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日的陽光剛爬上曙光基地的圍墻，姜采臣的生存手環便在掌心震得發燙。

小眼鏡抱著筆記本電腦沖進來時，他正往釀酒機里添最后一把靈谷，酒槽里翻涌的琥珀色液體裹著甜香，在晨光里拉出細碎的金芒。

“姜哥！”

小眼鏡推了推滑到鼻尖的黑框眼鏡，屏幕藍光映得他眼尾發紅，“全城殘存的直播平臺都炸了，您剛發的預告被頂到熱門第一，評論區刷得比喪尸潮還快。”

他快速劃動屏幕，滿屏彈幕像沸騰的油鍋：

“三點見證假神崩塌？姜大佬要動真格了？”

“上回領的假酒喝吐了三個人，就等這波算賬！”

“刀疤李那老東西早該收拾了，他手下最近搶了我半袋鹽！”

姜采臣擦了擦沾著酒漬的指腹，目光掃過手環上跳動的倒計時——14:57。

“他們急，我更急。”

他低笑一聲，指節叩了叩釀酒機的金屬外殼，“偽基地敢用我的名號騙糧騙水，就得做好被拆穿的準備?！?

小眼鏡突然吸了口冷氣，手指快速敲擊鍵盤：“通了！偽基地的攝像頭黑進來了！”

屏幕驟然亮起，畫面里是間破落的舊廠房，墻上歪歪扭扭掛著“姜采臣授權點”的紅橫幅，幾個紋身男人正扯著嗓子吆喝，“尊享卡限量一百張，憑卡每日領真酒！”

為首的刀疤男揚起張印著酒壇圖騰的卡片，在難民堆里晃了晃。

姜采臣瞇起眼，那圖騰的紋路比他設計的淺了三分，邊緣還帶著毛邊。

“是刀疤李的手下?！?

他認出對方耳后那道月牙形刀疤，上一世這人拿他當活靶子引喪尸，“他們連酒都不會釀，也敢冒充我？”

“要現在黑了他們的廣播？”

小眼鏡手指懸在鍵盤上，躍躍欲試。

“不急?！?

姜采臣轉身走向隔離區，玻璃后面的林詩雅正用指甲摳墻皮，腕間金芒隨著酒膜的頻率忽明忽暗。

他摸出實驗記錄簿，筆尖在“抗毒酒·進化版”那行字下重重畫了道線，“先讓他們看看真酒的效果?！?

下午兩點五十分，實驗室的鐵籠里傳來悶響。

十只被鐵鏈拴住的喪尸正瘋狂撞擊圍欄，渾濁的眼珠卻漸漸清明，小眼鏡剛給它們靜脈注射了進化版抗毒酒。

姜采臣捏著觀察鏡湊近，喪尸青灰的皮膚正泛起金斑，原本佝僂的脊背緩緩挺直，連喉間的嘶吼都帶上了幾分人言的調調。

“三分鐘?！?

他看了眼手表，話音剛落，最前排的喪尸突然抬起手，指甲擦過鐵鏈時竟發出金屬摩擦聲。

小眼鏡倒抽一口涼氣：“姜哥，它......它在解鎖鏈？”

喪尸的手指靈活得驚人，三兩下便掙開鐵鎖，轉身時甚至沖姜采臣歪了歪頭。

實驗室里的監控鏡頭忠實地記錄下這一幕，喪尸行走的姿態與常人無異，連被刀劃開的傷口都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夠了?！?

姜采臣扯了扯衣領，喉間溢出冷笑，“該讓觀眾醒醒了?！?

三點整，全城殘存的直播平臺同時彈出畫面。

偽基地的破廠房里，刀疤男正把“尊享卡”往難民手里塞，收著人家攥得發燙的金塊和壓縮餅干。

姜采臣的聲音突然從廣播里炸響，混著酒槽的嗡鳴：“各位，想看看你們喝的酒嗎？”

畫面瞬間切換：實驗室的喪尸正繞著鐵籠轉圈，動作流暢得像在跳探戈；下一秒又切到偽基地的后廚，一個瘦高男人正往塑料桶里倒自來水，劣質酒精順著漏斗往下淌，攪拌器攪出的泡沫泛著惡心的白。

“這是真抗毒酒的效果，能走，能戰，能活?！?

姜采臣的指尖敲在實驗記錄簿上，“這是你們喝的'特供'——自來水兌工業酒精，喝死了算命不好。”

彈幕瞬間被血紅色的“被騙了！”、“殺了他們！”刷屏。

刀疤男的臉在鏡頭里白得像張紙，舉著槍的手直抖：“別信他！這是......這是離間計！”

“三分鐘?！?

姜采臣舉起手環，倒計時開始跳動，“交出酒卡和贓物，跪地自扇耳光一百下，免死?！?

廠房里死一般寂靜。

刀疤男突然暴喝一聲：“給我開槍！殺了這雜種！”

“那就，清場?！?

姜采臣的拇指按在操作臺上，酒膜共振的指令剛發出，整座曙光基地的酒墻便開始震顫。

聲波穿透鋼筋水泥，像根無形的針直扎偽基地，十只實驗喪尸突然仰頭嘶吼，鐵鏈崩斷的脆響混著酒膜的嗡鳴，撞破實驗室的門狂奔而去。

直播間的畫面開始晃動，能聽見此起彼伏的尖叫。

刀疤男的槍剛扣動扳機，子彈卻撞在一層透明的酒霧上，“?！钡貜楅_。

喪尸們沖進來時，他終于看清那些金斑，那根本不是斑，是酒液在喪尸皮膚下流動的光。

“救我！救我！”

刀疤男的慘叫被吞咽聲截斷。

畫面里，難民們瘋了似的往外跑，有個老太太摔倒時被踩掉了鞋，卻死死攥著懷里的“尊享卡”，直到被喪尸撞開，卡片飄落在一灘暗紅里。

“鐵子，收網?！?

姜采臣對著耳麥說了句，轉頭時正看見趙鐵柱踹開廠房大門，凈毒刃在陽光下閃著冷光。

他身后跟著二十個荷槍實彈的守衛，把哭嚎的偽者們按在地上，搜出的假卡堆成小山，贓款的金塊在地上滾得到處都是。

“假卡燒了?！?

姜采臣站在監控前，看著趙鐵柱劃亮打火機，火舌舔過酒壇圖騰的瞬間，他想起上一世被林詩雅騙走的半塊壓縮餅干，“贓款全打進曙光基金，明天開始擴建凈水系統。”

小眼鏡快速剪輯著視頻，標題框彈出時，他指尖頓了頓：“姜哥，標題寫：冒充我者，尸骨無存夠狠嗎？”

“不夠?！?

姜采臣盯著視頻里刀疤男被喪尸啃咬的畫面，喉結動了動，“要讓全城都知道，騙我的人，連骨頭都剩不下。”

視頻發布半小時后，周明遠的懺悔書被塞進了基地門縫。

姜采臣捏著那張皺巴巴的紙，上面的字跡歪歪扭扭：“我錯了，求您放過......”

他扯成碎片扔進釀酒機，酒液翻涌著吞沒紙片，像在咀嚼什么臟東西。

系統提示音突然響起，機械聲里帶著幾分沙啞：“任務【醉臥沙場】進度更新：8.1%?！?

深夜，姜采臣站在酒膜前。

隔離室突然傳來玻璃碎裂的脆響。

他轉頭時，正看見林詩雅站在滿地碎片里，眼神空洞得像口枯井。

她手腕的金光暴漲，竟與酒膜產生共鳴，喉嚨里溢出含混的呢喃：“酒......是血......血是命......”

系統提示音斷續響起：“關聯者......正在進化......建議......回收......”

姜采臣摸出釀酒機的主控鑰匙，金屬涼意透過掌心漫到心口。

他盯著林詩雅腕間的金芒，那是上一世她臨走前，他送她的鍍金手鏈，“她不是工具?！?

他低語著按下啟動鍵，酒槽開始轟鳴，“她是祭品，祭給新世界的，第一縷魂。”

酒膜在窗外微微波動，像在應和什么。

姜采臣望著東方漸白的天色，指腹摩挲著釀酒機上的刻字。

第十四日的黎明就要來了，他想起酒靈說過的“凈化百人”。

“正午十二點?！?

他對著即將亮起的天光輕聲道，“該請真神上臺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