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柯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只見樓下有幾個穿紫衣的修士,正圍著一個賣法器的攤子爭執,看修為都在練氣三四層,周圍的普通人似乎也司空見慣,這天南城果然不一樣,脾氣卻頗為急躁。他收回目光,輕聲道:“出門在外,和氣為貴?!?
林婉端起桌上的清茶,淺淺抿了一口:“劉道友性子倒是沉穩。我以前遇到的宗門弟子,大多眼高于頂,像你這般溫和的,倒是少見?!?
劉柯笑了笑:“我資質愚鈍,進觀時日尚短,況且青元觀外觀弟子,跟散修也差不多,也非趙國五宗,自然沒什么架子,哪敢自視甚高。況且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humility些總是好的?!彼@話半真半假,資質愚鈍是假,謹慎是真——在不清楚對方底細前,收斂鋒芒才是自保之道。
說話間,菜陸續上桌。靈米燉雞香氣濃郁,雞肉泛著淡淡的靈光;紅燒妖豬肉色澤紅亮,肥而不膩;靈菇湯則清冽鮮美,喝一口渾身暖洋洋的。趙歌早已按捺不住,拿起筷子大快朵頤,含糊不清地說:“好吃!比我烤的野豬肉香多了!”
林婉吃得文雅,每口都細細品味,偶爾夾一筷子靈菇,贊道:“這靈菇確實新鮮,該是剛采下來不到三日?!?
劉柯也嘗了嘗,靈米入口帶著淡淡的靈力,比觀里的糙米強多了。他一邊吃,一邊留意著周圍的動靜。二樓還有幾桌修士,大多在談論清滄峽,偶爾有人提到“孚光草”,語氣里帶著覬覦。
“聽說了嗎?清滄峽深處最近出了頭鐵背熊,練氣后期的修為,不少散修想打它的主意,都折在里面了?!编徸酪粋€絡腮胡修士壓低聲音道。
“鐵背熊算什么,”另一個瘦高個接話,“我聽說有修士在峽里看到了血蓮,那可是煉制筑基丹的輔材,要是能得到,夠咱們快活好幾年了!”
“血蓮?你別吹牛了,血蓮生長之地必有劇毒,哪那么容易得?”
劉柯聽到“血蓮”二字,心里微動。他雖不需要血蓮,卻知道這東西價值連城,定然會引來不少強者,看來清滄峽比預想的更兇險。他不動聲色地給趙歌和林婉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們留意。
趙歌和林婉都是精明人,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吃面不改色地繼續吃飯,耳朵卻都豎了起來。
“劉道友,你采孚光草做什么?”林婉忽然開口,聲音不大,剛好能讓桌上三人聽見,“那草雖能夯實靈力,卻不算什么稀世靈藥?!?
劉柯溫和道:“我修為尚淺,靈力有些虛浮,聽聞孚光草煉制的孚塵丹能穩固根基,便想去采些試試。”他沒說孚塵符的事,沒必要言明。
趙歌咽下一塊肉,道:“我是去采些清滄峽內容易找到的赤血花,煉幾瓶爆炎符,上次跟人換的快用完了。”
林婉道:“我需要清滄峽的寒泉水,用來調制畫符的墨。”
三人坦誠相告,雖都有所保留,卻也算交了底。劉柯覺得,這兩人雖來歷不同,卻都不是奸邪之輩,或許真能成為朋友。
“對了,劉道友,”趙歌忽然想起一事,“你那縛妖陣頗為精妙,是青元觀教的嗎?我以前也學過些粗淺的陣法,卻沒見過你那種能困住練氣后期妖物的。”
劉柯笑道:“只是些基礎陣法,僥幸能困住那妖蛟罷了。況且妖蛟之前已被林道友所傷,否則我那陣法也撐不了多久。”他避開了王骸教導的事,只說是觀里學的基礎陣法,既不算說謊,也沒暴露底細。
林婉放下筷子,看著劉柯道:“劉道友太過謙虛了。那陣法布得極快,陣眼位置也選得極好,顯然是精通陣法之人。我倒覺得,劉道友并非如自己所說那般‘資質愚鈍’?!彼哪抗馇宄海瑤е唤z探究。
劉柯心里微凜,面上卻依舊溫和:“林道友過獎了。我只是對陣法略感興趣,私下里多琢磨了些時日,算不得精通。”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借著喝茶的動作避開林婉的目光——這女子心思敏銳,比趙歌難應付多了。
趙歌沒察覺兩人之間的暗流,大大咧咧地說:“管他精不精通,反正有劉道友在,咱們進清滄峽也多份保障!來,喝酒!”他提起酒壺,給三人的杯子都倒滿,酒液清冽,泛著淡淡的靈光。
劉柯端起酒杯,與兩人輕輕一碰:“愿此行順利?!?
“順利!”
三杯酒下肚,氣氛又熱絡起來。趙歌說起他年輕時在黑風山打獵,誤闖一個修士的洞府,不僅沒得到寶物,還被洞府里的機關弄斷了半根手指,引得劉柯和林婉都笑了起來。林婉也難得地說了些她師父的趣事,說她師父雖是個嚴厲的老道,卻總在她練廢了符箓后,偷偷在她桌上放一張新的符紙。
劉柯大多時候只是聽著,偶爾補充一兩句,說些青元觀里的趣事——比如哪個外門長老總愛在講經時打瞌睡,哪個道童偷偷把靈米喂了后山的松鼠。他說的都是些無關緊要的小事,卻也讓趙歌和林婉對他多了幾分親近。
“說起來,”林婉忽然看向窗外,“剛才樓下那幾個紫衣修士,是‘紫陽門’的人。這門派雖不大,卻極護短,且行事霸道,咱們進了清滄峽,最好別跟他們碰面?!?
趙歌撇撇嘴:“霸道?再霸道能有那妖蛟兇?惹了我,照砍不誤!”
劉柯搖頭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們是去采靈藥的,不是去結仇的。若是真遇上了,避讓便是?!?
林婉點頭:“劉道友說得是。紫陽門的門主是筑基期修士,咱們現在還惹不起?!?
三人又聊了些清滄峽的地形和可能遇到的妖獸,約定進峽后互相照應,若是分散了,便在峽口的老松樹下匯合。劉柯細心地記下林婉說的幾處險地,又把趙歌提到的妖獸習性默在心里,偶爾拿出隨身攜帶的小冊子,用炭筆簡單畫幾筆,神情專注而溫和。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趙歌已經喝得有些醉了,拍著劉柯的肩膀說:“劉道友,我看你這人不錯,不像那些偽君子,若是不嫌棄,咱們結為兄弟如何?”
劉柯愣了一下,隨即溫和地笑了:“趙兄性情中人,能與趙兄同行,是劉某的榮幸。只是結義之事,太過鄭重,不如先做個朋友,日后若有緣,再議不遲?!彼⒎遣辉福皇怯X得相識尚淺,且自己身負血海深仇,怕連累了他們。
趙歌也不勉強,哈哈一笑:“好!先做朋友!”
林婉看著兩人,嘴角也露出一絲笑意:“能認識兩位,也是我的運氣?!?
結完賬,三人走出聚仙樓。此時夕陽西下,金色的余暉灑在青蒼鎮的屋頂上,給白雪覆蓋的鎮子鍍上了一層暖意。街上的修士漸漸散去,店家們開始收拾鋪面,偶爾有晚歸的凡人趕著馬車經過,鈴聲清脆。
“咱們找家客棧住下吧,明日一早再出發?!绷滞裉嶙h。
“好,我知道有家‘迎客棧’,干凈又便宜?!壁w歌顯然來過這里,熟門熟路地領著兩人往街尾走去。
劉柯走在最后,看著前面趙歌爽朗的背影和林婉優雅的側影,心里忽然生出一種久違的暖意。自從黃楓谷劇變被滅后,他一直獨自漂泊,時刻提防著身邊的人,從未像此刻這般,能與萍水相逢的人坦誠相對。
他摸了摸懷里的龍形珠,珠子依舊溫潤。王骸不知何時醒了,在他腦海里哼了一聲:“這兩個倒還算順眼,只是防人之心不可無。”
劉柯在心里應道:“我知道?!?
他抬頭望向天邊的晚霞,夕陽的光芒落在他臉上,溫和的笑意里,依舊藏著一絲謹慎。前路漫漫,清滄峽的兇險尚不知曉,黃楓谷的血海深仇也未得報,但此刻,有友同行,似乎也沒那么難走了。
青蒼鎮的燈火次第亮起,映著三人的身影,漸漸消失在暮色里。
清滄峽的晨霧尚未散盡,乳白的霧氣在嶙峋的怪石間流轉,帶著刺骨的寒意。劉柯踩著濕滑的苔蘚,沿著陡峭的石壁緩緩下行,長痕劍斜挎在腰間,偶爾撥開山壁上垂落的藤蔓。他要找的孚光草多生長在陰濕的崖壁縫隙中,需得仔細搜尋。
昨日與趙歌、林婉分手后,三人便按約定分頭行動——趙歌去北側山谷尋找赤血花,林婉往西側溪流取寒泉水,劉柯則直奔南側崖壁。臨行前趙歌拍著胸脯保證,若遇危險便放信號彈,他和劉柯定會第一時間趕到。林婉也將一枚刻著風紋的符牌交給劉柯:“這是傳訊符,捏碎便能感應到彼此方位?!?
劉柯指尖摩挲著冰涼的符牌,心里多了份踏實。他凝神感知著周圍的靈氣,王骸的聲音在腦海里提醒:“孚光草有微弱的熒光,靈力波動偏陰,仔細找找石縫背光處,我教給你一門獨家法決,牽引幻機決用來尋找孚光草有些浪費了,但是憑此想必孚光草的尋找會容易很多?!?
果然,依靠牽引幻機決,在一處凹陷的崖壁后,他發現了幾株寸許高的青草,葉片邊緣泛著淡淡的銀輝,正是孚光草。他小心翼翼地用玉鏟將草連根掘起,連帶周圍的泥土一起裝入玉盒——王骸說這樣能保持靈氣不散。剛收好三株,忽然聽見西側傳來隱約的靈力碰撞聲,緊接著,手中的風紋符牌微微發燙。
“是林婉的方向!”劉柯心頭一緊,立刻收好物事,轉身往西側趕去。他足尖一點,施展隨風步,身形在崖壁間騰挪,灰袍被山風掀起,露出腰間的長痕劍。
另一邊,林婉正站在溪邊的巨石上,手里捧著一個玉瓶,瓶中裝著剛取的寒泉水。她剛要轉身去找劉柯和趙歌,身后忽然傳來腳步聲,三個穿紫衣的修士攔住了去路,為首的正是在青蒼鎮見過的張濤。
“這位道友,留步?!睆垵樕蠏熘粦押靡獾男?,目光在林婉身上打轉,“我看道友取這寒泉水,是要調制符墨吧?正好我紫陽門有不少,不如和我去一趟?”
林婉眉頭微蹙,語氣清冷:“不去?!?
“道友這就沒意思了?!迸赃叺耐鹾粕锨耙徊健?
林婉折扇輕揮,周身泛起淡淡的青芒。
張濤嗤笑一聲:“修仙界本就是弱肉強食,道友孤身一人,何必自討苦吃?”他使了個眼色,王浩和李平立刻散開,隱隱將林婉圍在中間,眼神中露出一絲貪婪之意,在林婉身上掃視。
林婉心知今日難以善了,折扇“唰”地展開,扇骨上靈光流轉:“那就試試?!?
話音未落,李平已祭出一張黃色符箓,往地上一拍,數根土刺從地里竄出,直逼林婉腳踝。林婉足尖一點,身形如柳絮般飄起,避開土刺的同時,折扇揮出三道風刃,射向張濤。
張濤早有準備,取出一面小盾擋在身前,風刃撞在盾上,發出“砰砰”輕響,竟被彈開了?!坝悬c本事,難怪敢拒我紫陽門。”張濤眼神一沉,“拿下她!”
王浩立刻催動靈力,手中出現一柄短矛,帶著土黃色靈光刺向林婉。林婉折扇再揮,這次卻不是風刃,而是一團青色火焰,火焰落在地上,燃起一片火海,暫時阻擋了王浩的攻勢。但李平趁機繞到她身后,打出一張“纏絲符”,無數絲線如蛇般纏向她的手腕。
林婉急忙側身避開,卻還是被絲線纏住了左臂。絲線帶著黏性,越掙扎收得越緊,竟隱隱有吸取靈力的跡象?!氨氨桑 绷滞衽?,右手折扇化作一道青芒,斬斷絲線,卻被張濤抓住機會,一掌拍在她后背。
“噗——”林婉噴出一口血,身形踉蹌著后退,撞在巨石上,臉色瞬間慘白。
“林道友!”一聲怒喝傳來,趙歌的身影如猛虎般從林中竄出,彎刀帶著土黃色靈光,直劈張濤后心。張濤急忙回盾抵擋,被巨大的力量震得后退三步,驚訝地看著突然出現的趙歌。
幾乎同時,劉柯也趕到了。他沒立刻出手,而是迅速觀察局勢:林婉受傷,趙歌正與張濤纏斗,王浩和李平則虎視眈眈地盯著林婉,顯然想趁機下手。
“找死!”王浩見又來兩人,非但不懼,反而獰笑道,“正好一起拿下,奪了他們的儲物袋!”說罷,短矛再次刺向林婉。
劉柯眼神一凝,長痕劍出鞘,劍光如練,精準地格開短矛?!耙远嗥凵?,算什么本事?”他聲音溫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怒意,長劍一抖,逼退王浩,同時對林婉道:“林道友,你先療傷!”
林婉點點頭,急忙盤膝坐下,取出丹藥服下。
趙歌見劉柯趕到,精神一振:“劉道友,這姓張的交給你,我去收拾那兩個雜碎!”說罷,彎刀橫掃,逼得張濤連連后退,轉而撲向王浩和李平。
張濤見劉柯氣質溫和,不像趙歌那般兇悍,便冷笑一聲:“又來了個送死的!”他舉盾沖向劉柯,盾上靈光閃爍,顯然是件防御法器。
劉柯不與他硬拼,腳下隨風步展開,身形靈動如蝶,避開盾牌的同時,長痕劍不斷刺向張濤的破綻。張濤的盾法雖穩,卻不夠靈活,被劉柯的游斗戰術纏得煩躁不已:“只會躲躲藏藏的鼠輩!”
劉柯并不理會他的嘲諷,暗自運轉分劍幻月訣。他在等待時機——張濤的靈力消耗不低,剛才那一掌拍在林婉身上,顯然動用了不少靈力。
另一邊,趙歌以一敵二,卻絲毫不落下風。他的刀法大開大合,悍不畏死,王浩和李平雖有配合,卻被他的氣勢壓制,只能勉強招架。趙歌看準一個空當,彎刀帶起一股勁風,逼退李平,同時一腳踹在王浩胸口,將他踹飛出去,撞在樹上暈了過去。
“王浩!”李平驚呼,心神大亂。趙歌趁機一刀橫掃,斬斷了他的手臂。李平慘叫一聲,抱著斷臂倉皇逃竄。
解決了兩個跟班,趙歌立刻回身支援劉柯:“劉道友,我來幫你!”
張濤見勢不妙,哪還敢戀戰,虛晃一招,轉身就想跑?!跋胱撸俊眲⒖卵凵褚粎枺`力灌注長痕劍,低喝一聲:“分劍幻月訣!”
三道劍光同時亮起,虛實難辨,如彎月般斬向張濤的雙腿。張濤急忙回身用盾牌抵擋,卻只擋住了兩道虛影,真身一劍斬在他的小腿上,帶起一串血花。
“??!”張濤慘叫一聲,摔倒在地。趙歌趕上前來,一腳踩在他背上,彎刀架在他脖子上:“狗東西,敢傷林道友,今日便取你狗命!”
“別殺他!”林婉急忙喊道,她已調息完畢,臉色好了些,“殺了他,紫陽門不會善罷甘休。咱們惹不起?!?
趙歌雖不甘心,卻也知道林婉說得有理,狠狠啐了一口:“算你運氣好!”他搜走張濤的儲物袋,又奪下他的盾牌,才一腳將他踹開:“滾!再讓我看見你,定斬不饒!”
張濤連滾帶爬地跑了,臨走前怨毒地看了三人一眼,顯然記下了這筆仇。
“林道友,你沒事吧?”劉柯收劍回鞘,走到林婉身邊,遞過一瓶凝氣丹——這是他從青元觀領的,雖不算好,卻能應急。
林婉接過丹藥,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多謝,我沒事,只是受了些震蕩。倒是連累你們了?!?
“說什么連累!”趙歌大大咧咧地坐下,擦著彎刀上的血跡,“那紫陽門的雜碎就是欠揍!要不是林道友攔著,我非剁了那姓張的不可!”
劉柯溫和地勸道:“趙兄息怒,林道友說得對,紫陽門有筑基期修士,咱們現在還不能硬碰。此地不宜久留,咱們趕緊離開吧,唉終究是我們勢力不足,不過未來若是成就筑基在遇到,必殺之?!?
林婉點點頭:“我已經取到寒泉水了,你們呢?”
“我也采到了孚光草?!眲⒖履贸鲇窈?,里面的孚光草依舊泛著銀光。
趙歌也笑道:“赤血花我也找到了,雖然只采到兩朵,夠煉幾瓶爆炎符了。”
三人簡單收拾了一下,林婉取出傷藥,給趙歌處理了打斗時被劃傷的手臂——剛才與王浩纏斗時,他胳膊被劃了道口子,雖不深,卻流了些血。劉柯則在周圍布了個簡單的隱匿陣,防止再有修士路過。
“沒想到紫陽門的人這么霸道。”趙歌罵罵咧咧道。
林婉嘆了口氣:“這,我也沒想到。”
三人達成共識,不再停留,沿著溪流往峽口走去。路上,林婉忽然道:“今日多謝你們。若不是你們及時趕到,我恐怕……”
趙歌道:“沒事!再說了,那三個雜碎一看就不是好東西,就算不是為了救你,撞見了我也得揍他們一頓!”
林婉看著兩人,清冷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如冰雪初融:“能認識你們,是我的運氣?!?
劉柯笑了笑,沒再說話。他望著前方霧氣漸散的峽口,心里卻暗自提高了警惕。紫陽門的人顯然不會善罷甘休,這次讓張濤跑了,難保不會引來更多人??磥黼x開清滄峽后,得盡快找個安全的地方,不能再在路上耽擱了。
趙歌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拍著他的肩膀道:“劉道友放心,真要是紫陽門的人追來,咱們三個聯手,未必怕了他們!大不了打不過就跑,我知道好幾條隱蔽的山路!”
劉柯點點頭,心里卻明白,逃避終究不是辦法。想要不被人欺負,唯有盡快提升實力。他握緊了裝著孚光草的玉盒,眼神變得堅定——回去后,要盡快煉制孚塵丹,夯實靈力,爭取早日突破練氣五層。
清滄峽的風依舊寒冷,但三人并肩而行的身影,卻透著一股暖意。前路或許還有更多兇險,但只要彼此照應,總能闖過去。劉柯望著天邊漸漸升起的太陽,覺得這清滄峽之行,雖有波折,卻也并非全無收獲。至少,他多了兩個可以信任的朋友。
隨后三人一起在青滄峽尋找了幾天,自己在林婉和趙歌驚訝的目光中,似乎運氣極好的找到了三十多株孚光草,還分給了趙歌和林婉一些,三人只能感嘆運氣真好,王骸則是表示這牽引幻機決秘法用來找孚光草有些浪費了。
最后三人互相在青蒼鎮宴飲一番,互相告別,留下了信物和聯系之物,便雙雙告別,自己也返回了青元觀。
順便在太清戒內將十多株孚光草移植,用九天元初靈泉灌溉。
想必蛻變后的孚光草,用來煉制浮塵丹,想必不同凡響。
最后便是一邊修煉,一邊每日堅定信念念自己最重要的事
朔風卷著雪沫子拍打在青元觀的灰瓦上,發出細碎的聲響。劉柯背著長痕劍,踏著半尺深的積雪走進東麓四號院時,檐下的冰棱正好墜下一塊,砸在他腳邊的雪地里,濺起一片雪霧。
“劉大哥!你回來啦!”齊雯正蹲在院里翻曬草藥,見他進來,立刻蹦起來,雙丫髻上還沾著幾片雪花,“可把我們擔心壞了,這都快倆月了,還以為你在清滄峽出了什么事呢?!?
北房的門“吱呀”一聲開了,王朝扛著把柴刀走出來,臉上凍得通紅,見了劉柯,咧開嘴笑:“我就說劉道友吉人天相,準沒事。怎么樣,孚光草著了嗎?”
劉柯解下背上的行囊,溫和地笑了笑:“僥幸得手了。勞煩二位掛心。”他目光掃過西房緊閉的門,門簾下露出一點青布的邊角,想來林長樂也在屋里。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齊雯手腳麻利地給劉柯倒了杯熱茶,“快進屋暖暖,看你這手凍的?!?
劉柯謝過她,捧著熱茶坐在桌邊,簡單說了說清滄峽的經歷,略過了與紫陽門沖突的兇險,只說采到孚光草后,又在附近耽擱了些時日。王朝和齊雯聽得津津有味,時不時追問幾句靈草的模樣,劉柯都一一耐心作答,言語間始終帶著幾分謹慎,絕口不提太清戒和妖蛟之事。
夜深人靜時,劉柯坐在床榻上,借著油燈的微光取出那只裝著孚光草的玉盒。三株寸許長的青草靜靜躺在盒中,葉片邊緣泛著淡淡的銀輝,靈氣雖微薄,卻透著一股溫潤之意。他指尖摩挲著盒蓋,心念一動,人已置身太清戒的內部空間。
仍是那間雅致的書房,書架上的玉簡泛著幽光。劉柯徑直走到靈田邊,只見太清造化息壤上長著自己移植的藥草種子生長的靈藥,比三個月前可以說確實百倍成長,已經都有幾十年的火候了,旁邊的靈泉汩汩涌動,清澈的泉水里仿佛有細碎的造化靈力在流轉。
“這息壤和靈泉?!眲⒖锣哉Z,小心翼翼地將二十多株孚光草移栽到靈田邊緣,又取了些靈泉水細細澆灌。泉水落在草葉上,立刻被吸收,原本有些蔫巴的葉片竟微微舒展了些,銀輝也亮了幾分。
“百倍生長,似乎涉及太清殘殿的法則之力”劉柯想起林清栩的話,心里充滿了期待。他退出戒指時,特意將玉盒藏進床底的木箱,又用幾件舊衣物蓋住——這孚光草關系重大,絕不能讓旁人發現。
接下來的六個月,劉柯的日子過得規律而平靜。白日里照常去藥園照料靈草,聽清風道長講經,傍晚則與王朝、齊雯切磋劍法符箓,偶爾林長樂會在他練劍時,從西房探出頭來指點一二,話雖依舊不多,眼神卻比從前溫和了些。
每到深夜,他便會進入太清戒,悉心照料那孚光草。息壤的神奇遠超想象,不過半月,原本寸許長的青草便長到了半尺高,葉片上的銀輝凝成了流動的光帶;又過三月,草莖竟變得如手指般粗細,根部隱隱透出金色,靈氣濃郁得幾乎要凝成實質,已經有近百年火候,更是因為靈泉的灌溉,似乎品質已經達到某種駭人的地步。
最驚人的是靈泉的功效。每次澆灌后,孚光草都會發出細微的嗡鳴,像是在歡快地生長,原本普通的藥香漸漸變得清冽甘醇,聞一口便覺丹田靈力微微躁動。劉柯曾偷偷摘下一片枯葉,碾碎后竟發現里面蘊含的靈力,比外面精心培育百年的孚光草還要醇厚。
經過靈泉灌溉其實應該稱作太清圣品靈藥,藥力實質發生蛻變,不過以后如果賣,絕大多數情況下,只能賣沒有經過靈泉灌溉的,避免被人發現太清戒隱秘。
自己偶爾也會服用靈泉水,可以說讓自己的肉體,并未修煉練體功法就近乎達到了練氣后期的練體強度,現在自己憑借肉身和黃楓三劍與幻月分光劍訣,足以一戰練氣后期甚至巔峰的強者。
六個月后,劉柯將孚光草小心翼翼地移出靈田。此時的孚光草已完全褪去青色,根須如金絲,葉片似玉片,頂端結著三粒米粒大小的金色草籽,散發著令人心悸的靈氣。王骸說,這般品相,至少抵得上百年份的極品孚光草,且因靈泉澆灌,藥性純粹無匹,遠超尋常靈藥,實為太清圣品,萬萬不可隨意泄露出去,被人看出痕跡,不過林清栩說過一般情況哪怕泄露,也不會有什么人能看出來,不過肯定會引起不小風波。
“該煉丹制符了?!眲⒖律钗豢跉?,將孚光草藏進太清戒,決定找個隱秘之地動手。他知道觀里有煉丹爐,需用靈石租借,便拿上三塊靈石,去丹房租了一只最普通的鐵爐,還要煉制浮塵丹和浮塵符的其他材料,所幸外觀的材料庫里一塊靈石便能買到,這些靈石也有一些是自己回觀用藍蛟材料兌換的,兌換了幾十枚下品靈石,只留下內膽和一些練氣材料。
離四號院左邊三十里外的后山有不少廢棄的山洞,據說是早年開采礦石留下的,洞口被藤蔓遮掩,極少有人光顧。劉柯提著煉丹爐找到山洞時,洞里積著厚厚的灰塵,空氣潮濕而陰冷。
他用靈力清掃出一片空地,布置了一塊靈石便能催動的隱匿陣和金光陣,確保無人能察覺里面的動靜。
臨動手前,他特意將龍形珠留在了房里的木箱中——王骸雖不會泄露秘密,卻總愛指點幾句,萬一煉丹時出了岔子,被這殘魂看出太清戒的底細,終究不妥。
一切準備就緒。劉柯取出六株孚光草,按照王骸教的法子,用玉刀將草葉一片片割下,根須則切成均勻的小段。金色的草葉落在石桌上,竟發出清脆的響聲,如玉石相擊。
“煉丹講究火候、靈力控制、藥材配比,一步錯便是滿盤皆輸?!眲⒖略谛睦锬钪鹾〉慕虒?,將鐵爐架起,取出火折子引燃干燥的柴草,再運轉靈力,小心翼翼地控制著火焰的溫度。
待爐溫升至恰到好處,他先將最嫩的草葉投入爐中,同時雙手結印,引導靈力在爐內流轉,將草葉的藥性一點點萃取出來。金色的草葉遇火不化,反而漸漸融化成一滴金色的液珠,懸浮在爐心,散發出誘人的清香。
“好純凈的藥性!”劉柯又驚又喜,連忙加入其他藥材。隨著藥材逐一投入,爐內的液珠越來越大,顏色也從金色轉為溫潤的玉色,靈氣波動越來越強,整個山洞都彌漫著淡淡的金光。
三天后,當劉柯再次結印時,鐵爐猛地一顫,三枚龍眼大小的丹丸從爐口飛出,在空中劃出三道金色的弧線。他急忙伸手接住,只見丹丸通體渾圓,表面流淌著玉色的光澤,沒有一絲雜色,丹香清冽,聞一口便覺丹田靈力蠢蠢欲動。
“極品孚塵丹!不,這品相……怕是已達太清圣品!”
果然,使用太清圣品的靈藥,煉制出來的丹藥,無論是藥效還是煉制丹藥的品階成功率都實則讓人驚訝,可以說的上是太清圣品的丹藥,絕非凡品,實則無上。
劉柯不由得喃喃自語,心頭涌起一股狂喜,卻又夾雜著幾分恐懼。尋常練氣修士能煉出中品丹藥已是難得,他竟一步登天煉出了這樣的丹藥,這若是傳出去,不知會引來多少覬覦。
他不敢耽擱,立刻開始制作孚塵符,用孚光草制作成符紙和孚光草汁液畫符,又用靈泉水調和,劉柯凝神靜氣,運轉靈力灌注筆尖?;蛟S是圣品孚光草的緣故,筆下的符文竟自行亮起淡淡的金光,筆畫流轉間,仿佛有靈氣在符紙上自行運轉,每一張幾乎都成功了,隨后便是無法言語的狂喜和恐懼輪番交替,用了靜心決才勉強壓制下來這種感覺。
不過半日,六張孚塵符便已制成。符紙呈淡金色,上面的符文如活物般游動,輕輕一抖,便能散發出壓制靈力的波動。劉柯試著將一張符貼在石壁上,只見符文亮起,周圍的靈氣竟瞬間變得溫順起來,連空氣都仿佛凝滯了幾分。
“效果竟這般驚人……”沒想到自己居然真的能有極品浮塵符,若是能找到浮塵符陣的布置方法,或許便能做到用極品浮塵符陣困殺筑基期修士,這絕對是自己在修仙界的絕強助力,如果用五十張極品浮塵符陣的話。
劉柯將丹藥和符箓小心翼翼地收好,藏進身上。
他看著空蕩蕩的山洞,忽然覺得這處藏身之地也并非絕對安全——太清戒的秘密太過重大,必須永遠藏在心底,哪怕是對王朝、齊雯,都絕不能透露半分。
收拾好煉丹爐,劉柯沒有立刻回觀,而是決定在山洞里閉關。他取出一枚太清圣品孚塵丹,小心翼翼地服下。丹藥入口即化,一股溫潤而磅礴的靈力瞬間流遍四肢百骸,所過之處,原本滯澀的經脈仿佛被拓寬了數倍,丹田內的靈力如久旱逢甘霖般瘋狂增長。
“好強的藥力!”劉柯急忙盤膝坐下,運轉黃楓功引導靈力流轉。圣品丹藥的效力遠超想象,他能清晰地感覺到練氣五層的壁壘在靈力的沖擊下搖搖欲墜,不過三日,便聽得“啵”的一聲輕響,壁壘破碎,靈力如決堤的洪水般涌來,將他的修為穩穩地推到了練氣五層中期。
但這還沒完。劉柯又取出第二枚孚塵丹,再次服下。這次的靈力沖擊更加猛烈,他咬緊牙關,任由靈力沖刷著經脈,每一寸肌膚、每一根骨骼都在藥力的滋養下發生著細微的變化。七日后,練氣五層后期。
第十五日清晨,當第三枚孚塵丹的藥力耗盡時,劉柯猛地睜開眼,眸中金光一閃而逝。丹田內的靈力已變得渾厚而凝練,運轉間無聲無息,卻帶著一股沛然的力量——他竟在短短半月內,一路突破至練氣六層!
“玄仙圣體加上圣品丹藥,竟有這般奇效……”劉柯握緊拳頭,能感覺到體內涌動的力量,比從前強了數倍。他站起身,活動了一下筋骨,骨骼發出輕微的脆響,帶著說不出的舒暢。
離開山洞時,已是初春。后山的積雪消融,露出黑褐色的泥土,幾株早開的野梅在寒風中綻放,透著淡淡的粉色。劉柯踏著泥濘的山路往觀里走,心里卻在盤算著另一件事——內觀弟子考核。
回到四號院,王朝和齊雯正圍著一張告示議論紛紛。見劉柯回來,齊雯立刻招手:“劉大哥,你可算回來了!內觀考核的告示貼出來了,下個月初一開考!”
劉柯走上前,只見告示上用朱砂寫著考核規則:凡外觀弟子,修為達練氣四層以上者均可報名,需通過筆試心法、實戰切磋、品行核查三關,合格者可挑戰現任內觀弟子中的任何一人,勝者取而代之,敗者仍為外觀弟子。
“劉大哥,你現在修為肯定夠了吧?”王朝搓著手,眼里滿是期待,“你要是能進內觀,以后咱們四號院也能跟著沾光!”
劉柯溫和地笑了笑:“我打算試試?!彼缃褚咽蔷殮饬鶎?,又有長痕劍和《分劍幻月訣》在手,還有六張極品孚塵符保底,對上那些內觀弟子,未必沒有勝算。
西房的門又開了,林長樂站在門口,面具下的眼睛望著劉柯,聲音比平時清晰了些:“內觀弟子中,有三人已達練氣七層,劍法和功法都遠勝外觀弟子,你要小心?!?
劉柯拱手道:“多謝林師姐提醒,我會注意的?!?
林長樂沒再說話,轉身回了房。劉柯望著她的背影,心里忽然生出一絲感激——這半年來,林長樂雖依舊寡言,卻總在關鍵時刻提點他,這份情誼,他記在心里。
接下來的日子,劉柯更加刻苦地修煉。每日天未亮便去演武場練劍,《分劍幻月訣》已練得爐火純青,三道劍影虛實難辨,偶爾與王朝切磋,十招之內便能將他制服;傍晚則去功法閣借閱典籍,惡補心法理論,為筆試做準備;夜深人靜時,便進入太清戒,用靈泉水洗練靈力,同時熟悉孚塵符的用法。
齊雯見他這般用功,便時常燉些靈菇湯給他補身體,王朝則幫他打探內觀弟子的底細,將每個人的功法、兵器、擅長的招式都一一記下,寫在一張紙上交給劉柯。
“李長歌師兄的劍法最穩,據說已得觀主真傳;還有個叫張岳的,練的是《金剛拳》,防御極強;最厲害的是趙師姐,練氣七層巔峰,一手《流云袖》能困住同階修士……”王朝指著紙上的名字,一一介紹,“劉道友,你想挑戰誰?”
劉柯看著紙上的名字,目光在“李長歌”三個字上頓了頓,隨即搖了搖頭:“還沒想好,先通過三關再說吧。”
他心里清楚,內觀考核絕非易事,尤其是最后挑戰那關,二十九名內觀弟子能在萬人外觀弟子中脫穎而出,個個都有過人之處。但他沒有退路——只有進入內觀,才能得到更好的資源,才能更快地提升實力,才能早日查清黃楓谷被滅的真相,找到師妹穆如雪。
三月初一這天,天朗氣清。演武場周圍擠滿了外觀弟子,都想看看今年的內觀考核會有哪些黑馬脫穎而出。劉柯穿著一身干凈的灰袍,腰間掛著長痕劍,站在報名的隊伍中,神色平靜。
不遠處,李長歌和李舜晞正站在高臺上,作為內觀弟子代表監督考核。見劉柯看來,李長歌微微頷首,眼里帶著鼓勵;李舜晞則笑著揮了揮手,雙頰的酒窩在陽光下格外顯眼。
筆試在心法閣進行,劉柯提筆蘸墨,看著試卷上的題目,大多是《青元基礎訣》的要義,還有些關于靈力運轉的心得。他略一思索,便下筆如有神,字跡工整有力,不多時便答完了所有題目。
負責閱卷的清風道長拿起他的試卷,捋著山羊胡連連點頭:“好,好,對心法的理解倒是透徹,比有些內觀弟子還強。”
實戰切磋在演武場中央進行。劉柯的對手是個練氣五層的外觀弟子,擅長使用雙錘,招式剛猛。劉柯沒動用《分劍幻月訣》,只憑基礎劍法與他周旋,看準一個破綻,長劍輕點,便挑落了對方的一只錘,干凈利落地贏了比試。
然后又是十幾次的戰斗,都是輕松通過,也引的參觀的外觀弟子一陣驚呼,不知為何從未聽說過外觀有這樣的一位存在,竟然如此之強。
品行核查則相對簡單,清風道長詢問了幾句他在觀里的所作所為,又找王朝、齊雯了解了些情況,便笑著說:“不錯,謙遜有禮,樂于助人,品行過關?!?
三關過后,最終有人獲得了挑戰資格。負責考核的長老高聲道:“你們可從內觀弟子中任選一人挑戰,勝者入內觀,敗者歸原位。內觀弟子若敗則出內觀入外觀”
劉柯深吸一口氣,目光掃過高臺上的內觀弟子,最終落在了一個身材高瘦的青年身上——那是張岳,練氣七層,以防御著稱。他知道自己若想穩妥取勝,張岳并非最好的選擇,但他心里隱隱有個念頭:想試試自己如今的實力,究竟能達到何種地步。
“弟子劉柯,愿挑戰張岳師兄?!彼事暤?,聲音清晰地傳遍演武場。
全場頓時一片嘩然。誰都知道張岳的《金剛拳》防御力驚人,去年有個練氣六層的弟子挑戰他,打了百招都沒能破防,最后力竭而敗。
在內觀排名雖然靠后,但也是讓人望而生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