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 5:05，

離開別人的視線范圍后，Jason猛地掙脫葉西西牽著他的手，轉而用手臂緊緊環住她的腰。

力道帶著藏不住的急切，半擁半抱地將她往車庫的方向帶。

“行快啲啦，仲要一陣才能返到屋企。”他低頭貼著她的耳邊說，聲音里裹著點撒嬌似的催促，指尖還在她腰側輕輕蹭了蹭。

葉西西沒說話，只是順著他的力道往前走，指尖無意識地攥緊了手提包的帶子，目光卻還在頻頻回頭，望著秦曦晞離開的方向，直到那道身影徹底消失在通道拐角。

……

網球場出口的長椅上。約 5:10。

阿May把玩著手里的金屬打火機，殼子上“J·S”的紋路在夕陽下泛著光。

這是她撿到的。

當時Jason打完球隨手放在休息區的石桌上，走得急沒帶走。

她剛才捏著打火機不敢上前，看著Jason匆匆忙忙走向葉西西，再看著他親昵地攬著葉西西的肩膀消失在轉角。

May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上面交纏的字母。

“阿May，走啦？仲等咩啊？”朋友拍了拍她的肩膀，“唔系要送返畀Jason咩？依家追上去仲見得到。”

阿May收回目光，指尖在“J·S”上最后劃過一道，利落地把打火機塞進包里，扯出一個漫不經心的笑：

“唔使急，佢而家同女朋友拍緊拖，我湊上去做咩？等下次啦。”

她跟著朋友走到路口，卻借口“要去附近買東西”分了手，抬手攔了輛出租車回家。

May剛進家門，將包隨意甩在沙發上，沖進浴室。

水溫調得偏高，帶著櫻花香氣的泡沫被揉搓進發絲，一遍，又一遍。

吹風機的熱風里，卷發棒小心地燙出柔和的弧度，讓發尾看起來柔軟乖順。

衣柜門打開，最終指尖落在一件淺粉色吊帶裙上，領口的蕾絲花邊恰好能露出漂亮的鎖骨線條，外面再搭一件質地柔軟的薄針織開衫。

化妝鏡前，燈光映著她專注的臉。

挑了又挑，正紅太張揚，豆沙粉太寡淡，最終選了支帶細閃的玫瑰色，涂完對著鏡子抿了抿唇，讓色澤更均勻自然。

拿起手機，屏幕顯示下午6點整。

她點開WhatsApp，置頂的對話框“Jason仔”映入眼簾。

指尖懸停片刻，先對著梳妝臺上的打火機拍了一張特寫，焦點清晰地落在“J·S”的刻痕上。

然后才慢悠悠地打字：

【阿May：[圖片] Jason，喺球場執到個火機，係你?可？上面好似刻咗嘢。】

發送。

手機被輕輕擱回臺面。

清甜的橙花香水在腕間和頸后點了幾下，細密的水霧散落在空氣中。

做完這一切，目光再次落回手機屏幕，界面停留在那個對話框，安靜得沒有任何新消息提示。

她拿起梳子，梳著剛打理好的卷發。

……

下午 5:08

網球場車庫。

到了車邊，Jason拉開副駕駛車門，手掌墊在車門框上，怕她碰頭。

等葉西西坐穩、系好安全帶，他才繞到駕駛位，坐進去點火發動，輪胎摩擦地面發出輕響，車子駛離停車場。

車窗貼著深色的膜，將外界的燈光和人影都隔在外面，車廂里只剩下空調的微風和兩人的呼吸聲。

車拐出停車場，來到一個路口，前方紅燈亮起。

Jason停下車，目光立刻膠著于身旁的葉西西。

昏暗的光線下，她望著窗外的側臉線條冷艷，透著一股驚心動魄的明艷嬌美。

他左手自然地伸過去，輕輕扣住她放在膝上的手，聲音不自覺地放軟：

“你今次忙咗好耐啊…我哋差唔多一個月冇見了，好掛住你。”

他頓了頓，指腹傳來她微涼的皮膚觸感，“一陣返到屋企，陪我耐啲得唔得？比平時再耐少少…”

（你這次忙了好久…我們差不多一個月沒見了，好想你。待會兒回到家，陪我久一點好不好？比平時再久一點…）

葉西西的目光從窗外收回來，落在兩人交握的手上，卻沒說話，也沒回握他，只是手指微微蜷了蜷。

Jason等了好幾秒沒等到回應，心里那點嫉妒瞬間和“一個月沒見”的欲火纏在一起，燒得他心口發慌。

紅燈剛跳綠，他松開葉西西的手，一打方向盤將車拐進路邊一條相對僻靜的路邊。

車子停穩的瞬間，葉西西還沒反應過來，Jason已經解開安全帶，側過身扣住她的后頸吻了上去。

他吻得又急又重，試圖把她的注意力從“別的地方”拉回來。

葉西西愣了愣，隨即閉上眼，抬手輕輕環住他的脖子，指尖插入他微濕的發間，身體也微微向他貼近。

她的回應很輕，卻足夠讓Jason心頭一松，連呼吸都變得更急促，吻得也更用力了些。

這個吻持續了許久，直到葉西西的呼吸漸漸急促，輕輕推了推他的胸口，Jason才戀戀不舍地松開，又飛快地啄吻了一下才坐回駕駛位。

發動車子時，Jason嘴角還在忍不住上揚。

回家的路車少，他干脆單手握著方向盤，另一只手始終牽著葉西西的手，指尖攥得很緊。

車子駛入Jason在淺水灣的車庫停車位。

他熄了火，沒等葉西西解開安全帶下車，就繞到副駕駛那邊，打開車門，彎腰將她打橫抱了起來。

“我抱你上去啦，唔使你行。”

他低頭對她說，眼神里滿是藏不住的歡喜，走向直達他家樓層的專屬電梯。

電梯里只有他們兩人，Jason看著懷里的葉西西，忍不住又在她的額頭親了一下，指尖還輕輕捏了捏她的臉頰。

電梯“叮”的一聲到達樓層，Jason抱著葉西西走出電梯，用指紋打開家門。

玄關處的感應燈應聲亮起，暖黃的光灑在兩人身上。

門剛關上，他就將葉西西抵在玄關的墻上，更深的吻落了下來，帶著壓抑了一個月的急切與渴求，手也開始不自覺地從衣擺探入順著她的腰側往上探。

衣物被他脫下，放在通往主臥浴室的路上。

Jason抱著葉西西走進浴室，隨手打開了頂噴花灑。

溫熱的水流很快漫出霧氣，將兩人裹在其中，也模糊了葉西西眼底那點的疏離。

他又拿起手持花灑，調小水流，讓溫水輕輕淋在葉西西的肩膀和后背，動作溫柔。

與此同時，他的吻也帶著虔誠的專注，從她的脖頸、鎖骨一路向下，耐心地在她的肌膚上流連，試圖喚醒她身上的溫度。

葉西西仰著頭，水流順著她的臉頰滑落，身體在他的觸碰下誠實地給出反應，指尖卻無意識地攥緊了花灑的軟管，眼神有些失焦地望著蒸騰的霧氣。

Jason敏銳地察覺到那片刻的游離，吻的動作微頓，眼底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陰霾。

但份不安很快被更強烈的欲望淹沒，他關掉手持花灑，雙手環住她的腰，將她更緊地貼向自己。

光影在水汽中變得朦朧，積累的情緒在無聲的糾纏后短暫平復。

Jason關掉頂噴，用浴巾裹住葉西西，小心翼翼地抱起她，腳步輕緩地回到主臥。

他先把葉西西放在梳妝臺前的椅子上，轉身從衣柜里拿出吹風機，調至溫風檔。“頭髮濕住好易頭痛，我幫你吹乾啦。”

他站在她身后，指尖輕輕將她的長發散開，吹風機的風溫柔地掃過發絲，另一只手在發間慢慢梳理。

葉西西原本緊繃的肩膀漸漸放松，舒服地瞇起眼睛，頭還輕輕往他掌心的方向靠了靠。

暖風吹走了頭發上的潮氣，也吹得她渾身發暖，連剛才那點“心思飄忽”的疏離感，都淡了些。

吹完最后一縷頭發，Jason關掉吹風機，俯身從身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肩窩，鼻尖蹭了蹭她的頸側，聲音帶著點笑意：“香咗好多，連頭髮都有香味。”

說完，他又打橫將她抱起來，低頭在她嘴唇上輕輕啄了一下，腳步輕緩地走向床邊。

他先把葉西西放在床上，替她拉過薄被蓋好，又轉身走到墻角的香薰機旁——早就在里面加了她上次提過的百合味精油，按下開關后，清淡的香氣很快漫了出來。

“你上次同我講鐘意呢個味，我特意買咗?。”（你上次跟我說喜歡這個味道，我特意買的。）

他說話時，還回頭看了眼葉西西，眼神里帶著點“求夸獎”的期待。

等他躺進被子里，側過身將葉西西圈進懷里時，才輕聲問：“呢個香薰點啊？夠唔夠濃？”

葉西西靠在他胸口，聽著他有力的心跳聲，輕聲應了句：“好好。”

她抬手輕輕環住他的腰，試圖讓自己更投入一點。

Jason的手指輕輕在她腰側摩挲著，耐心地撩撥。

先是指尖蹭過她的腰際，帶著點癢，再慢慢向上，停在她的肩膀處輕輕捏了捏，連呼吸都放得很輕。

葉西西沒抗拒，往他懷里靠了靠。

可這一次的親近，和剛才在浴室里的卻不同，Jason的動作漸漸多了點自己的偏好，不再一味順著她的節奏，力道也比之前重了些。

葉西西沒有不舒服，只是心里掠過一絲落差。

她皺了皺眉，卻沒說什么，還是沉默地配合著。

然而，經很多次后，Jason的手還在她身上流連，胸膛貼著她的后背，明顯還想繼續時，葉西西終于撐著他的胸口，輕輕推了推：“唔得啦…我有啲攰（累）。”

Jason卻沒停，反而收緊手臂把她抱得更緊，唇還在她耳垂邊輕輕蹭著，聲音帶著點撒嬌的意味：“再一次得唔得？今次我會輕啲?。”（再一次行不行？這次我會輕一點。）他的手慢慢向下挪，指尖碰到她的腰輕輕捏了捏，試圖讓她松口。

葉西西的身體瞬間僵住，剛才那點不爽，瞬間被煩躁取代。

她用力推開他，坐起身，頭發有些凌亂，聲音里帶著明顯的疲憊和不耐：“夠了…Jason，我真系夠了…停啦！”

Jason不滿地哼了一聲，伸手想把她拉回懷里，語氣里帶著點委屈：“再一陣啦，你好耐冇陪我咁耐了…我好掛住你…”（再一會兒啦，你好久沒陪我這么久了…我好想你…）

他的手還不自覺向下挪了挪，帶著本能的挽留。

葉西西卻猛地掙脫，動作利落地下了床，彎腰撿起散落在房間各處的衣物：“我講咗夠就系夠。我唔想要了。”（我說了夠就是夠。我不想要了。）

指尖扣住內衣帶時，力道重了些，金屬搭扣發出“咔嗒”一聲響。

Jason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也跟著下了床，快步追過去攔在她面前，語氣里滿是被拒絕的惱怒和恐慌：

“你明明仲可以嘅！點解唔得啊？係咪成個過程，你心都唔喺度？”（你明明還可以的！為什么不行？是不是整個過程，你心都不在這里？）

他死死盯著葉西西，試圖從她的反應里找到一絲動搖，哪怕是一點點解釋。

葉西西套上褲子，頭也不抬，語氣冷得像冰：“我冇必要同你解釋。我夠咗就系夠咗。”（我沒必要跟你解釋。我夠了就是夠了。）

“葉西西！”

Jason心頭的恐慌瞬間壓過了憤怒，聲音里竟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他一把抓住她正在扣褲扣的手腕：“你玩我啊？系咪外面有人？曦晞姐曦晞姐，你同佢講嘢時，叫得咁親熱！”（你玩我嗎？是不是外面有人？曦晞姐曦晞姐，你和她說話時，叫得那么親熱！）

這個名字脫口而出的瞬間，連他自己都愣了一下，眼底閃過一絲慌亂。

葉西西猛地甩開他的手，力道大得讓Jason踉蹌了一下，她眼神銳利：

“關你咩事？同曦晞姐冇關！我講咗唔想就系唔想！你唔好咁煩！”（關你什么事？和曦晞姐無關！我說了不想就是不想！你別這么煩！）

她快速扣好褲扣，抓起搭在靠近玄關矮柜上的上衣和包，轉身就往門口走。

Jason看著她決絕的背影，剩下的只有滅頂的恐慌。

“西西！等等！”他赤著腳追上去，腳踝撞到門框時都沒顧上疼。

“對唔住！係我錯！我亂講嘢！我癡咗線！”（對不起！是我錯！我胡說八道！我瘋了！）

他踉蹌著追到門邊，伸手想抓住她的手，指尖卻只擦過她防曬外套的袖口。

葉西西已經拉開了臥室門，聽到他的道歉，腳步只是極其短暫地頓了頓，但她終究沒回頭。

“對唔住，Jason，我有啲唔舒服，走先。”

“西西！唔好走啦！你聽我講！” Jason急切地往前探了探身，指尖終于碰到了她外套的衣角，但又沒抓住，“我真係知錯！下次唔會！原諒我一次啦！求下你！”

（西西！別走！你聽我說！我真的知錯！下次不會！原諒我一次！求求你！）

他的聲音里滿是卑微的乞求，和剛才的暴怒判若兩人，連肩膀都在控制不住地發抖。

葉西西沒有回應。下一秒，“砰”的一聲巨響，大門被她反手甩上，震得墻面似乎都輕輕顫了顫，也震得Jason的心臟跟著一縮。

Jason僵在原地，伸出的手還懸在半空，臉上的血色一點點褪得干凈，連嘴唇都變得蒼白。

房間里還殘留著她的香水味和百合香薰的味道，混合著剛才兩人親密時的氣息，此刻卻像針一樣扎著他，每呼吸一口都覺得難受。

他頹然地滑坐到冰冷的地板上，雙手痛苦地插進頭發里，肩膀控制不住地輕輕顫抖。

他猛地撲向床邊，抓起手機，手指抖得幾乎按不準屏幕，好幾次都誤觸了其他APP，好不容易才戳開WhatsApp置頂的“西西”對話框，飛快地打字：

【Jason：西西真係對唔住】（西西真的對不起）

【Jason：係我癡線，係我離譜】（是我發瘋，是我離譜）

【Jason：你唔想做，我應該即刻停，唔應該逼你】（你不想做，我應該立刻停，不應該逼你）

【Jason：係我成個月冇見你，太掛住，先忍唔住】（是我一個月沒見你，太想你，才忍不住）

【Jason：我知你最憎人亂講嘢，我發癲亂噏廿四，你當我食錯藥】（我知道你最討厭人亂說話，我發瘋胡言亂語，你當我吃錯藥）

【Jason：原諒我一次得唔得？我保證冇下次】（原諒我一次行不行？我保證沒下次）

【Jason：你返到屋企，同我講聲好唔好？求下你啦】（你回到家，跟我說一聲好不好？求求你了）

消息一條接一條發出去，可手機屏幕很快暗了下去，沒有任何回復的提示。

他像抓住最后希望一樣死死攥著手機，盯著屏幕。

就在這時，他才注意到阿May發來的消息提示。

皺著眉點開，看到了那張打火機的照片和消息：

【阿May：[圖片] Jason，喺球場執到個火機，係你?可？上面好似刻咗嘢。】（Jason，在球場撿到個打火機，是你的吧？上面好像刻了東西。）

照片里的金屬打火機很清晰，殼子上交織的“J·S”和那行生日數字9.16＆10.26，是西西送他的都彭定制款，他今天打球散場時著急去找西西忘了拿，他以為他塞進口袋里了的。

Jason的眼神瞬間一凝，心口像是被什么東西攥了一下，慶幸和煩躁交織。

他手指飛快地打字回復：

【Jason：系我嘅！對我好重要！唔該曬你May！可唔可以幫我叫個閃送過嚟？地址就系我淺水灣個屋企。】（是我的！對我很重要！謝謝你May！可不可以幫我叫個閃送過來？地址就是我在淺水灣的家。）

【Jason：我同管理處講聲登記放行，麻煩叫佢送上門口。唔該！我而家轉錢畀你。】（我跟管理處說聲登記放行，麻煩叫他送到門口。謝謝！我現在轉錢給你。）

他沒等阿May回復，立刻點開轉賬界面，輸了遠超過閃送的費用，直接轉了過去，又補了條消息：

【Jason：[轉賬]辛苦費，唔該曬！】（辛苦費，謝謝你！）

……

10:00

阿May看著手機屏幕上彈出的轉賬通知。

她盯著那個數字看了幾秒，唇角不受控制地向上彎起一個明顯的弧度。

從5點20分發消息到現在，已經過去4個多小時。

前面反復刷新對話框帶來的那點焦躁，此刻被這筆“慷慨”的轉賬徹底驅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被印證了什么的篤定。

她迅速點了收款，指尖輕快地回復：

【阿May：好，放心啦，我搞掂佢！】

信息發送成功，她立刻起身，拿起手袋和那件薄針織外套，匆匆出門。

出租車在淺水灣那棟熟悉的地址停住。

阿May付錢下車，跟保安報了Jason的名字和房號。

果然已經登記過了，閘口順利放行。

電梯轎廂光潔如鏡。阿May看著鏡中精心打扮的自己：柔和的卷發，粉色吊帶裙勾勒的線條，唇上那抹恰到好處的玫瑰色細閃。

心跳隨著攀升的樓層數字越來越快。

她深吸一口氣，對著鏡子最后抿了抿唇。

電梯“叮”的一聲到達。

她走到那扇門前，手臂上搭著脫下的針織外套，手指緊緊攥著那枚打火機。

指尖懸在門鈴按鈕上，只猶豫了一瞬，便按了下去。

……

Jason剛沖完一個冷水澡，試圖澆滅煩躁。

浴袍帶子松垮地系著，頭發還在往下滴水。

他赤著腳在客廳里來回踱步，沙發上的手機屏幕暗著，他不敢去看。

門鈴突兀地響起。

他以為是閃送員，皺著眉，走過去開門。

門開的瞬間，他愣住了。

是阿May。

她手里拿著那個打火機，看到他開門的瞬間，眼睛亮了一下，立刻揚起一個甜美的笑容。

“Jason！”

聲音比球場上聽到的要輕軟許多，“我啱啱喺附近食完飯，諗住順便攞個火機過嚟畀你，費事叫閃送等咁耐嘛。你睇，幾方便。”（Jason！我剛在附近吃完飯，想著順便拿打火機過來給你，省得叫閃送等那么久。你看，多方便。）

她一邊說，一邊自然地往前遞了遞打火機，眼神飛快地掃過他浴袍松垮的領口，掃過他濕漉漉的頭發和脖頸上未干的水珠，最后落在他臉上，帶著毫不掩飾的期待和一點點的試探。

Jason接過打火機，冰涼的金屬觸感讓他稍微回神。

他勉強扯動嘴角露出一個極其客套的笑容，身體卻非常明確地向后退了半步，高大的身形幾乎完全擋住了玄關的入口：

“哦……唔該曬你May，真係麻煩你親自走一趟。”

阿May的目光似乎還想越過他的肩膀往里探尋，臉上笑容不變，手指卻無意識地絞緊了搭在臂彎的外套：

“唔使客氣！幫啲小忙啫。”（不用客氣！幫點小忙而已。）

她往前又湊近了小半步，聲音放得更柔，“你屋企…好似重新裝修啦？好靚?？”（你家…好像重新裝修啦？很漂亮啊？）

Jason的眼神徹底冷了下來，語氣也沉了幾分，帶著不容置疑的送客意味：“屋企亂咗啲，唔好意思招呼你入來啦。”（家里亂了點，不好意思招呼你進來了。）

他側了側身，目光直接投向電梯口的方向，“而家天都黑曬，你一個女仔返屋企要小心。”（現在天都黑透了，你一個女孩子回家要小心。）

阿May臉上的笑容瞬間凍結。

甜美的笑容僵住，臉頰先是涌上難堪的潮紅，隨即又迅速褪成一片蒼白。

她用力咬了一下下唇，聲音細如蚊：“哦…好…我知道啦。咁我走先啦。”

她再看了他一眼，戀戀不舍地轉過身，腳步有點慌張地走向電梯口。

Jason看著她消失在電梯門后，才長長地、徹底地吁出一口氣，反手“咔嗒”一聲落了鎖。

手里的打火機被攥緊，金屬棱角硌著掌心。

他低頭看著那熟悉的“J·S”，煩躁地擰緊了眉心。

站直身體，走到沙發邊拿起手機。

屏幕依舊漆黑，死寂一片。

點開和葉西西的對話框，還是沒有任何回復。

手指在輸入框上方懸停，反復敲打又刪除，最終還是頹然放棄。

“算啦…等佢冷靜下先啦。”

手機被泄憤似的扔回沙發。

他走回主臥，拉開床頭柜抽屜，將那枚失而復得的打火機的外殼用紙巾擦拭干凈才輕輕放了進去。

躺回床上，百合香薰機還在不知疲倦地吐著霧氣。

他睜著眼，空洞地望著天花板：

“我真係好蠢…點解會講啲咁嘅嘢？”（我真的好蠢…為什么會說那種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