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令妤剛卸去釵環，外間就傳來母親帶著急意的傳喚。她握著描金梳的手一頓，鏡中映出的鬢邊紅芍花鈿，還帶著五皇子生辰宴上的酒氣。
“母親這是……”她掀簾進屋時，正撞見沈夫人攥著帕子在紫檀木桌邊打轉，鬢角的珍珠抹額都歪了，“何事如此急著喚女兒？”
沈夫人猛地轉身，銀簪上的流蘇掃過桌面，濺得茶盞叮當作響：“你與那謝世子，當真沒什么牽扯？”她盯著女兒的眼，眉頭擰成個川字，“今日五皇子宴上，謝云瀾那句‘沈小姐是我敬重之人’，你可知已在京中貴女圈里掀起多少浪？”
沈令妤執帕的手輕輕一頓。
宴上謝云瀾擋在她身前，玄色錦袍掃過她裙角的畫面突然浮現，她抬眼看向母親，眸中不見慌亂：“所以呢？”
“所以？”沈夫人氣得帕子都攥出了褶皺，“不過半日功夫，京里已經傳開了——說你既與五皇子眉來眼去，又勾得謝世子為你與皇子爭執，水性楊花，左右逢源！”
她往椅上一坐，扶著鬢角的手都在抖，“女子的名聲是頂頂要緊的，你讓往后提親的人家怎么看？這可如何是好！”
沈令妤忽然笑了，笑意漫過眼尾的紅妝，倒比宴上的桃花釀更添幾分冽意。她將沾著香露的帕子搭在妝奩上：“原來母親急著喚我，是為這些閑話。”
指尖劃過鏡匣里的玉簪，聲音輕得像落雪，“這些所謂的名聲，女兒其實……并不在乎。”
“你不在乎我在乎！”沈夫人猛地拍響桌子，茶盞里的殘茶濺出，在描金桌布上洇出深色的痕，“你當謝家世子是尋常人家？你當五皇子的心思是能隨便揣度的？真要讓這些閑話坐實了，你這輩子的姻緣都要毀了！”
沈令妤將新沏的雨前龍井推到母親面前，青瓷杯沿凝著細碎的水汽，映得她眸中清明：“不會的。”
她指尖劃過茶盞的紋路，聲音里帶了幾分漫不經心的篤定：“如今這些閑話，不過是些人捕風捉影，加上京里貴女們實在閑得發慌，編排出來解悶的。”抬眼時，鬢邊未卸的珍珠耳墜輕輕晃動，“女兒拒絕五皇子時那般干脆，加上之前咱們家的事，明眼人誰看不出來，沈家與五皇子府早有嫌隙？他今日為我彈琴也好，說我特別也罷，不過是想重新拉攏沈家。”
沈夫人捧著茶盞的手微微發顫，杯蓋碰撞的輕響里，藏著未散的憂緒：“可謝世子那句‘敬重’……”
“謝世子是聰明人。”沈令妤打斷她，指尖點在桌面描金的纏枝紋上，“他既敢在眾人面前說這話，自然是算準了分寸。五皇子想借生辰宴拉攏沈家，謝云瀾那句話，看似是為我解圍，實則是在提醒眾人——沈家的助力不好拿，不僅是五皇子，其他幾位皇子也該掂量掂量。”
窗外的月光透過雕花窗欞，在她素色裙裾上投下斑駁的影。她忽然想起宴上謝云瀾轉身時，玄色袍角掃過她腕間的動作，那力道輕得像一陣風，卻恰好擋開了五皇子遞來的酒盞。
“母親且放寬心。”沈令妤執起母親的手，指尖撫過她腕間磨得發亮的玉鐲，“那些真正需要顧忌的人家，不會僅憑幾句閑話便定人的品性。至于那些搬弄是非的，女兒便是做得再好，他們也總能挑出刺來——與其費神應付，不如坦坦蕩蕩，清者自清。”
沈夫人望著女兒澄澈的眼，喉間的話突然哽住。她想起這孩子自小就有主意，此刻茶盞里的熱氣漫上臉頰，倒讓她紛亂的心緒漸漸定了些。
“只是……”她仍有些猶豫，“謝世子那邊……”
“謝世子？”沈令妤端起自己的茶盞，唇角勾起一抹淺淡的笑，“他是他，我是我。今日之事，不過是恰逢其會罷了。”
茶霧裊裊中，她的眼神清亮如洗，窗外的風卷著玉蘭花瓣掠過窗紗，帶著幾分通透的涼意。
“當真只是恰逢其會？”沈夫人眉間的愁緒散了，話鋒卻陡然一轉，茶盞在指間轉了半圈，目光落在女兒及笄時戴過的赤金步搖上——那步搖的流蘇上，還墜著顆鴿血紅的寶石，是京中貴女們相看女婿時，常用來暗示心意的物件。
沈令妤握著書卷的手指猛地收緊，書頁邊緣被捏出淺痕：“母親？兒女婚事自有父母之命，可女兒說過多次，如今朝堂局勢未穩，我暫無意婚嫁。”
“你這孩子。”沈夫人放下茶盞，起身走到她身邊，指尖撫過她鬢邊的珍珠流蘇，“那天我同你祖母在佛堂拈香，聊起京中適齡的公子，回來越想越覺得，謝云瀾其實……”她頓了頓，似在斟酌詞句，“雖說外頭傳他流連勾欄、不理俗事，可我與他母親早年間是手帕交。當年她尚未嫁入侯府，我們還在一處學過繡活呢。”
窗外的玉蘭花瓣落在窗臺上，沈夫人的聲音輕了些：“后來她成了侯府夫人，我嫁入相府，你父親與定北侯又因邊防糧草之事在朝堂上屢起爭執，兩家才漸漸疏遠。但謝夫人的品性我是信得過的，她教出的兒子，怎會是坊間傳言那般不堪？”
她忽然湊近，壓低了聲音：“前兒上元燈節，我親眼見他在燈謎會上，一眼就解了連國子監博士都卡殼的讖語，卻轉身讓給了個街邊小童；還有上次皇家圍獵，他明明箭術精準，卻故意射偏了靶心，讓著七皇子出風頭——這孩子，是在藏拙啊。”
沈令妤握著書卷的手緩緩松開，目光落在窗外那株玉蘭樹上。她想起謝云瀾在五皇子宴上，看似散漫地擋在她身前時，玄色袍角下露出的那截箭袖，繡著極淡的銀線暗紋——那是軍中才有的制式，絕非流連風月場的公子會穿的樣式。
“你如今已過及笄之年，”沈夫人的聲音又軟了幾分，拉過她的手按在自己掌心，“便是不想即刻出閣，也該定下一門妥當的親事。你父親在朝上樹敵不少，若能得定北侯府相助……”
沈令妤抽回手，指尖冰涼，“定北侯與父親政見不合多年，豈是一樁婚事便能化解的？再者，謝云瀾若真是藏拙之人，又怎會甘心被當作聯姻的棋子？”
沈夫人被問得一噎，卻仍不肯放棄：“我不是這個意思。”她拿起那支赤金步搖，輕輕簪在女兒發間，“我是瞧著那孩子對你……是不同的。那日宴上，他看你的眼神，與看旁人終究是兩樣。”
步搖的流蘇垂在沈令妤頰邊，冰涼的觸感讓她清醒了幾分。她想起謝云瀾說“沈小姐是我敬重之人”時，眼底閃過的那抹深意，既不像玩笑，也不似情愫，倒像是某種未說出口的默契。
“母親，”她抬手取下步搖，放回妝奩深處，“緣分之事，強求不得。謝世子也好，旁人也罷，若真有命中注定，自會水到渠成。”
沈夫人望著女兒沉靜的側臉，終究是嘆了口氣。
寒露過后，京城的風里便帶了刺骨的寒意。沈令妤坐在馬車里，指尖劃過車窗上凝結的薄霜，看著窗外匆匆掠過的街景，眉頭微蹙。
“小姐，真要去城郊的粥棚嗎？”畫春裹緊了身上的披風，聲音里帶著擔憂，“昨兒聽門房說，城郊聚集了不少流民，亂糟糟的，怕是不安全。”
沈令妤放下車簾，目光落在膝上的賬冊上——那是林管家剛整理好的河工新賬，每一筆采買都標注得清清楚楚，紅印齊全。她指尖點在“棉衣”二字上：“正是因為亂，才該去看看。入秋了，那些流民連件像樣的衣裳都沒有，再下幾場雨，不知要凍斃多少人。”
這話說得平靜，心里卻藏著另一層意思。她記得前世這個時候，城郊流民暴動，蕭徹借著安撫之名，趁機安插親信接管了京郊防務，還污蔑是沈家克扣賑災款才導致民變。這一世，她不能讓歷史重演。
馬車駛出城郭時，天陰得更沉了。官道兩旁的白楊樹落盡了葉子，光禿禿的枝椏在風中搖晃，像無數只伸向天空的手。遠處的土坡下聚集著黑壓壓的人群，正是流民聚集的粥棚方向。
“放慢些車速。”沈令妤對車夫道，同時掀起車簾一角，對隨行的秦隊長使了個眼色，“讓護衛們打起精神，留意周圍的動靜。”
秦隊長會意，抬手示意護衛們分散開來，將馬車護在中間。這些護衛都是父親從北疆帶回來的老兵，個個身手利落，眼神銳利如鷹。
沈令妤之所以敢帶這么少的人來，正是算準了蕭徹會動手。生辰宴上吃了虧，他絕不會善罷甘休，流民聚集的城郊，正是下手的好地方。
果然，馬車剛轉過一道彎，就聽前方傳來一陣喧嘩。十幾個衣衫襤褸的流民突然從路邊的樹林里沖出來，手里拿著木棍石塊，瘋了似的朝馬車撲來，嘴里還胡亂喊著：“給我點吃的！我要餓死了！”
畫春嚇得尖叫一聲，縮到沈令妤身邊。沈令妤卻異常鎮定，隔著車簾朗聲道：“秦隊長，先不要傷人，問問他們是哪里人，為何在此聚集。”
她的聲音清亮，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流民們的動作竟下意識地頓了頓。秦隊長上前一步，按著腰間的佩刀：“我家小姐是來賑災的，你們若是想要吃食，可以隨我們去粥棚，為何要攔車？”
流民們面面相覷，似乎沒料到會是這個反應。就在這時，人群里突然有人喊了一聲：“別信她的！沈家克扣了我們的賑災款，今天非要討個說法不可！”
這一喊，流民們像是被點燃的引線，再次躁動起來，揮舞著木棍就要往前沖。秦隊長眼神一冷，正要下令動手，卻見護衛們突然變換陣型，將流民們圍在中間，手里的長刀雖未出鞘，卻透著森森寒意。
“小姐早有吩咐，”秦隊長的聲音如同寒冰，“若是有人借流民之名行不軌之事，格殺勿論！”
流民們頓時嚇得不敢動了。這些人看似雜亂，實則步伐統一，眼神里的兇光也不似真正的災民，倒像是受過訓練的打手。秦隊長心里已然明了，這些根本不是流民，是沖著自家小姐來的。
就在這時，一陣馬蹄聲從后方傳來，伴隨著清朗的呼喊：“前面發生了何事？”
沈令妤聽到這個聲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來了。
蕭徹穿著一身寶藍色錦袍，騎著匹白馬，帶著幾個侍衛匆匆趕來，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焦急：“沈小姐，你沒事吧？這些刁民竟敢攔你的車，實在是膽大包天！”
他說著，就要揮手讓侍衛上前“解圍”，卻沒注意到那些“流民”在看到他時，眼神里閃過一絲慌亂。
“五殿下來得正好。”沈令妤推開車門，站在車轅上，目光平靜地掃過那些流民，“這些‘災民’說沈家克扣了賑災款，不知殿下能否為臣女評評理？”
蕭徹的笑容僵在臉上，他沒想到沈令妤竟會直接將問題拋給他。他余光瞥見秦隊長正死死盯著那些流民，心里咯噔一下，知道不能再演下去了，忙道：“沈小姐誤會了，這些都是些不懂事的刁民，我這就讓人把他們趕走。”
“趕走？”沈令妤挑眉，聲音陡然提高，“殿下這是想包庇他們？還是說，這些人根本就是殿下派來的？”
這話像一記耳光，狠狠扇在蕭徹臉上。他臉色瞬間漲紅，怒道：“沈小姐休要胡言！本王怎會做這種事？”
“哦？是嗎？”沈令妤看向那些流民，朗聲道，“你們剛才說沈家克扣賑災款，可有證據？若是拿不出來，就是誣告朝廷命官，按律當斬！”
流民們嚇得腿都軟了，哪里拿得出什么證據。人群里那個帶頭喊話的人眼神閃爍，悄悄往后退了退，卻被秦隊長一把抓住。
“說！是誰派你們來的？”秦隊長將刀架在他脖子上，厲聲喝問。
那人嚇得魂飛魄散，哆哆嗦嗦地看向蕭徹，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蕭徹心里暗罵廢物，臉上卻強裝鎮定：“秦隊長，休要驚嚇了百姓，有什么事帶回衙門再說。”
他越是想遮掩，沈令妤越是不肯放過：“殿下急著把人帶走，莫非是怕他們說出什么不該說的？”
這話像是提醒了那些流民，他們本就是被蕭徹收買的地痞流氓，此刻見勢不妙，又聽沈令妤話里有話，頓時亂了陣腳。有人突然喊道：“是五皇子讓我們來的！他說只要我們攔住沈小姐的車，就給我們每人一兩銀子！”
這一聲喊，如同捅了馬蜂窩。其他“流民”也紛紛附和：“沒錯！是五皇子！他還說事成之后讓我們去他府里當差！”
蕭徹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他沒想到這些人竟會反水，指著他們怒道：“你們胡說！本王根本不認識你們！”
可此刻說什么都晚了。周圍聞訊趕來的真正流民聽到動靜圍了過來，聽聞是五皇子指使地痞攔車，頓時群情激憤。
“原來是你這狗皇子在搞鬼！”
“我們吃不飽穿不暖，你卻有錢收買人做壞事！”
“把他抓起來送官！”
憤怒的人群像潮水般涌上來，蕭徹帶來的幾個侍衛根本攔不住。他騎在馬上，看著一張張憤怒的臉，嚇得魂飛魄散，哪里還有半分皇子的體面，連忙調轉馬頭，在侍衛的掩護下狼狽逃竄，錦袍的下擺都被扯破了一塊。
看著蕭徹落荒而逃的背影，沈令妤嘴角的笑意漸漸淡去。
“秦隊長，”她對秦隊長道，“把這些人交給官府，讓他們好好查查是誰在背后指使。另外，把車上的棉衣和糧食分發給真正的流民，告訴他們，沈家不會忘了他們。”
“是！”秦隊長領命而去。
馬車往回走時，畫春終于忍不住笑道：“小姐，您真是神機妙算！五皇子這次可算是栽大了，估計現在還在氣急敗壞呢。”
沈令妤卻沒什么笑意，她看著窗外漸漸陰沉的天空，輕聲道：“這只是小教訓。蕭徹這個人，越是狼狽，越會狗急跳墻，我們不能掉以輕心。”
回到沈府時，蘇輕晚已經在等著了。她一見到沈令妤，就忍不住哈哈大笑：“阿妤，你可真是厲害！我剛從我爹那里聽說了，五皇子被流民追得像條喪家之犬，連帽子都跑掉了，現在京城里都傳遍了，說他偷雞不成蝕把米！”
沈令妤給她倒了杯熱茶：“不過是些小手段，不值一提。”
“小手段？”蘇輕晚挑眉，“能把五皇子逼到這份上，可不是小手段能做到的。我看啊，如今五皇子怕是把你當成塊難啃的骨頭了，想吃又咬不動，只能干著急。”
沈令妤笑了笑，沒接話。她拿起桌上的河工賬冊，翻到其中一頁：“輕晚，你看這里。”
蘇輕晚湊過去一看，只見賬冊上記錄著一筆石灰采買，數量和價格都有些異常。她皺起眉：“這是……”
“這是三年前柳侍郎負責的采買。”沈令妤的指尖點在上面，“我查過了，當時的石灰價格比市價高出三成，而負責送貨的商家，正是柳侍郎的遠房表親。”
蘇輕晚的臉色沉了下來：“你的意思是，柳侍郎從中貪墨了？”
“不僅是貪墨。”沈令妤的眼神變得銳利，“我懷疑，這些石灰根本不合格，用在堤壩上，才導致了后來的潰決。”
蘇輕晚倒吸一口涼氣：“若是真的，那柳侍郎可就罪該萬死了！”
“所以我們必須盡快找到證據。”沈令妤合上賬冊，“蕭徹這次吃了虧，肯定會想別的辦法來對付我們。柳侍郎是他的軟肋，也是我們的機會。”
蘇輕晚點了點頭：“我明白了。我這就回去告訴我爹，讓他加緊調查柳侍郎。”
送走蘇輕晚后，沈令妤獨自一人坐在書房里。窗外的風越來越緊，像是要下大雨的樣子。她拿起謝云瀾送來的那幅《月下荷塘圖》，指尖撫過角落的題字——“風過蓮動，非關雨也”。
她知道，謝云瀾一定也在暗中調查柳侍郎。他們就像兩把利劍，從不同的方向刺向同一個目標。只是不知道，誰能先找到最關鍵的證據。
就在這時，畫春匆匆跑進來：“小姐，定北侯府的老管家來了，說有要事見您。”
沈令妤的心猛地一跳：“請他進來。”
老管家走進來，手里捧著一個卷軸，躬身行禮：“沈小姐。”
“管家客氣了。”沈令妤示意他坐下，“不知今日前來，有何要事？”
老管家將卷軸放在桌上，推到沈令妤面前：“這是我家世子讓小人交給小姐的。世子說，這上面的東西，或許對小姐有用。”
沈令妤疑惑地打開卷軸，不由得愣住了。
卷軸上是一幅地圖，標注著京郊的幾處倉庫，其中一處旁邊用朱筆寫著“石灰”二字。地圖的角落還有一行小字：“柳侍郎私藏劣質石灰之地，今夜三更轉移。”
沈令妤的眸色瞬間亮了起來。這正是她苦苦尋找的證據！只要能截獲這些劣質石灰，就能證明柳侍郎貪墨河工款，甚至可能牽扯出三年前的堤壩潰決案！
“替我謝謝謝世子。”沈令妤緊緊握住卷軸，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激動，“這份情，我沈家記下了。”
老管家點了點頭，起身告辭：“小人告辭了。世子說，今夜行事，多加小心。”
沈令妤送走老管家，看著手中的地圖，眼神變得無比堅定。今夜，就是扳倒柳侍郎的最好時機。
她轉身對畫春道：“去叫秦隊長來，就說我有要事吩咐。”
畫春應聲而去。沈令妤走到窗前，看著窗外越來越暗的天色，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蕭徹，你的好日子，到頭了。
而此刻的五皇子府里，蕭徹正將一個茶杯狠狠摔在地上，碎片濺了一地。他渾身散發著駭人的怒氣，指著跪在地上的侍衛罵道：“一群廢物！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還讓本王當眾出丑！”
侍衛們嚇得瑟瑟發抖，沒人敢出聲。
“柳侍郎呢？讓他來見我！”蕭徹怒吼道。
很快，柳侍郎就匆匆趕來，他聽說了白天的事，臉上帶著惶恐：“殿下，您找我？”
蕭徹看著他，眼神陰鷙：“你準備得怎么樣了？那些劣質石灰，今夜必須轉移走，絕不能留下任何痕跡！”
“殿下放心，”柳侍郎連忙道，“屬下已經安排好了，今夜三更，準時轉移。”
蕭徹點了點頭，眼神里閃過一絲狠厲：“還有沈令妤，不能再等了。本王要讓她和沈家，付出代價！”
柳侍郎看著蕭徹瘋狂的眼神，心里一陣發寒，卻還是躬身應道：“屬下明白。”
夜色越來越濃，一場新的風暴，正在悄然醞釀。沈令妤站在窗前，看著遠處定北侯府的方向，那里亮著一盞孤燈，像一顆指引方向的星辰。
她知道，今夜注定無眠。但這一次，她有足夠的信心，贏得這場較量。