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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酒霧成河

第十六日的晨光透過酒膜時,小眼鏡的手指在鍵盤上猛地一頓。

監控室的藍光映得他鏡片泛白,后頸的汗毛根根豎起,那串藏在陰影里三天的亂碼終于現了形。

他抓起對講機的手在抖:“老大!加密信號解碼了!是刀疤李的殘部,聯合了北礦、南灘、東山三個營地,組了個‘反酒域聯盟’!”

姜采臣正在酒窖調試新一批抗毒酒。

陶壇里的酒液翻涌著金泡,聽見聲響后他動作未停,指尖蘸起酒漿在石墻上畫了道水痕:“計劃?”

“夜襲城西,目標釀酒機。”

小眼鏡的聲音發緊,“他們說要炸了機器,釋放‘自由空氣’這幫人喝著咱們的酒活過了三輪尸潮,現在倒嫌酒霧管得太嚴!”

“砰!”

隔壁訓練室傳來悶響。

趙鐵柱攥著的鑄鐵啞鈴裂成兩半,鐵屑簌簌掉在水泥地上:“老子前天還幫南灘營地清了二十只三級喪尸!現在他們拿槍指咱們?!”

他脖頸的刀疤漲成紫紅色,“我帶護衛隊現在殺過去!”

“坐下。”

姜采臣擦凈手上的酒漬,石墻上的水痕正緩緩滲進磚縫,“酒能救人,也能殺人。他們忘了規矩。”

他抬眼時,酒窖的燭火在眼底晃了晃,“關了今日的酒霧。”

“老大?”

小眼鏡推了推滑下來的眼鏡,“外圍幸存者沒酒霧庇護,會被喪尸......”

“恐懼比子彈更鋒利。”

姜采臣抄起酒壇晃了晃,酒液撞擊壇壁的聲響像戰鼓,“他們要自由?那就讓他們先嘗嘗沒酒霧的滋味。”

暮色降臨時,城西的寂靜比喪尸更讓人膽寒。

往常這個點,酒霧早該漫過街道,裹著清甜的米香鉆進每個幸存者的鼻腔。

可今日空氣里只有腐臭的尸味,遠處傳來零星的慘叫,是外圍巡邏隊的人被喪尸撕咬了。

反酒域聯盟的百來號人縮在廢棄超市里,隊長老胡抹了把額頭的汗,槍管在掌心沁出濕痕:“都聽著,等喪尸潮把外圍攪亂,咱們趁機摸進基地。那破釀酒機一炸,往后誰也不用看姜采臣的臉色!”

“老胡哥,”旁邊的小嘍啰咽了口唾沫,“可咱之前喝了那么多酒……”

“放屁!”

老胡踹翻個貨架,易拉罐滾得滿地都是,“那酒就是慢性毒藥,把咱們捆在他手心里!等炸了機器,老子喝自來水都......”

“酒……是血……血是命……違者……沉河……”

刺耳的電流聲突然炸響。

老胡的對講機里傳出女人的囈語,尾音像被酒霧泡過的絲線,黏糊糊纏在每個人耳膜上。

小嘍啰的槍“當啷”掉在地上:“這、這是林詩雅的聲音!她不是被關在隔離室嗎?”

“閉嘴!”

老胡抄起槍托砸向對講機,可那聲音像附了身,從所有隊員的通訊器里鉆出來。

有人開始發抖,有人抱著頭蹲在地上,隊伍像被踩散的螞蟻群。

老胡扯著嗓子喊:“都給老子振作!”

“轟!”

基地方向突然騰起一片金光。

姜采臣站在釀酒機屋頂,夜風掀起他的衣角。

他按下腰間的銅制開關,地下管網傳來悶響,百噸抗毒酒的進化版正順著管道奔涌,從基地四周的噴口噴薄而出。

酒霧沒有像往常那樣彌漫,而是凝成半透明的河流,在地面蜿蜒著繞了三圈。

“酒河計劃,啟動。”

他對著耳麥說,聲音被風卷向黑暗。

老胡看著逼近的酒霧河,喉嚨發緊。

那霧不像平時那樣綿軟,倒像有生命的活物,在月光下泛著冷冽的光。

他咬咬牙:“沖過去!只要炸了機器!”

第一個沖進酒河的小嘍啰突然笑了。

他摸著自己的臉,聲音發顫:“我、我力氣變大了!之前扛兩箱彈藥都費勁,現在”

他一把抓起旁邊的汽油桶,金屬桶在他手里像紙糊的。

“看到沒?”老胡眼睛發亮,“這酒霧根本......”

話音未落,小嘍啰的笑聲卡住了。

他的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泛黑,脖頸暴起青紫色的血管,七竅滲出黑血。

他抓向老胡的手指甲暴長,像喪尸的利爪:“救、救我!”

“喪尸化?!”

老胡連滾帶爬往后退,可酒河已經漫過他的腳踝。

他感覺體內有團火在燒,病毒像被捅了窩的馬蜂,瘋狂啃噬他的內臟。

隊伍里的慘叫連成一片,有人舉槍自殘,有人跪在地上抓撓自己的臉,酒霧里漂浮的血珠被風卷著,落進酒河里泛出詭異的紅。

“殺!”

趙鐵柱的吼聲震碎了恐懼。

他手持凈毒刃沖進酒河,刀刃過處,喪尸化的叛軍像被砍斷的蘆葦。

護衛隊的隊員跟在他身后,刀光映著酒霧,每斬倒一人,那人的尸體就被酒霧凝成的鎖鏈纏住,緩緩拖進地下。

老胡癱在地上,看著自己的手變成喪尸的模樣。

他盯著不遠處的姜采臣,喉嚨里擠出血沫:“你、你用酒毒殺我們!”

“不是我毒殺你。”

姜采臣踩著酒河邊緣的青石板走過來,酒霧自動在他腳邊分開,“是你背叛了活命的規則。”

他蹲下身,指尖劃過老胡泛黑的臉,“這酒能壓制病毒,也能喚醒病毒,全看你配不配喝。”

老胡的瞳孔逐漸渙散。

他最后看見的,是酒河里漂浮的尸體,被鎖鏈拖向黑暗深處,像被投入獻祭的牲畜。

小眼鏡的直播鏡頭對準了這一切。

畫面里,酒河泛著血泡,尸體隨著水流起伏,標題“違酒規者,葬身酒淵”在屏幕上炸開。

彈幕瞬間被“酒圣”、“恐怖”、“不敢叛”刷屏,連隔離區的監控里,周明遠都跪在地上,用碎玻璃在墻上劃出血書:“我愿終身為奴,只求不入酒河!”

“扔去苦役區。”

姜采臣掃了眼監控,“每天搬兩百斤釀酒原料,贖他的罪。”

深夜,酒窖的系統后臺泛著幽藍的光。

姜采臣盯著任務進度條,9.7%的數字刺得他瞇起眼。

他摸了摸石墻上的酒痕,突然笑了:“原來系統要的不是殺人,是規則的確立。”

“主人,我已準備好成為第一道酒堤。”

輕得像嘆息的聲音從監控室傳來。

姜采臣猛地抬頭,隔離室的畫面里,林詩雅正跪在地上,雙手貼住地面。

酒河竟分出一縷支流,順著管道蜿蜒向她的房間,在她腳邊凝成酒紋,像某種古老的契約。

他望著酒河盡頭的夜色,低聲道:“下一次,該讓酒流得更遠了。”

而此刻,酒膜外的城市里,無數雙眼睛正盯著小眼鏡的直播。

有人攥緊了手中的武器,有人跪在地上對著酒膜方向叩首。

他們終于明白,這末日里最鋒利的刀,從來不是喪尸的爪牙,而是那個抱著酒壇說“死地開花”的男人,用酒霧織就的規則之網。

第十六日的月光漫過酒河時,姜采臣在系統日志里寫下新的指令:“調整酒霧濃度,覆蓋范圍擴展至城西三公里。”

他不知道的是,二十公里外的廢棄發電廠里,有臺落灰的發電機突然開始運轉。

電流順著電線爬向城市,在酒膜邊緣激起細碎的火花,那是某個消失了三年的組織,終于注意到了這片被酒霧籠罩的區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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