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第8章 殘酷

劉柯解開行囊,取了塊干凈布巾擦了擦臉上的風塵,聲音溫和:“老伯可知它為何離開?“

“誰曉得呢。“老漢磕了磕煙桿,煙灰落在地上,“只聽說有個穿紅袍的修士來過后,那畜生就跟瘋了似的,撞塌了半座小山丘,吼了一夜,天亮就沒影了,遁跑它鄉了。“

劉柯指尖微頓。紅袍修士?他想起在清滄峽遇到的紫陽門修士,大多穿紫衣,紅袍卻少見。

他沒再多問,只點了壺粗茶,坐在棧外的石桌旁,望著黑風嶺的方向出神。原想借黑熊怪磨礪劍技,順帶為民除害,如今目標不在,倒也不必急著上山。

“這位道友也是來尋黑熊怪的?“一個清朗的聲音自身后響起。

劉柯回頭,見是個穿藍布短打的青年,背著柄木劍,腰間掛著個酒葫蘆,臉上帶著曬出來的健康紅暈。青年拱手笑道:“在下秦越,散修一個,聽聞黑風嶺有熊怪,特來碰碰運氣,沒想到......“

“劉柯,青元觀弟子。“劉柯回禮,語氣平和,“既然熊怪已走,便不強求。“

秦越哈哈一笑,自顧自坐在對面,倒了杯茶一飲而盡:“劉道友倒是灑脫。我原本還想,若是遇著同道,正好聯手,沒想到白跑一趟。“他打量著劉柯腰間的長痕劍,眼里閃過一絲羨慕,“道友這劍看著是柄好法器,想必劍法不凡?“

“略通皮毛。“劉柯沒有多談,轉而問道,“秦道友游歷過不少地方?“

“談不上游歷,混口飯吃罷了。“秦越摸了摸后腦勺,“從南邊的煙雨樓到北邊的寒水關,哪里有妖物,哪里有懸賞,我就往哪去。前陣子在洛水鎮,還幫村民除過只吸魂的水鬼,得了五十塊下品靈石,夠快活好一陣子。“

劉柯靜靜聽著,偶爾點頭附和。秦越性子爽朗,說起各地見聞如數家珍:江南的修士愛用折扇,招式輕靈;塞北的則多使刀,剛猛霸道;最古怪的是蜀地的“蠱修“,不練劍不練符,專養些毒蟲,讓人防不勝防。

“......不過要說最厲害的,還是大宗門的弟子。“秦越灌了口酒,“去年在雁門關見著個玄天宗的,不過練氣六層,一手'玄天指',隔空就能戳穿妖狼的腦袋,那氣派,嘖嘖......“他忽然意識到失言,看了眼劉柯的青袍,笑道,“當然,劉道友看著也不是尋常人。“

劉柯溫和一笑,沒有接話。他取出隨身攜帶的《妖物志》,翻到黑熊怪那一頁,秦越湊過來看,指著上面的注解道:“這熊怪最怕火攻,它那身皮雖硬,卻怕硫磺,下次若遇著,道友可以試試......“

兩人就著粗茶淡飯,聊了半宿。秦越說起散修的難處,有時為半塊靈石就得跟人爭得面紅耳赤,遇著邪修更是得拼命;劉柯則講些青元觀的規矩,藥園的靈草,演武場的切磋,聽得秦越眼睛發亮:“還是宗門好啊,有師父教,有丹藥領,不像我們,練錯了功法都沒人指點。“

次日清晨,秦越要往蒼莽山追黑熊怪,劉柯則打算往西游歷。臨別時,秦越塞給他個小小的布包:“這是我在洛水鎮買的'避水符',往西走要過斷水河,或許用得上。“

劉柯接過布包,里面是三張黃符,畫著簡單的水紋,靈力雖弱卻很純凈。他取出張“引雷符“回贈:“這符威力尚可,遇著妖物或許能用上。“

秦越接過符,喜滋滋地收起來:“劉道友夠意思!若有緣再見,我請你喝最好的靈酒!“說罷,背著木劍,大步往南去了。

劉柯望著他的背影,將避水符收好,轉身往西而行。

往西的路多是山路,偶有零星村落。劉柯每日曉行夜宿,遇著村民有難便出手相助:幫張獵戶找回被山豬叼走的幼崽,替李婆婆驅趕偷吃靈米的山鼠,不求回報,只偶爾討碗水喝,聽些當地的傳聞。村民們都說這青袍修士性子好,不像以前來的那些,要么擺架子,要么伸手要錢。

這日走到一處名為“落霞渡“的古鎮,鎮口的老槐樹下圍著群人,指指點點。劉柯走近了,才見地上躺著個穿灰袍的修士,胸口插著柄短匕,雙目圓睜,已是氣絕。他身上的儲物袋不翼而飛,脖頸處有圈淡淡的青痕,像是被什么東西勒過。

“又是邪修干的。“旁邊賣菜的老漢嘆了口氣,“這是本月第三個了,前兩個是王鐵匠的兒子和藥鋪的陳先生,都是修士,死狀一模一樣。“

劉柯蹲下身,仔細檢查尸體。短匕上沾著黑褐色的血,隱隱有股腥氣;脖頸處的青痕并非勒痕,而是某種陰寒靈力侵蝕的痕跡。他眉頭微蹙——這手法,與清滄峽遇到的邪修有些相似,卻更陰毒。

“官爺來了!“人群里有人喊了一聲。

幾個穿皂衣的修士擠了進來,為首的是個練氣五層的中年漢子,腰間掛著“鎮妖司“的腰牌。他看了眼尸體,皺起眉頭:“又是這樣......劉道友,你是路過的?“

“青元觀劉柯。“劉柯起身,“看死者傷口,像是'陰煞手'所為,兇手應是邪修。“

鎮妖司的漢子眼睛一亮:“道友識得這手法?“

“略知一二。“劉柯道,“陰煞手需以生魂修煉,修煉者指尖會泛青黑,氣息陰冷,出手時會留下這種青痕。“

漢子拱手道:“在下趙虎,落霞渡鎮妖司的。這邪修害了三條人命,我等正愁抓不到線索,道友若能相助,鎮妖司必有重謝。“

劉柯沉吟片刻。他本想盡快趕路,卻見死者雙目圓睜,似有不甘,終究點了點頭:“分內之事,談不上謝。只是我不便插手官府之事,可助你找出兇手。“

趙虎喜出望外,連忙將他請到鎮妖司。劉柯詢問了前兩起命案的細節,發現死者都曾在鎮西的“聚財賭坊“出現過。他決定夜探賭坊,趙虎想派手下跟著,被他婉拒了:“人多反而打草驚蛇,我一人去便可。“

入夜,月上中天。劉柯換上身夜行衣,借著月色潛到聚財賭坊外。這賭坊是座兩層小樓,燈火通明,里面傳來骰子落碗的脆響和賭徒的吆喝聲。他運轉靈力,屏息凝神,果然在二樓靠窗的房間里,感覺到一股淡淡的陰煞之氣。

那氣息很微弱,若不仔細探查,極易當成普通的污穢之氣。劉柯悄無聲息地爬上二樓,透過窗縫往里看——房內坐著個穿黑袍的青年,正與幾個賭徒推牌九,他指尖在牌上輕輕劃過,指節處果然泛著青黑。

桌上的賭徒個個面色蠟黃,眼神呆滯,像是被抽走了精氣神。黑袍青年贏了錢,嘿嘿笑著將銀子揣進懷里,指尖不經意間劃過一個賭徒的手腕,那賭徒頓時打了個寒顫,臉色更白了些。

“果然是他。“劉柯握緊腰間的長痕劍,沒有貿然闖入。他繞到房后,取出張“縛靈符“,注入靈力后貼在墻上,又在樓下布了個簡單的迷蹤陣——這陣雖困不住邪修,卻能拖延片刻,防止他逃跑。

布置妥當,他才踹開房門,長痕劍出鞘,劍光如練,直刺黑袍青年:“邪修,拿命來!“

黑袍青年顯然沒料到會有人突襲,倉促間翻桌抵擋,牌九骰子撒了一地。他看清劉柯的青袍,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又是這些偽君子!“說罷,雙掌推出,兩股黑氣直撲劉柯面門,腥臭撲鼻。

劉柯早有準備,側身避開黑氣,長劍橫掃,逼得邪修連連后退。房內的賭徒嚇得尖叫著往外跑,卻被樓下的迷蹤陣困住,在原地打轉。

“陰煞手練到三層,便敢害人性命,好大的膽子!“劉柯語氣轉冷,劍招愈發凌厲。這邪修修為在練氣六層,比清滄峽遇到的那個稍強,卻也有限。

邪修見硬拼不過,忽然從懷里掏出個黑色小幡,往空中一拋,幡上頓時飛出數道黑影,竟是些殘缺的生魂,發出凄厲的尖嘯,往劉柯撲來。

“找死!“劉柯低喝一聲,靈力灌注長痕劍,施展出《分劍幻月訣》,三道劍光同時亮起,將黑影斬碎。趁邪修分神的剎那,他欺身而上,長劍直刺其心口——那里是陰煞之氣最薄弱的地方。

邪修慘叫一聲,胸口血花迸濺,難以置信地看著劉柯:“你......“

劉柯沒有留情,長劍一旋,徹底斷絕了他的生機。臨死前,邪修眼中閃過一絲悔懼,卻已來不及了。

趙虎帶著人沖進來時,只看到邪修的尸體和滿地狼藉。他看著劉柯收劍回鞘,拱手道:“多謝道友出手!這邪修害了這么多人,總算......“

劉柯擺擺手:“分內之事。他那黑幡是邪物,需用陽氣焚毀,免得再傷人。“

處理完后事,趙虎非要留他住幾日,說要稟明朝廷,為他請功。劉柯婉拒了,只取了些干糧和傷藥,次日一早便離開了落霞渡。

往西走了半月,過了斷水河,便到了“流沙洲“。這里多是戈壁荒漠,偶有綠洲,住著些以放牧為生的牧民。劉柯在一處綠洲歇腳時,遇到個穿羊皮襖的老牧民,正對著一峰病倒的駱駝發愁。

“這駱駝跟著我十年了,昨天還好好的,今天就站不起來了......“老牧民抹著眼淚,“它要是死了,我這趟貨就運不到前面的鎮子了。“

劉柯上前查看,見駱駝渾身滾燙,呼吸急促,嘴角掛著白沫。他想起齊雯教的草藥知識,又從行囊里取出林長樂給的解毒丹,碾碎后和著清水灌進駱駝嘴里。

“這是......“老牧民驚訝地看著他。

“它中了'沙蝎毒',這丹藥能緩解。“劉柯道,“附近應該有種開紫花的'駱駝刺',取其根煎水,灌下去就能好。“

老牧民半信半疑,按他說的去找駱駝刺。果然,灌了藥湯后,駱駝漸漸緩了過來,能勉強站起來了。老牧民喜極而泣,非要把半袋風干的羊肉塞給他:“道友是活菩薩啊!這羊肉是用靈草喂的羊宰的,吃了能補力氣。“

劉柯推辭不過,收下了羊肉,又取出張“避沙符“回贈:“前路風沙大,這符能擋擋。“

離開綠洲,繼續往西,便是連綿的山脈。這里人跡罕至,多是險峻的懸崖和茂密的森林。劉柯白日趕路,夜里便找個山洞打坐,偶爾遇到低階妖獸,便出手斬殺,取其有用的材料;遇到迷路的散修,便指條明路,有時還會交流幾句功法心得。

他曾在一處古戰場遺跡,遇到個守著殘破石碑的老修士。老修士練的是早已失傳的“破陣訣“,見劉柯對陣法感興趣,便傾囊相授,教他如何看破陣法的生門與死門。劉柯則將自己在青元觀學到的基礎劍法相贈,老修士練了幾日,連說“精妙“。

他也曾在一條湍急的河邊,遇到個被邪修追殺的女散修。那女修不過練氣四層,被兩個練氣五層的邪修逼到河邊,眼看就要喪命。劉柯沒有猶豫,出手相助,用天蛟盾擋住邪修的陰火,再以長痕劍斬殺一人,另一人見勢不妙,轉身就跑,被他甩出的孚塵符纏住,最終被女修親手斬殺。

“多謝道友救命之恩!“女修跪在地上,淚流滿面,“我叫蘇媚,本是'燕山百花谷'弟子,宗門被邪修所滅,我逃出來,就是想找機會報仇......“

劉柯扶起她,溫聲道:“節哀。邪修雖狠,卻也并非不可戰勝。你若不嫌棄,可隨我同行一段,也好有個照應。“

蘇媚感激地點點頭,跟著劉柯往西而行。她擅長用毒和醫術,一路上幫劉柯處理傷口,辨別草藥,兩人倒也相處融洽。蘇媚說起百花谷的功法“拈花指“,輕柔靈動,劉柯便與她切磋,將青元劍法的守御之法相授,讓她的指法多了幾分堅韌。

行至“望月城“,蘇媚要往北去尋其他幸存的同門,兩人便在此分別。臨別時,蘇媚將一朵用靈力溫養的“忘憂花“相贈:“此花能安神,道友夜里打坐時或許用得上。“

劉柯收下花,回贈她一瓶凝神丹:“北地寒冷,這丹藥能助你穩固修為。“

送走蘇媚,劉柯站在望月城的城樓上,望著西邊的落日。出來已近三月,他走過山河,見過生死,斬殺過邪修,也結交過朋友,丹田內的靈力愈發渾厚,離練氣七層只有一步之遙。

他摸了摸懷中的蛟龍幻目,又看了看腰間的長痕劍。游歷的意義,或許不在于斬殺多少妖邪,而在于在這江湖路途中,守住本心——不驕不躁,不卑不亢,遇弱則扶,遇惡則除,如這山間的清風,溫和卻有力量。

晚風拂過城樓,帶著遠方的氣息。劉柯整了整青袍,轉身往城南走去。前路還有很遠,或許會遇到更強的妖邪,或許會結交更多的朋友,但無論如何,他都會帶著這份謹慎與溫和,一步步走下去。

因為他知道,這不僅是歷練,更是修行——修的是劍,更是心。

秦山山脈身處的趙國武林魔宗,是武林中的一個宗門,魔宗宗主秦無海是個凡人,一身武功到了先天之境,若是近戰偷襲,就算是練氣后期的修士也難以抵擋。

畢竟這就是修士的問題,一般來說武林中人在修士練氣期的時候,如果武功極高采用偷襲近身的話,殺了練氣期修士也并非不可能,所以類似黃楓功就可能從被殺修士的手中流傳出去,被傳為凡人武學也很正常。

魔宗內也供奉著修士,大多數凡人和武林中人都很少有機會知道修士俄存在,而不少武林大宗和朝廷卻知道修士的存在。

秦無海自然也知道,況且魔宗內也供奉著一位練氣十層的修士朱聞,練氣巔峰,出身散修。

除此之外還有兩位后期散修,其中一個甚至是蜀地某個小宗的修士。

秦無海到奉仙閣去參見那位修士,帶著劉柯的師娘,魔教紫夜使和他新入教的女兒,劉柯的師妹穆如雪。

以及右千幻使前往參拜,然后給那位修士供奉上本月的供奉之物。

路上秦無海還告訴師娘林清漪和右千幻使要注意一些,畢竟這是第一次帶三人前往,以前都是北秦霜使,不過她最近離開了宗內。

拜年了朱聞后,供奉上了月供,秦無海正準備離開,結果朱聞突然看了一眼師娘和師妹,然后說道,我修煉了靈目,看起來你們身上似乎有靈根。

秦無海大喜,讓朱聞檢測,然后發現師娘和師妹分別是雙靈根和單靈根。

連朱聞都十分震驚,反復檢測,最后確信,然后秦無海讓兩人拜在朱聞門下修仙

秦山山脈深處,終年云鎖霧罩。此山如刀劈斧鑿,絕壁猙獰,幽谷瘴氣彌漫,唯有蒼鷹能掠過那鐵灰色的猙獰峰巔。絕壁之下,盤踞著趙國武林談之色變的龐然大物——魔宗。宗門倚山而鑿的巨大石殿浸透了歲月的陰冷,檐角高啄似欲刺破低垂的濃云,粗礪石壁上覆蓋著滑膩苔蘚,滲著永難曬干的水汽,如同巨獸匍匐喘息。

宗主秦無海立于演武場盡頭,身形并不魁偉,一身玄色勁裝緊裹周身,襯得面色愈發冷硬。他氣息沉凝如腳下生根的磐石,眼神掃過場中翻騰跳躍、刀光閃爍的教眾,卻幽深似古井寒潭,周身毫無半分勁氣外溢。先天之境,返璞歸真,這具看似尋常的軀體之內,蟄伏著足以瞬間撕裂虎豹、洞穿鐵甲的恐怖爆發力。

“宗主,”一名紫袍老者悄然貼近,低聲稟報:“供奉所需已備妥,右千幻使、紫夜使并穆如雪小姐皆在殿外候命。”

秦無海微微頷首,目光掠過殿外肅立的幾人:妖嬈神秘的右千幻使,風韻猶存、眉宇間卻鎖著淡淡愁緒的林清漪,以及她身旁亭亭玉立、眼神純凈卻帶著一絲懵懂拘謹的少女穆如雪。他隨意一揮手,聲音低沉如鐵石相擊:“啟程,前往奉仙閣。”

腳步踏在濕冷的石板路上,發出空洞的回響。魔宗內部等級森嚴,教眾們低頭垂手,無人敢直視宗主一行,敬畏仿佛刻入骨髓的氣息彌漫在空氣里,沉甸甸壓在胸口。此去供奉之地,正是魔宗能屹立秦山、震懾武林的根基之一——修士朱聞的清修之所。

世人只道武林爭雄,刀光劍影。唯有超然于江湖廝殺之上的頂尖勢力核心,才真切知曉那片沉默籠罩的、名為“修真界”的巍峨陰影。修士吐納天地靈氣,手段幾近仙神,凡俗武功在其面前,多數如同稚童揮舞木枝。然而,這并非凡鐵絕無抗衡之機。秦無海腳下的每一步都仿佛踏著無數隱秘往事:那是他年輕時于荒山古廟外,屏息斂氣伏于腐葉之下三日三夜,親眼所見的一幕——一名練氣中期的修士大意松懈,被一位將外家硬功與刺殺身法錘煉至登峰造極的老魔頭欺近身旁,尺許短匕攜帶著凝聚畢生功力與殺意的寒光,瞬間切開了修士那層薄如蟬翼卻曾彈開無數刀劍的護體靈光。修士驚恐的眼眸里映著凡人武者猙獰的面孔,隨即光芒黯淡,鮮血噴涌如泉。

那一幕,像淬毒的冰針,深深刺入了秦無海的骨髓。它昭示了一個冰冷的事實:修士非不可殺!在對方毫無防備、距離足夠致命的瞬息,凡人的武道意志與千錘百煉的殺技,同樣能成為斬斷仙凡之別的利刃。正因如此,偶然流落到凡俗武林手中的殘缺修真法門,諸如那被無數武者視若珍寶、奉為無上玄功的“黃楓功”,才有了流傳的縫隙。它們如同墜入凡塵的星辰碎片,被凡人誤認作另一種登峰造極的“武學”。

魔宗供奉的這位朱聞,乃是練氣十層的大圓滿之境,一步之遙便可窺筑基門徑的頂峰存在。他出身散修,深諳生存之道,性情難測。除他之外,魔宗還供奉著兩位練氣后期的修士,其中一位甚至來自蜀地某個聲名不顯的小宗。修士的存在,是魔宗最深沉的底蘊,亦是凡人頭頂懸頂的利劍。秦無海深知,維系這層關系的關鍵無非兩樣:敬畏的姿態與豐厚的供奉。

---

隊伍蜿蜒穿行在通往奉仙閣的隱秘山道上。古木參天,虬枝盤錯遮天蔽日,腳下腐葉堆積如毯,散發出潮濕陰冷的霉味。光線被濃密的樹冠切割得支離破碎,斑駁地灑落,在眾人身上投下搖曳不定的暗影。林中寂靜得詭異,唯有腳步踩碎枯枝的脆響格外清晰,間或有不知名的鳥禽發出短促尖銳的啼鳴,令人心頭無端一緊。

“娘,”穆如雪輕輕拉住林清漪的衣袖,少女的聲音在幽暗中帶著細微的怯意,“這路……好生陰森。”她初入魔宗不久,過去的生活雖非養尊處優,卻也從未涉足如此險惡幽深之地。林清漪反手握住女兒的手,指尖冰涼,低聲囑咐:“雪兒噤聲,莫要驚擾山中清凈。”她抬眼望去,隊伍前方的秦無海背影沉穩如山,而那右千幻使則步履無聲,窈窕身影在林隙光影中若隱若現,如同林中精魅,更添幾分詭秘。

右千幻使聞聲,嘴角勾起一抹難以捉摸的淺笑,聲音柔媚卻透著一絲寒意:“小丫頭不必驚慌。這秦山深處,本就非人間樂土。”她話鋒一轉,目光落在林清漪身上,“倒是林姐姐,今日去拜見朱聞仙師,可是代替了秦霜使的位置?仙師脾性,可不好拿捏。”這話語似關懷,又似試探。

秦無海低沉的聲音從前頭傳來,打破了瞬間的沉寂,帶著不容置疑的告誡:“清漪,千幻,雪兒年幼,你二人需謹記三點:其一,入閣垂首,視線不得高于仙師足履三尺;其二,非問不答,言必稱‘仙師在上’;其三,心存敬畏,仙凡有別,一念之差便是生死之淵。秦霜使常年打理供奉,熟知禮數,此次她恰好不在宗內,你等初次覲見,更需萬分謹慎,莫要失了分寸。”

林清漪心頭一凜,感受到女兒的手也猛地收緊。她深吸了一口山林間帶著腐朽草木氣息的空氣,沉聲應道:“宗主放心,清漪省得。”那“生死之淵”四字如同冰錐,刺破了林間濕冷的空氣,令穆如雪的臉色越發蒼白。

奉仙閣并非想象中雕梁畫棟的仙家殿宇,它坐落于一道飛瀑轟鳴的絕壁半腰,竟是生生開鑿出來的巨大石窟。洞口被人工拓寬,形成一方平臺,兩道粗如兒臂的冰冷鐵鏈從上方垂下,作為唯一的通行路徑,在湍急水汽彌漫的狂風中微微搖晃,發出令人心悸的嗚咽低鳴。

秦無海當先而行,身如磐石,穩穩踏過那冰冷濕滑的鐵鏈,腳下深淵水霧翻騰。右千幻使身姿輕盈如煙,緊隨其后。林清漪強抑心悸,緊咬牙關,一步步挪移過去,穆如雪緊隨母親,小臉煞白,每一步都如同踩在生死邊緣,冰涼的水汽不斷撲打在她臉上,與冷汗混在一起。

石窟內部豁然開朗,卻并非想象中的金碧輝煌。巖壁開鑿粗獷,帶著原始的蠻荒氣息。洞頂懸掛著數顆拳頭大小的夜明珠,散發出清冷柔和的光輝,勉強照亮了空曠的空間。洞窟中央地面鑿刻著一座巨大的、紋路繁復深奧的法陣,線條間隱隱有黯淡的微光流動不息,空氣中彌漫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壓迫感,仿佛無形的深海暗流,令人呼吸困難。

法陣核心的蒲團之上,一人安然端坐。他身著簡樸的灰色葛布道袍,長發隨意以一根木簪束于腦后,面容看似不過四十許人,輪廓清癯,唯有一雙眼睛,開闔之間精光湛然,如同暗夜中的兩點寒星,目光掃來,竟給人肌膚被細小銳物劃過的刺痛錯覺。此人便是魔宗供奉的修士——朱聞。

秦無海當先一步,毫不猶豫地屈膝跪伏于冷硬粗糙的巖石地面,額頭緊貼石面,姿態恭謹到了塵埃里:“魔宗宗主秦無海,率紫夜使林清漪、右千幻使、新入教弟子穆如雪,拜見仙師。供奉仙師所需之物,敬奉于此!”他身后的三人亦隨之跪倒,林清漪和穆如雪依言垂首,視線只敢盯著身前尺許之地,連呼吸都刻意放緩。右千幻使雖跪著,腰肢卻依舊帶著一絲自然的曲線。

一個尺許見方的紫檀木匣被秦無海高舉過頂。匣子打開的瞬間,洞內那幽冷的夜明珠光芒似乎都被其內之物襯得黯淡了幾分:一塊通體火紅、隱隱有金色流光游走其中的晶石,散發著驚人的熾熱氣息,此為赤火流金礦髓;數支裝在千年寒玉盒中的靈藥,甫一露面,空氣中便彌漫開清冽異香,令人精神一振;還有一塊嬰兒拳頭大小、純凈剔透如凝固水滴的藍色晶體,絲絲縷縷肉眼可見的寒氣從其上裊裊升起——玄魄冰晶。

朱聞的目光在那塊玄魄冰晶上停留了一瞬,冰冷的臉上掠過一絲極淡的滿意。他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秦宗主有心了。”聲音平淡無波。

“且慢。”朱聞的目光隨意掃過下方跪伏的幾人,正要揮手示意他們退下,視線卻忽然在林清漪和穆如雪身上頓住。他口中那平淡的兩個字,仿佛蘊含著某種無形的力量,瞬間凝固了整個石窟的空氣。眾人心頭猛地一沉,一股前所未有的心悸感攥緊了心臟,連呼嘯的瀑布聲都在感知中變得遙遠模糊。

朱聞那雙幽深的眸子驟然亮了起來!瞳孔深處,仿佛有無數細密玄奧的銀色符文瞬間生成又急速湮滅,如同虛空中跳躍的星辰碎片。兩道肉眼幾乎無法捕捉的淡銀色光束,自其眼中無聲射出,精準地落在了林清漪和穆如雪身上。這光束仿佛帶有實質的重量,母女二人身體同時劇震,感覺自己從里到外都被這道冰冷的視線徹底穿透,無所遁形。

“咦?”朱聞口中發出一聲極為罕見的輕咦,那古井無波的臉上第一次浮現出明顯的驚異之色,他眼中的銀輝愈發璀璨奪目,“竟是……如此靈光透頂?”那股探查的力道驟然加強,林清漪只覺得一股難以抗拒的力量涌入四肢百骸,在經脈中瘋狂游走,仿佛要將她每一寸血肉都拆解開來審視。穆如雪更是悶哼一聲,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豆大的汗珠從額角滾落,嬌小的身體控制不住地微微顫抖起來。

“仙師!”秦無海猛地抬頭,臉上寫滿驚疑與一絲不易察覺的忐忑,“她二人……”

朱聞并未理會秦無海,他緩緩抬起右手,指尖縈繞著一點純粹到極致的翠綠光華,如同凝結的春日生機。他以指為筆,凌空急速勾畫起來。一道道散發著古老蒼茫氣息的青色符文在虛空中迅速成型、組合,眨眼間便構成了一面直徑尺余、光華流轉的復雜光輪。光輪中心透出深邃的吸力,牢牢鎖定了林清漪母女。

光輪旋轉,青芒如水波般溢出,溫柔地將林清漪全身籠罩。片刻后,光輪中心猛地爆發出極其明亮、極其純粹的青、紅兩色光華!兩道光芒宛如實質的光柱,彼此纏繞升騰,青翠欲滴充滿無盡生機,赤紅熾熱如同熔巖流動,相互輝映,將整個昏暗的石窟都映照得流光溢彩,瑰麗非凡!空氣瞬間變得清新又熾熱,兩種極致屬性的氣息奇妙地交融彌漫。

“嘶——水火共生……雙靈根!竟是相克雙靈根!”饒是朱聞修為精深,此刻的聲音也帶上了一絲難以抑制的震動。水火相克,本是修仙大忌,然而在這青紅光華之中,那兩股屬性非但沒有激烈沖突,反而在符文光輪的引導下呈現出一種奇異的平衡與共生的韻律!這絕非尋常雙靈根可比!

朱聞眼中精光爆射,指尖符文再變,那面青色光輪瞬間轉向臉色蒼白的穆如雪。光輪一觸其身,甚至還未開始旋轉,便爆發出一片難以言喻的、純粹到令人心顫的熾白光華!這光華如此純粹、如此霸道,仿佛洞中所有的光源都被瞬間剝奪、吞噬、再以千萬倍的光亮釋放出來!它不像林清漪那樣雙色輝映,而是單一的、至強的、不容任何雜質存在的白!

“天靈根!”朱聞幾乎是失聲低吼出來,清癯的臉上再也無法保持平靜,充滿了極致的震驚與狂喜,仿佛凡人驟然掘開了神明的寶庫,“冰魄寒光……竟是至純冰系天靈根!”“不可能……這凡俗之地怎會……”他喃喃自語,眼中符文瘋狂閃爍,那面探測光輪更是被他催動到極致,反復從穆如雪身上掃過數次,每一次都只讓那熾白光芒更加純粹耀眼,宛如九天寒月落入凡塵。石窟內的溫度隨著這純凈冰靈根的顯現驟然下降,巖壁之上甚至開始凝結出細密的霜花,與洞外瀑布的水汽相遇,發出細微的“滋滋”凍結聲。

---

洞窟內陷入了一種奇異的死寂。只有飛瀑撞擊深潭的轟鳴依舊從洞外傳來,此刻卻顯得空洞而遙遠。那璀璨的青紅雙色光柱與霸道的熾白光芒雖已隨著朱聞收回術法而消散,但其留下的震撼烙印,卻深深灼入了在場每一個人的靈魂深處。殘留的冰霜氣息在空氣中彌漫,沁入骨髓的寒冷與方才那奪目的靈光余韻交織,形成一種令人窒息的沉重氛圍。

秦無海的心臟如同被一只無形巨手狠狠攥住,幾乎停止了跳動。他猛地抬頭,死死盯著面色變幻不定、眼神劇烈波動的朱聞,喉嚨干澀得發不出任何聲音,唯有心中一個念頭如同驚雷般炸響:“仙緣!天大的仙緣竟落在我魔宗!落在我秦無海身邊之人身上!”他浸淫武林權力巔峰數十載,早已練就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的城府,然而此刻,巨大的狂喜如同決堤的洪流,瞬間沖垮了他所有的沉穩堤壩,手指在冰冷的巖石地面上無意識地用力摳抓,指節因為極度用力而泛出駭人的青白色。修士!而且是如此驚世駭俗的靈根!這意味著什么?意味著魔宗與朱聞仙師之間的關系將發生翻天覆地的質變!

朱聞緩緩閉上雙眼,再睜開時,那震驚與狂喜已強行壓下,恢復了表面的沉靜。但那份沉靜之下,是再也無法掩飾的灼熱!他的目光如同實質的探針,一遍遍掃過下方跪伏的母女倆,尤其是在穆如雪那張蒼白卻難掩絕色的臉上停頓許久。天靈根!冰系天靈根!這幾乎只存在于上古典籍記載中的傳說之資!若能收歸門下,傾力栽培……他仿佛看到了自己那困鎖多年的筑基瓶頸被這絕世良才的光芒轟然洞開的景象!這份仙緣,足以改變一個修士一生的軌跡!

“秦宗主,”朱聞的聲音響起,比之前少了幾分居高臨下的淡漠,多了幾分難以言喻的鄭重,“天道渺渺,仙緣難求。今日本座于此凡俗之地,得見如此璞玉天成,實乃天數使然。”他目光落在林清漪身上,“林清漪,身具水火雙系靈根,雖屬性相克,然其共生于一體自有玄妙平衡,潛力深厚非凡。”隨即,他的視線如同被磁石吸引,牢牢鎖定了穆如雪,眼中那抹灼熱幾乎凝成實質,“穆如雪,身負冰系天靈根!此乃萬古難尋之絕頂資質!靈根至純,幾無雜質!此等仙苗,”他頓了頓,每一個字都仿佛帶著千鈞之力,重重砸在眾人心頭,“若蒙塵于凡俗,實乃逆天而行,必遭天譴!”

轟!朱聞的話語,尤其是落在穆如雪身上的那句“天靈根”、“萬古難尋”,如同九天玄雷,狠狠劈開了林清漪混沌的意識。她猛地抬起頭,難以置信地看向身側的女兒。少女臉上褪盡了血色,長長的睫毛劇烈顫抖著,純凈的眼眸里只剩下巨大的茫然和無法理解的驚懼。靈根?修仙?這些遙遠如天際星辰的詞匯,此刻竟如冰雹般砸在她和女兒頭上?林清漪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直沖頭頂,瞬間凍結了她的四肢百骸,連思維都變得遲鈍僵硬。

“雪兒……”林清漪顫抖著伸出手,想去握住女兒冰冷的手,卻感覺自己的指尖也在不可抑制地發抖。巨大的驚愕與一種源于母親本能的深深憂慮瞬間攫住了她。仙路渺渺,何其殘酷?她如浮萍般飄零的前半生,早已見慣世情冷暖,魔宗的日子更是充滿了算計與血腥。女兒如此純凈的資質落入修士眼中,是福?抑或是更大漩渦的開端?

“清漪!雪兒!”秦無海充滿激動與不容置疑的聲音打破了死寂。他霍然起身,轉向呆滯的母女二人,臉上因狂喜而泛起異樣的紅光,“還不快快叩謝仙師天恩!此乃曠世難逢之仙緣!是上蒼垂憐我魔宗!垂憐于你二人!”他目光炯炯,如同盯住了絕世瑰寶,聲音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顫抖,“速速拜師!立刻向仙師行拜師大禮!”

朱聞端坐于法陣中央,神情肅穆,并未出言反對,只是目光深邃地看著下方。

巨大的震驚和茫然依舊如同冰水包裹著林清漪的心臟,但宗主那不容抗拒的目光和話語,如同無形的鞭子抽打著她。她看了一眼身邊不知所措、眼中含淚的女兒,一股混雜著恐懼、茫然和一絲被無形之力推動的無力感涌上心頭。在這超越凡俗認知的力量和意志面前,她們渺小得如同塵埃。她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翻騰的心緒,拉著穆如雪顫抖的手,緩緩地、無比僵硬地用膝蓋挪動身體,再次向著朱聞的方向深深拜伏下去,額頭重重觸碰在冰冷的巖石上。

“弟子……林清漪……”

“弟子……穆如雪……”少女的聲音細若蚊吶,帶著濃重的鼻音和無盡的惶惑。

“……拜見師尊。”母女二人的聲音異口同聲地響起,干澀、微弱,在這空曠冰冷的石洞中回蕩,帶著一種被命運洪流裹挾而去的沉重感。

---

走出那幽深壓抑的奉仙閣石窟,重新踏足被午后陽光照亮的山道時,眾人恍如隔世。飛瀑轟鳴依舊,林濤陣陣如常,但每個人的心境都已發生了翻天覆地的劇變。

秦無海走在最前,腳步沉穩依舊,那寬闊的脊背卻仿佛無聲地挺直了幾分,如同一座壓抑多年終于得以舒展筋骨的山巒。他并未回頭,低沉的聲音卻清晰地送入身后眾人耳中:“傳本座諭令,即日起,紫夜使林清漪擢升為宗門‘護法長老’,一應供奉規格等同于本宗主親臨。穆如雪……加圣女尊號,‘寒玉圣女’!其居所移至玉髓苑,著令內堂執事即刻清掃布置,一應用度,皆按最高供給,不得有半分怠慢!”每一個字都斬釘截鐵,蘊含著不容置疑的意志。右千幻使妖嬈的臉上,那抹慣常的慵懶笑意早已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凝重。她微微低頭,應聲道:“屬下遵命。”心中卻如驚濤駭浪。護法長老?圣女?一個名位,一個尊號,看似榮耀加身,實則已將這對凡人母女的命運牢牢鎖在了魔宗這艘巨艦之上,更與那位朱聞仙師捆綁得密不可分!這既是無上的恩寵,更是無形的枷鎖。

而被朱聞收為徒弟之后,短短數月,朱聞洞府內靈氣流轉便有了顯著不同。穆如雪性情溫婉堅韌,率先突破至練氣三層,周身靈氣氤氳,如雪蓮初綻。朱聞捻須微頷,此女資質確屬上乘,假以時日,筑基有望。然而,更令他瞠目結舌的是林清漪。

此女是穆如雪的母親,平日話語不多,頗為冷淡,心中似乎有化不開的慘淡之事,未來必成心魔,成為道途之阻,眼神卻清澈靈動,仿佛天生與這方天地靈氣親近。她修煉起來,竟似全無障礙,水到渠成,不僅輕松踏入練氣三層,更在穆如雪突破后不久,周身氣息猛地一漲,一股遠比練氣三層精純渾厚的氣息彌漫開來!

練氣五層!

朱聞手中把玩的一塊下品靈石“啪嗒”掉在地上,碎成幾瓣。他猛地從蒲團上站起,渾濁的老眼死死盯住盤坐于聚靈陣中央、周身籠罩著淡淡青色光暈的林清漪,臉上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著。震驚、茫然、難以置信……種種情緒如同沸水般在他胸中翻騰。短短數月,從一介凡軀,直入練氣五層?這速度,簡直聞所未聞!便是趙國五大宗門里那些天驕種子,在豐厚資源堆砌下,也絕無可能如此神速!

“靈體……莫非是傳說中的先天靈體?!”一個驚雷般的念頭在朱聞識海中炸響。他枯瘦的手指微微顫抖,貪婪、狂喜、嫉妒、恐懼……無數陰暗的念頭如同毒藤般瘋狂滋生。奪舍!若能占據此等絕世道軀,何愁大道不成?他甚至下意識地向前踏了一步。

然而,冰冷殘酷的現實如同一盆冰水當頭澆下。修仙鐵律:修士之間奪舍,九死一生,道途斷絕!除非是尸陰宗那等邪魔外道,以秘法炮制出的、專供奪舍的“容器”,方可勉強一試。但那種容器,不僅價值連城,且本身已是斷絕了未來潛力的“死物”,如何能比得上眼前這具生機勃勃、潛力無窮的先天靈體?強行為之,不過是自毀長城,暴殄天物。

朱聞頹然坐倒,后背已被冷汗浸透。方才那瞬間的邪念,讓他心有余悸。他劇烈喘息著,渾濁的目光在林清漪與一旁同樣震驚的穆如雪身上來回掃視。一個念頭,如同黑暗中悄然點亮的燭火,越來越清晰,越來越熾熱——收徒!關門弟子!

數日后,待二女境界穩固,朱聞將她們喚至身前。他竭力壓下眼底深處殘留的復雜情緒,擺出一副嚴師慈父的姿態。

“爾等天賦異稟,遠超為師預料。”朱聞聲音低沉,帶著一絲刻意營造的感慨,“清漪尤甚,此等資質,堪稱絕世。為師困頓一生,大道無望,今日得見璞玉,亦是天道予我的一線慰藉。”

他頓了頓,目光灼灼地掃過兩人的臉龐:“從今日起,爾等便是我朱聞的關門弟子!為師定當傾囊相授,引爾等踏上仙途!”

穆如雪與林清漪聞言,齊齊拜倒:“謝師尊栽培之恩!弟子定當勤勉修行,不負師恩!”

朱聞滿意頷首,隨即話鋒一轉,語氣變得無比鄭重:“然,仙路漫漫,兇險莫測,師徒緣分,亦系因果。為師傾心教導,助爾等叩開仙門,他日爾等若有所成,踏入金丹之境,可能忘卻今日引路之恩?”

林清漪毫不猶豫,直視朱聞:“師尊引路之恩,如同再造!他日若有所成,必不敢忘!”

穆如雪亦堅定道:“弟子亦不敢忘!”

“好!”朱聞眼中精光一閃,“口說無憑,仙道重誓!爾等便以自身道心起誓:他日若臻金丹大道,必不忘師恩,當攜引路之人——為師朱聞,同登更高境界,助為師……踏入筑基之境!此誓,天地為鑒,道心為憑,若有違背,心魔反噬,大道崩殂!”

道心誓言,乃是修士以自身道途根基所立,最為莊重嚴苛的誓言,一旦違背,輕則道心蒙塵,寸步難進,重則心魔爆發,身死道消。

穆如雪與林清漪對視一眼,均感受到誓言的沉重,但念及師尊收留傳道之恩,以及那看似并不遙遠的“金丹”境界,兩人眼神變得無比堅定。她們依照朱聞的指引,割破指尖,以精血為引,于虛空中勾勒出道心符印,肅然起誓:

“弟子林清漪(穆如雪),以道心立誓:他日若僥幸結丹,必不忘師恩,當攜恩師朱聞,同登仙途,助師尊……踏入筑基之境!若違此誓,天誅地滅,道途永絕!”

血色的誓言符印光芒大放,隨即化作兩道微不可查的因果之線,纏繞在師徒三人之間,最終隱沒于虛空。朱聞感受到那冥冥中穩固下來的因果聯系,心中一塊巨石轟然落地,隨即涌起巨大的狂喜與期待。成了!有此誓言枷鎖,只要她們中有一人能結丹,自己這筑基瓶頸,便不再是絕境!他甚至仿佛已經看到自己突破筑基,壽元大增,在仙路上再進一步的美好景象。

時光荏苒,又是半年過去。

朱聞自身本是散修,也不過依靠魔宗的供奉罷了,積累也早已消耗殆盡。他所能提供的,不過是些微薄的聚靈陣引導,以及一些基礎得不能再基礎的修煉心得。然而,奇跡仍在繼續。

林清漪的修煉速度,已非“神速”可形容,簡直是匪夷所思!即便在靈氣稀薄、資源匱乏的棲霞谷,她體內的靈力依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增長、精純。半年之期剛到,她周身氣息再次暴漲,青芒流轉,赫然已至練氣七層!而資質同樣上佳的穆如雪,在巨大的壓力與榜樣激勵下,也緊隨其后,成功突破至練氣六層!

石屋中,朱聞感受著兩股幾乎同時爆發又先后平穩下來的強大氣息,臉上的表情復雜到了極點。欣慰?自然有。關門弟子如此爭氣,證明他眼光獨到,未來可期。但更深沉的,是那如同毒蛇般噬咬著他心臟的、無法抑制的嫉妒!

憑什么?!

憑什么他朱聞苦熬百年,耗盡心血,蹉跎一生,依舊卡在練氣十層,眼看就要化作一抔黃土?而這兩個徒弟,尤其是林清漪,僅憑最粗陋的功法,竟能如喝水般輕松破境?那練氣七層的氣息,精純渾厚,竟隱隱讓他這個練氣巔峰都感到一絲壓力!

“妖孽……真正的妖孽啊!”朱聞站在窗前,望著窗外月色,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幾乎滲出血來。一股酸澀苦楚彌漫心間,夾雜著難以言喻的失落。但很快,這股負面情緒又被另一種更強烈的情緒覆蓋——那是對未來的無限憧憬!

“快了……快了!”他喃喃自語,眼中閃爍著狂熱的光芒,“如此速度,結丹絕非虛妄!甚至……元嬰可期!只要她們能結丹,哪怕只是初期,只需動用一絲力量,助我突破筑基瓶頸,易如反掌!屆時,我朱聞至少還有百年壽元可搏!仙路……仙路未絕啊!”他反復咀嚼著這份由嫉妒轉化而來的扭曲欣慰,仿佛飲鴆止渴,卻又甘之如飴。

一年半光陰,彈指即逝。

朱聞洞府上空,靈氣漩渦時隱時現。林清漪盤坐于谷中靈氣最盛之處,周身氣息如淵似海,磅礴浩蕩,竟已達到了練氣九層巔峰!只差臨門一腳,便可嘗試筑基!其靈力之精純,威壓之強盛,讓整個山谷都籠罩在一股無形的壓力之下。

一旁的穆如雪,在母親的帶動和自身努力下,也已踏入練氣七層巔峰。她的進境同樣驚人,放在任何一個小宗門,都足以成為核心真傳。

但林清漪和穆如雪作為母女之間那心結,將會成為兩人道途上的阻礙,畢竟哪怕不談,穆如雪也時常會在夢中再見到黃楓谷那一夜。

然而,朱聞卻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焦慮和無力之中。

他站在自己的石屋門口,遠遠望著那兩道風華初綻的身影,心中五味雜陳。欣喜?有之,弟子如此成就,他這個師尊面上有光。但更多的是惶恐與絕望!

教導?他一個困死在練氣巔峰近百年的老朽,對練氣九層巔峰乃至筑基的感悟,早已模糊不清,甚至可能是錯的!他拿什么去指導林清漪筑基?又拿什么去指引穆如雪接下來的道路?

資源?自身的資源早已被榨干。他朱聞的儲物袋里,十幾塊下品靈石都拿不出來了!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何況是仙道修行?

更可怕的是,林清漪即將筑基引發的天地靈氣異動,雖然在這荒僻山谷中相對微弱,但絕非毫無痕跡。一旦引來附近高階修士或強大妖獸的窺探……后果不堪設想!他朱聞這點微末道行,連做炮灰的資格都沒有。

“不能再等了!”朱聞猛地一跺腳,眼中閃過一絲決絕,也有一絲隱藏極深的不甘與貪婪。“必須為她們,也為我自己的未來,尋一條出路!”

他將二女喚至身前,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清漪,你的境界,為師……已無能再指點。此地資源匱乏,靈氣稀薄,更非安全之所。為師決定,親赴趙國天月宗!此宗乃趙國五大宗門之一,素來以正道自居,求才若渴。以你二人之資質,必能得入其門墻,獲得更好的傳承與資源!”

“師尊!”穆如雪驚呼,面露不舍。林清漪則眸光微動,沉默片刻,深深一揖:“有勞師尊奔波。”

朱聞看著她們,心中那點師徒溫情終究被更大的算計壓下。他鄭重囑咐:“為師此去,快則月余,慢則兩月。爾等務必留在谷中,潛心修煉,收斂氣息,萬不可踏出谷外半步!切記!切記!”

交代完畢,朱聞不再猶豫,將洞府內僅存的幾樣值錢物件和所有靈石帶在身上,施展遁術,化作一道暗淡的灰光,朝著趙國中心地帶,天月宗的方向疾馳而去。

秦無海雖然身為宗主,但沒有朱聞俄召喚,也不敢去看,只能唉嘆發愁。

天月宗,坐落于趙國靈氣最為豐沛的“攬月山脈”主峰,云霧繚繞,仙宮林立,氣象萬千。

朱聞風塵仆仆,耗費月余,終于抵達山門。他以散修身份求見,言明有絕世天才舉薦。起初,守門弟子見他修為低微,衣衫襤褸,頗為不屑。但當朱聞咬牙展示出一塊留影石(這是他早年偶然所得,一直舍不得用),上面清晰地記錄著林清漪在朱聞洞府修煉時引發的靈氣異象以及那遠超練氣期的威壓時,守門弟子的臉色變了。

消息層層上報,最終驚動了天月宗外門一位實權長老。那長老親自查驗留影石后,神色劇變,立刻將朱聞帶至內門一處偏殿,并火速通稟宗主。

天月宗主“皓月真人”,元嬰初期修士,威嚴深重。他看過留影石,強大的神念掃過朱聞,確認其所言非虛后,眼中爆發出驚人的神采!如此妖孽,若得入天月宗,悉心培養,百年之后,宗門必將再添一擎天支柱,甚至有望壓過其他四宗!

“好!好!朱道友,你為我宗立下大功!”皓月真人難得地對一個練氣散修露出笑容,“那林清漪、穆如雪現在何處?本座即刻派人隨你前去接引!不,本座親自前去!”

朱聞受寵若驚,連聲道:“不敢當宗主大禮!弟子就在我的洞府之中!事不宜遲!”

皓月真人雷厲風行,當即點齊數位金丹長老,帶著朱聞,駕馭一艘流光溢彩的巨型飛舟,撕裂長空,直奔秦山山脈魔宗。

然而,一日過去,飛舟剛進入秦山山脈,正欲靠近魔宗上空。

前方天際,一股毫不遜色的磅礴靈壓席卷而來,魔云翻滾中,一艘白色飛船橫亙在前,舟首站著一群氣息森然的修士。為首者,乃是一位身著華麗宮裝、面容妖冶絕倫、眼神卻冰冷如萬載玄冰的女子。她周身散發著元嬰初期的強大威壓,正是趙國五大宗門之一,拔魔宗禁秘峰首座——朧月仙子!

“皓月道友,行色匆匆,這是要去何處尋寶啊?”朧月仙子紅唇輕啟,帶著刺骨的寒意。

皓月真人臉色瞬間陰沉如水,如同暴風雨前的天空。他凌厲的目光猛地射向朱聞,那眼神如同萬載寒冰,幾乎要將朱聞的靈魂凍結:“是你?!”

朱聞嚇得魂飛魄散,臉色慘白如紙,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冤枉!宗主明鑒!弟子絕無泄露半句!弟子也不知……不知……”他渾身抖如篩糠,心中一片冰涼絕望。消息怎么會泄露?他一路小心翼翼,連話都不敢多說,怎么會被拔魔宗截住?

皓月真人此刻哪里還聽得進解釋?他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拔魔宗也知道了!這絕世道種,天月宗獨得的希望破滅了!而泄露消息的源頭,除了眼前這個惶恐的散修,還能有誰?!巨大的失望瞬間轉化為滔天的怒火和被戲耍的屈辱!

“孽障!壞我大事!留你何用!”皓月真人怒發沖冠,元嬰初期的恐怖靈壓毫無保留地爆發出來,如同實質的山岳,狠狠壓向朱聞!

“宗主饒……”朱聞的求饒聲戛然而止。

砰!

一聲悶響,在兩大強者恐怖的對峙場域中顯得微不足道。練氣十層巔峰的朱聞,連一絲反抗的余地都沒有,整個身體如同被巨錘砸中的瓷器,瞬間爆裂開來,化作一蓬凄艷的血霧,連神魂都在那狂暴的靈壓下徹底湮滅!

棲霞谷中那兩個絕世道種所牽扯的巨大因果,他終究未能等到收獲的那一天。那寄托了他全部野望的道心誓言,也隨著他的形神俱滅,化為泡影。

“皓月!你竟敢在本座面前殺人滅口?!”朧月仙子美目含煞,厲聲喝道。她雖不在意朱聞死活,但皓月此舉,無疑是赤裸裸的挑釁!

“哼!清理門戶,何須向你解釋!”皓月真人怒火未消,殺意凜然,“朧月,此二人乃我天月宗先發現,速速退去,否則休怪本座不客氣,以宗門至寶滅殺!”

“笑話!天材地寶,有緣者居之!如此良才美玉,豈是你天月宗能獨占?手底下見真章吧!”朧月仙子毫不示弱,纖手一揮,一柄寒光四射的月輪刃已出現在手中。

轟隆隆!

沒有任何多余的廢話,兩位修士之戰,連同雙方帶來的金丹長老們,瞬間在萬丈高空之上,爆發了驚天動地的大戰!法寶光華撕裂蒼穹,恐怖的能量波動如同末日風暴,席卷四方。下方山川震顫,江河倒流,無數生靈在威壓下瑟瑟發抖。

閣內。

林清漪和穆如雪早已被高空那毀天滅地般的恐怖波動驚醒。她們臉色煞白,緊緊依偎在一起,仰望著天穹上那如同神魔交戰般的景象。

師尊的氣息……消失了!那個帶她們踏入仙途,讓她們立下道心誓言的人,徹底消失了!

“母親……師尊他……”穆如雪聲音顫抖,帶著哭腔。

林清漪緊咬著下唇,清澈的眸子里充滿了茫然,還有一絲深埋的憤怒。她死死盯著高空,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大戰持續了數個時辰。天月宗與拔魔宗皆付出了不小的代價,最終誰也奈何不了誰。

轟!

又是一次劇烈的碰撞后,雙方暫時分開。

朧月仙子美眸流轉,瞬間鎖定了下方山谷中那兩個如同受驚小鹿般的女子。她的神念何其強大,幾乎在目光觸及的剎那,就感受到了林清漪體內那如同初升朝陽般磅礴而純凈的生機與潛力!尤其是林清漪,那份靈韻,讓她這位元嬰首座都感到心驚!

“好一個玄陰圣體!此女,本座要了!”朧月仙子心中狂喜,當機立斷,趁著皓月真人被己方長老纏住的瞬間,她化作一道快到極致的月華匹練,直撲棲霞谷!

皓月真人大驚失色:“朧月!爾敢!”他怒吼著想要阻攔,卻被拔魔宗另一位元嬰長老死死纏住。

電光火石之間,朧月仙子已降臨山谷。她看也不看驚駭欲絕的穆如雪,玉手輕揮,一道柔和的月華便將林清漪籠罩,瞬間將其禁錮。林清漪只覺得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包裹全身,連一絲靈力都無法調動,便被卷起。

“資質不錯,可愿入我拔魔宗,拜本座為師?”朧月仙子看著林清漪倔強而警惕的眼神,反而更生興趣。

“放開我女兒!”穆如雪目眥欲裂,不顧一切地沖上前,卻被朧月仙子隨手拂袖蕩開,跌倒在地。

“你也不錯,一并帶走吧。”朧月仙子瞥了穆如雪一眼,另一道月華卷向穆如雪。

然而,就在此時,一道凌厲無匹的劍氣從天而降,斬向朧月仙子的月華匹練!皓月真人終于擺脫糾纏,含怒出手!

“哼!”朧月仙子冷哼一聲,帶著林清漪的月華匹練瞬間加速,避開劍氣,直沖云霄。同時她屈指一彈,一道月刃射向卷向穆如雪的月華。

嗤啦!

月刃精準地斬斷了束縛穆如雪的月華,卻也將她推向另一個方向。

“皓月!這此女資質尚可,便留給你了!后會有期!”朧月仙子清冷的聲音回蕩在天地間,黑色骨舟化作一道身影,帶著林清漪瞬間消失在天際。

“朧月——!”皓月真人怒不可遏,卻已追趕不及。他看向下方跌落塵埃、嘴角溢血、滿臉淚痕的穆如雪,眼中閃過一絲復雜。此女雖遠不及林清漪妖孽,但也算上上之資。他深吸一口氣,壓下怒火,沉聲道:“小丫頭,隨本座回天月宗!”

一道靈力卷起失魂落魄的穆如雪,天月宗的飛舟也化作流光,憤然離去。

只留下滿目瘡痍的棲霞谷,以及那早已消散在風中的、無人知曉的道心誓言。

拔魔宗,禁秘峰。

此地終年籠罩在淡淡的、仿佛能凍結神魂的月華寒霧之中,靈氣濃郁卻帶著一股子森然銳意。一座完全由萬年玄冰雕琢而成的宏偉宮殿,便是首座朧月仙子的道場——寒月宮。

林清漪被帶到這里,心中的悲傷與憤怒尚未平息,便被這宮殿的森冷與眼前這位妖異絕倫又氣息恐怖的女修所震懾。

“從今日起,你便是本座朧月的親傳弟子,拔魔宗序列弟子。”朧月仙子端坐于冰晶王座之上,聲音冰冷,不容置疑,“你身具罕見靈體,乃是天賜道種。過去種種,皆為云煙。在此地,你只需記住一件事:變強!不顧一切地變強!”

她根本不給林清漪任何思考或拒絕的余地。一道神念直接打入林清漪識海,正是拔魔宗核心秘傳——《太陰戮魔真經》的上部!此法至陰至寒,殺伐凌厲,對修煉者資質要求極高,非頂尖靈體無法入門。

緊接著,海量的資源如同不要錢般傾瀉而下:

極品聚靈陣盤啟動,引動方圓百里精純陰寒靈氣!

十顆筑基丹(此物在趙國修仙界足以引起金丹修士爭奪)置于面前!

數瓶能洗滌經脈、淬煉神魂的“玄陰玉髓”!

還有諸多林清漪聞所未聞的珍稀靈果、丹藥、煉體材料……

“三個月內,給本座筑基成功!”朧月仙子的命令,如同寒冰烙印,刻在林清漪心頭。

巨大的壓力,滔天的資源,加上林清漪那被仇恨(對天月宗,對那不分青紅皂白擊殺師尊的皓月真人)與變強渴望點燃的內心,以及那無與倫比的玄陰圣體資質,終于徹底爆發!

她如同一塊干燥到極致的海綿,瘋狂地吸收著一切。寒月宮內,靈氣漩渦日夜不息,越來越龐大,越來越狂暴。《太陰戮魔真經》在她體內運轉,竟無半分滯澀,仿佛為她量身打造。精純的太陰之力在她經脈中奔騰咆哮,不斷沖刷、拓展、強化著她的道基。

練氣十層……練氣十一層……練氣十二層大圓滿!

短短兩個月,她便跨越了尋常修士需要數年乃至數十年苦熬的積累!

第三個月初,寒月宮上空,天地靈氣徹底狂暴!一個比當初在棲霞谷強盛百倍不止的靈氣漏斗轟然成型,其中蘊含著令人心悸的極寒殺伐之意!整個禁秘峰,乃至大半個拔魔宗都被驚動!

無數道強大的神念掃向寒月宮,帶著震驚與期待。

轟——!

一聲仿佛冰河炸裂般的巨響從宮室內傳出,一股冰冷、凌厲、純粹到極致的筑基威壓沖天而起,攪動風云!

筑基,成!

三個月,從練氣九層巔峰,直入筑基期!拔魔宗上下,一片嘩然!消息如同長了翅膀,瞬間傳遍趙國修仙界!拔魔宗新晉序列弟子林清漪,三月筑基,震動趙國!

然而,震動才剛剛開始。

筑基成功的林清漪,并未停止她的腳步。朧月仙子對她的表現極為滿意,賜予的資源更加恐怖,甚至親自出手,以其精純的太陰真元為其洗練道基,鞏固境界。

《太陰戮魔真經》的玄奧在林清漪面前層層展開。她那玄陰圣體與這頂級魔功的契合度,達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剛剛穩固的筑基初期境界,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再次攀升!

磅礴的太陰靈力如同決堤洪流,在她新生的道基內奔騰不息,不斷沖擊著更高的壁壘。

筑基一層巔峰……筑基二層……筑基二層巔峰……

寒月宮內的靈氣漩渦,從未真正消散過,反而越發凝練、龐大。

就在她筑基成功的消息傳遍趙國,各方勢力還在消化這份震撼時。

一個月后。

寒月宮深處,一股遠比初入筑基時更加浩瀚、更加深邃、更加冰冷的氣息,如同沉睡的太古兇獸,緩緩蘇醒!這股氣息沖天而起,瞬間沖散了籠罩禁秘峰的寒霧,在拔魔宗上空形成一片覆蓋數百里的、由純粹太陰之力凝聚的冰晶星云!星云之中,隱隱有戮魔虛影咆哮!

筑基中期!

短短一個月,從筑基初期,再破玄關,踏入筑基中期!這已非“天才”二字可以形容,這是足以載入趙國修仙界史冊的天驕!

整個趙國修仙界,徹底沸騰了!五大宗門,無數修仙家族,散修聚集之地,所有人都在談論同一個名字——林清漪!拔魔宗禁秘峰首座朧月仙子的親傳弟子,拔魔宗未來的擎天巨擘!

天月宗,攬月峰頂。

皓月真人臉色鐵青,負手而立,望著拔魔宗方向那片尚未散去的冰晶星云異象,久久不語。他身后的幾位長老,也是神色復雜,有懊悔,有憤怒,更有無法掩飾的驚駭。

“此女……本該是我天月宗的……”一位長老痛心疾首。

“宗主,事已至此……”另一位長老欲言又止。

皓月真人猛地轉身,眼中爆發出懾人的精光:“立刻傳令!立穆如雪為我天月宗圣女!昭告天下,她便是本宗下任宗主繼承人!傾盡資源,全力培養!本宗……絕不能再落后于人!”

林清漪,拔魔宗新晉序列弟子,朧月仙子親傳,三月筑基,一月再破筑基中期,其名如彗星崛起,光芒萬丈,徹底點燃了沉寂已久的趙國修仙界。拔魔宗聲勢一時無兩,氣焰滔天。

穆如雪,天月宗新任圣女,下任宗主繼承人,雖光芒被母親掩蓋,但同樣身負上佳靈根,得宗門傾力栽培,前途亦不可限量。天月宗以此舉昭告天下,并未放棄對頂尖人才的爭奪。

也在三月內便突破筑基初期,引動了趙國風云。

趙國西境,落星淵。

千年不散的瘴氣如墨汁般潑灑在連綿峰巒間,將崖壁上的蒼松染成暗綠色。淵底傳來隱約的雷鳴,不是天公作怒,而是地底暗河撞擊巖石的轟鳴——此地自古便是修真界的禁地,傳聞藏著上古戰場的殘魂,尋常修士踏入百丈之內,便會被瘴氣蝕去靈力,最終化作嶙峋白骨。

這一日,瘴氣深處忽然亮起一點清輝。

天月宗云渺長老懸浮在半空,青灰色道袍被氣流吹得獵獵作響。他手中握著一枚瑩白玉簡,指尖靈力流轉,玉簡上的符文正與下方崖壁產生共鳴,發出細微的嗡鳴。三日前,他奉宗主之命前來清理淵外作亂的妖獸,卻意外察覺此處靈力異常——不同于妖獸的腥躁,這股氣息溫潤醇厚,帶著種歲月沉淀的古意。

“下去看看。”云渺長老對身后兩名筑基弟子吩咐道,聲音透過防護結界傳出,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激動。

兩名弟子領命,祭出飛行法器,小心翼翼地穿過瘴氣層。越往下,瘴氣越稀薄,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淡淡的檀香。崖壁上的巖石漸漸變得光滑,隱約可見人工雕琢的痕跡。最終,他們在一處凹陷的溶洞前停下——洞門是整塊青銅鑄就,上面刻滿了繁復的云紋,正中央凹陷處,赫然是兩個古篆:“紫府”。

“是紫府修士的洞府!”一名弟子失聲驚呼。

修真界自古便有境界劃分:練氣、筑基、金丹、元嬰,而再往上,便是傳說中的紫府。紫府修士能開辟獨立空間存放寶物,其洞府內往往藏著突破境界的功法、煉制高階法器的材料,甚至可能有延年益壽的靈藥。對于趙國境內的宗門而言,一座完整的紫府洞府,足以讓任何勢力瘋狂。

云渺長老隨后趕到,指尖撫過青銅門上的紋路,眼中精光爆射:“沒錯,是上古禁制。通知宗主,落星淵有重大發現!”

三日后,天月宗總壇。

主峰“攬月峰”上,白玉廣場被月光鍍上一層銀霜。宗主皓月真人端坐于殿前石階上,一襲月白道袍,面容清癯,雙目微闔時,仿佛與月色融為一體。此人已是元嬰初期修士,在趙國修真界算得上頂尖戰力,天月宗能穩居五宗之首,多半倚仗他的威名。

“紫府洞府?”皓月真人緩緩睜眼,眸中閃過一絲訝異,“云渺,你確定沒有看錯?”

“弟子以宗門秘典對照,青銅門上的‘紫府’二字,與古籍記載分毫不差。且洞府外的靈力波動綿長醇厚,絕非金丹修士所能留下。”云渺長老躬身答道,語氣篤定。

廣場兩側的長老們頓時炸開了鍋。

“若真是紫府洞府,我天月宗的機緣到了!”

“需盡快封鎖落星淵,莫讓其他宗門知曉。”

“青銅門的禁制怕是不好破,得請陣符堂的長老出手。”

皓月真人抬手,廣場瞬間安靜下來。他指尖輕叩石階,沉吟片刻:“此事關系重大,不可聲張。云渺,你率三名金丹、二十名筑基弟子,以‘清

主站蜘蛛池模板: 溆浦县| 霍邱县| 马公市| 个旧市| 固安县| 拉萨市| 沙雅县| 石景山区| 平昌县| 循化| 磴口县| 汝阳县| 钟祥市| 正宁县| 青浦区| 涡阳县| 本溪市| 杭锦旗| 鹿泉市| 巴马| 吴忠市| 思南县| 凤庆县| 洪雅县| 攀枝花市| 夹江县| 浙江省| 和硕县| 融水| 威远县| 安远县| 曲周县| 关岭| 汤阴县| 翁牛特旗| 东平县| 抚松县| 鸡泽县| 光泽县| 沧源| 望奎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