“表姐給你物色了個頂好的對象！這次絕對靠譜！”

“表姐，我最近忙公司的事，真沒時間……”林小白捏著眉心打岔，話沒說完就被打斷。

“忙也得找對象啊！”表姐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強勢，“你都二十五了！再拖就成老姑娘了！我跟你說，這男的是做IT的，大廠技術(shù)骨干，月薪五萬起步，有房有車無貸款，就是年紀大了點——三十五，你不介意吧？”

林小白差點被口水嗆著：“大十歲？表姐，這差得也太多了……”

“十歲怎么了？成熟穩(wěn)重會疼人！”表姐在電話那頭翻起了舊賬，“你上回說要年輕的，我給你介紹那個剛畢業(yè)的大學(xué)生，結(jié)果呢？吃飯讓你付錢，還說‘女生就該養(yǎng)著男生’！這次這個絕對不一樣，我托他同事打聽了，老實巴交的，連酒吧都沒去過！”

林小白頭疼得更厲害了：“可我真沒心思……”

“沒心思也得去！”表姐直接拍板，“我都跟人家約好了，今晚七點，‘遇見’咖啡館，就在你公司附近！你要是不來，我就帶著你三姨四姑去你公司‘參觀’——順便問問你那公司是不是缺個打掃衛(wèi)生的，我去應(yīng)聘！”

掛了電話，林小白盯著屏幕嘆了口氣。她這輩子對“談戀愛”三個字幾乎有心理陰影——前世被張浩騙得底朝天，這輩子又被林薇薇攪和得對“親密關(guān)系”犯怵。可表姐的脾氣她最清楚，說要帶親戚上門絕對不是開玩笑。

“談戀愛？就你這情商，怕是會把人家嚇跑。”趙公明的聲音突然在腦內(nèi)響起，帶著毫不掩飾的嘲諷。他不知什么時候飄到了林小白身后，虛影淡得像層薄紗，卻還硬撐著抱臂裝傲嬌，“本神倒要看看，哪個不開眼的敢來跟你相親。”

“總比某些神仙連戀愛都沒談過強。”林小白腦內(nèi)回懟，轉(zhuǎn)身往辦公室走，“說不定人家挺好的呢？萬一成了，以后公司電腦壞了還能免費修。”

“修電腦？”趙公明嗤笑，“本神一個響指就能讓全公司電腦自己開機算賬，用得著凡人？”話雖如此，他卻悄悄用靈力查了下王磊的底細——結(jié)果越查臉越黑：【此人戀愛經(jīng)歷：零。社交能力：差。有潔癖，包括“不允許別人碰他的鍵盤”“每周必須用消毒水擦三次桌子”。】

林小白沒理會他的酸氣，只交代蘇曉曉：“晚上的聚餐我可能晚點到，你們先去點菜。”蘇曉曉擠眉弄眼地湊過來：“老板去約會呀？是上次表姐說的那個IT大佬不？”林小白捏了捏她的臉：“是相親，不是約會——別瞎傳。”

傍晚六點五十，林小白提前十分鐘到了“遇見”咖啡館。她沒穿正裝，就一件洗得軟乎乎的白T恤配牛仔褲，頭發(fā)隨便扎了個馬尾，剛在靠窗的位置坐下，服務(wù)員就端來杯檸檬水：“女士您好，您的朋友還沒到嗎？”

“我等個人。”林小白笑了笑，剛拿起水杯抿了口，就看見一個穿格子襯衫的男人快步走進來——不是普通格子襯衫，是紅綠藍三色交錯的“程序員專屬款”，懷里抱著個平板電腦，眼鏡滑在鼻尖上，走路有點內(nèi)八字。

“你是林小白？”男人走到桌前，沒等林小白點頭就直接坐下，平板電腦“啪”地拍在桌上，屏幕亮著，赫然是一份詳細到離譜的個人簡歷。他推了推眼鏡，語氣像念代碼似的平鋪直敘：“我是王磊。這是我的資料，你先看。”

林小白低頭掃了眼屏幕，差點把嘴里的檸檬水噴出來——簡歷從“小學(xué)獲得三好學(xué)生三次”寫到“大學(xué)GPA3.8/4.0”，連“研究生期間發(fā)表論文兩篇，其中一篇被EI收錄”都寫得明明白白；工作經(jīng)歷更離譜，“2018年負責XX項目后端開發(fā)，減少bug率30%”“2020年優(yōu)化數(shù)據(jù)庫結(jié)構(gòu)，提升加載速度15%”，甚至附了張“作息時間表”：“早六點起床背單詞，晚十點半準時睡覺，不熬夜”。

“我看了你的資料。”王磊沒等她看完就自顧自開口，手指在屏幕上劃了劃，調(diào)出林小白的“公開信息”——估計是表姐給的，“你開了家小公司，做飾品的，年收入大概在五十萬左右，名下有一套120平的房，沒車。我的條件你應(yīng)該滿意，畢竟像我這樣無不良嗜好、無負債、會修電腦的優(yōu)質(zhì)男性，在婚戀市場很搶手。”

林小白握著水杯的手指僵了僵——這人怕不是把相親當成“項目對接會”了？她清了清嗓子：“王先生，我覺得我們可能不太合適——”

“別急著下結(jié)論。”王磊打斷她，從背包里掏出個U盤放在桌上，“這是我的體檢報告和征信記錄，無傳染病，無逾期。我媽說，結(jié)婚前這些得看清楚。”他頓了頓，突然湊近了些，眼鏡片反射著燈光，眼神莫名有點油膩：“我知道你們女人都喜歡浪漫。只要你跟我處對象，我可以每周帶你去一次肯德基，兒童套餐能送玩具的那種；節(jié)日送你99朵玫瑰——當然，是拼多多9.9包郵的那種，性價比高。”

林小白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猛地往后靠了靠椅子：“抱歉，我對這些不感興趣。”她站起身想走，“我還有事，先走了。”

“等等。”王磊突然伸手拉住她的手腕，力道還不小，指甲差點掐進她肉里。他臉上的“程序臉”瞬間沉了下來，語氣帶著點惱羞成怒：“你別給臉不要臉！像你這種離異家庭出來的，爸媽還不在了，能找到我這樣的已經(jīng)不錯了！別以為開了個破公司就了不起，指不定是靠什么不正當手段賺的錢呢！”

這話像根針，精準戳在林小白最疼的地方。她猛地攥緊拳頭，指尖泛白——前世她被這樣戳著脊梁骨罵了無數(shù)次，這輩子好不容易挺直腰桿，居然還能聽見這種話。

“你放開。”林小白的聲音冷得像冰。

“我就不放！”王磊反而拽得更緊了，唾沫星子濺到林小白手背上，“你今天必須給我個說法！是不是覺得我年紀大？我告訴你，我掙得比你多！你跟我結(jié)婚，以后辭職在家?guī)Ш⒆泳托校茵B(yǎng)得起——”

他的話沒說完，腦內(nèi)突然傳來趙公明冰冷的聲音，帶著壓抑的怒火：“敢說她壞話，找死。”

林小白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見王磊突然“嗷”地一聲慘叫，整個人像被無形的腳踹中了后腰，“嗖”地一下飛了出去——不是小幅度踉蹌，是真·飛出去了，越過兩張桌子，“噗通”摔進了咖啡館角落的綠植花壇里，懷里的平板電腦“啪”地掉在地上，屏幕裂成了蜘蛛網(wǎng)。

周圍瞬間安靜了。正在擦桌子的服務(wù)員舉著抹布僵在原地，鄰桌情侶手里的吸管掉在了地上，連吧臺后面打奶泡的機器都停了。幾秒鐘后，議論聲像炸開的鍋似的涌起來：

“我的天！他怎么飛出去的？”

“剛才沒人碰他啊！就他拉著那姑娘的手，突然就飛了……”

“看著像被人踹了一腳？可旁邊沒人啊！”

“該不會是椅子滑了？不對啊，他是往后飛的！”

林小白也懵了——她知道趙公明會動手，但沒想到是這么“直接”的動手。她看著王磊在花壇里撲騰，綠蘿葉子粘了滿后背，眼鏡掛在樹枝上晃悠，突然有點想笑，又有點頭皮發(fā)麻——這要是被人當成“靈異事件”報給電視臺，她可就出名了。

王磊從花壇里爬起來，一手抓著片綠蘿葉子，一手指著林小白，聲音抖得像篩糠：“你……你這女的有‘鬼’！你會妖法！怪不得沒人敢跟你處對象！你就是個妖怪！”他喊得臉紅脖子粗，唾沫星子混著泥土濺得老遠，周圍人看林小白的眼神瞬間變了，有好奇，有警惕，還有人悄悄拿出手機對著她拍。

林小白：“……”這下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她趕緊從包里掏出錢包付了檸檬水的錢，低著頭快步往門口沖——再待下去，指不定被當成“女巫”抓起來。剛跑出咖啡館，就見趙公明的虛影靠在路燈桿上，雙手抱臂，臉上帶著得瑟的笑：“怎么樣？本神這一腳，解氣吧？那孫子摔進花壇的時候，葉子還粘他頭發(fā)上了，跟戴了頂綠帽子似的。”

“你瘋了！”林小白又氣又急，壓低聲音在他耳邊吼，“那么多人看著呢！剛才有人拍照了！你想讓我上社會新聞頭條嗎？標題就叫‘奇葩相親現(xiàn)場：女子疑似會妖法，男方被憑空踹飛’！”

“誰讓他說你壞話。”趙公明哼了一聲，語氣卻軟了下來，虛影飄到她面前，小心翼翼地蹭了蹭她的胳膊——雖然碰不到，“再說了，沒人能看到我。他們最多以為是風刮的，或者那孫子自己站不穩(wěn)。”

林小白瞪著他，剛想再罵兩句，突然頓住了——她發(fā)現(xiàn)趙公明的虛影好像比剛才清晰了點，之前淡得快要看不見的輪廓，現(xiàn)在能隱約看出紅袍上的金線紋路；他的臉頰也不再是透明的，甚至能看到耳根的紅暈。但他的眼神有點發(fā)虛，站得筆直，卻悄悄往路燈桿那邊挪了挪，像是在借力。

“你……”林小白猶豫了一下，聲音放軟了些，“是不是動用法力對你不好？你剛才踹他那一腳，是不是耗了不少靈力？”這幾天他連捏碎個核桃都費勁，剛才那一下卻力道十足，肯定不對勁。

趙公明愣了一下，猛地別過臉，耳朵尖卻更紅了：“本神好得很！不過是踹個凡人，耗什么靈力？你少瞎操心。”話剛說完，他的虛影突然“滋啦”閃了一下，像短路的燈泡，差點直接消散。

“你看！”林小白趕緊伸手想去扶——雖然知道扶不到，還是下意識地抬了手，“我就說你不能亂用法力！你歷劫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跟我有關(guān)？”

趙公明的虛影晃了晃，好不容易才穩(wěn)住，他低著頭，聲音悶悶的：“跟你沒關(guān)系……就是歷劫到關(guān)鍵時候了，法力有點不穩(wěn)定。”頓了頓，他突然抬頭看她，眼神亮得像落了星光，“不過剛才踹那孫子的時候，我好像舒服點了——可能……可能揍壞人能幫我穩(wěn)固法力？”

林小白：“……”合著這位財神爺?shù)臍v劫方式，是“揍人攢靈力”？

她嘆了口氣，沒再追問——問了他也不說。夜風帶著點涼，吹得路邊的梧桐葉沙沙響，林小白看著趙公明努力挺直卻還是有點晃的虛影，突然覺得這傲嬌的神仙有點可憐。

“算了。”她擺擺手，語氣軟了下來，“剛才……謝謝你啊。雖然方式離譜了點，但確實解氣。”

趙公明的眼睛“唰”地亮了，像被點燃的小燈籠，嘴上卻還繃著：“謝就不用了，記得多買幾筐烤紅薯就行——要帶焦皮的那種，甜。”

林小白忍不住笑了。月光把兩人的影子拉得老長，一個是快步往前走的凡人姑娘，一個是飄在旁邊、虛影還在微微閃爍的神仙，看著竟有種說不出的和諧。她突然覺得，有這么個“鬼”在身邊，好像也挺不錯的——至少沒人敢再隨便欺負她了。

回到公司時，員工們還在會議室等她聚餐。蘇曉曉一看見她就撲上來：“老板！相親怎么樣？成了嗎？那IT大佬是不是戴著眼鏡特斯文？”

林小白剛想開口，趙公明的虛影突然飄到蘇曉曉身后，用靈力捏了捏她的頭發(fā)——蘇曉曉“哎呀”一聲跳起來：“誰摸我頭發(fā)？”李然推了推眼鏡：“沒人啊，可能是空調(diào)吹的風。”

林小白趕緊打岔：“沒成。那人……有點奇葩，相親還帶簡歷，連作息時間表都有。”她把王磊的“簡歷事件”簡單說了說，蘇曉曉聽得眼睛瞪得溜圓：“我的天！比我媽介紹的‘公務(wù)員大哥’還離譜！那大哥第一次見面就問我‘能不能接受婚后跟公婆住，順便照顧癱瘓的小叔子’！”

張姐端著剛泡好的茶過來，笑著說：“沒成正好。咱們老板這么好，肯定能找個更好的。實在不行……單身也挺好，賺大錢養(yǎng)我們就行。”

辦公室里爆發(fā)出一陣笑，林小白的心情徹底松快了。她看著員工們湊在一起吐槽奇葩相親對象，趙公明的虛影趴在會議桌上，偷偷用靈力把張姐盤子里的餅干往自己那邊挪（雖然挪不過去），突然覺得——比起所謂的“良緣”，好像現(xiàn)在這樣更踏實。

晚上聚餐時，林小白多喝了兩杯啤酒，臉頰有點紅。趙公明的虛影一直飄在她身邊，沒再亂用法力，就是偶爾在她快碰倒酒杯時，用靈力輕輕扶一把。蘇曉曉喝嗨了，摟著林小白的胳膊喊：“老板！下次表姐再給你介紹對象，我去替你相親！我?guī)湍惆阉麘慌埽　?

林小白笑著拍她的手：“行了，別搗亂。”轉(zhuǎn)頭時，正好對上趙公明的眼神——月光透過餐廳的窗戶落在他虛影上，紅袍的邊角泛著柔光，他的眼神里沒了平時的傲嬌，只有點她看不懂的溫和。

聚餐結(jié)束后，林小白打車回家。趙公明的虛影沒跟上來，說是“要回公司看看玩偶有沒有被偷”——估計是法力耗得太厲害，需要回去“休息”。林小白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腦子里總想著趙公明踹飛王磊的樣子，還有他剛才看她的眼神。

“歷劫……到底是什么劫啊……”她對著天花板小聲嘀咕，手指無意識地劃著床單。突然，手機“叮咚”響了一聲，是蘇曉曉發(fā)來的消息：【老板！剛才我回公司拿充電器，看見財神玩偶掉在地上了！我給它扶起來的時候，好像聽見它哼了一聲！是不是財神爺在里面啊？】

林小白看著消息笑了——這傲嬌神仙，怕是連附在玩偶里都不安分。她回了句“別瞎想，可能是老鼠”，放下手機縮進被子里。

窗外的月光落在床頭柜上，照亮了半塊沒吃完的烤紅薯——是晚上給趙公明帶的，他沒吃完，林小白順手拿回了家。她捏起紅薯咬了口，甜絲絲的暖流從喉嚨淌到心里。

或許，不用急著找什么“對象”。或許，身邊早就有個“鬼”，比誰都靠譜呢？

林小白想著想著，嘴角帶著笑睡著了。夢里，她好像看見趙公明的虛影坐在床邊，正用靈力給她蓋被子，紅袍的金線在月光下閃了閃，像撒了把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