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幾天，房晴常常看著那個粉兔子暖手寶出神，也許這還是第一次讓她對一個男人這么在意。游戲里，藍蛋還是準時在線，一起跑圖時，她總忍不住盯著他的角色看——那發(fā)型、那外套，都和那天路燈下的他慢慢重合。

“走神了？”他在隊伍頻道發(fā)消息，角色在她面前轉了圈。

房晴趕緊操作小人往前跳，差點掉下去：“沒有！”屏幕映得臉有點熱，想起他說“有更想做的事”時的樣子，心跳快了幾拍。

周末線上見，他居然在出生點擺了串星星燈。房晴的小粉蛋踩上去，腳下閃著光。“新裝飾，”他說得輕描淡寫，可她看見他手里還捏著沒擺完的燈串，“你上次說喜歡亮的。”

闖關時他慢了不少，好幾次故意等她。房晴被彈簧彈飛時，他突然折回來，用身體接住她，屏幕跳出“救援成功”。

“今天怎么不搶第一了？”她問。

他的角色停下，轉過來對著她：“以前總想著沖第一，現(xiàn)在覺得……慢慢走也挺好。”

通關后，系統(tǒng)跳出情侶任務邀請。房晴正猶豫，他已經點了接受：“試試？”

任務要收集愛心。他在前面開路，遇到高處的，就站定讓她踩著他跳上去。有次她沒站穩(wěn)，兩個角色撞在一起滾成一團，房晴笑出了聲，耳機里傳來他低低的笑聲。

收集完最后一顆愛心，系統(tǒng)彈出動畫——兩只蛋仔坐在月亮船上。他突然開了語音，呼吸聲透過電流傳來：“其實那天沒說完的是……”

房晴屏住呼吸，心跳蓋過了游戲聲。

“現(xiàn)在覺得，陪著你通關，比拿世界冠軍有意思。”

耳機里的電流聲好像都變溫柔了。房晴捏著手機跑到窗邊，今晚的月亮和那天的一樣圓。“那……”她對著麥克風，聲音有點抖，“下次通關完，能不能線下見？”

耳機里靜了幾秒，然后傳來他帶笑的聲音：“好啊，”他說，“這次換我等你，在便利店門口。”

房晴看著屏幕上并肩的兩個小人，忽然明白，那些藏在闖關里的心思，早就在不經意間通關了。窗外的月光落在手機上，甜甜的。

第二天從便利店出來時，他拎著購物袋走在她左邊，里面裝著剛買的檸檬糖和兩罐氣泡水。風卷著桂花香掠過巷口，他忽然停步：“附近有家咖啡店，安靜，正好教你過那個斷層關卡。”

房晴愣了愣。他沒等她回答，已經轉了方向，淺灰襯衫的衣角在風里輕輕晃，像游戲里他總走在她前面半步的背影。

咖啡店在二樓，臨窗的位置能看見便利店的招牌。他把筆記本電腦擺開，屏幕亮起時，游戲界面正好停在她總卡住的那個斷層。“你總在這兒掉下去，”他指尖在觸控板上滑了滑，畫面里的藍蛋精準落在起跳點，“其實節(jié)奏比角度重要。”

房晴湊過去看，肩膀幾乎碰到他的胳膊。他身上有淡淡的咖啡香，混著剛才便利店的檸檬糖氣息，很清爽。他開始演示，聲音比游戲語音里低一點，每個步驟都拆解得很細：“這里要等平臺晃到最高點，我喊‘跳’你再動。”

屏幕里的藍蛋一跳就穩(wěn)穩(wěn)落在對面，房晴看得認真，沒注意他什么時候已經停下來，開始側頭看她。直到眼角余光瞥見他的睫毛，才猛地抬頭——他的目光剛好落在她臉上，像被抓包的小狗，慌忙移開，落到屏幕上時，耳尖卻悄悄紅了。

房晴心里咯噔一下。剛才那瞬間，他眼里的東西很沉，像游戲里藏在迷霧里的寶箱，看得清輪廓，卻猜不透里面裝著什么。是專注嗎？好像不止。是……別的什么？

“再看一遍？”他清了清嗓子，重新點進關卡，指尖在鍵盤上敲打的力度卻輕了點，不像剛才那么篤定。

房晴假裝盯著屏幕，余光卻忍不住往他那邊瞟。他教她調整視角時，手臂越過她的肩膀去夠鼠標，呼吸輕輕掃過她的耳廓，像游戲里靠近時的特效音，細微卻讓人在意。他的目光偶爾落在她操作的手背上，停留得比平時久，睫毛垂著，遮住大半眼神，可那點沒藏住的專注，像帶著鉤子，勾得她心里發(fā)慌。

“這里……不對。”他忽然開口，指尖輕輕碰了碰她的手腕，“往左邊移半寸。”

指尖的溫度很輕，像羽毛擦過，房晴卻像被凍住一樣。他立刻收回手，放在膝蓋上，指節(jié)微微蜷著，像是在克制什么。

她盯著屏幕上掉下去的粉蛋仔，腦子里卻全是他剛才的眼神。游戲里他總說“別怕，我撈你”，語氣輕松得像在說今天天氣不錯。可現(xiàn)實里，他看她的眼神那么沉，像攢了很久的情緒。

“是不是……太難了？”房晴忍不住問，聲音有點干。

他抬頭時，目光剛好撞進她眼里。這次他沒躲，眼底的情緒像被風吹散的霧，清晰了一瞬——有溫柔，有猶豫，還有點她看不懂的灼熱，像游戲里快要爆發(fā)的大招。可就一瞬，他又低下頭，按了重啟鍵：“不難，多練兩次。”

檸檬糖在嘴里慢慢化開，酸甜味漫到舌尖，卻壓不住心里的疑惑。他教得很耐心，甚至把每個跳躍點標成了數字，可那偶爾落在她臉上的目光，總帶著點說不出的隱忍，像怕被發(fā)現(xiàn)的秘密。

房晴操作的粉蛋仔終于跳過斷層時，他忽然笑了，嘴角彎起的弧度很小，眼里卻亮得像游戲里的勝利光效。“學會了？”他問，聲音里帶著點不易察覺的雀躍。

“嗯！”她點頭，看著他眼里的光，突然想起便利店門口他遞檸檬糖的樣子，想起他輕撩她頭發(fā)時手指的溫度——那些藏在細節(jié)里的在意，是不是和他眼里的情緒一樣，都在說同一件事？

咖啡杯底的最后一口有點涼了，他合上電腦時，指尖在鍵盤邊緣頓了頓：“下次……還卡關的話，隨時找我。”

“好。”房晴攥著口袋里的檸檬糖，感覺他的目光又落在她臉上，比剛才更沉，像要把她看穿。

走出咖啡店時，暮色已經漫了上來。他送她到地鐵站，站在路燈下沒動，像游戲里總在終點等她的藍蛋。“線上見？”她問，心里藏著個沒說出口的問題。

“嗯，”他點頭，眼里的光比路燈還亮，卻又藏著點什么，“我等你。”

地鐵門關上時，房晴摸了摸口袋里的檸檬糖，糖紙被攥得發(fā)皺。他剛才的眼神在腦子里反復回放，像沒通關的關卡，讓人抓心撓肝。突然很想知道，那些藏在克制里的情緒，是不是和她心里悄悄冒出來的歡喜，是同一種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