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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暗流與裂痕

殺手冰冷的尸體被迅速拖走,地上的痕跡被專業地處理,仿佛剛才那驚心動魄的刺殺從未發生。但空氣中彌漫的緊張和江臨深慘白如紙、瑟瑟發抖的模樣,無聲地訴說著真實的危險。

花園里的陽光似乎都失去了溫度。

我推著江臨深返回他的房間,他的手指死死摳著輪椅扶手,骨節泛白,一路沉默,只有粗重而不規律的呼吸暴露著他內心的驚濤駭浪。將他安頓回床上時,他甚至下意識地抓住了我的袖口,像一個溺水者抓住唯一的浮木,眼中是全然的恐懼和依賴。

“他們……他們為什么要殺我?”他聲音嘶啞,重復著花園里的問題,仿佛不得到一個答案就無法呼吸。

“滅口,或者清除。”我的回答冷靜到近乎殘酷,抽回袖子,“你父親死了,但你還在。對某些人來說,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威脅,或者一個需要抹去的變量。”我審視著他,“也許你知道些什么,自己卻還沒意識到其價值。”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他激動地低吼,隨即又被恐懼壓垮,蜷縮起來,“爸爸從不讓我碰那些事情……他只想我花錢,玩,離得遠遠的……”

“但現在他死了,規則變了。”我打斷他,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壓力,“剛才那個人,是專業的死士。能培養、動用這種資源的人,不是你父親一般的仇家。這指向內部,江臨深。指向你父親建立的這個龐大而黑暗的體系本身。”

他猛地抬頭,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不……不可能……他們都是跟著爸爸很多年的……”

“忠誠隨著心臟停止跳動而消亡,尤其是在巨大的利益和權力面前。”我的話像冰錐,刺破他最后一絲幻想,“現在,要么有人想徹底接管并消除所有不穩定因素——包括你;要么,你父親真的留下了什么東西,而有人堅信在你手里,或者怕你 eventually會想起來。”

“我沒有!”他幾乎要崩潰了。

“那就找出證據證明你沒有,或者,找出他們想要什么,在他們再次動手之前。”我的語氣不帶任何情感,只是在陳述一個生存邏輯,“仔細想,從你父親最后一段時間的行為,他見過什么人,說過什么奇怪的話,給過你什么東西——哪怕看起來毫不相干的東西。”

我留下這句話,不再看他崩潰掙扎的表情,轉身離開了房間。逼得太緊可能適得其反,他需要時間消化恐懼,并在求生欲的驅使下主動挖掘記憶。門外,安保負責人臉色鐵青地等著我。

“林醫生,”他用了我的化名,但眼神銳利,“這是嚴重的安全漏洞!我們這里的位置是高度機密!”

“殺手是怎么進來的?身份有線索嗎?”我直接問。

“偽裝成運送補給品的外包人員車輛,打暈了真正的司機,替換了身份芯片。手段專業,計劃周密。我們正在徹查所有環節,但對方顯然對我們的一部分流程很熟悉。”負責人語氣沉重,“初步檢查,殺手身上沒有任何標識,武器是黑市常見的型號,無法追蹤。服用的毒物是劇氰化物,瞬間致命。”

內部有鬼,或者對方的情報能力遠超預期。我心中冷笑,江震霆的遺產果然不是那么好接收的。

我將情況簡要匯報給牧羊人。通訊那頭沉默了片刻。

“滅口……動作比我想象的還快。”牧羊人的聲音聽不出太多意外,只有冷冽,“‘夜鶯’,你的判斷?”

“江臨深的反應不像知情者,恐懼真實。但滅口事件本身,抬高了他在棋局上的潛在價值。兩種可能:一,他確實掌握關鍵而不自知;二,他是引蛇出洞的餌,或者對方單純要斬草除根。我認為第一種可能性目前稍高。”

“同意。保護級別提升到最高。你的任務優先級同步提升。必須盡快從他這里打開突破口,無論用何種方式。我們需要知道那筆消失的資產和名單的下落,這關系到很多人的命,也關系到能否將這顆毒瘤連根拔起。”牧羊人頓了頓,“必要時,可以施加更大壓力。但要確保他活著,并且……盡可能保持清醒。”

“明白。”

施加壓力……我看著監控屏幕里蜷縮在床上的江臨深,他像一只受驚過度的幼獸。常規的問詢和溫和的引導看來效率太低,危險已經迫在眉睫。

第二天,我沒有像往常一樣進行溫和的談話。我帶著一個平板電腦進入他的房間,直接拉過椅子坐在他對面,開門見山。

“感覺好些了嗎?”我的語氣平淡,更像是一句程序性的問候。

他眼神閃爍,不敢直視我,只是微弱地點了下頭。

“很好。”我打開平板,調出幾張照片,都是國際刑警檔案里江震霆及其犯罪集團核心成員的資料,包括一些極度暴力、涉及毒品交易、人口販賣、武器走私的現場照片——血腥,殘酷,沖擊力極強。“那么,我們來看看,你父親留下的究竟是一個什么樣的‘王國’。”

我將平板遞到他面前。

江臨深只看了一眼,就猛地扭開頭,胃里一陣翻騰,干嘔起來:“拿開!我不看!這些……這些不關我的事!”

“不關你的事?”我的聲音冷了下去,“你享受著這個帝國帶來的巨額財富,過著普通人十輩子都無法想象的奢侈生活,你現在告訴我,這些和你無關?江臨深,你父親的血沾在你身上,那些被毒品毀掉的家庭、被販賣的人、死在槍口下亡魂的詛咒,同樣也纏在你身上!你以為你能撇清嗎?”

我的話語像鞭子一樣抽打過去。既然溫和無效,那就用痛苦和罪惡感來刺激他。

“我不是!我沒有!”他激動地反駁,眼淚涌了出來,“我根本不想那樣!我試過離開!但他不讓!他把我關起來!我能怎么辦?!”他提及了之前從未說過的細節。

“關起來?”我抓住這個點。

“是……有一次,我想去學藝術,離開家……他大發雷霆,把我軟禁在別墅里整整三個月!他說我不知好歹,說外面的世界會把我生吞活剝,只有在他的羽翼下我才能安全富貴……”他哽咽著,混合著對父親的控制欲的恐懼和怨恨。

“所以他用金錢和恐懼把你養成了一朵溫室里的花,而現在,溫室塌了。”我毫不留情,“看看這些照片,這才是真實的世界,你父親一手營造的真實!而現在,這個真實找上你了。昨天那把匕首,只是開始。”

他渾身一顫,恐懼再次壓倒了一切。

我切換了平板的畫面,顯示出幾張財務表格和資產列表,雖然關鍵部分打了碼,但那些天文數字依舊觸目驚心。“這些,是你父親明面上已知的資產,已經被凍結查封。但還有更大的一部分,消失了。足以發動一場小型戰爭的資金,和一份能讓半個世界的地下勢力重新洗牌的名單。”

我將平板轉向他:“想想,江臨深,你父親最后幾個月,有沒有異常的舉動?給過你任何東西?哪怕一個U盤,一枚舊鑰匙,一本書,或者只是說了一句奇怪的話?任何你覺得不同尋常的細節!”

我緊緊盯著他的眼睛,施加著巨大的心理壓力。

江臨深痛苦地抱著頭,手指插進頭發里,拼命回想:“沒有……真的沒有……他最后一次見我,就是婚禮前一周,罵我吊兒郎當,說……說……”他忽然頓住了,眼神里閃過一絲極其微弱的困惑。

“說什么?”我立刻追問,不放過任何一絲變化。

“說……‘爛泥扶不上墻,以后出了事,別指望我留下的那點老本’……”他復述著,語氣帶著受傷和委屈,“他總是這樣罵我……‘老本’……他好像偶爾會提這個詞……但我一直以為他就是指那些明面上的信托基金……”

“老本……”我重復著這個詞。在黑話或者某些特定語境里,這很可能指代的就是隱藏的資產或者保命的本錢。這像是一條極其模糊的線索。

“還有呢?除了這句話,還有其他相關的嗎?‘老本’具體指什么?放在哪里?”我步步緊逼。

“我不知道!他沒說!他從來不說清楚!”江臨深被逼得幾乎要尖叫,“他總是這樣!說話說一半!讓我猜!我根本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他情緒再次失控,崩潰大哭。

我沒有安慰他,只是冷靜地記錄下“老本”這個關鍵詞。這或許是一個方向。江震霆這種多疑的人,很可能不會直接把東西交給兒子,但可能會留下某種暗示或線索,只有特定情況下才能被理解。而江臨深,這個他看似輕視卻又唯一在世的血親,或許是鑰匙本身,而并非持有寶箱的人。

接下來的幾天,我調整了策略。不再一味強壓,而是將高壓和引導結合。我反復和他梳理時間線,尤其是江震霆生命最后三個月的一切細節:見了誰,去了哪里,情緒變化,甚至是他身邊保鏢的變動。

這個過程極其煎熬,對江臨深來說無異于一次次揭開傷疤,反復體驗失去和恐懼。他時而不配合,時而崩潰,但求生的本能和那股被我刻意激起的、對父親復雜情緒中的怨恨成分,支撐著他斷斷續續地提供信息。

一些看似瑣碎的細節逐漸浮現:

大約四個月前,江震霆去歐洲出了一趟差,回來后心情似乎很好,但過了幾天又變得有些煩躁,加強了身邊的安保。

兩個月前,他罕見地帶著江臨深去了一家他們很多年沒去過的、他亡妻(江臨深母親)生前喜歡的古典音樂廳,聽了一場音樂會。期間什么都沒說,只是聽完就走了。江臨深描述當時覺得父親很奇怪,眼神有些懷念又有些沉重。

一個月前,江震霆處理了兩個跟了他很多年的老部下,原因不明,對外宣稱是退休。當時集團內部有些流言蜚語。

婚禮前兩周,江震霆給了江臨深一塊看起來很舊的、價值并不算很高的懷表,說是他爺爺那輩傳下來的,讓江臨深“留著玩,別整天盯著那些花里胡哨的新玩意兒”。江臨深當時沒在意,隨手扔在了自己公寓的抽屜里。

懷表?爺爺的遺物?這聽起來似乎有點意思。尤其是“別整天盯著那些花里胡哨的新玩意兒”這句話,像是一種暗示。

“那塊懷表現在在哪里?”我立刻問。

“應該……應該還在我市中心的公寓里。出事后,我就再也沒回去過……”江臨深不確定地說。

我立刻將情況匯報。牧羊人反應迅速,立刻派人秘密潛入江臨深的公寓進行搜查。然而,反饋回來的消息是:公寓有被闖入的痕跡,雖然偽裝得很好,但專業人員能看出來。經過仔細搜查,并沒有找到那塊懷表。

被拿走了?還是江臨深記錯了?

聽到這個消息時,江臨深愣了很久,然后臉上露出一種混合著挫敗和果然如此的表情:“看吧……我就說……沒什么用的……他們肯定早就拿走了……”

“不一定。”我否定他的消極,“如果對方確信懷表是關鍵,并且已經得手,那昨天的刺殺或許就不會發生。或者,他們拿走了,但沒找到想要的東西,所以認為線索還在你身上。”

這似乎更說得通。懷表可能是一個幌子,或者只是線索的一部分。江震霆那樣的人,不會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里。

調查似乎又陷入了僵局。但音樂廳和懷表,這兩個與江震霆平日風格不符的、帶著點懷舊和反常意味的細節,被標記為重點。

與此同時,安全屋的安保級別提升后,外部攻擊暫時停止了。但內部的壓力卻在增大。連續的高強度問詢和巨大的精神壓力,讓江臨深的狀態變得很不穩定。噩夢更加頻繁,有時甚至會驚醒尖叫,需要藥物才能勉強入睡。他對我的依賴和恐懼交織在一起,眼神復雜。

我清楚自己的手段對他造成的負擔,但任務優先,我沒有選擇。牧羊人那邊催得很緊,外部情報顯示,江震霆死后留下的權力真空正在引發混亂和爭奪,一些小規模的沖突已經爆發。必須盡快拿到名單,才能精準打擊,避免更大的動蕩。

這天夜里,監控警報顯示江臨深房間心率異常。我立刻趕過去。他并沒有醒,而是陷入了極深的夢魘,渾身被冷汗濕透,眉頭緊鎖,牙齒死死咬著嘴唇,發出痛苦的嗚咽聲。

“……不……不是那里……媽媽……別丟下……”他斷斷續續地囈語,含糊不清。

我站在床邊,冷靜地觀察。夢話有時能透露潛意識的信息。

“……盒子……黑色的……好冷……”他顫抖著,“……爸爸……為什么燒掉……”

燒掉?燒掉什么?黑色的盒子?

我立刻錄音,并試圖引導:“什么盒子,江臨深?在哪里?”

他似乎聽到了我的聲音,在夢中更加焦躁:“……書房……地板下……不能看……他說不能看……”他的聲音充滿了恐懼,仿佛在阻止什么。

書房?地板下?這像是一個重大的突破!江震霆 home office的書房?

我還想再問,他卻猛地驚醒過來,大口大口地喘氣,眼神渙散,看到我站在床邊,嚇得往后一縮。

“你做噩夢了。”我平靜地陳述,“你提到了書房,地板下,一個黑色的盒子。你父親燒了它?是什么?”

江臨深一臉茫然,努力回憶著夢境,但只有碎片和強烈的恐懼感:“我……我不記得了……好像有……又好像沒有……感覺很可怕……”他捂著頭,“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好像是小時候……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小時候?書房?這似乎和當前的事情關聯不大。但任何線索都不能放過。我立刻將情況上報,建議調查江震霆主要居所——一棟守衛極其森嚴的半山別墅里,書房的情況。

牧羊人反饋:那棟別墅在江震霆死后已被多國執法部門聯合查封并徹底搜查過數次,并未發現書房地板下有暗格或保險箱。目前別墅處于嚴密監控下,無人能進入。

線索似乎又斷了。是夢境的誤導?還是江臨深記憶混淆了時間地點?或者,那個書房并非指別墅的書房?

江臨深醒來后,對夢境的記憶更加模糊,只留下一種強烈的不安感。他變得更加沉默,有時會長時間地看著窗外發呆。

我意識到,他的精神可能快要到極限了。繼續高壓,可能會徹底崩潰,失去所有價值。需要稍微松一松弦。

下午,我沒有再問任何關于過去和案件的問題,只是給他帶了一些舒緩神經的輕音樂,和一本無關緊要的風景畫冊。他有些意外,遲疑地接過,低聲道了謝。

房間里只剩下音樂聲。我們各自沉默著。

過了很久,他忽然低聲開口,聲音沙啞:“林醫生……你們找到‘她’了嗎?那個……新娘。”

我抬眼看他。他依舊看著畫冊,但手指緊緊捏著書頁。

“還沒有。”我回答。這是實話,“夜鶯”這個身份在任務結束后就處于“休眠”狀態,國際刑警明面上的追查自然沒有結果。這本身也說明,“新娘”背后的支持力量不簡單,能如此徹底地隱藏起來。

“她……到底是什么人?”他像是在問我,又像是在問自己,“她看著我的時候……好像認識我很久……又好像……什么都沒有……”他描述著那種詭異的感覺。

“專業的潛伏者和殺手。她的情緒和身份都是偽裝的。”我給出標準答案。

“是嗎……”他喃喃道,不再說話。但那種細微的疑惑,再次在他眼中閃過。

又過了兩天,牧羊人那邊有了新的進展。技術部門通過截獲的零星通訊和資金流向分析,鎖定了一個可疑的賬戶和幾個與江震霆集團關聯密切、但在其死后異常活躍的中間人。跡象表明,有人正在試圖整合資源,并頻繁接觸幾位手握實權的集團元老。

同時,內部排查也有了一絲眉目——安全屋的泄密可能源于一個被收買的低級后勤人員,此人已在不久前失蹤,下落不明。線索似乎指向一個境外服務器,追查起來需要時間。

“風暴正在聚集。”牧羊人通訊時語氣凝重,“‘夜鶯’,我們時間不多了。江臨深那邊,必須加快進度。那個夢境,‘老本’,懷表,音樂廳……把這些點串聯起來。焦點可能還是在他本人身上。”

我看著最新傳來的、關于那家古典音樂廳的詳細資料——歷史、結構圖、甚至包括江震霆當年前往時可能停留過的包廂記錄。還有江臨深母親生前的一些信息:她是一位頗有才華的業余鋼琴家,尤其鐘愛某位冷門的浪漫主義作曲家。

一個念頭忽然閃過。

我再次走進江臨深的房間。他正對著窗外發呆,側臉消瘦,眼下有著濃重的青黑。

我打開音樂播放器,找到了那位冷門作曲家的一首并不出名的夜曲,緩緩播放。舒緩而略帶憂傷的鋼琴曲流淌出來。

江臨深的身體猛地一震,愕然地轉過頭看我,眼神里充滿了震驚和……難以言喻的復雜情感。

“這首曲子……”他聲音哽咽,“我媽媽……以前經常彈……”

“你父親帶你去音樂廳那次,聽的也是這位作曲家的作品專場,對嗎?”我問,雖然資料已經證實了這一點。

他愣愣地點頭:“是……你怎么知道?”

我沒有回答,繼續引導:“回想一下,那天晚上,除了音樂,還有什么特別的事情發生?你父親有什么異常的舉動?哪怕一個眼神,一個動作?”

江臨深陷入回憶,音樂似乎打開了他情感的閘門,也讓記憶變得清晰了一些:“他……很安靜。全程幾乎沒有說話。只是在某一首曲子響起的時候……他閉上了眼睛,手指……手指好像在膝蓋上輕輕敲打著節奏……就像……就像媽媽以前那樣……”他眼中泛起淚光。

“敲打節奏?”我捕捉到這個細節,“什么樣的節奏?能回憶起來嗎?”

他努力回想,嘗試著用手指在床單上模仿了幾下:“好像……就是這樣……噠,噠噠噠,噠……有點不規則……”

我立刻將這段節奏錄下來。這聽起來不像隨意的動作。江震霆這種人,不會做無意義的事。尤其是在那種懷舊且情緒明顯的場合。

“還有嗎?結束后,他說了什么?做了什么?”

“結束后……他很快就走了,好像有點……落荒而逃。對了,”江臨深忽然想起什么,“在車上,他好像自言自語了一句……聲音很輕,我沒聽太清……好像是什么……‘……鑰匙在旋律里……還是老地方……’我當時覺得他怪怪的,沒敢問。”

鑰匙在旋律里?還是老地方?!

我的心跳微微加速。這極有可能就是關鍵的暗示!

旋律,指代音樂,很可能就是剛才那首曲子,或者曲子里的特定段落節奏!老地方?哪里是他們夫妻之間有特殊意義的地方?或者僅僅是代指某個默認的藏匿點?

我立刻將這段極其重要的信息傳給牧羊人,連同那段節奏。“重點排查那家音樂廳!或者與他亡妻相關的、他們有共同回憶的‘老地方’!節奏可能是密碼或者指令!”

牧羊人那邊瞬間行動起來:“收到!我們會立刻分析節奏,并重點搜查音樂廳!干得好,‘夜鶯’!”

結束通訊,我看到江臨深正用一種極其復雜的眼神看著我,那里面有茫然,有一絲被利用的痛苦,但更多的是一種終于抓住了點什么、看到一絲希望的急切。

“這……有用嗎?”他怯生生地問。

“可能。”我沒有給出肯定答復,但語氣緩和了不少,“這是你提供的、最有價值的信息。”

他似乎松了一口氣,身體微微放松,但隨即又緊張起來:“如果……如果真的找到什么……我……我會怎么樣?”

這個問題終于來了。他意識到了自己處境的雙重性——既是受害者/證人,也是罪犯的兒子、潛在的利益關聯方。

“那取決于找到的是什么,以及你接下來的配合程度。”我公事公辦地說,“積極配合,戴罪立功,是最好的出路。國際刑警和檢察機關會綜合考慮你的情況。”

這不是承諾,但是一線生機。他低下頭,雙手緊緊握在一起,不再說話。

等待技術分析和搜查結果需要時間。期間,我又對江臨深進行了幾次深度催眠嘗試,試圖挖掘那個關于“黑色盒子”的夢境,但收獲不大。夢境似乎更傾向于他童年時無意中撞見的、父親處理某些秘密的場景,與當前的“老本”關聯性無法確定。

兩天后,牧羊人傳來了消息。語氣中帶著一絲壓抑的興奮和凝重。

“音樂廳的搜查有了重大發現!”他語速很快,“在一個廢棄多年的、據說是他亡妻以前獨自練琴時使用的舊道具儲藏室里,我們找到了一個極其隱蔽的、需要特定聲波頻率觸發的保險裝置!你傳來的那段節奏,就是鑰匙!”

“里面有什么?”我立刻問。

“不是最終的名單和資產。”牧羊人的話讓氣氛一緊,“是一個加密等級極高的微型硬盤,和一個……地址坐標。技術部門正在全力破解硬盤,但需要時間。地址坐標指向……公海上的一個位置,具體含義不明。”

不是最終目標?但已經是巨大的進展!硬盤里很可能就是部分名單或資產信息,或者下一步的指令。而公海的坐標……那更像是一個最終交接或藏匿點。

“江震霆果然狡猾,設置了多層保險。”牧羊人冷聲道,“‘夜鶯’,準備下一步行動。一旦硬盤破解有所進展,我們需要立刻前往坐標地點。你,和江臨深一起。”

“我?”江臨深?他一起去有什么用?

“對。你負責他的安全,并且,我懷疑最終的地點,可能還需要他的生物信息(如指紋、虹膜)或者……他的存在本身,作為最后的驗證。江震霆很可能把他的兒子,設計成了最后一把‘鑰匙’。”

我瞬間明白了。所以滅口和追查如此激烈!江臨深本身,就是活體密碼!

“明白。我會做好準備。”

“硬盤破解可能還需要一兩天。這段時間,穩住他。確保他的狀態能進行轉移和行動。”

“是。”

結束通訊,我深吸一口氣。終于要走到下一步了。公海……那意味著更少的約束,和更大的風險。

我看向江臨深的房間方向。他的人生,從一場虛假的婚禮開始,正不可逆轉地滑向更深、更危險的海洋。

而我,是那個引領他走向風暴中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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