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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前未婚夫他當場社死

——《退婚后,前未婚夫他哭著求復合》如何?

我尾音拖得又長又脆,像一把薄薄的柳葉刀,在寂靜的雅間里劃出一道白痕。

周硯清的神情,終于在這一聲里裂開了第一道縫。

那裂縫先是極細,像冬日河面乍破的冰紋,繼而“咔啦”一聲,碎得明明白白。

他指骨收緊,靛青官袍的袖口簌簌顫著,仿佛里頭困著一頭要撲出來的獸。

“蘇妙。”他聲音極低,像從胸腔最深處逼出來,“你再說一遍?”

我偏不。

我偏要拿指尖在桌面敲小鼓,叮叮咚咚,學他平日訓學生那副“圣人云”的腔調:“周司業耳力不好?要不要學生謄寫一份,呈到國子監,請祭酒大人親自批紅?”

“噗——”

文娘子當場破功,一口茶噴得面前小伙計的后脖頸全是水珠。

她笑得花枝亂顫,鳳頭釵上的流蘇嘩啦啦亂撞,像檐角被風刮碎的冰溜子。

“小娘子,你這嘴怕不是開過光?句句帶刀,刀刀戳肺管子!”

周硯清身后的小廝安硯氣得直跺腳,靴子踩得樓板咚咚響:“公子!您聽聽!她、她竟敢——”

“我敢的事還多呢。”

我施施然坐下,翹起一條腿晃啊晃,繡鞋尖兒那顆小珍珠晃得人眼花,“安硯小哥,要不要提前預訂一本?扉頁我可給你家公子畫小像,就畫他‘悔得腸子青了’的模樣,保證入木三分,童叟無欺。”

安硯臉皮漲得發紫,像個快炸開的茄子:“你、你休要欺人太甚!”

“欸,話不能這么說。”

文娘子叉著腰,把“看熱鬧不嫌事大”七個字寫在臉上,“買賣不成仁義在。安小哥,你若嫌貴,咱可以拓印嘛,一百文一張,包教包會!買十送一,還送‘尚書同款悔悟語錄’!”

周硯清額角的青筋跳了跳,像極了我從前替他磨墨時,他批卷宗跳動的筆鋒。

他閉了閉眼,似在默背《中庸》,再睜開時,眼底那層薄冰更厚了:“蘇妙,我最后問你一次——”

“停。”

我抬手,比了個“打住”的手勢,指尖幾乎戳到他鼻尖,“周大人,您這開場白我熟。下一句是不是‘女子名節事大,勿要自誤’?再下一句是不是‘若你肯焚稿,周某可既往不咎’?”

我捏著嗓子,學他平素清冷的聲線,一字一句,拿腔拿調地背完,末了“嘖”了一聲,從袖口摸出一塊松子糖,嘎嘣咬碎。

“周司業,您這套《勸女良言》我耳朵都聽出繭子了,能不能換點新鮮的?比如——”

我故意拖長音,吊得滿屋子人屏息,才慢吞吞吐出三個字:“求、我、呀?”

“轟——”

樓下正好有賣炮仗的經過,噼里啪啦一串響,像在給我喝彩。

文娘子笑得直接蹲在地上捶地板,鳳頭釵上的流蘇抖成一片金雨,“哎呦我不行了,小娘子你殺人誅心啊!”

周硯清的指尖在袖中捏得發白,聲音卻愈發低:“你可知,若這些話本流入市井,御史臺一本參你‘有傷風化’,你當如何?”

“御史臺?”

我嗤笑,啪地把茶盞摜在桌上,瓷底磕得桌面“當啷”一聲,“他們若真閑著沒事,不如先管管東市糧價、西市鹽稅!再者——”

我湊近兩步,踮腳,壓低聲音,卻保證每個字都清晰鉆進他耳朵:“周大人,您猜我書里最暢銷的是哪一回?就是‘冷面尚書夜探香閨,被女主一腳踹下床,順帶卷走他半副身家’那回!百姓愛看什么,您比我清楚。”

“蘇妙!”他終于破功,低喝出聲,尾音帶顫,像冰棱子墜地,“你非要如此自輕自賤?”

“自輕自賤?”

我像被踩了尾巴的貓,瞬間炸了毛,啪地一拍桌子,震得壺蓋跳起半寸,“周硯清!我憑自己本事賺銀子,養爹娘,供弟弟讀書!我賤在哪?賤在沒死皮賴臉賴著你周家?還是賤在被你退婚后沒一根白綾吊死以示貞烈?”

我越說越急,眼眶發紅,卻倔強得不肯眨,指節攥得泛白:“我告訴你,我蘇妙從今往后,只為自己活!”

“好!”

文娘子猛地鼓掌,啪啪啪三聲,震得門口看熱鬧的小二一哆嗦,“小娘子,就沖你這番話,姐姐再給你添十兩潤筆!書名不改了,就叫《退婚后,我靠寫禁書暴富京城》!霸氣!”

周硯清垂在身側的手,指節捏得咯咯響。

他沉默許久,忽然開口,聲音啞得不成樣子:“五十兩,夠嗎?”

我愣住。

他從袖中摸出一張銀票,輕輕放在桌角,票面嶄新,蓋著通寶錢莊的大紅印,邊角壓得極平整,像他這個人:“若不夠,再加。只當……蘇伯父的藥錢。”

我盯著那張銀票,胸口像被什么堵住。

半晌,笑出了聲,越笑越大,笑得眼淚都出來:“周硯清,你當我是什么?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玩意兒?五十兩買我焚稿,一百兩是不是能買我磕頭認錯?”

我抓起銀票,當著他的面,慢條斯理地撕成四瓣、八瓣、十六瓣……

碎雪似的紙片紛紛揚揚,落在他靛青色的官袍上,像一場荒誕的雪。

“現在,”我抬手抹掉眼角的水漬,笑得牙尖嘴利,“我們兩清了。”

文娘子看傻了,半晌才憋出一句:“……小娘子,撕的是一百兩面額的銀票。”

“我知道。”我聳聳肩,沖她眨眼,“撕的是痛快。”

周硯清定定看了我良久,忽然極輕極輕地笑了一聲。

那笑意像冬夜里的風,一吹就散:“既如此,周某告辭。”

他轉身時,廣袖掃過桌沿,帶起一陣冷香。

我鼻尖一酸,卻倔強地挺直脊背。

安硯紅著眼眶跟在后面,臨走前沖我吼:“蘇姑娘,您會后悔的!”

我抓起桌上的核桃砸過去:“后悔什么?后悔沒早點寫書罵你主子?”

核桃正中安硯后腦勺,疼得他“嗷”一聲躥出門去。

人走遠了,雅間里忽然安靜下來。

樓下說書人抑揚頓挫的唱腔隔著窗欞飄進來:“……只見那女將軍銀槍一挑,便將負心郎挑落馬下——”

文娘子湊過來,拿胳膊肘捅我:“真不心疼?那可是白花花的銀子。”

“心疼。”我老老實實點頭,“但更惡心。”

她“嘖”了一聲,忽然伸手揉我腦袋:“成!就沖你這骨氣,姐姐今晚給你擺慶功宴!醉仙樓,不醉不歸!”

我咧嘴一笑,露出兩顆小虎牙:“那得先說好,誰醉誰付賬!”

“小摳門!”她笑罵,一把攬住我肩膀,“走!回去簽契書!姐姐再給你出個主意——下回寫《前夫他夜夜爬墻頭》,保準賣瘋!”

我眨眨眼:“不,下回寫《權臣他為我造反》。”

“帶勁!”她一拍大腿,“女主就照著你寫!男主……就照著你那前夫寫!臉一樣,性格反著來,專寵女主,氣死他!”

我哈哈大笑,笑聲撞在雕花木窗上,驚起檐下一群麻雀。

陽光斜斜地照進來,落在那堆碎銀票上,亮得刺眼。

我彎腰,一片片撿起碎紙片,攏在手心。

周硯清,你看好了。

我蘇妙,從今往后,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至于你——

就好好在史書里,做你的端方君子去吧!

……

然而——

“等等!”

一只修長白皙的手,忽然從雅間門口伸進來,穩穩攔住了周硯清的去路。

那手的主人,著一襲月白錦袍,外罩墨狐輕裘,腰間墜著塊羊脂玉牌,上頭篆刻“謝”字。

眉如遠山含黛,目似秋水無波,唇角卻勾著三分笑意,七分疏懶。

正是當朝首輔謝家那位出了名的病美人——謝無。

他輕咳兩聲,嗓音溫潤,卻帶著不容置喙的威壓:“周司業,留步。”

周硯清腳步一頓,側身行禮:“謝大人。”

“嗯。”謝無微微頷首,目光掠過他肩頭,落在滿桌狼藉上,最后停在我臉上,似笑非笑,“蘇姑娘?”

我渾身汗毛“刷”地起立。

這位爺怎么來了?

京中傳聞,謝無三歲能詩,五歲能賦,十三歲入國子監,十六歲高中探花,卻因先天不足,常年病骨支離,于政事上卻殺伐決斷,素有“笑面閻羅”之稱。

更關鍵的是——霧林閣背后的真正東家,正是他。

文娘子立刻收起方才的潑辣,笑得見牙不見眼:“主子,您怎么親自來了?”

謝無沒答,只緩步走到我面前,指尖輕點桌面,聲音溫溫淡淡:“這書,我投了。”

我:“……?”

周硯清:“……?”

文娘子:“???”

謝無抬眼,眸中笑意未達眼底:“我出五百兩,買蘇姑娘下一部書稿。書名就叫——”

他頓了頓,目光意味深長地掠過周硯清,“《前夫他高攀不起》。”

我:“……”

周硯清:“……”

文娘子:“!!!”

謝無微微俯身,聲音壓得極低,卻足夠讓在場每個人都聽見:“蘇姑娘,敢寫嗎?”

我深吸一口氣,聽見自己心跳如擂鼓。

寫!

怎么不敢寫!

不僅要寫,還要寫得驚天地泣鬼神,讓全京城都知道——

負我者,天打雷劈。

而我,扶搖直上,光芒萬丈!

謝無那句“敢寫嗎”輕飄飄落下,卻像一記重錘,砸得滿屋寂靜。

窗外日影斜照,浮塵在光柱里跳舞,連樓下賣糖人的吆喝都識趣地低了兩分。

我攥緊袖口,聽見自己心跳擂鼓似的,一聲重過一聲。

寫!

怎么不敢寫?

不僅要寫,還要寫得驚天地泣鬼神,讓全京城都知道——

負我者,天打雷劈。

而我,扶搖直上,光芒萬丈!

可沒等我張嘴,周硯清先動了。

他側身一步,擋在謝無與我之間,官袍下擺掃過碎銀票,帶起細小紙屑,像一場無聲的雪。

“謝大人。”他聲音壓得低,卻字字清晰,“此乃私務,不敢勞您過問。”

謝無低笑一聲,指尖在桌面輕叩,節奏舒緩,像雨打芭蕉:“私務?本官怎么記得,國子監司業職責之一,乃‘教化萬民,端正風俗’。周司業方才勸人焚稿,如今又不許旁人買稿,這‘風俗’二字,究竟以誰為準繩?”

他抬起眼,眸色淺淡,像初冬薄霧下的湖面,看似溫柔,實則深不見底。

周硯清下頜繃得更緊,聲音發澀:“此稿……有傷風化。”

“哦?”謝無微微挑眉,目光掠過我,帶著幾分意味不明的笑意,“本官倒覺得,此稿頗有趣味。至少,比國子監里那堆‘之乎者也’有趣得多。”

他頓了頓,忽然偏頭看我:“蘇姑娘,你意下如何?”

我舌尖抵著上顎,強迫自己鎮定,嘴角卻不受控制地揚起:“回大人的話,民女……求之不得。”

“好。”謝無頷首,轉身走向窗邊,背影挺拔如竹,聲音卻帶著幾分慵懶,“文掌柜,取筆墨來。”

文娘子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貓,嗖地躥出去:“得嘞!主子稍等!”

周硯清站在原地,官袍下的指節捏得泛白,聲音低啞:“謝大人,此舉不合規矩。”

“規矩?”謝無輕笑,指尖撥弄窗欞上的雕花,聲音輕得像嘆息,“規矩是人定的。本官今日,便想破一破。”

他回頭,目光淡淡掃過周硯清:“周司業若有不服,大可去御前參我一本。只是——”

他頓了頓,聲音忽然轉冷,“參本官之前,不妨先想想,你那封退婚書,是否也合規矩。”

周硯清臉色驟變,像被戳中痛處,薄唇抿成一條冷硬的直線。

我垂下眼,掩住眸中情緒。

文娘子很快回來,抱著一摞宣紙,后頭跟著兩個伙計,抬著一張紫檀小案,筆墨紙硯一應俱全。

謝無撩袍坐下,動作優雅得像在自家書房。

他抬手,指尖輕點宣紙:“蘇姑娘,新書名,可寫好了?”

我深吸一口氣,提筆蘸墨,手腕懸空,在宣紙上落下六個大字——

《前夫他高攀不起》。

墨跡淋漓,力透紙背。

謝無低笑:“好字。”

我咬了咬唇,沒說話。

周硯清站在一旁,臉色愈發蒼白,像被抽干了血色。

謝無卻似無所覺,指尖輕叩桌面:“既如此,便按五百兩算。本官另有一個條件。”

我抬頭:“大人請講。”

“此書,我要獨家。”他聲音溫和,卻不容置疑,“除霧林閣外,不得再投第二家。”

我怔了怔,旋即點頭:“民女明白。”

“很好。”謝無頷首,轉頭看向文娘子,“取銀票來。”

文娘子立刻從懷里摸出一沓銀票,面額一百兩一張,整整齊齊碼在桌上,像一摞小小的金山。

我指尖微微發抖,卻強自鎮定,一張張數過——

五百兩,一分不少。

謝無又道:“另,本官在城西有一處宅子,僻靜清幽,適合寫作。蘇姑娘若不嫌棄,可暫住。”

我猛地抬頭:“這……”

“放心。”他似笑非笑,“不收租金。權當……投資。”

周硯清終于忍不住,上前一步:“謝大人,此舉不妥。”

“哦?”謝無抬眼,眸色淡淡,“有何不妥?”

周硯清聲音發緊:“孤男寡女,共處一宅,傳出去……”

“周司業。”謝無打斷他,聲音依舊溫和,卻帶著不容置喙的威壓,“本官做事,還輪不到你來置喙。”

他頓了頓,忽然起身,走到我面前,微微俯身,聲音壓得極低:“蘇姑娘,可愿?”

我鼻尖縈繞著淡淡的藥香,像冬日冷梅,清冽又疏離。

我咬了咬唇,重重點頭:“民女……愿意。”

“好。”謝無直起身,轉頭看向周硯清,聲音冷淡,“周司業,請回吧。”

周硯清站在原地,像一尊凝固的雕像。

良久,他轉身,背影挺拔,卻帶著幾分倉皇。

安硯紅著眼眶跟上,臨走前狠狠瞪我一眼,像是要把我刻進骨子里。

門扉合攏,雅間里重新安靜下來。

我長出一口氣,才發現掌心全是汗。

謝無卻似無所覺,指尖輕點桌面:“蘇姑娘,明日辰時,本官派人來接你。”

我點頭:“是。”

他轉身要走,忽然又回頭,目光落在我臉上,帶著幾分探究:“蘇姑娘,可會下棋?”

我愣了愣:“略通一二。”

“很好。”他低笑,“改日,陪本官手談一局。”

門扉再次合攏,雅間里只剩下我與文娘子。

文娘子湊過來,壓低聲音:“小娘子,你可知謝大人為何如此?”

我搖頭。

文娘子神秘兮兮:“聽說,謝大人早年也有一樁退婚舊事……”

我猛地抬頭:“當真?”

“噓——”文娘子豎起一根手指,“天機不可泄露。”

我抿了抿唇,沒再追問。

窗外日影西斜,我低頭看著桌上那摞銀票,忽然覺得——

前路雖遠,卻未必難行。

……

次日辰時,謝府的馬車準時停在蘇府門外。

車簾掀開,露出一張清秀的小臉:“蘇姑娘,奴婢阿杏,奉大人之命來接您。”

我提著包袱上車,阿杏笑瞇瞇地遞來一只小手爐:“姑娘怕冷,大人特地吩咐的。”

我指尖微暖,心頭卻像被什么輕輕撞了一下。

馬車轆轆,穿過朱雀大街,拐進城西一條僻靜小巷。

巷口青石斑駁,墻頭爬滿枯藤,盡頭一座小巧宅院,門匾上題著“靜園”二字,筆力遒勁,落款正是謝無。

阿杏扶我下車,穿過垂花門,入目是小小一方庭院,一株老梅斜倚墻角,花苞點點,含雪欲綻。

正房三間,東西廂房各一,雖不大,卻收拾得極干凈。

阿杏領我進東廂房,推開窗,外頭正對著老梅:“姑娘瞧,這屋子白日里陽光最好,寫字不傷眼。”

我道了謝,放下包袱,阿杏又捧來一摞新紙:“大人說,姑娘若缺什么,只管吩咐。”

我點頭,心頭卻像揣著一只活蹦亂跳的兔子,不安又期待。

午后,謝無親自來了。

他披著狐裘,臉色比昨日更白,唇色卻艷,像雪里一點朱砂。

他手里拎著一只食盒,放在桌上:“嘗嘗,醉仙樓的梅花糕。”

我拈起一塊,入口即化,甜而不膩。

他坐在對面,指尖輕叩桌面:“第一章,可有了?”

我咽下糕點,點頭:“已有腹稿。”

“說來聽聽。”

我清了清嗓子:“第一章,女主被退婚,當街寫書罵前夫,賺得盆滿缽滿,前夫悔不當初……”

謝無低笑:“俗,卻有趣。”

他頓了頓,忽然伸手,指尖輕點我唇角:“沾了糖霜。”

我僵住。

他指尖微涼,像一片雪落在唇邊,一觸即收。

“蘇姑娘。”他聲音低低的,“本官有個提議。”

我抬頭:“大人請講。”

“此書,可暗諷,勿明指。”他目光深深,“本官可為你保駕護航,但樹大招風,你需小心。”

我鄭重點頭:“民女明白。”

他頷首,起身走到窗邊,推開窗,冷風卷著梅香涌入。

他背對著我,聲音輕得像自言自語:“蘇妙,別讓我失望。”

……

此后半月,我閉門不出,日日伏案疾書。

阿杏按時送飯送茶,偶爾帶來文娘子的口信:“姑娘放心,霧林閣已連夜雕版,首印一千冊,三日后開售。”

我心頭火熱,筆下更快。

第一章寫完,我拿去給謝無過目。

他坐在窗邊,一頁頁翻過,眉梢眼角帶著淡淡笑意。

看到“前夫悔得腸子青了”那一句,他忽然低笑出聲:“這句,甚妙。”

我耳根微熱,垂下頭。

他指尖輕點桌面:“后文如何?”

我抿了抿唇:“女主一路高升,前夫一路倒霉,最后……”

“最后如何?”

我抬眼,聲音輕卻堅定:“前夫跪求復合,女主一腳踹開,另覓良人。”

謝無低笑:“良人是誰?”

我愣住。

他目光深深,像要看進我心底。

良久,他移開視線,聲音淡淡:“后文再議。”

……

三日后,霧林閣門前人山人海。

首印一千冊《前夫他高攀不起》被搶購一空,加印三千冊,仍在路上。

文娘子笑得見牙不見眼:“小娘子,你要發了!”

我捧著熱乎乎的樣書,心頭滾燙。

謝無站在人群外,披著狐裘,臉色蒼白,眸中卻帶著淡淡笑意。

他沖我點頭,聲音輕得只有我能聽見:“蘇妙,恭喜。”

……

夜里,我回到靜園,阿杏迎上來:“姑娘,大人留了封信。”

我拆開,信紙上寥寥數語:

“書大賣,甚慰。

謝府梅花將開,盼共賞花。

——謝無”

我攥著信紙,心頭像揣著一團火,燒得整夜未眠。

……

次日清晨,我推開窗,老梅已開,點點紅梅映著雪色,像一樹燃燒的火焰。

謝無站在樹下,披著狐裘,沖我伸出手:“蘇姑娘,可愿陪本官賞梅?”

我深吸一口氣,提起裙擺,一步步走向他。

雪色映著梅香,他指尖微涼,輕輕握住我的手。

“蘇妙。”他聲音低低的,“往后,有我。”

我鼻尖一酸,卻揚起笑:“好。”

梅花簌簌落下,像一場無聲的雪。

而我,終于在這風雪里,找到了屬于自己的光。

作者努力碼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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