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房晴把兔子暖手寶放在床頭，盯著它發愣。腦子里全是他的眼神，像有團溫火隔著層玻璃烤著，熱得人慌，偏又碰不到火苗。

這感覺太怪了。他們明明才見了幾次，連“你叫什么”都沒正經問過，他看她的眼神卻像存了好多年的念想，熟稔得讓人心頭發緊。就好像……她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已經被惦記了很久。

第二天上班，曉玲端著早餐湊過來：“面基后續呢？快從實招來！”

房晴扒著粥碗，含糊地說：“就見了個面，他教我打了會兒游戲。”

“就這？”曉玲一臉不信，“你昨晚朋友圈發的那句‘有點亂’，肯定有事兒。”

房晴猶豫了下，還是說了：“他看我的眼神……特別奇怪，好像跟我很熟一樣。可我們明明不算熟啊，我連他做什么的都不知道。”

曉玲攪著咖啡笑：“這有什么。游戲里并肩作戰那么久，比現實里點頭之交親多了。他記著你所有小習慣，眼神能不熟嗎？”

理是這個理，可房晴心里總擰著股勁兒。她甚至開始琢磨：自己喜歡他嗎？

喜歡他把暖手寶塞給她時的樣子？喜歡他教她闖關時，指尖偶爾碰到她手背的溫度？還是喜歡他眼里那點藏不住又拼命收起來的目光？

可轉念又慌了——他們連名字都沒好好聊過。他是做什么的？生活里是什么樣子？除了游戲，他們能聊什么？曉玲說他是電競大神，可那都是過去的事了，現在的他，房晴一無所知。

午休時趴在桌上，翻出手機里他的游戲頭像。對著一個連真名都不知道的人，想“喜不喜歡”這種事，是不是太荒唐了？

可指尖劃過屏幕，又忍不住想起便利店的場景。他遞汽水時，指腹擦過她手心；起風時，他拂起她的碎發；還有他看她時，睫毛底下那點翻涌的情緒，明明該躲開，卻偏想再看清楚點。

心里像有兩個小人在打架。一個說“太冒失了，連人家是誰都不知道”，一個卻在偷偷盼著下次見面；一個覺得“只是游戲好友，別想太多”，一個卻總想起他眼里的光。

手機震了震，是他發來的：“新關卡難點標好了，發你郵箱？”

盯著消息看了半天，手指在鍵盤上敲了又刪。這次，房晴深吸一口氣，先敲下了問題：“對了……你叫什么名字啊？”

發送后沒幾秒，他就回了：“祁弋。”

兩個字透著股清爽利落，和他的人很像。房晴盯著屏幕笑了笑，指尖繼續敲：“我叫房晴。說起來，還不知道你現在做什么工作呢？”

他回復得很坦誠：“就是普通打工人。之前打電競，家里一直不同意，后來就退圈找了份安穩工作。”

原來曉玲說的是真的。房晴心里那點模糊的猜測落了地，又趕緊回過去：“我在寫字樓里做平面設計，天天跟海報和排版打交道，偶爾也會覺得頭大。”

他發來個“理解”的表情，接著說起自己上班路上總會經過一家不錯的豆漿鋪，還提了句公司樓下的咖啡店拿鐵太苦。房晴也跟著聊起常去的那家打印店老板總多送她兩張紙，還有曉玲總搶她抽屜里的巧克力。

一來二去，對話框里的內容漸漸漫出游戲的邊界，沾了些煙火氣。等房晴反應過來時，已經聊到了傍晚下班的地鐵會不會很擠。

她放下手機，看著窗外漸暗的天色，突然覺得心里踏實了不少。知道了他叫祁弋，知道了他和自己一樣朝九晚五，知道了他也曾為熱愛的事掙扎過……這些細碎的信息像拼圖，慢慢湊出一個更真實的輪廓。

或許真的是自己想多了。房晴輕輕呼了口氣，至少現在，他們不只是游戲里的藍蛋和粉蛋，更是兩個在同個城市里努力生活的普通人。這樣的了解，已經足夠讓人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