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暗影殿總部還有三百里的冰原上，林澈遇到了一群不速之客。

那是個雪夜，暴風(fēng)雪把天地都染成了白色。林澈正躲在一個冰洞里休息，忽然感覺到五道不同的魂力波動靠近，其中一道，帶著熟悉的、屬于正牌魂師的氣息。

他握緊劍，悄然后退到冰洞深處。五個身影出現(xiàn)在洞口，為首的是個白發(fā)老者，魂力高達八十級，武魂是一只冰鳳凰，身上穿著武魂殿的長老服飾。

“這里有打斗的痕跡。”老者的聲音洪亮，穿透了風(fēng)雪，“應(yīng)該是‘血痕’留下的。”

他身后的四個年輕人，魂力都在六十級以上，其中一個穿著藍色衣裙的少女，武魂是天鵝，正用魂力探查四周：“長老，里面有人！”

林澈知道躲不過去，索性走了出去。他的出現(xiàn)讓五人立刻警惕起來，冰鳳凰的魂力環(huán)繞在老者周身，隨時準(zhǔn)備攻擊。

“你就是‘血痕’？”老者打量著他，眼神復(fù)雜，“果然如傳聞所說，年輕得不像樣?！?

林澈沒有說話，只是握緊了劍。他對武魂殿沒有好感，當(dāng)年親人被殺，武魂殿的巡查隊從未出現(xiàn)過，如今卻來找他，不知安的什么心。

“別緊張，我們不是來抓你的?！彼{色衣裙的少女往前走了一步，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我叫水冰兒，是天水學(xué)院的隊長。這位是武魂殿的雪星長老，我們是來請你幫忙的?！?

林澈挑眉，沒有放松警惕：“幫什么？”

雪星長老嘆了口氣：“暗影殿。我們查到你一直在獵殺暗影殿的邪魂師，而我們武魂殿，也準(zhǔn)備對暗影殿動手了?！?

林澈的瞳孔微微收縮。他沒想到武魂殿會盯上暗影殿，這倒是省了他不少功夫。但他不相信武魂殿會無緣無故幫助他，他們一定有自己的目的。

“為什么找我？”

“因為你是目前最了解暗影殿的人?！彼鶅航忉尩溃鞍涤暗铍[藏得太深，我們派去的探子都有去無回。而你，不僅能屢次從他們手里活下來，還能獵殺他們的人，你的武魂一定對邪魂師有特殊的感知吧？”

林澈沉默了。他確實需要幫手，暗影殿有封號斗羅坐鎮(zhèn)，僅憑他一人，很難復(fù)仇成功。但與武魂殿合作，無異于與虎謀皮。他盯著雪星長老，一字一句地問：“武魂殿想要什么？”

雪星長老撫著胡須，坦然道：“暗影殿殿主修煉的‘噬魂魔功’已危害大陸，武魂殿作為魂師界的守護者，有責(zé)任將其鏟除。至于好處——暗影殿積累的邪魂師資源，你可隨意挑選三成，如何？”

林澈的目光掃過五人，“靈犀”武魂悄然運轉(zhuǎn)，感知著他們的情緒。水冰兒眼中是真誠的期待，其他三個年輕人帶著警惕，而雪星長老的情緒里，除了公事公辦的嚴肅，還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算計。

“我只要兩個人。”林澈收回目光，聲音冰冷，“黑煞，還有暗影殿殿主?！?

雪星長老愣了一下，隨即笑道：“可以。只要你能幫我們攻破暗影殿，這兩人任憑你處置。”他心里清楚，黑煞不過是個護法，殿主才是心腹大患，這小子的要求，正合他意。

“成交?！绷殖簺]有多余的話，轉(zhuǎn)身走出冰洞，“跟我來，他們在冰原上設(shè)了三道哨卡?！?

水冰兒快步跟上，忍不住問：“你就這么相信我們？”

林澈頭也不回：“我只相信仇恨?！?

接下來的三天，林澈帶著五人在冰原上潛行。他的“靈犀”武魂如同最精準(zhǔn)的雷達，總能提前感知到邪魂師的哨卡，甚至能分辨出對方的魂力等級和武魂屬性。

“前面三里，兩個六十級邪魂師，武魂是冰狼，擅長合擊?！绷殖憾自诒鸷?，指著遠處的雪堆，“他們的魂力波動很有規(guī)律，應(yīng)該是親兄弟。”

雪星長老點頭，對身后的年輕人道：“玉天恒，你和水冰兒去解決他們，注意別驚動其他人?！?

一個藍發(fā)少年應(yīng)聲而出，武魂是藍電霸王龍，魂力剛突破七十級：“放心?！彼c水冰兒對視一眼，兩人同時施展魂技，藍色的電光與天鵝的冰晶融合，悄無聲息地撲向哨卡。

片刻后，雪堆后傳來兩聲悶哼。玉天恒提著兩顆血淋淋的頭顱回來，甩了甩龍爪上的血跡：“搞定。”

林澈看著那兩顆頭顱，“靈犀”武魂捕捉到殘留的恐懼，那是邪魂師臨死前的情緒。他面無表情，心里卻在計數(shù)——這是第七個，第八個。

水冰兒注意到他指尖閃爍的暗金色光芒，好奇地問：“你的武魂到底是什么？”

“靈犀?！绷殖旱?，“能感知情緒，也能鎖定仇恨?！?

穿過三道哨卡，暗影殿的總部終于出現(xiàn)在眼前。那是一座被黑霧籠罩的冰山，山體上刻滿了扭曲的符文，黑霧中隱約能看到無數(shù)冤魂在掙扎——那是被“噬魂魔功”吞噬的魂師和魂獸的魂魄。

“好濃的邪氣?！庇裉旌惆櫭?，藍電霸王龍的魂力不由自主地躁動起來。

雪星長老面色凝重：“這冰山本身就是個巨大的魂導(dǎo)器，能增幅邪魂師的魂力。我們得先破壞山體的符文?！?

林澈的目光落在冰山頂端，那里的黑霧最濃，隱約能看到一道身影在其中盤膝而坐——暗影殿殿主。而在山腰的宮殿里，一道帶著刀疤的氣息讓他的瞳孔驟然收縮。

“黑煞在里面?！绷殖旱闹讣夥撼鲅t色的光，“他身邊有四個八十級護法，還有上百個邪魂師。”

雪星長老取出一張卷軸，展開后是暗影殿的內(nèi)部地圖：“按計劃行事，水冰兒帶人破壞符文，玉天恒負責(zé)牽制護法，我去對付殿主。林澈，你……”

“我去找黑煞?！绷殖捍驍嗨?，身影一閃，已經(jīng)消失在風(fēng)雪中。

水冰兒想拉住他，卻只抓到一片冰冷的雪花：“他一個人太危險了！”

雪星長老收起地圖，眼神復(fù)雜：“讓他去。有些仇恨，只能自己了結(jié)?！?

林澈貼著冰壁滑行，“靈犀”武魂全力運轉(zhuǎn)，避開巡邏的邪魂師。他的身體與冰原融為一體，五年的獵殺生涯讓他學(xué)會了在任何環(huán)境下隱藏自己，就像一只等待獵物的孤狼。

山腰的宮殿里，黑煞正坐在白骨王座上喝酒。他的巨斧靠在身邊，斧刃上的黑氣比五年前更濃，魂力已經(jīng)突破八十五級。

“老大，外面風(fēng)平浪靜，武魂殿的人是不是不敢來了？”一個獨眼邪魂師諂媚地笑著，遞上一杯血酒。

黑煞一口飲盡，擦了擦嘴角的血跡：“一群廢物而已。當(dāng)年青石鎮(zhèn)那個小鬼，如果活下來，現(xiàn)在恐怕也成了氣候……可惜了那先天滿魂力。”

他話音剛落，宮殿的冰柱突然炸裂，一道暗金色的身影破柱而出，劍尖直指他的咽喉！

“找死！”黑煞反應(yīng)極快，巨斧橫掃，黑氣凝聚成一道屏障。劍與斧碰撞，發(fā)出震耳欲聾的響聲，整個宮殿都在搖晃。

林澈借力后翻，穩(wěn)穩(wěn)落在白骨鋪成的地面上，劍尖斜指地面，鮮血順著劍刃滴落，在白骨上暈開暗紅色的花。

“你是誰？”黑煞盯著眼前的年輕人，對方的魂力只有五十七級，卻給他一種心悸的感覺，尤其是那雙眼睛，像淬了毒的冰。

林澈緩緩抬起頭，臉上的疤痕在宮殿的火光下格外猙獰。他沒有回答，只是張開手掌，暗金色的魂力涌動，浮現(xiàn)出三個名字的虛影——林山，蘇婉，林玥。

“這是……”黑煞瞳孔驟縮，塵封的記憶突然翻涌，“你是青石鎮(zhèn)那個小鬼！你沒死？”

“托你的福?！绷殖旱穆曇衾锎阒?，“我回來討債了。”

“靈犀”武魂全力爆發(fā)，暗紅色的光芒籠罩整個宮殿。黑煞瞬間感覺到自己的情緒被放大，五年前在青石鎮(zhèn)的殺戮、掠奪的快感、甚至心底深藏的恐懼，都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扯到陽光下。

“血痕！”林澈低喝一聲，第一個魂技發(fā)動，劍尖彈出一道血線，如同跗骨之蛆，落在黑煞的巨斧上。

黑煞只覺得一股陰冷的力量順著斧柄蔓延，無論他怎么運轉(zhuǎn)魂力，都無法驅(qū)散。更可怕的是，對方的劍尖總能提前預(yù)判他的攻擊，仿佛能看穿他的心思。

“邪魔外道！”黑煞怒吼，第二魂技“黑霧囚籠”發(fā)動，黑色的魂力形成無數(shù)鎖鏈，將林澈困在中央。他記得這個小鬼的武魂能感知危險，那就讓他避無可避！

鎖鏈?zhǔn)站o的瞬間，林澈的第二個魂技“共情”發(fā)動。他復(fù)制了黑煞此刻的暴怒，同時將自己五年來的仇恨一股腦地灌輸給對方。

黑煞只覺得腦海里突然炸開，無數(shù)血腥的畫面涌進來——父母倒在血泊里的絕望，妹妹最后不舍的眼神，少年在墳前的嘶吼……這些畫面與他自己的殺戮記憶交織，讓他的魂力瞬間紊亂。

“就是現(xiàn)在！”林澈抓住機會，魂力凝聚在劍尖，暗金色的光芒里燃起猩紅的火焰。這一劍，凝聚了他所有的痛苦、憤怒和思念，是用五年血淚磨成的復(fù)仇之刃。

“噗嗤！”

劍刃穿透黑霧，刺穿了黑煞的心臟。

黑煞低頭看著胸口的劍，眼睛瞪得滾圓，他想不明白，自己八十五級的魂力，怎么會被一個五十七級的小鬼殺死。

林澈拔出劍，鮮血噴了他一臉。他湊近黑煞的耳邊，聲音輕得像嘆息，卻帶著無盡的冰冷：“我爹娘，我妹妹，在下面等你?！?

黑煞的身體轟然倒地，巨斧從手中滑落，黑氣漸漸消散。林澈站在他的尸體旁，握著劍的手微微顫抖，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不夠。

這點痛苦，怎么比得上親人承受的萬分之一？

宮殿外傳來震天的廝殺聲，雪星長老與暗影殿殿主的魂力碰撞，整個冰山都在搖晃。林澈擦了擦臉上的血，轉(zhuǎn)身走向?qū)m殿深處，那里，還有更多的仇恨等著他了結(jié)。

他的“靈犀”武魂感知到無數(shù)恐懼、貪婪、絕望的情緒，那些都是暗影殿邪魂師的氣息。他的劍尖滴落著黑煞的血，暗金色的光芒在昏暗的宮殿里閃爍，像一盞來自地獄的引路燈。

“一個都別想跑。”林澈的聲音在空蕩的宮殿里回蕩，帶著復(fù)仇的快意，也帶著一絲只有他自己才懂的，深入骨髓的孤獨。

他知道，殺了黑煞，殺了殿主，也換不回親人的生命。但他停不下來，仇恨是支撐他活下去的唯一支柱，是“靈犀”武魂變異的根源，是他從萬箭穿心的絕境中爬回來的理由。

冰山外，風(fēng)雪更急。武魂殿與暗影殿的戰(zhàn)斗進入白熱化，冰山上的符文在水冰兒的攻擊下逐漸破碎，黑霧中的冤魂發(fā)出解脫的嘶吼。

林澈提著劍，一步步走出宮殿，他的腳下，是無數(shù)邪魂師的尸體。他抬頭望向冰山頂端，暗影殿殿主的氣息正在減弱，雪星長老的冰鳳凰魂力占據(jù)了上風(fēng)。

“最后一個?！绷殖何站o劍，身影一閃，朝著山巔沖去。

他的身后，是燃燒的宮殿，是倒塌的冰山，是邪魂師臨死前的哀嚎。他的前方，是最后的仇人，是復(fù)仇的終點，也是……他不知道的未來。

但他知道，只要“靈犀”武魂還在跳動，只要仇恨還未熄滅，他就會一直走下去。哪怕前方是地獄，哪怕再次被萬箭穿心，他也會爬回來，繼續(xù)這場用生命祭奠的復(fù)仇。

因為他是林澈，是從血色黃昏里爬出來的復(fù)仇者，是被仇恨淬煉的——萬箭歸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