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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卷五·人間燈盡

  • 照影燈
  • 我愛蛐蛐
  • 1501字
  • 2025-08-02 19:39:11

題記:

“燈芯既已成灰,為何我仍聽見,有人在黑暗里彈琴?”

章十五余灰復燃

萬燈城的新雪下了一夜。

城東老梅枯枝上,卻懸著一粒微火,色作淡金;行人抬眼,以為是早梅,無人敢折。

火下,烏木劍柄斜插在雪里,劍脊那道銀鈴紋已裂,鈴舌卻輕輕自鳴。

夜半,更鼓三聲,劍柄忽然滲出一線血光,沿雪而下,匯成極細的河。

血河盡頭,灰雪翻涌,凝成一只沒有瞳仁的眼。

眼眨了一下——

整座城的燈火,在同一瞬,暗了半分。

章十六無燈之人

“燈主,您該點燈了。”

說這話的是個拾骨小童,衣衫襤褸,手捧一盞空燈缽。

被喚作“燈主”的人,坐在城北殘塔第七層,披發覆面,十指枯如竹枝。

那是阿執——或者說,曾是阿執。

歸墟炸碎后,他以骨為芯、以魂為油的肉身本該隨風湮滅;然而烏木劍柄留存了最后一粒“余燼”,借滿城燈力,重塑了這具空殼。

殼無心、無脈、無影,只剩聽覺與觸覺,被城民奉為“燈主”,囚于塔上。

每至子時,他必須彈一聲無弦之琴,讓燈火續燃;若琴聲斷絕,萬燈即滅。

拾骨小童名“阿拾”,是他唯一的侍者,也是唯一知曉塔上之人早已死去的人。

今夜,琴頸上第七道裂痕徹底崩開,指尖卻再流不出血。

阿執抬眼,空茫的眸子里映出阿拾驚惶的臉。

“別怕。”他聲音像風穿過裂甕,“燈油盡了,該去找最后一滴。”

章十七燈油何在

最后一滴燈油,不在人,不在骨,而在“記憶”。

——這是蘇先生死前,以血寫于琴弦上的最后一行小字。

阿執撫過字痕,琴身微震,竟自行浮起,化作一道烏光,指向城外。

所指之處,是早已荒棄的斷霞山枯骨潭。

阿拾背起空燈缽,牽住阿執衣袖:“我陪您去。”

阿執搖頭:“此去,無歸。”

阿拾卻笑,露出缺了門牙的豁口:“燈主忘了嗎?拾骨之人,最不怕的就是無歸。”

章十八枯骨潭·舊碑

潭已干,灰雪覆地。

當年歸墟炸碎后留下的巨骨殘骸,如今被風沙磨成一面傾斜的石碑。

碑面裂紋縱橫,像一張哭泣的臉。

阿執以指尖描摹碑紋,忽然聽見地底傳來心跳——

咚、咚、咚——

與當年歸墟燈里的搏動,一模一樣。

石碑后,灰雪塌陷,露出一口黑井。

井壁嵌滿碎鏡,每一面鏡里,都有一截阿執的過去:

少年、蟒血、阿寧、蘇先生……

鏡面最深處,有個蜷縮的影子,正抱著膝蓋無聲痛哭。

那是阿執被燈魂吞噬后,唯一未被贖回的“殘憶”。

“原來最后一滴燈油,是我自己。”

阿執輕聲道。

他伸手,探入鏡中,指尖與那影子指尖相觸——

鏡面碎成齏粉,齏粉又凝為一滴清澈的水珠,落在空燈缽里。

燈缽微亮,照出阿執久違的影子,瘦得像一條線。

章十九人間燈盡

歸途,風雪更烈。

阿執懷抱燈缽,一步一咳,咳出的卻是細小的螢火。

阿拾用小手攏住螢火,捧到唇邊呵暖。

萬燈城遙遙在望,卻不再有光。

整座城,黑得像一塊被掐滅的炭。

城門下,十萬城民執燭而立,燭火搖曳,映出一張張惶恐的臉。

他們齊聲哀求:“燈主,歸來!”

阿執停步,低頭看燈缽。

缽中那滴記憶之水,正一點點蒸發。

“我若回,燈可再燃十年,十年之后,又當如何?”

阿拾仰頭答:“十年,夠一個孩子長大,夠一朵梅開十次,夠您把故事講完。”

阿執笑了,笑意像雪落無聲。

他抬手,將燈缽高高拋起——

水滴在空中炸成千萬光屑,灑向城民燭火。

燭火得光,齊齊亮起,映得夜空發白。

而阿執的身影,在光里一點點透明,最終化作一縷灰煙,被風吹散。

阿拾伸手,只抓到一枚小小的銀鈴,鈴舌上刻著“寧”與“執”二字。

鈴響清脆,像有人在黑暗里輕輕說:

“人間燈盡,不必有燈,只要有人記得。”

章二十尾聲·燈名

十年后,萬燈城更名“執寧”。

城中央,一株老梅枯而復榮,每年早春,開第一朵花時,必有一聲鈴響自樹心傳出。

拾骨少年已成白發琴師,每至子夜,仍登殘塔七層,彈一聲無弦之曲。

曲終,他合眼低語:

“燈主,故事講完了。”

塔外,萬家燈火,徹夜不熄。

【卷五·終】

——至此,燈魂未醒,人間長明。

作者努力碼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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