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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靈氣的渴望

清晨五點半,天剛蒙蒙亮,工棚外的梧桐樹還浸在潮濕的霧氣里。林辰已經蹲在水龍頭下用冷水洗臉,冰涼的水激得他打了個哆嗦,胸口的舊傷卻因此舒展了些,不像昨夜那般沉悶。

“小林,今兒咋起這么早?”老李打著哈欠從屋里出來,褲腰上的繩子松垮垮地系著,“離上班還有倆鐘頭呢?!?

“去趟早市?!绷殖接妹聿林?,嘴角帶著點藏不住的雀躍。他昨晚幾乎沒睡,腦子里全是那枚土靈石碎片帶來的暖意,閉著眼都能想起靈氣在經脈里游走的酥麻感——那是三年來,他第一次覺得自己離“活著”這么近。

老李撇撇嘴,往墻角的尿桶里撒著尿,嘩啦啦的水聲在寂靜的清晨格外響亮:“早市有啥好逛的?除了爛菜葉子就是假古董,你還真信能撿著寶?”

林辰沒接話,三下五除二套上外賣服。洗得發白的布料上,“速達”兩個字被汗水浸得有些模糊,但他此刻顧不上這些,抓起電動車鑰匙就往外沖。車筐里放著個啃了一半的饅頭,是昨晚從食堂順的,權當今早的干糧。

電動車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穿行,晨風帶著露水的濕氣撲在臉上。林辰特意繞了段路,經過城西的舊貨早市時,原本緊閉的鐵皮門已經開了道縫,幾個攤主正扛著麻袋往里面挪,麻袋里的舊書舊報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響。

他把車停在巷口的老槐樹下,摸了摸口袋里的古玉。自從吸收了那枚靈石碎片,這枚玉佩似乎也變得活絡起來,指尖劃過玉面時,能感覺到一絲極淡的暖意順著皮膚往上爬。林辰試著將微弱的靈力注入玉佩,腦海里瞬間泛起一層淡淡的漣漪——就像投入石子的小湖,漣漪所及之處,周遭事物的“氣息”都變得清晰起來。

這是神識的用法。以前在宗門時,他的神識能覆蓋半座山頭,如今卻只能勉強探查周身丈許范圍。但對付這些地攤上的物件,足夠了。

“小伙子,看點啥?”一個穿藍布褂子的老太太守著個鋪著塑料布的攤位,上面擺著些銅扣子、舊徽章,還有個缺了把的紫砂壺。她的眼睛瞇成一條縫,看見林辰的外賣服時,熱情淡了大半。

林辰沒說話,蹲下身假裝翻看那些舊徽章,指尖的靈力卻悄悄順著塑料布蔓延開去。神識掃過銅扣子,只感覺到一股冰冷的鐵銹氣;掠過那把紫砂壺,壺身里只有陳年茶垢的腥氣,連半點靈氣波動都沒有。

“這些……咋賣?”他隨手拿起個抗美援朝紀念章,徽章上的紅漆已經剝落了大半。

“二十塊,正經老物件?!崩咸斐鰞筛菔莸氖种?,指甲縫里還沾著黑泥。

林辰放下徽章,搖了搖頭。神識告訴他,這玩意兒最多是十年前的仿品,連銅銹都是用酸泡出來的。他起身往前走,眼角的余光瞥見老太太往地上啐了口唾沫,嘴里嘟囔著“窮鬼還想學人淘寶”。

他心里沒什么波瀾。這三年跑外賣,什么樣的白眼沒受過?比起被客戶指著鼻子罵超時,這點嘲諷根本算不了什么。他現在滿腦子都是靈氣——那種溫潤的、帶著生命力的氣息,就像沙漠里的旅人渴望水源,他的每一寸經脈都在尖叫著渴求更多。

早市漸漸熱鬧起來,挎著菜籃子的大媽們討價還價的聲音此起彼伏,油炸糕的甜香混著劣質香水的味道在空氣里彌漫。林辰穿梭在各個攤位之間,眼睛看似在掃貨,神識卻像雷達一樣不停探查。

他在一個賣舊書的攤位前停下。攤主是個戴眼鏡的中年男人,正蹲在地上用軟布擦一本線裝書。林辰的神識掃過去,書頁間彌漫著濃重的霉味,突然,在最底下那本《康熙字典》里,他感覺到一絲極淡的波動!

心猛地一跳,林辰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把字典抽出來。書頁泛黃發脆,紙頁間還夾著幾根干枯的草屑。他的手指撫過封面,神識小心翼翼地鉆進書頁里——那波動來自書脊處,像是某種木質材料,帶著點草木的清氣,但極其微弱,比上次那塊石頭的石皮還要淡。

“這本字典……”

“哦,這個啊,”眼鏡男推了推下滑的鏡框,“光緒年間的仿品,品相不太好,五十塊拿走?!?

林辰的指尖在書脊上捻了捻,能感覺到那絲波動確實存在,但太微弱了,微弱到像是風中殘燭,隨時都會熄滅。他試著用靈力去引動,那波動卻像受驚的兔子,縮了縮就徹底消失了。

“太貴了。”他把字典放回原位,站起身時,后背已經沁出了汗。剛才那一下引動,幾乎耗盡了他殘存的靈力,胸口又開始隱隱作痛。

眼鏡男“嗤”了一聲:“懂行的都知道這價不高,你不懂就別瞎碰?!?

林辰沒反駁,默默走開了。他知道,那絲波動大概是某種年份久遠的木頭自帶的微弱生氣,算不上靈氣,吸收了也沒用。就像口渴的人喝到一口摻了沙的水,解不了渴,還硌得慌。

接下來的幾天,林辰把所有空閑時間都耗在了找“靈氣”上。

午休時,別人趴在電動車上打盹,他騎著車繞到城南的古玩街,挨家挨戶地往店里鉆。那些掛著“古玩鑒定”“玉石專賣”招牌的店里,要么全是些注了膠的假翡翠,要么就是些靈氣稀薄到可以忽略不計的普通玉石——就像摻了水的酒,看著像那么回事,實則毫無用處。

有次他走進一家掛著“聚珍軒”牌匾的店,掌柜的是個穿唐裝的胖子,看見他的外賣服就往外趕:“去去去,我們這兒不外賣!”林辰沒走,目光落在柜臺里一個青銅小鼎上——他的神識掃到鼎底有絲極淡的土黃色氣息,和上次那塊靈石碎片有點像。

“老板,這鼎咋賣?”

胖子斜著眼上下打量他:“你買得起?這可是西周的東西,一口價,八萬?!?

林辰的心沉了下去。就算這鼎里真有靈氣,他也拿不出八萬。他只能裝作被價格嚇住的樣子,訕訕地退了出去,背后傳來胖子嘲諷的笑聲:“窮鬼還想看古董,下輩子吧!”

晚上收工后,他還會去城東的夜市地攤轉一圈。那些攤主更精明,見他穿著外賣服,要么報天價,要么直接揮手趕人。有個賣“老玉鐲”的攤主,見林辰看得仔細,唾沫橫飛地吹噓:“這可是和田玉,你看這水頭!三百塊,給你打個折!”林辰的神識早就探出來了,那鐲子就是塊玻璃,里面還摻著氣泡。

“不用了?!彼D身要走,攤主卻拽住他的胳膊:“哎,不買別瞎摸?。∶牧四阗r得起?”

林辰甩開他的手,冷冷地看了一眼。那攤主被他眼神里的冷意嚇了一跳,嘟囔了幾句沒再敢糾纏。

日子一天天過去,林辰的微信余額慢慢漲到了五百多,但找到的“寶貝”卻只有一堆沒用的破爛——一枚生銹的銅錢(里面只有點銅氣),半塊碎瓷片(沾著點窯火的殘留氣息),還有個掉了漆的毛主席像章(純粹是覺得好看順手買的)。

這天晚上,他癱在工棚的床板上,渾身骨頭像散了架。白天跑了十三單,電動車胎還在路上扎了個釘子,推了半里地才找到修車鋪。晚上去夜市轉了圈,連半點靈氣波動都沒探到。

王胖子躺在床上刷直播,里面傳來主播喊“家人們上鏈接”的聲音。老李在跟人打電話,嗓門大得震耳朵:“……那破石頭有啥用?我看小林就是魔怔了……”

林辰沒吭聲,從口袋里摸出那枚古玉。玉面在昏暗的光線下泛著柔和的光,他把臉貼在上面,冰涼的觸感讓煩躁的心緒稍稍平復。

難道真的像老李說的,自己魔怔了?

可那枚靈石碎片帶來的暖意明明那么真實,經脈里的舒緩也不是幻覺。林辰握緊玉佩,指節泛白。他想起師父說過,修仙之路本就逆天而行,哪有一帆風順的?當年他為了突破練氣三層,在山洞口打坐了整整三個月,餓了就啃野果,渴了就喝露水,不也熬過來了?

“不著急……”他對著玉佩喃喃自語,像是在給自己打氣,“總會找到的?!?

窗外的月光透過鐵皮棚的縫隙照進來,在地上投下一道細長的光帶。林辰把玉佩揣回懷里,閉上眼睛。明天還得早起跑單,還得去早市轉轉——說不定,下一塊靈石碎片,就在某個被人遺忘的角落,等著他呢。

胸口的舊傷又開始隱隱作痛,但這次,林辰沒覺得絕望。因為他知道,只要還能感覺到痛,就證明他還活著,還有機會。

對靈氣的渴望,像一顆種子,已經在他心里扎了根,只等著下一次甘霖,就能破土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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